第89章围城
范忠看到眼前这些堂而皇之穿过张家口的队伍,每个人都一副杀气凛凛的样子。他心里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眼皮抖了抖。眼前的清人叫阿克敦,是清廷那边的大人物,一般范家和清廷对接,都是阿克敦的属下,范忠也没想到这次阿克敦大人竞然亲自来了。忙弯腰恭敬回道:“是的,阿克敦大人,这些应该就是江玄戈的手下。”阿克敦悄悄掀起窗户,眯着眼睛看向队伍中间,他没看到江玄戈,但是这支队伍的气势一看就不凡,行军途中,依然能保持整齐的队列,近六千人整齐划一的步伐和马蹄声踏在地上,震的人心脏发麻。果然是劲敌,难怪能在草原上打败清蒙联军。他找了找,没有发现江玄戈的踪影。
张家口的所有商家都被这支气势摄人的军队吓得紧关门窗。张家口地方不大,值钱的东西却不少,当兵的都和强盗没有区别,谁能保证他们不会进到店铺直接烧伤抢掠。
一直等到江玄戈的军队走出张家口,所有商户才松了一口气。范忠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还好,还好,这些家伙没有犯浑,想来他们应该也不敢招惹范家。不过江玄戈军队已经进入张家口的事要赶快回去告诉二爷和老爷才好。“阿克敦大人,江玄戈已经入了关,我这就回去告诉范二爷他们,您这边...?″
“我的事还用得着你问。"阿克敦放下窗户。范忠忙连连道:“是是是,阿克敦大人肯定有大事要忙。若您继续在张家口,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掌柜范云。”
安顿好了阿克敦,范忠匆匆往邺西府城赶。府城离张家口挺远,哪怕范忠骑马,也跑了快半天。途中还遇上了江玄戈的队伍,他吓得直接绕了小道。不过他的行踪可没有逃过无孔不入炫影司的眼睛,很快胡青竹就将范忠的踪迹报告给了江玄戈。
“少爷,我们要不要把范忠绑了?",胡青竹知道江玄戈这次在邮西要干大事,避免这些人坏了少爷的大事,胡青竹倾向于先下手为强。江玄戈摆摆手:“他定是回去范府,无事,到时候一并捉了。”胡青竹听了点头,给江玄戈倒了热茶,又拿出甜点。邺西的路坑坑洼洼,远没有悦江府路平坦。
好在江玄戈的马车是用橡胶做的车轮,还特意加了防震装置,这样坐起来才不至于被颠的屁股疼。
江玄戈无奈地对胡青竹道:“青竹,都告诉过你,不用伺候我这些。你整天事情多,够累了。”
胡青竹执拗道:“不行,我一天是少爷的小厮,就一辈子是少爷的小厮,少爷要是不让我伺候了,还不如让我死了干净。”江玄戈劝不动,只好任由胡青竹“摆布”,一会儿给他捏捏肩,一会儿给他扇扇风。
坐了半天,江玄戈忍耐不住了,从马车上下来,翻身上马。一马当先跑在了前面,李力等一众亲卫忙追上去将他互在中间。赵峰也策马追上了,对着江玄戈道:“江主,你现在关系着的可不止你一人,我们这么多人的身家性命都系在你身上呢。心脏都快被你吓出来了!”江玄戈哈哈一笑:“赵将军,不过是坐马车闷了,想骑骑马而已,不用这么兴师动众。”
赵峰看着江玄戈肆大笑的样子,忽然意识到江玄戈如今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在别人家,这个年龄,不过是刚刚懂事的年纪。而江玄戈,却因为身份和远超同龄人的大才,总是让人下意识忘记他的年龄。无数人心甘情愿追随着他,无数百姓需要依靠他来养活。他做到了如今的地位和身份,但同时,也担了一伤远超同龄人应该担的责任。
赵峰心下一软,笑着对江玄戈道:“江主,不如我们赛一场马如何?”江玄戈兴致大起:“好啊!”
他在草原上呆了这么久,可不是白呆的,至少骑术在肉眼可见的增长。另一边,范忠抄小道最快赶回了范家。
范忠急着见范二爷和范老爷,却被大管家告知两位主人正在招待重要客人。范忠忙道:“江玄戈已经从甘兰关过来了,万一他要是带人直接进入府城怎么办?大管家,你快去告诉二爷这件事,有所防患最好。”大管家闻言,心里对江玄戈敢带人家打进府城一哂,谁不知道,范家树大根深,而且又和清廷那边关系不匪,长眼的人都不敢攀扯范家。就算江玄戈打进府城,也不关范家的事。
不过大管家做事滴水不漏,既然范忠都这么说了,大管家还是进去了。屋内,范永屹和范远辉正在招待邮西都指挥使万茂和邮西府台方霖化。这两人已经是范府的常客,范府给他们的孝敬不计其数。席上几人恰好正在谈论江玄戈。
范永屹依然忧心忡忡:“这口口在草原上连清蒙联军都打败了,其实力不俗。听说这江玄戈本就出身于草莽,祖上还当过匪盗。这样的人,骨子里定是掠夺成性,也不知他若是回老窝也经过我邮西,不知会不会对我邮西烧杀抢掠?”万茂闻言立刻道:“范老爷何必忧心,我量他江玄戈不敢进攻我们邮西。之前他经过邮西的时候,不是连城门都没敢入吗?再说就算他真的要攻打我们山西,难道我们邺西六千多的守备军是吃干饭的?”方霖化捋着胡须眯着眼睛没有说话。
范永屹立刻道:“万都司英勇无畏,我邮西的众守备军兄弟也是战力不俗,如此想来,的确不用怕那江玄戈。”
万茂见范永屹竞被传闻中的江玄戈吓住了,心里的算盘立刻打了起来:“倒也不是这么说,守备军的兄弟自然个个骁勇,不过那□口也确实不可小觑,毕竞连清蒙联军都打败了。我邮西本就穷困,想来那口口也没什么可以企图的。不过范府可不一样,谁都知道范家之富,若这口口这对范府起了心思,的确是值得防范啊!”
范远辉出声道:“正是如此,我们父子才邀请大人过来共商此事,大人,现在邮西和范府的安全就指望着大人和守备军的兄弟呢,这点心意,还望大人和守备军的兄弟笑纳。”
范远辉拿出一叠银票推到万茂面前,万茂一看面值,估算了一下,至少不少于两万两,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上次江玄戈从府城经过,自己得了范府一大笔好处,这次江玄戈从草原回来再次经过范府,自己得到的好出比上次还多。他娘的,江玄戈都快成了他的福星了,他都盼着江玄戈能再多经过邺西府城几次。
当然,方霖化那边的孝敬也不能少,不过这节骨眼上,方霖化一个府台,手里最多掌握着几十上百的衙役,动真枪的时候自然比不上万茂有作用,于是给方霖化的好出明显少于万茂。
万茂嘿嘿一笑,平日里他这个都指挥使哪里比得上府台大人地位,但现在嘛,一个个都知道他的作用了。
方霖化也出声:“是啊,万茂老弟,听说江玄戈快回老窝了,若江玄戈经过府城,整个府城的安危就全指望你了。万茂老弟,为了全城百姓的安危,我敬你一杯。”
万茂被恭维的有些飘飘然,坦然受了这杯酒。刚饮下,范府的大管家就进来了,他俯身在范远辉耳边低语了几句之后,范远辉微微变了脸色:“江玄戈已经在今早入了张家口,现在离我们邮西府城不过半日的时间。”
方霖化和范远辉齐齐看向万茂,万茂摆摆手,气定神闲道:“莫慌,莫慌,我这就安排兄弟们守城,特别是府台大人府上和范府,定会严加守卫。”范远辉和范永屹忙道:“那就多仰仗万大人了!”方霖化也站起来告辞,他寻思着自己躲在府上,江玄戈应该不会拿他怎么样。他研究过悦江府的事,现在悦江府的那些官员大部分都还好好的活着呢。自己身份一省府台,只要江玄戈不想明目张胆的造反,就不会拿他开刀。不过最好是江玄戈还会像上次那样,只是安静的从府城经过。等方霖化和万茂走后,范远辉对范永屹道:“万一那江玄戈真领人打府城,万茂那厮可靠不住,我们还是要严密部署人手,将我们范府紧紧护住。”范永屹连连点头:“你说得对,先去安排吧。”于是范府的护卫全被召集了起来,包括陈奎。陈奎自然知道范府要防的人是谁,大部队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他们这些城里潜伏起来的人也要开始行动了,他的任务就是盯住范永屹和范远辉,绝不能让他们父子二人悄悄跑了。随着归一大军越来越靠近府城,越来越多的消息传进府城。万茂果然安排了守备军帮助守城门,不过守备军都懒散惯了,而且还有很多吃空饷,说是有五千六百人,最后召集上来,实际不过三千人左右,这三千人要守城门,还要防卫府台府邸和范府,人手自然不怎么够用。于是万茂直接抓起了壮丁,在街上看到了一个男人,就把他们抓去守城门,不去,就直接拳打脚踢,还把一堆人都堆到城门后面,告诉他们:“就算是死,你们要堆死在这城门后面,不能放一个人进来。”他没有注意,城里的百姓恨恨注视他的神情。其实几天前就有小道消息在私下传扬,说在草原上打败了清蒙联军的江玄戈已经在返程的路上了。悦江府原本是那么穷困的一个地方,现在在江大人手里却富的流油,悦江府的那些百姓原本出门一根裤衩子都没有,现在竟然过上了顿顿白面,隔三差五肉是不断的日子。
他们邮西也有很多人逃难去悦江府,都证实了这个消息,这几年,不断邮西这边的人传回消息,悦江府百姓的日子确实过得银饰快活。反观他们邮西,这些年虽然灾害没有中原省份那么频发,却因为贪官污吏的肆无忌惮,再加上范府的作孽,百姓们日子过得苦不堪言,也就稍微被何北何南稍微好那么一点。但过得下去日子,老百姓都不至于背井离乡去外地讨生活。几天前就有传言之后,也不知是谁最先说道:若是让江玄戈江大人进了城,他们都投靠江大人,让江大人来管理邮西,那么邮西岂不是也能被江大人治理成像悦江府那么富裕的地方,百姓们也能家家户户都能过上好日子?听说江大人会把那些老爷们的田分出来给百姓,还会减免农税,悦江府的百姓农税是最少的。
不过两天,这种言论已经传遍了整个邮西府城。现在他们日日暗地里祈求,就希望江大人能够直接入城接管府城,又怎么会想要帮着这帮官老爷抵挡江大人。
随着日头高升,接近中午的时候,忽然从城外传来马蹄震动声,在城墙上的万茂举目一看,只见望不到尽头的军队正踏步而来。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虽然在范家人面前吹牛,但自己的本事自己知道,要是江玄戈真要攻打邺西,他守备军的这点乌合之众肯定是守不住的。就在万茂一声声的祈祷中,却事与愿违,只见缓缓行来的军队转头向城门口行来,没一会儿,大军便已到了城墙之下。万茂紧张地直吞口水,他想不通,也不敢想,江玄戈这是什么意思,带兵围了邮西府城,难道他还真想攻打邮西府城不成?他让自己的副将站到城墙口,高声问下面:“江大人,不知是否是要我府城支援大军些许粮草?若是的话,我邮西府城绝不推辞。”赵峰笑一声,策马上前,对着城头高喊:“打开城门,我大军要入城。”副将腿肚子直打哆嗦:“这位将军,入城就不必了吧,城里这么多百姓,您带着大军入城扰了百姓安宁,吓到了百姓不好。”赵峰呵斥一声:“现在口口声声拿百姓做借口,平日你们就属你们压榨虐待百姓最狠,现在开城门,否则我们归一军的炮弹可不长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