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算账赚钱
往日周嫂子上午进城卖菜,下午料理家务。如今不用在路边耗时间,周嫂子上午没什么事就去布店拿丝织布。
上午来城中布店拿丝发现街上人多,周嫂子就想卖点什么。上元节丹阳百姓会吃年糕,周嫂子年前打的年糕还剩十多块在盐水里泡着,周嫂子寻思着今日一块年糕可以多卖一两文,就和邻居吴氏进城。俩人卖完准备回去用午饭,没成想收起背篓先看到薛二婶和薛母。周嫂子见薛二婶头发凌乱,像被人欺负了一顿,以为遇到无赖流氓便上前关心。薛二婶三句话没说完就骂林知了。
林知了如今算是周嫂子的东家,周嫂子又不想跟薛二婶闹僵,毕竞都住在村西头,闹僵了见面尴尬,便试探着说一句“都分家了你去干什么啊。”薛二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逮住周嫂子一通数落,话里话外就是你们年轻人都是一个德行,眼里没有老人,你们也有老的一天,如今不孝顺老人,将来儿媳妇也不孝顺你们这些人。
周嫂子有两儿一女,薛二婶这话不是诅咒她老无所依吗。周嫂子有相公有族人,可不怕薛二婶,俩人当街吵了起来。要不是吴嫂子拉着她,薛母拉着薛二婶,她俩非得扯头花。
薛母把薛二婶拉走,周嫂子冷静下来认为不该跟薛二婶起冲突。周嫂子将心比心,要是她厌恶婆婆,可是外人给她婆婆一顿收拾她会觉得脸上无光,外人看她家好欺负。周嫂子恐怕林知了也这样认为。明日上元节,林知了不可能不回村,与其等到薛二婶搬弄是非后解释,不如先坦白。
周嫂子听到林知了一开口就猜到,不禁在心里感叹,真聪明,不愧是读过书又经营了多年豆腐坊的林家人。
林知了关上门请二人坐下。
刘丽娘早已放下箩筐放弃今日出门,闻言就送来两个板凳。薛理叫妹妹回屋午睡,随即带着小鸽子进屋。周氏和吴氏心里有点怵薛理,只因薛理是有过功名的读书人,给她们的感觉望尘莫及。
薛理消失,二人放松下来。周嫂子不希望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一五一十说出来,吴嫂子附和几句证明周嫂子没有添油加醋。林知了等她说完就笑着说:“你俩把她打一顿,我也会夸你俩打得好。”周氏朝薛二哥看去,意有所指地说:“毕竞是你二婶。”在棚下坐着的薛二哥见状笑了:“你俩有所不知,一个时辰前她和我娘就来了。二婶一进店就大呼小叫。我们不理她,她就和我娘找个位子坐下,跟我们较劲,以为我们不敢无视她。”
吴嫂子闻言好奇:“你们一直没理她?”
刘丽娘:“我担心她大吵大闹把食客吓走。我弟妹说别理她。店里那么多人,她俩也不说帮忙收拾碗筷。客人走后三弟扫地,扫到她那边她还不高兴,使唤弟妹给我婆婆煮面。”
薛二哥点头:“累了半天我们自己都懒得做,哪有力气伺候我娘。弟妹故意给我娘五文钱气她,我娘还没动手,二婶先把钱打到地上。弟妹就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扔出去。”
周嫂子:“可是你二婶怎么说,说林娘子想打死她?”林知了:“我没打她。只是她坐在地上想起来,我抬脚把她按到地上。后来我婆婆又想和稀泥,我就踩着二婶的小腿肚子碾压,她疼的嗷嗷叫。”周嫂子想象一下不禁打个哆嗦。
林知了失笑:“其实是她小腿气血不通。好比我们累得肩膀酸痛,让家人捏捏肩,捏的时候难受,之后就舒服了。二婶从村里走到城里,又在城里逛一圈,小腿又累又酸,我用脚按的时候她才觉着像我要杀了她。”薛二哥难以置信。
刘丽娘不禁说:“我们都以为你下脚重,还担心她明天会不会找你要钱抓药。”
林知了:“二哥也这样认为?”
“我一一真忘了。“经她一说薛二哥想起济世堂旁边有个跌打店,天天店里鬼哭狼嚎,跟被千刀万剐似的。
林知了:“我有分寸。”
刘丽娘踏实了。
周嫂子:“可是你二婶不懂。到村里她不得逢人就说你心心狠想杀了她?林知了:“都搬出来了还在意他们怎么想啊?村里人什么德行,我们也不是今天才知道。公门中人不误会就行。”
周、吴二人想起薛理没了功名人在狱中,薛家族人不说帮忙想办法,或者挑几个人跟薛家兄弟去长安探望薛理,反而想把薛理一家撵出去。当日林知了怀疑薛家族人想趁机霸占她家房子和地,薛家族人死不承认。周嫂子就跟家人说过,兴许薛家族人是这样想的。那时可没人帮忙劝说。周、吴二人虽然同情薛理一家天降横祸也没敢出头。现在听到林知了提起以前,俩人很是尴尬,也明白林知了早对村里人失望透顶。周嫂子问:“我待会把菜送过来?”林知了点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俩与其担心二婶骂我们,不如担心回头二婶发现我们找你买菜,她也要卖给我们,我们不要,她会不会不许你们卖给我们。”
周、吴二人认为不许她俩卖菜很没道理。可是以薛二婶的德行,再有羡慕嫉妒她俩的人撺掇,薛二婶没准真能干得出来。俩人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顿时坐不住,急匆匆到家把菜送过来,俩人就跟家人商量如何应对此事。
与此同时,猪肉摊送来了明早用的大排,也把剔干净肉的骨头送给林知了留她煮汤烧大排。
屠夫走后,刘丽娘真不想出去,便和林知了烧一锅水全家洗头。然而洗好头才把院子清理干净又有人敲门。
刘丽娘包着头巾叹气:“这一天没完了。"望着晚霞很是纳闷,“这么晚过来不怕城门关了出不去啊。”
薛二哥:“兴许是城里人。”
薛理无奈地瞥一眼干说不动的兄嫂:“开门看看不就知道了?“说完走几步把门打开。
门外的人让薛理很意外,他以为先前在店里道谢后这事就过去了。薛二哥勾头一看,赶紧起身,只因其中一名男子是中午发羊角风的客人的弟弟,先前是他把病人扶回家。跟他一起的人年近半百,薛二哥怀疑是病人的父亲。两人手里都拎着点心,显然是来道谢的。薛理请二人进来,薛二哥上前寒暄,比如治病救人乃大夫的本分,不用特意道谢。
那位食客的羊角风不严重,不会经常发病,可是偶尔一次碰到身边没人很有可能因此过去。有人照顾,若是照顾不当,也会因为抽搐呛死。总而言之,薛二哥算是救了他半条命。他在家中修养,他父亲寻思薛家卖早饭和午饭上午必然很忙,便挑这个时候登门。薛二哥看一下几份点心,至少值三百文,他受之有愧啊。莫说病人是食客,就是路人,他身为济世堂出来的郎中也应当治病救人。薛二哥叫他们把礼物拿回去。病人的父亲直言:“你不收以后我们不来你家买红烧肉。”
薛二哥一脸无语,哪能这么威胁他。
薛理:“二哥,你不收那位客人痊愈后会天天来买肉。一次不买都会觉得自己忘恩负义。”
薛二哥不禁嘀咕:“多大点事啊。好了,好了,我收下便是。”病人的父亲正是觉得不登门感谢以后不好意思找别人买肉。薛理的话说到他们心坎上,俩人心里感叹薛理善解人意,面上奉承薛二哥几句就起身告辞。薛二哥和薛理把人送到门外,看着二人从南边巷口出去才回屋。薛二哥关上门就压低声音喊妹妹拆开看看。
刘丽娘嫌他小家子气:“没吃过好东西?”“好奇不行?"薛二哥打开看到酥饼很意外,酥饼不贵,只是裹着肉和梅干菜,表面撒上芝麻烤熟的饼。酥饼外酥里嫩层次分明,还有芝麻的焦香,城里城外的男女老幼都爱吃。
买的人多,可是这家店申时左右开门,以至于日日排队。薛二哥昨天下午出去就看到店门外排成长龙。回到家看到妹妹不想练字,几次想撺掇她排队买饼,担心被林知了数落,被刘丽娘一通大骂,始终没敢开口。一盒饼八块,薛二哥把小鸽子和薛瑜叫到跟前,全家一人一块还剩两块。薛二哥就说:“这两块留你俩明天吃。“说完想起要是在村里一盒酥饼不够分,顿时不禁庆幸搬出来,继续拆余下几盒。刘丽娘不等他动手就夺走。薛二哥下意识说:“我看看。”
刘丽娘:“拆开不招老鼠?”
薛二哥:“要是酥饼,今天不吃,明日就潮了。”江南气温湿润,数九寒冬两天不用面脂脸上都不会起皮。想到这点,林知了劝二嫂拆开看看,可以多放几日的再重新包起来。刘丽娘拆开手边的,是一盒蜜饯。她包起来又拆一盒,是用糯米粉、芡实粉等物做的养生五香糕。剩下三盒分别是蜂糖糕、荆芥糖和松子糖。估计那家人知道他们家有小孩,又认为小孩喜欢甜食,特意选的几份。刘丽娘把荆芥糖、松子糖和蜜饯放棚下橱柜中。橱柜是前几天定做的,除了柜子还有案板和擀面杖。粗粗的擀面杖差点把木匠难倒,只因木匠以前从未他过。
刘丽娘指着五香糕和蜂糖糕:“这两样明天吃。”小鸽子同她商量:“二嫂,我可以吃一块,不贪吃。”还没搬到城里刘丽娘就喜欢小鸽子,比薛瑞懂事,平日里不哭不闹,做了好吃的就多吃点,碰到不好吃的就少吃几口,日日清晨读书,她都坚持不了,然而小孩从不叫苦叫累。
到了城里住到一起,店里忙起来顾不上他,人就托着下巴在灶前或者门槛上坐着。刘丽娘再想想小孩无父无母越发心疼她。对着稚嫩的小脸板不起脸装区狠,只能笑骂一句:“你就装乖吧。"说完就把蜂糖糕打开,给他和薛瑜各一份。林知了注意到天色暗下里:“二嫂,晚上吃什么?”早上喝粥,晌午吃饭团,刘丽娘不想吃米食:“做点面食?”林知了眼珠一转,薛理惊觉不妙,见她转向二哥,薛理很是好奇,二哥又不会做饭,盯着二哥有什么用。
林知了笑着问:“二哥想不想学做饭?日后这个店忙不过来,你一一”薛二哥打断:“我是郎中!就算你和三弟出去开店,这个店还是要排队,我也不会再开一家店。所以不需要学做饭!”林知了:“二嫂和面拉面累得手酸,你不想帮帮她?”薛二哥:“你怎么不帮?”
林知了:“我做饼包饭团,闲着了?”
薛瑜弱弱地问:“三嫂,我,我可以和面吧?”薛二哥点头:“鱼儿,跟你三嫂好好学,回头月底清账分了钱叫你二嫂给你做一身袄裙。”
薛瑜双眼亮亮地看着林知了,满心期待她答应。林知了无奈地说:“是不是傻?就是不学到月底也要裁布做新衣服。你去年春天的衣服小了。”
薛瑜忘了:“那我我,我是学还是不学啊?”薛理:“我来吧。”
薛二哥惊了一下,差点从板凳上摔下来,一副见鬼了的样子。薛理瞥他:“我不能和面?”
薛二哥张口结舌:“不是,那什么君子远庖厨吗?”薛理:“这句话的意思君子不想听到牲畜惨叫,不忍心看到鱼或者鸡垂死挣扎,是以远离厨房。”
林知了笑着到他身边,回头嘲笑二哥:“不好好读书还爱接茬,满意了吧?”
薛二哥安慰自己,你弟弟是探花,看的书比你认的字还多,不如他懂得多很正常,没必要往心里去。
这么一想,薛二哥心里没了芥蒂,端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弟教训的是。以后晚饭就有劳三弟了。”
薛瑜犹犹豫豫地问:"三哥和面啊?”
林知了:“你若真不想回屋看书就过来看看。”薛瑜跑过去。
林知了:“明早补回来!”
薛瑜的小脸垮下来。薛二哥啧一声:“真是我亲妹妹,跟我一样长着一个榆木脑袋。”
这话薛瑜就不爱听了,“我是不爱读书,不是笨!”林知了:“别理他!”
薛瑜瞪一眼二哥,走到三哥另一边。
刘丽娘也被薛理要和面吓到,她不如薛二哥心宽,不好意思闲着,便把店里剩的咸菜拿过来,又洗一把周嫂子送来的青菜。薛二哥什么也不干在院里怪无趣,要带小鸽子出去玩。小孩在屋里憋了一天也想出去,跑到他身边拉着手问:“二哥,我们去哪儿?”明明可以当他儿子,天天喊他“哥”,薛二哥心里觉得别扭又有趣:“去街上看热闹。”
今日街上很不一样。以往薛二哥出来街坊会喊一声"薛二哥"亦或者"薛二郎”,今日无论长幼都喊“薛大夫"或者"薛郎中”。薛二哥被喊美了,走到书店旁边被人叫住,薛二哥拉着小鸽子进去,店家给小鸽子一块点心,他给那家儿媳妇把脉,确定胎儿好好的,便劝孕妇放宽心,如今多吃点,过几个月多走动干活,当心别太累,必然可以顺顺利利。这家店的掌柜的有点怀疑他的医术:“快生了还能做活?”薛二哥:“您有所不知,若是孩子迟迟不露头,在街上走一圈回来就生了。头几个月要休息,后几个月跟咱们一样。但后几个月别吃太多,孩子头大出不来很危险。”
这些话跟掌柜的妻子说的不一样。掌柜的转向妻子,询问她的意见。他妻子只知道孩子不能太大,否则容易难产。薛郎中说中这一点,想来其他方面也对掌柜的看到妻子点头,拱手道谢。
薛二哥不怪人家怀疑他,毕竞他一个男人,懂得生孩子是有些奇怪:“都是街坊,客气了。”
从店里出来薛二哥又被叫住,请他看看是不是因为这几天有点热脱了棉衣着凉了。
薛二哥一靠近闻到他的口气就可以断定对方着凉了,用他家中的笔墨写个常用的方子:“抓药的时候叫郎中再看一下。”这位估计药铺还没关门,立刻前去抓药。
药铺有一位坐堂大夫,看到药方点点头。这位省了看诊的钱很是高兴。薛二哥没拿到诊费也不在意,店里生意好,他如今不差这点诊费。再说,街坊四邻因此高兴,每日还能多卖几张饼几份面。薛二哥和小鸽子准备回家,薛理也把面皮赶出来。刘丽娘看着铺满案板的面皮纳闷:“弟妹,晚上喝面汤啊?”林知了把面皮折到她巴掌宽,拿起刀切成韭叶细。刘丽娘一看是面条不禁说"“还不如我拉面呢。”
林知了:“味道不一样。二嫂吃过就知道。要说面条,还是这样的香。只是做起来太累。你看相公,脸都红了。”
薛理没想到和面擀面比写文章辛苦,闻言他不禁点头:“要不是二嫂会拉拉面,像如今店里这么忙,我们真做不了面食生意。”林知了叫二嫂拿几个鸡蛋。
刘丽娘:“还剩几块大排,切开咱们一人分一点就行了。”林知了:“待会饭后还要烧汤做明早用的大排,不吃点好的身体就垮了。”刘丽娘还想攒钱养孩子,没有好身体哪能生孩子。闻言她拿六个鸡蛋。林知了煎好荷包蛋又叫二嫂拿水壶。烧水壶在店里,因为锅底下还有点柴,便用来温水。林知了用热水煮面。
刘丽娘说她懒省事。
林知了指着清水变白:“二嫂,你看看这水。”刘丽娘诧异,还没煮面水怎么就变成汤了?林知了揭秘:“用热水煮鸡蛋就是这样。"随后把面放进去,锅开了放青菜。薛二哥闻到面香关上院门:“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刘丽娘低声骂“属狗的”,随即想起什么往左右一看才想到搬出来了,不用担心婆婆听见了心疼儿子,继而数落她不会说话。林知了先盛面后加汤,最后放青菜、荷包蛋和切成条的大排,看起来可比面和菜一起盛出来的拉面有食欲。即便放上红烧肉片或大排,店里卖的拉面也不如林知了摆的好看。
刘丽娘对这个面充满了期待便先吃面。饶是刘丽娘有了心理准备,也没想到这个面比她反复拉长的拉面劲道。
上了年纪牙口不好胃不好的兴许不喜欢,可这个家就没上了年纪的人。刘丽娘担心小鸽子吃多了不消化,朝他的碗看去,只有几根面条,放心下来便问:“小鸽子,好吃吗?”
小孩点点头:“阿姐做的面好吃。”
刘丽娘气笑了:“我做的不好吃啊?”
小孩不懂她为何这样问,看看笑眯眯的阿姐,又看看笑里藏刀的二嫂:“都好吃!”
刘丽娘暗骂一句,小机灵鬼。随即故意问:“如果让你必须选一个呢?”小孩:“为什么必须选一个啊?”
“不可能两个面都好吃!"刘丽娘道,“像书院考试就不会有两个第一。”小孩点头:“有的啊。姐夫,那个怎么说?我忘了。就是我们去演武场,你说的话。”
薛理挺意外过去半个月了他还记得:“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小孩连连点头:“二嫂,做面和写文章一样。”说到写文章刘丽娘是一点也不懂:“算你说得对。”小孩拍拍胸口,逃出生天的样子顿时让刘丽娘吃下去的面又从鼻孔里呛出来。薛二哥不禁离她远点。刘丽娘移到灶前:“你别吃第二碗!”薛二哥慢慢吃,跟他弟一块盛面,还躲到薛理身后。薛理无奈地摇头,幼稚!
饭后,林知了炖骨头汤,薛二哥砸大排,刘丽娘准备配料,薛理给小舅子洗脸刷牙,又盯着认为“不干不净不会生病"的薛瑜洗漱。晚饭用得早,大排做好戌时过半,林知了洗漱后躺在床上还没到亥时。如今小鸽子自己睡,只因房东的这张床睡三个人很挤。没了弟弟挤在中间,林知了也没有别的心思,只因躺下就不想动。不过嘴巴不累,林知了跟薛理感叹:“我可算明白古人为何说,仓廪实而知礼节。天天为了一日三餐奔波,莫说礼节荣辱,孩子都不想生。”她怎么正经不过三日又轻佻起来?薛理下意识朝小鸽子看去,小孩坐起来,薛理抢先问道:“怎么还不睡?”
小孩心心里的好奇压下了困意:“阿姐要有小娃娃了吗?”薛理担心心林知了又语出惊人:“过几年你长大我们再养小娃娃。“如今的居住条件别说生孩子,都不能造孩子。
林知了怎么想的薛理不想知道,他只知道他不想被一墙之隔的二哥二嫂听见什么。突然感觉腹部有点痒,低头看去,薛理捏住腹部不安分的手,语气一派从容:“小鸽子,早点睡,明早姐夫带你上街买花灯。”先前小鸽子随薛二哥出去看到有些人家屋里放着花灯,他看着鲜亮也想要,就问薛二哥会不会做。薛二哥不会,小孩就问他贵不贵。精美的花灯自然不便宜。但对如今的薛二哥来说负担得起,便告诉小孩不贵。再听了薛理的话,小孩信以为真,倒下说:“姐夫,我要个小老虎。”薛理:“再给你买个小猫小兔子。”
小孩翻身起来,有些激动:“三个啊?”
薛理:“买六个。一人一个。我和你阿姐的你收着。”小孩高兴地蹦跳一下,他的小床吱呀两声。薛理叫他赶紧睡,再不睡不给他买。小孩歪倒在床上:“我自己买!”
薛理:“日后上学不给你零花钱。”
小孩不得不安静下来。
薛理移开不属于他的两只手,压低声音威胁:“真不困?”“亥时的更声还没敲响啊。"林知了言外之意不困,但也没说她累,只是逗逗他。
薛理:“不困就闭目养神!”
林知了好奇,侧身趴在他身边低声问:“相公,半个月了啊。你不想啊?不是说年轻人血气方刚一一”
薛理抬手捂住她的嘴巴,担心被小孩听见,“我不想!”林知了掰开他的手:“你想憋死我啊?”
薛理:“憋了半个月你不也没事?”
“你一一"林知了听到弟弟的小床响了一下,朝他胸前拧一下,薛理浑身战栗,满脸的难以置信,若非油灯早已熄灭,室内只有浅淡的月光,他定会满脸通红。饶是黑夜可以掩盖一切薛理也急得张口结舌,可他还不忘压低声音,“你你,简直一一荒唐!”
林知了拉住他的手,薛理毫无防备又抖了一下,本能朝相隔不足五尺的小床看去,低声说:“你弟弟还没睡!”
林知了:“他不懂。”
薛理:“他六岁记事了。如今不懂以后懂。”林知了:“五周岁,过两年就忘了。我五岁前的事都不记得。”“那是你!"薛理还记得三岁发生的事,“快点睡觉。再不睡以后我和鱼儿换换。”
林知了真不困,也不想和小姑子同床:“相公,你猜今天赚了多少钱?”薛理一听林知了放过他便不再催她睡觉:“一斤肉能赚多少钱吗?我算过,七八文。”
林知了:“我们买的肉多,屠夫不用切开一点点称,减少了折损所以给我们的价格便宜,一斤十八文。做的越多平摊下来越便宜。您想想,一斤肉要用那么多柴,两斤也要那么多柴。二十斤用的柴多一点,三十斤跟二十斤差不多。”薛理感觉不可能,侧身转向她:“你不是要说十七八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