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粱饭团和胡辣汤(一)
大理寺官员们不辞辛苦地在外忙碌着,食堂的后厨也正热闹着。王师傅吃着黎书禾端来的猪蹄,连连称赞:“先前他们个个都说你手艺好,我还只当这些大人只是尝个新鲜,没几日便会腻了。没想到你这个女娃子竞真的如此了得噻!”
“这猪蹄,实在是巴适得很!”
黎书禾头一次被同行这般夸赞,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多亏了您给那些的胡椒,不然这锅猪蹄还炖不了这么香。”
一听这里头加了胡椒,王师傅的眼晴睛更亮了。当即猪蹄也不吃了,拿来块布将双手擦拭干净,就去翻箱倒柜地找他那些个瓶瓶罐罐。
他一边埋头翻着,一遍说道:“不是我夸大,这整个长安城的胡椒种类加起来保证还没有我手里头的多!”
他一口气找出十几个罐子,一一打开让她鉴别。“这些都是我从蜀州带来的,虽然闻着有些辛呛,但是味道都是顶顶好的!"王师傅显然先前没遇上过合心意的人,好不容易碰上个喜欢胡椒的同好,恨不得能说上三天三夜,“你要是喜欢,我便再个匀你个一些。”他又想起黎书禾托人送他的酱料,嘿嘿一笑道:“黎师傅那罐子酱料味道确实是不错,今日我炖肉时只加了几勺,还听见有大人夸我这厨艺有所进步!”黎书禾可不敢归功自己,忙道:“许是王师傅自己悟出些心得,禾娘可不敢当。”
王师傅显然是由衷感激的,圆滚滚的脸上满是笑意:“你这个女娃子,咋个这么谦虚嘛!”
他在这大理寺食堂已经待了十几年了,摸排滚打这么久,好不容易混上了一个掌勺的位置,还日日被人嫌弃他做的吃食。虽说面上不在乎,但心里也是不舒服的。如今好不容易受到众人一丝认可,显然是舒坦了不少。王师傅觉得与黎书禾投缘,又拿来一些蜀州寄来的花椒赠予她。“这个加进去,舌头都能麻起来,也给你这娃儿一点。”黎书禾倒是真奇怪了,这大胤朝什么都有,连花椒也培育出来了,怎么就独独少了辣椒?难不成还有段什么辛闻秘史?她摇了摇头,抬眼看了眼天色。
时候已经不早了,便与王师傅告辞要去库房领明日的食材了。走在路上时,想起还有答应了绿芜的云吞面,又是叹了声气。律法森严,她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在最后的日子,让绿芜稍微能吃的好一点罢了。
又不由地想到了自己此行来长安城的目的,更是心中迷茫。若她的阿耶真是有钱有势,又薄情寡义、抛妻弃子之人,她又该如何?最好就是隐姓埋名从此逃的远远的。
不然被他随意地强迫嫁人,说不定她就是第二个绿芜。乱糟糟的思绪还没排出脑外,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库房门口。还没走进去,便碰到了路过的丁復等人。
打了声招呼,丁復一脸愁苦地看着她。
黎书禾好奇道:“怎么了这是?”
丁復哀叹道:“明日一早便要出去办案,怕是来不及吃黎师傅做的朝食了。”
黎书禾一愣,旋即“噗嗤"一声笑出来:“这有什么难的,我做一种方便你们外出携带的吃食不就行了。”
想来想,又道:“你们明日早些来食堂,还能趁热喝上一碗热汤。”丁復双眼亮起来:“我就知道黎师傅定是有办法的!”如今吃惯了食堂的朝食,再让他出去啃那些生硬干噎的胡饼,真是一想到便要心梗。
黎书禾笑着顺口道:"丁司直这是刚用完暮食?”库房离食堂倒是挺近,莫不是吃完饭溜达了一圈消食。说起这个,丁復又愁眉苦脸了:“哪能呢,我是刚从监牢那边过来,还没来得及用暮食。”
黎书禾心一紧,问道:“可是绿芜那里……丁復点点头:“陆少卿说明日判绞刑,允她再见一面亲人。”这话落在黎书禾的耳里,只觉得一道惊雷砸下,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那她……"黎书禾想起她口中的父母,一时喉咙都有些哽咽住了,半晌没有说出话。
丁復摇摇头:“她说想行刑前只想回兰香院看一看。”看一看谁?她那些昔日的姊妹吗?
黎书禾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涩,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余下无声的叹息。
丁復没发现她的异常,临走前冲着她一抱拳:“明日我会早些来食堂的,黎师傅记得替我和少卿先留着几份。”
黎书禾应了一声,便见着他迈着步子离去了。库房里。
黎书禾还有些没回神,挑选食材的时候都漫不经心的。许成见状跟了上去。
昨日他信誓旦旦地说着绝对不会吃这般脏污的猪蹄一口,今早吃得最欢快的也是他。
甚至第二次去领的时候,还让春桃多舀了一勺猪蹄给他。打脸来的如此之快,现下见着了黎师傅,更是觉得怪不好意思的。见着她挑挑选选,竹筐里还是空的,便特地主动开口问道:“黎师傅,今日庄子里送来了许多江米,您要不要?”
黎书禾一愣。
江米就是糯米,这可是个好东西。往远了能包粽子,做竹筒饭,就单朝食来说,学校门口,街边小巷卖着的粲饭团就是冬日里大伙最爱的早餐。案饭团可以做咸甜两种不同的口味,咸的可以加油条、咸菜、豇豆,甜的倒是简单些,只加黑芝麻和白糖便好了。
热气腾腾的锅中舀出一勺蒸熟的糯米铺在湿布上面,往内里加上馅料,一卷一捏,吃起来满嘴留香,还个顶个的饱腹。最最重要的是这案饭团非常方便携带,甚至可以边走边吃!黎书禾想起丁復方才的请求,略一思索,便要了这些江米,又拿了些配料。王师傅正巧今日又十分大方地与她分享了各种各样的胡椒,那明日便做这粲饭团和胡辣汤吧!
冬日里吃上一口饭团,再配上一口胡辣汤,就能将这寒冬中的冷气都驱逐殆尽。
许成见她拿了自己推荐的江米,自然也是十分地开心。他方才说时是藏了自己的私心在。
他素来爱吃软糯香甜的糕点,尤其是这江米包的粽子,每次总要吃好几个方才罢休,也不知道黎师傅会用它做什么好吃的。光是想着,口水便要流下来了。
陆怀砚从宫中回来时,天色已晚。
圣人说其他都可以缓一缓,但务必要查出五石散的来源,还要查出胡四剩余的那些五石散都藏在了何处。
思来想去,还是要想办法从世子这里突破,找到他的弱点,再行决断。出宫后,他眉眼间就有说不出的疲倦。许是近日来来回奔波,又思虑过重,脚步踏进大理寺时,只觉浑身劳累,腹中还有些饥饿感。大理寺食堂素来不供应宵夜,更何况王、刘二位师傅的手艺摆在那里,午食和暮食勉强饱腹便是不错了。
毕竟谁会想不开要去遭那份罪!
如今……
他想起那日花的那二两银子,若是他只是问那女郎买一份,便也是不过分的吧?
想到此处,陆怀砚走路的步伐都轻快了几分。路过食堂时,发现里面灯火正亮,更是在心中泛起一丝自己都未能察觉的喜悦。这么晚了还在食堂没有回去的,恐怕也就只有她了。陆怀砚径直走进食堂里,厚重的帘布掀开,只见着女子的身影在烛光下影影绰绰,有些不太真切。
烟火袅袅,佳人与美食相映。
正巧,黎书禾听到声响转身,就看见这位陆少卿一身绯衣站在门口,身上的寒霜未尽,却能让别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就望向他。残月冷照,绯衣灼眼。两个极其矛盾的事物恰到好处地在一人身上出现,那面若冰玉的面孔出现在食堂时,一如朗月高悬。许是她的眼神太过赤/裸,陆怀砚闷着嗓子轻咳两声,道明来意:“黎师傅是在做宵夜?”
黎书禾发现了他的不自在,自然也是别扭地应道:“给绿芜的。“见到他惊讶的神色,赶紧添了一句,“食材都是我自己出的,没有用大理寺的。”陆怀砚垂眸片刻,说道:“能否劳烦再多做一份?”黎书禾:“?”
陆怀砚见她没应,默默解下荷包掏出一两碎银,诚实道:“有些饿了。”黎书禾一见银子,立马喜笑颜开,接过塞进腰间里,手里的擀面杖擀着都更卖力了。
她露出那浅浅的笑容,声音里都带着些许愉悦:“陆少卿稍稍等一会儿,立马就能给您端上来。”
陆怀砚”
果真还是那个见钱眼开的女娘子,一点都没变。等还冒着热气的云吞面端上来时,方才心里那股说不清的郁气瞬间烟消云散,一口热汤将五脏六腑都熨帖了。
他心满意足道:“先前多次听吕寺丞他们提起这云吞面,今日算是真的吃上了。”
“其实还不算好。“黎书禾说道,“鸡汤熬炖的时间短了一些。”以往在卢记食肆时,她是从晚上便开始熬制的,一直要用文火炖上一晚上,这样熬出来的汤底才醇厚鲜香。
只不过她要赶在今夜去见绿芜最后一面,怕是来不及了。而眼前的这位少卿大人,似乎也挺喜欢这份吃食,并没有挑剔什么。这种大方又省事的顾客,若能多来几个便好了!收回视线,脸上的笑容却还没来得及敛起,看在他人的眼里,却是被误会了。
“咳咳咳……“陆怀砚被生生呛住。
男人被盯着瞧了许久,又见这女郎脸上带笑,脸颊不免觉得有些发烫,正欲别过头去专心用食时一一
黎书禾已收拾好灶台,又提着个食盒走了,只留下一句:“陆少卿用完宵夜记得将烛火熄灭。”
说着,头也不回地往监牢方向走了,余下一身穿绯色官袍的陆少卿,犹在昏暗的烛光下,独自享用美食,凄凄惨惨戚戚。次日一早,被丁復还有许成等人惦记了许久的黎书禾准时出现在食堂。食堂里锅上放着一个大木桶,木盖一掀,就冒出了热腾腾的蒸汽,江米的糯香就扑面而来。
黎书禾戴着特制的手套,就从木桶中舀出一团蒸熟的江米,均匀地铺在棉布上,压平后依次铺上咸菜、酸豇豆,再撒上酥脆的油条碎,然后将这棉布一卷,两端再用力一拧,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粲饭团便成了。丁復看的目瞪口呆,这显然是他见过黎师傅做的最简单的吃食了,但是看着那些配菜样式都是没见过的,想必应是不错。还没等他放好,黎书禾已然将甜口的粲饭团也做好递过去了,顺便还端了一碗热乎乎的胡辣汤。
浓稠的汤汁挂在瓷碗边沿,暗红色的汤里有着各色配菜,比起以往那些精致的吃食,倒像是黎师傅随意乱炖,只是将各种乱七八糟的菜肴都混在了一起。丁復便直接问了:“黎师傅,这莫不是今日为了赶时间,随意熬煮的吧?”黎书禾笑了一声:“这叫胡辣汤,你喝一口便知道了。”丁復端起瓷碗,还没喝下去,辛辣的气味随之扑鼻而来,舌根也不由地泛起了津液。他不再犹豫,一大口喝下,一股浓烈的辛辣立马将整个口腔占据,心着喉咙直抵胃里,难以言说的刺激感直扑而来,连早起的疲惫都被冲刷干净,顿时神清气爽起来。
“呼呼一一"丁復大口地呼着热气,舌尖被热汤烫到也舍不得吐出,感慨道,“这汤一碗喝下去,我感觉浑身都暖起来了。”说话间,黎书禾又把另外两个一甜一咸的案饭团包好递给了他。“一个咸口,一个甜口,很容易饱腹,可以轮换着吃。"说着又指了指那胡辣汤,问道,“那个可要给你装两碗带给陆少卿?”丁復连连点头:“要的要的。”
陆少卿若是不喝,他便留着回来再喝!
东西打包好正欲告辞时,黎书禾突然说了一句,似是意有所指:“都说有时候难得糊涂,这胡辣汤看着乱七八糟的食材都混在一起,其实也只是为了一同做出这碗辛香鲜麻的辣汤罢了。”
“其实啊,有时候人也一样,被压迫得久了,逼急了,也会一同进行反击。”
丁復挠挠脑袋,不懂她话里的含义,便将饭团揣入袖中,拎着胡辣汤走了。刚想去敲陆少卿的屋门,便见着对方已穿戴整齐地将房门打开。陆怀砚见着丁復手上的食盒顿了片刻,说道:“今日怕是来不.……话未说完,丁復便接过话茬:“大人放心,今日的朝食在我袖中。“说着又将宽袖中的案饭团掏出示意,“黎师傅还特地做了咸甜两种口味。”陆怀砚扫了一眼,又“嗯”了一声,看着他手里拎的食盒问道:“那这又是什么?″
丁復连忙拍了下脑袋,将食盒里的瓷碗拿出,又将黎师傅方才说的那话叙述了一遍,问道:“大人,黎师傅这是何意?我怎么听不明白。”陆怀砚的双眼暗沉下来。
她这般话里的含义,分明已经猜测出了什么。若只是凭借着绿芜那日的三言两语和他们无意的闲聊就能将事件还原大概……当真是聪慧至极!
这般女郎,只当一个庖厨师傅未免太过可惜了……男人心里思绪翻涌,端起桌上尚且热乎的瓷碗轻抿一口,一股热辣的滋味从舌尖开始点燃,随后一阵暖流传遍全身,酥酥麻麻的,驱散了这冬日的寒意。醇厚的汤汁含着辛辣的香气,瞬间让他清醒不少。“叫上差役,去永平侯府。”
大理寺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到了永平侯府。
看守大门的阍人瞧见这阵仗,顿时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跑进府里禀报。
不等人通传,陆怀砚便手持圣人的手诏宣道:“大理寺奉旨拿人,阻拦者一并拿下。”
天色尚早,街道上只有零星几人。见着这么多的官爷围着永平侯府,一时都无人敢上前,只远远地瞧着,嘴上议论纷纷。“大理寺来抓人了?”
“可不是嘛,我就说这杜世子总有一天要闯大祸,你瞧瞧,应验了吧。”“啧啧啧,这永平侯啊还真是一往情深,你说这么多年他那夫人只生了这么一个败家儿子,后来听说身子坏了,他纳了妾也没有再生。日后去了地下,也不怕被他家祖先斥责啊。”
“侯爷真是可惜啊,这般儒雅,见着我们平头百姓也是笑脸相迎。”其中一个身穿蓝色棉布姿色尚可的女子眉眼流转,哀叹道:“若是能嫁与侯爷这般的人物,倒是死也值得了。”
另一个女子斜眼嘲笑道:“那你倒是去给人家做妾去,看看人家会不会要你。”
“我倒是想………”
话题逐渐偏了,大理寺的人却没有受到这些干扰,绯色的男人坚定地往前走着,直接带着一群差役冲进了花厅。
管家闻声而来,一身衣袍尚未穿戴整齐,慌乱道:“陆大人,这是怎么了?”
陆怀砚声音冷若寒霜:“永平侯世子杜崇泽无视律法,当街伤人,现在特此将人带回大理寺问话。”
管家怀疑自己是听错了,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绯色官袍的男子。只见他侧手一挥,几十名差役一拥而上,径直冲进世子的屋子里。“大、大人。"管家的舌头都有些打结了,“此事兹事体大,还请容我去向侯爷禀报一声。”
陆怀砚却是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又指向一处,厉声道:“将府里所有账目拿出来,再来两个人,去世子的屋子里搜一搜。”管家大惊:“大、大人,这世子只是打了人,怎、怎么还要查账本的?”陆怀砚声音冷冷道:“谁知道世子打的人是不是与他有金钱上的纠纷?现在那人还半死不活地躺在医馆里,本官也只是依律行事。”这话一出,管家立刻有些惶恐不安起来。
陆怀砚转头看他:“怎么?永平侯府里的账簿莫非有问题?”“没、没有。"管家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往一间屋子跑去,“我这就去拿。”
陆怀砚使了个眼色,立马就有两个差役上前,跟在他后头一起去取账簿。这时,永平侯听闻消息匆匆而来。一袭月白长衫,背脊挺拔,周身依然散发着儒雅从容的气质。
“陆怀砚,“他轻斥一声,“我往日里敬你是大理寺少卿才喊你一声陆大人,若是真按照品级来,永平侯府还轮不到你如此放肆!”陆怀砚早就料到他会说这种话,将圣人的手诏当着他的面前打开。那双幽沉的双眸更是透着丝丝冷意:“侯爷可看清楚了?”永平侯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拿了圣人的手诏,方才那副淡然的神色倏地一僵,语调里都有了些许慌乱:“陆大人,这是、这是误会一场啊!犬子素来顽劣,再说那人也没死,圣人为-.……”
陆怀砚手一抬,狭长的凤目微微上挑:“侯爷最好还是保佑自己府里的账簿没问题吧!”
永平侯身子一仰,一只手撑在了一个下人身上。“把人带走。”
一声令下,杜崇泽被差役押了出来。显然世子还在睡梦中,即使现下是被人押着,神情却也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对上陆怀砚视线的时候,他也依然无所谓地耸耸肩,说道:“还劳烦几位大人快些走,我还赶着继续补个觉的。”
众人…”
听他这口气,仿佛只是换个地方睡觉而已。路过时,永平侯恨铁不成钢似的跺脚骂了一句:“孽子!”杜世子却充耳不闻,连声招呼都懒得打,径直从他面前走过。清点完人数,丁復一路小跑前来汇报:“大人,永平侯府所有人都在这里了,一个没漏。”
陆怀砚“嗯"了一声,说道:“让吕寺丞和康墩留下来问话,你跟我一起先回大理寺。”
顿了顿,又吩咐了一句:“再派个人去世子住的那个院子里面的泥土翻出来看看有没有异常。”
院子里那几株花草开得属实是有些过分艳丽了,再加上裴瑜那日随口一问和世子支支吾吾的回答,想来是有些问题的。“是!”
陆怀砚说完又朝丁復示意了一番。
丁復没能理解,一脸迷茫地看向上峰。
陆怀砚”
陆怀砚只好压低了声音,嘴里吐出两个字:“朝食。”丁復这才想起这回事,自己的肚子也适时地开始咕咕作响。连忙把袖子里的盗饭团递给了陆少卿。
“这是甜口。"又拿出另一个,“这是咸口。”给完了才将自己的那份也拿出来准备填填肚子,而后拱手道:“大人,我去牵马过来。”
“嗯,去吧。”
陆怀砚接过,顺势将其中一个塞进自己这身绯衣中。一双手已然将另一个包裹着的油纸掀开,露出案饭团的一角,往嘴里送了一囗。
最先品尝到的是江米的清香,软糯的江米包裹着黑芝麻的香甜,还有糖粒在舌尖沙沙融化。
咬几口,又捏几下,手上的寒意都被温暖了不少。丁復牵马过来时瞧见的便是这副场景。
他们那位一向以清冷矜贵的陆少卿,正站在永平侯府大门一角,咬着手中的粲饭团,咽下后又继续捏几下那饭团,好似孩童一般玩得不亦乐乎。这还是他们的少卿大人吗?!不会是被什么厉鬼附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