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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渡 槐故 4209 字 3天前

第70章chapter70

四月多雨。

清明假期第一天,天空就开始绵绵下起雨。早上,时岁接到了黎茵打来的电话。

从母亲口中她得知,父母决定转行,和朋友合伙开直播公司。虽然目前才刚起步,但处在风口行业,一切都欣欣向好。听得时岁心中松了口气。

父母走前,家中一片愁云惨淡,而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父母奔波。“那就好。"她说。

随后黎茵问她,最近在晏家住的怎么样。

时岁说一切都好。

黎茵便放下心,但在电话里,还是委婉叮嘱她,平时要乖,不要太麻烦晏家父母。

时岁沉默了几秒,点头表示知晓。

次日,她照例在房间刷题。

午饭时,时岁下楼,竞然见到了不在寻常时间段回来的晏则呈和宋婕。他们二人基本一月回来一次,大多都在月中。两人都着一身深黑。

想到今天节日的特殊性,时岁猜测他们一家要去祭祖,便没放在心上。今天晏听礼穿的也是黑色的夹克。

他今天的唇色很淡,话也比平时更少。整个人都透出一种疏离冰冷的凛然。可能是她太敏感。

时岁总觉得,今天的饭桌都格外压抑。

竞然一整个饭桌,都没一个人说话。

只有偶尔瓷器餐具触碰的声响。

午餐一结束。

晏则呈就即刻离开。

宋婕的心情也显得低沉,去了二楼。

处在他们一家人间。

时岁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就像个游离在外的吉祥物。不过这么多年。

她也总是住在别人家,倒也习惯了察言观色。他们明显心情一般,自己也就要更安静乖巧些。时岁踩着楼梯轻声上楼。

背后脚步声交错。

是晏听礼。

时岁发现,他每次都要跟着她上楼。

但又一句话不说。

但这样,其实感觉也不错。

至少在这样空旷的房子里,总是一个人上楼下楼。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回荡,也是挺恐怖的。

时岁想到,从前没有她,晏听礼都是这样一个人住在这里,不交朋友没事也不出门。

时岁不知道他会不会感觉孤独,反正她要是一直这样,绝对会疯。可转念一想。晏听礼在学校也是独来独往,闲下来就玩机器人。可能天才就是这样,不喜欢和人相处,时岁在心中琢磨。来到三楼,时岁继续回房间做题。

做完一套题,她伸懒腰,视线放远,放空地看向窗外。外面雨一直没有停歇。

雨幕中,时岁看到宋婕的车开出去,她愣了愣。这么大的雨还要离开,似乎都没和晏听礼说一句。虽然对别人的家事时岁不好评价,但晏家也太不同寻常了些,她在心里道。晚上,雨终于停歇,天色似也放晴。

雨后的空气十分清新,时岁打开窗,看到银色的月光透进来。她放松了会,准备出去泡牛奶。

刚打开门,时岁听到一阵钢琴曲。

是她没闻所未闻的古典曲,但晏听礼演奏的流畅程度,就类似于她在收音机听到般丝滑。

声音来自三楼原来的客房一一现在放着晏听礼的钢琴。时岁心念一动。

大脑还在犹豫,脚步已经不由自主靠近。

眼前的场景,像和第一次她站在窗外,悄悄看晏听礼时重合。但这次,他没有发现她,手指机械落在琴键,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像困在某一段记忆里。

这样的晏听礼实在过于有魅力,直往她的xp戳。直到轻手轻脚回房间,时岁的心跳仍没有停止震颤。她靠在大门,捂住发烫的脸,再次感觉到完蛋的滋味。

现在的晏听礼于时岁而言,就像一朵明知不能碰,却依旧没法抗拒的罂粟化。

不行不行不行。

暗恋这种人会很惨的,时岁不停给自己洗脑。那天之后,时岁也开始有意无意地拉开和晏听礼的距离。她不再亲手将泡好的牛奶给他,而是提前下楼放在餐桌属于晏听礼的位置。上下学的车厢里,时岁也将耳机固定在耳朵,用英语听力冲刷大脑。每周日的辅导虽然不能放弃,但时岁会将视线钉在作业本,绝不朝他的脸多看一眼以乱道心。

好在也在这时,时岁认识了来晏家的周栩妍。周栩妍外婆即将过寿,她家也在附近,就晃荡过来送请柬。正是饭点,阿姨留周栩妍吃饭。

周栩妍怎么可能乐意和晏听礼吃饭,手一摆就要走时,余光也和正下楼梯的时岁对上视线。

这一眼,一见如故。

周栩妍本来要走,这会站在原地,打量她半响,然后弯起唇说:“诶?我喜欢你。”

那天,周栩妍留下来吃了饭。

她话很多,和时岁无话不谈,说起了年级里八卦。整个饭桌都是她们的说笑声。

饭吃完,周栩妍还不肯走,拉着时岁在沙发说话。边说还边上手,时不时掐掐她脸。

出乎意料的是,一向讨厌吵闹的晏听礼也没上楼。一直冷冷坐在沙发旁边。

初始还不明显。

但随着周栩妍越坐越近,和她产生肢体接触后,从晏听礼身上,传来一种极其厌烦,冷淡的情绪。

尖刺的视线落在肌肤。

让时岁生理性有些害怕。

说实话,时岁来这里这么久,晏听礼总是淡淡的,就算不高兴,也不会表现出来。

现在情绪却外溢得非常明显,简直都不太像他了。时岁不知道是为什么。

直到周栩妍凑近她耳边说:“别担心,和你没关系,他很讨厌我而已。”时岁这才放下心。

但哪怕晏听礼态度冷淡,周栩妍就是不走,甚至这天之后,隔三差五就来串门。

周六,周栩妍约她出去玩,时岁每天都在做题,许久没有放松过,便在周六答应了出门。

周栩妍身边玩的人不少,一起吃饭唱歌,时岁跟着她后面,也认识了很多国际班的朋友。

中午出门,直到深夜,时岁才回去。

这刻,她庆幸父母不在身边,不然铁定被唠叨。寄住在晏家,也还是有好处的一一

刚这么想,时岁就在楼梯拐弯处,见到了靠在墙边,似乎站了有一会的晏听礼。

虽然他对她一直不冷不热如白开水。

但白开水和冰块,时岁还是能分辨出来的。他就站在台阶上,视线寡冷,兜头浇下来。这刻,竞然比她父母带来的威压感还强。

时岁屏息凝神片刻,才一如既往打招呼:.晚上好。”“去哪了。”

可能只是顺口关心,时岁实话回答:“和周栩妍出去玩了。”“哪里。”

时岁觉得,这种好学生,应该会讨厌ktv这种一听就不正经的场所。为了不被鄙视,她含糊带过:“就随便在街上逛了逛。”说着,时岁迈上最后一节阶梯。

越过晏听礼的那刻,身侧传来一道轻而淡的哂笑。晏听礼转过脸:“烟味,酒味。”

“ktv还是酒吧?”

就这么被不留情地点破,带着高高在上的审视,时岁感到不适。但还是忍着脾气,平和说:“好吧,我去了ktv。”“还有两月高考,理综两百分都考不到。"晏听礼淡淡说,“我要是你,我都睡不着。”

饶是时岁再好脾气,听到这样嘲讽的话,火气也蹭上来了:“那又怎么样?这和你也没关系吧。”

“你这是自甘堕落?”

“是,"时岁赌气说,“你是好学生,我又不是,别管太多。”晏听礼眼神很冷,唇角却还是上扬。

乌黑瞳仁定在她面上。

虽然还是那副斯文清俊的皮相,但配着这样不协调的神情。无端让时岁感觉到些许诡异。

她不由自主后退一步,闷声说:“我要睡觉了。”说着,她转过身。

也在回身的瞬间。

时岁脊背奇怪地发紧。

这种感觉,类似于身后有洪水猛兽。好像下一秒,尖利的牙齿就会咬住她的脖颈。

好在只是幻觉。

时岁开门,透过缝隙,看到晏听礼依旧站在那里。面容半明半暗,看不清楚。

但浑身的气压很低。

大概是觉得她不识好歹,时岁想。

住在人家家里,还把唯一的少爷得罪了,时岁平复着心跳,觉得自己实在勇猛。

虽然这事的确是晏听礼不占理。

但时岁也能理解。

他这种好学生,难免傲慢并看不惯她这种艺术生。反正晏听礼性格斯斯文文,这点小别扭,估计过几天就好了。玩了一下午,时岁感到疲惫,进了浴室洗澡,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在脑后。第二天是周日。

按常规,下午晏听礼会抽出一小时,给她梳理错题。但前天还吵了架。

时岁不太好意思再去找他,就一直闷在房间,自己理思路。她没有动静。

外面也没任何声音。

看来他还没消气。

时岁低下头。

强压下心底的烦躁,继续做题。

时岁没想到,那天之后。

晏听礼对她的态度,像是又回到了一个多月前,她刚来的时候。甚至第二天,时岁给他泡的牛奶,他也没拿。偶尔视线对上。

看她的眼神,也淡淡仿若空气。

一连一周,他们都没再有任何交流。

时岁有些后悔当天和晏听礼冲动置气了。

她还需要他给她辅导呢!

缺了晏听礼这个金牌讲师,她的成绩就再没长进。又来到了周六。

时岁正苦恼地揉着头发,犹豫着要不要就抛却脸面,主动求和一次。周栩妍又发消息,问她出不出去玩。

时岁自然回复不去。

周栩妍:[为什么?]

时岁:[马上高考了,我得刷题]

她还发了个哭哭表情包:[题目好难呀]

国际班那伙人都各自有出路,不需要为成绩担心,周栩妍都忘了她还要高考这回事。

周栩妍:[晏听礼那学习机器不就在对面?你让他教教你啊,反正不用白不用]

时岁:[我和他吵架了。]

周栩妍问为什么,时岁只能将上周的事简单说了说。周栩妍发来冷笑的表情包:[他这人就是毛病多][等着,我给你拉外援]

时岁还在疑惑这个外援是什么。

就听半小时后,晏宅的大门被叩响。

阿姨给她打电话,说有人来找她,说是家教老师。..阿?

时岁震惊了。

从三楼的电子屏幕看到,一楼大厅站着个背着双肩包的年轻男生。阿姨在电话那头解释:“这男生说他是A大学生,周栩妍小姐给您请的小时家教。”

时岁愣了愣说:“是有这么回事,那阿姨你让他上三楼吧。”“好。”

挂断电话。

时岁还有些发懵,结果一抬眼,正和不知何时已经打开卧室门。正看着她的晏听礼对上视线。

也在这时。

电梯"叮咚"一声,显示到达楼层。

男生从电梯走出,眼神还在讶然地打量这座迷宫一样的豪宅。然后他看向时岁,温声说:“是时岁同学吗?我是你的家教老师,也是附中毕业的,现在在A大物理系,你可以叫我陆学长。”而几乎是这位陆学长出现的那刻。

时岁就感觉到针扎一样落在身上的视线。

抬眸看过去。

晏听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眼神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冷。

几乎时岁毛骨悚然。

晏听礼在生气。

而且是前所未有的生气。

一定是不喜欢陌生人进家。

而她的行为也的确有些超过界限了,时岁心脏怦怦跳,立刻说:“陆学长,我们出去可以吗,去图书馆。”

陆学长愣一下,点头:“可一-”

不等他说完,话就被打断。

“离开我家。”

说话的是晏听礼。

时岁感觉有些难堪,道歉说:“对不起,我们马上就走。”她看见晏听礼胸腔起伏一下。

像是极力忍耐。

时岁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只快速迈步回房间,要去收拾书本。谁知越过时。

听到晏听礼像是从喉间挤出的声音。

“不是说你。”

时岁一愣,看过去。

“我教你。”

“会比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