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玉4(1 / 1)

榻下玉GB 橘味汁 3360 字 15小时前

第33章掌中玉4

“是有关玉公子的。”

裴卓明垂着眼睛,“近来卑职发现,玉公子每日都会外出,并且身边没有带人。”

燕昭“哦"了声,不太意外,“没事。他整日待着无趣,我和他说过可以出去逛逛。”

书案对面,,青年抬眼打量了下她脸色,再次开口:“只是……玉公子每次都乔装打扮,穿一身布衣,卑职看着,不像寻常闲逛。”

燕昭刚翻开奏折的手一顿。

“继续,"她声音淡淡,“他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出入各处棚屋,走街串巷,淮南城各处几乎都去过,至于做了……裴卓明皱了下眉,“卑职有差事在身,没能紧跟细看,殿下恕罪。”话音落下,书房陷入安静。

沉默持续了太久,裴卓明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书案后的人。烛火暖黄,落在她身上像鎏了一层金。摄政几年,年轻女子身上早褪了青涩,看起来俨然已是成熟的掌权者,威严端方,喜怒大多被很好地掩藏。但他已经端详了她很久,几乎对她每一分微小的神情变动了如指掌。正如现在,她微微眯着眼睛,琥珀似的眼眸被眉宇掩得暗沉一一这代表她心有不满。

十分不满。

裴卓明默默收回视线,开口打破安静。

“殿下,需要卑职先把人扣下么?”

“不用。”

燕昭慢条斯理合上手中奏折,放回原位,“这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是。”

青年退出书房,转身步入黑暗。

黑暗。

昏暗衬得那截苍白更可怜,燕昭眯着眼睛看着他因紧张而轻轻颤抖的嘴唇,手上就又施了几分力。

“说话。”

“究竞什么事,值得你一次一次地往外跑?”声音迟了几拍才落入虞白耳中,听懂的一瞬,恐慌像瓢泼大雨一样兜头笼罩。

她知道了……知道了哪些?

知道了他给人义诊的事吗?还是……

他的身份?

视野都因为惶恐而模糊了,他看不清燕昭的表情,可显然不是高兴。一瞬间,他全身冰凉。

欺骗,隐瞒,样样死罪。

阴冷潮湿从尾椎一路往上钻,拖着他下坠、下坠,仿佛已经被丢进大牢里。“我……”

“让我猜猜。”

面前的人等没了耐心,卡在他下颌的手向下一滑,威胁般拢住了他脖颈,“你是在找人?”

虞白一愣。

过于意外,甚至喉间溢出了声困惑的"嗯”。大脑在这一瞬间飞转,轻扬的尾调被他硬生生压了下来,疑问就变成了承认。

……对。”

“找……找人。”

他一下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发现,只是误会了。

那就好。

反正她一直不在乎这个,每次问起都像是没听。“是么。”

落进耳中的声线平平,像之前每次随口一问,“你想找谁?”“找我的……友人。”

见她没什么反应,虞白赶忙补了句,“殿下恕罪,我以后再也不…………拢在他脖颈上的手猛然收紧。

燕昭指节使力,毫不留情地扼住了他的喉咙,掌心滚烫,和她声音里的平静判若两人,

“真没想到啊,阿玉。

“你还挺重情义。”

呼吸骤然被剥夺,虞白一下慌了神,“我没…怎么回事……她不是从来不在乎这些吗?之前每次提起,她不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吗……

怎么好像更生气了?

后脑磕在假山石生疼,但他已经无暇顾及,本能地想去抓她的手,却被她制住按在一旁。

“你没什么?难道不是吗?”

很近的地方,燕昭凝眸盯着他,“哭着说被人忘了的是你,日复一日满城找人的也是你。”

“到底是那个朋友对你当真恩重如山,还是要你待在我身边就这么委屈?”血液上涌冲过耳膜,窒息的嗡鸣里他几乎什么也听不清,只能徒劳地摇头,“不是……不是,殿下,我…”

喉咙被压得胀痛,刚开口他就剧烈呛咳,甚至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燕昭半垂着眼睛,沉默地看着面前的人。

纤细的喉结抵着她掌心乱撞,仿佛下一瞬就要破碎,眼尾都沁出了难受的泪,看起来好不可怜。

罪有应得,她想。

可接着,她鬼使神差地松开了手。

他好像怕极了,哪怕终于获得空气也不敢大口呼吸,就颤栗着靠在假山上,细碎的喘气声像呜咽。

那点稀薄的月光早不知哪里去了,入目一片昏暗,暗到她必须要俯得很近,才能看清面前的人。

脸颊红透了。是因为羞恼,紧张,还是窒息?嘴唇也是艳红的,微微颤抖着,像盛开在风里的花瓣。但细枝末节都与她无关。

一想到这,她就觉得心里有股火烧起来,烧得她从骨髓到指尖都发烫。“不如我帮你一把好了,”

她端高他的脸,咬字很慢,“你这朋友叫什么名,长什么样?告诉我,我亲自给你找。”

少年似乎还没从方才的惊慌中回神,气息还错乱着,一句"不用”说得混乱不堪。

“怎么不用?怕我会害你的宝贝友人?”

她轻笑了声,抬手抚上他的唇。

上一秒还急促的呼吸忽地停顿。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像是瞬间变成了山石的一部分。除了嘴唇。

她指腹碾过,他嘴唇就跟着颤栗,是他全身上下仅剩的反应。“既然这样,"她说,“那就由你来受着吧。”话落,她指节使力,强硬地撬开了他的唇。虞白鸣了一声睁大了眼睛,想抿唇,但已经晚了一步。指节挟着冬夜的寒意长驱直入,压住了他舌尖。

指腹是粗粝的,带着常年骑射留下的茧。

他记得她这块茧,小时候动辄磨破,没少帮着包扎过。他也清楚地记得她的手指。

从前每次递给他,要么是要他包扎换药,要么是藏了虫子吓唬他,要么是给他带了从御花园里偷来的花。

可现在。

现在。

她在玩他的唇舌。

他顿时心跳快得发晕,胸腔在这一瞬饱胀欲裂。柔软和滚烫,听上去毫不相干的词,竞能在同一个人身上出现,燕昭觉得很神奇。

他瘦得一把骨,人也倔得厉害,唇舌竞然这么软,她也觉得神奇。他在她指尖鸣咽,但没用,只会抵得更深。两根,三根,他口腔都被撑满了,唇角溢出了一丝晶莹。眼泪簌簌地落,不知是难受还是难堪,舌尖努力想把她推开,却因为过于湿软,而显得像是在回应。

真迷人,燕昭心想,也真可恨。

从小到大,她都不是一个重物欲的人。不感兴趣的东西,随手丢了或任意挥霍,她都全无所谓。

金银珠玉,权势地位,她都不在乎,若不是失权会死,这个摄政之位也上不了她的心。

可现在,他最脆弱的地方被她捉在指尖,她却觉得还不够。他掉了泪,不够,他鸣咽着求饶,不够,唇舌被她搞得一塌糊涂,不够。他该哭得更凶,求饶声该更可怜,盛放得应该更靡艳。一朵漂亮的花,她可以忽略,可以无视,也可以放他随水飘零。但只要她想摘,就该是她的。

直到他好像真的快要受不了了,燕昭才抽回手指,又把满手水色重重蹭回他脸上。

整个人彻底变得狼狈,唇边湿着,脸颊湿着,眼尾也湿着,满脸的水和泪。呼吸终于顺畅,他轻喘声几乎破碎,嘴唇微张,带着嫣红可怜地颤。欣赏够了,她才威胁似的开口,“以后……“以后不会了,殿下,再也不会了,”

他抢先一步出声,声音还哑着微微颤抖,“我以后再也不……再也不偷偷出去了,我知错了”

燕昭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睛。认错这么快,看来是真的很怕她刚才那样。很好,找到了惩罚他的新方法。

“态度不错,"她说,“但很可惜,我已经不信你了。”“我说过的话你忘了?我最讨厌背叛。欺骗,也是背叛的一种。”“阿玉,你真的让我很生气。”

虞白还没回过神来,就再次愣在原地。

意识还混乱着,耳边的话他都有些听不懂,但本能地感觉到了冰凉。脸颊的湿痕被冷风吹得冰凉,身后抵着他的山石冰凉,燕昭睨着他的眼神,暗色沉沉,似乎也是冰凉。

刚才还滚烫的心跳再度慌乱,他一下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知觉虚浮地飘荡着,不安地蜷缩。

“殿下……“他不安地开口,抬手想去找她的袖角。却被毫不留情抽离。

指尖落空,他胸口也蓦地一空,冷风猝然灌入,恐慌瞬间席卷全身。“殿下是要.……

想到某种最冰凉的可能,他声音再次发颤,“是要……赶我走吗?”“赶你走?”

心跳轰鸣间,他听见燕昭轻笑了声。

“哪有这样的好事。”

燕昭再次托住了他的脸,强行与他对视,

“没有我的允许,你一步也别想离开。哪也别想去,也别想着自己清清静静待着。”

“从明日起,我去哪你去哪,寸步不能离。听明白了吗?”她轻轻晃了晃他的脸,接着又笑着说了句什么。听不明白的,虞白恍惚地想。

大脑一团乱七八糟,翻来覆去只留下两个字。好事。

直到燕昭一如往日紧箍着他睡下,他亢奋的心跳在深夜里迟钝地宁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她最后说的那句是什么。

一一正巧,明天要去伯阳,你的家乡啊。

她说,阿玉,我带你回家看看。

望着眼前的黑暗,虞白再一次陷入混乱。

…坏了。

伯阳。家乡。

假的。

…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