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Chapter 26.餐厅杀人事件（完）“我忍受不了了，今天必须要把真相说出来。”加藤凛的声音颤抖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她紧紧捏住挽起的袖子，好像要把那些伤痕藏起来，又好像要所有人都看清楚。“是我要杀黑田健次郎的。原因很简单：他是个人渣！”人群再次骚动起来，众人带着一种过激的兴奋窃窃私语起来，对接下来的故事既好奇又恐惧。

夏井优子试图阻止：“凛,凛,不要…”

加藤凛安抚道：“没关系的，优子，我不在乎了一-只要离开他，之后的任何痛苦都算不上痛苦。”

【突然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那黄毛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先听听小姐姐怎么说吧】

她站在餐厅中间，擦了擦眼泪，试图用平静的口吻，叙述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就从我的出身开始讲起吧。我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有记忆起就在孤儿院长大。因为没有亲人，那里的所有孩子都是兄弟姐妹。

但是，我安静内向，长得也不好看，不主动和人说话，所以，那里的孩子都不想和我交朋友一-只有优子和龙也是例外。在院长老师发糖的时候，他们看见了站在角落里的我，把我拉进了人群之中。从那以后，我们从小一起游戏、一起做事,感情非常好。那时候的日子多美好啊，优子用花草编花环，龙也是个孩子王，我喜欢看书讲故事；夏天的时候，天气很好，我们就一起爬树荡秋千……但是命运就是这样，好日子是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的。在我七岁的时候，最温柔的优子被收养了；然后是龙也，他也有了个好人家。那时候太小，都还没有电子产品，分离后几乎就再也见不了面，我们几乎认为缘分就到此为止了。

好多年过去，一直没有人要我。院长女士不忍心看我一个人，又知道我喜欢看书，所以资助我上完国中--我就是在那时候认识那个男人一一黑田健次郎的健次郎他…他一开始对我真的很好很好。他的家庭很富裕，父母很溺爱他，几乎不管他学习。那时候，我和他在同一个班上，他很受欢迎，有过很多任女朋友，但最后找上了我…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我喜欢像你这样温柔安静的女孩子。他给我买我从来没穿过的衣服，送我昂贵的化妆品，我被他打动了一-因为从来没有人说过喜欢我。所以，我们在一起了。”【靠，“喜欢温柔安静的女孩子"，细思极恐】【因为是孤儿，又没见过世面，所以比较听话好控制吧)（果然是早有预谋】

【小姐姐是太缺少人爱了吧，所以才会被骗…，）加藤凛的声音突然颤抖了一下，她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角，指节发白：“后来……后来我才知道."他喜欢我安静，是因为.……因为这样我就不会反抗…”她突然扯低了自己的领子，露出脖颈上淤紫的痕迹。餐厅里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第一次动手是在交往三个月后。那天他喝醉了，因为我……因为我和班上的男生多说了几句话……“她几乎说不下去，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板上，“他把我拖进巷子里，用皮带.…

【天啊…这也大.…，）

【看得我好难受】

【这种人渣死得好！】

“后来呢？"毛利兰红着眼圈问。

“后来？后来他跪着求我原谅，说再也不会了…“加藤凛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信了……我居然信了……

她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后来，我们都进了他父母的公司工作。第二次就在不久之后一-是在我生日那天，因为我对一个祝福我的男性同事笑了，所以他又.…”

芥川银忍不住抓紧了哥哥的袖子；那一瞬间，她看见伊凡的手下意识痉挛了一下。

“再后来……再后来就越来越频繁……"加藤凛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说我永远离不开他，他说我一点用也没有……我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卧槽！】

（这就是是虐待吧！那黄毛人渣果然该死！】【看得我拳头硬了】

“为什么不报警？“柯南忍不住问，他的声音在此刻是如此苍白无力。“报过……报过三次……“女子苦笑，“第一次警察说情侣吵架很正常……第二次他说是我自己摔的……第三.”

她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第三次他当着警察的面说会好好对我，转身就把我拖回家打断了三根肋骨！”

餐厅里一片死寂。连弹幕都停止了滚动。

“半年前，我因为受伤自己偷偷去医院时，恰好遇到了看病的优…加藤凛转向女服务员，眼神突然温柔起来，“她立刻就认出了我。看到我身上的伤，抱着我哭了很久很……

夏井优子已经泣不成声，紧紧抱住了加藤凛。“后来龙也也找到了我。命运是多么奇妙啊，把我们三个又聚集在了一起。”

加藤凛的声音突然坚定起来，“优子和龙也在这里工作，所以我们策划了今天。是他们为了我做的，是我们三个人的复.”在场的一些人开始应景地抽泣。

【所以是三人合谋？】

【突然一切都连起来了，“明明是如此精心准备的啊”，指的是策划了谋杀啊】

【妈呀太惨了呜呜呜】

【为什么要在餐厅里…）

【换我我也杀，这种畜生不该活】

然而，餐厅里突然传来一声冷笑。那声音很轻，却让整个餐厅的温度仿佛骤降。

是伊凡。

远处传来了交错的警笛声；加藤凛像是被惊醒般看向他，突然深深鞠躬：“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们本来没想把您卷进来的.……”伊凡缓缓站起身，银灰色的眼睛里结着冰：“免了吧，加藤小姐。"他的声音像刀锋般锐利，“罪犯的歉意于我毫无益处。”【啊？你怎么是这种反应？】

【看错你了）

【伊凡好冷漠啊】

【不是，你们没发现重点吗？他们在公共场合杀人还栽赃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弹幕飞速滚动，显然有几方开始争吵起来。芥川龙之介敏锐地注意到伊凡周身的气场变了一-那种压迫感让他后背发凉。这是先生真正动怒的表现。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水面。周围立刻有人不满地小声议论：“你这人怎么这样！"一个客人忍不住指责，“她都这么惨了！”“就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其他人附和道。“太冷血了吧……”

芥川刚要发作，却被伊凡一个眼神制止。他看见先生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那表情让他想起捕食前的野兽。

他同样眼神凶狠地扫视着那些议论的人，试图让他们消停一点。加藤凛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她咬着嘴唇，眼泪又涌了出来：“我……我明白…真的很抱·歉……”

伊凡没有再理会她，转身对芥川兄妹说：“警察应该快到了，我们走吧。”就在这时，警笛声近在门口；餐厅的门被猛地推开，几名警察走了进来。为首的警官环视一圈，严肃地问：“是谁报的警？死者在什么地方？”毛利小五郎立刻迎上去，开始解释情况做笔录。加藤凛、夏井优子和餐厅经理龙也立刻被警察围住；不一会儿，死者遗体被抬出来，那三人则被铐上带走了。

在这过程中，伊凡带着芥川兄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餐厅。夜色已深，游乐场的灯光在远处闪烁，像是另一个世界。

回去的路上，三个人都很沉默。银时不时偷看伊凡的侧脸，欲言又止。龙之介则一直紧绷着脸，眼神阴郁。

直到快到家时，银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先生……您还好吗？”伊凡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月光下，他的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银，"他的声音很轻，“你今天受累了。”银愣了一下，连忙摇头：“没关系的！今天……今天其实很开……”“不……“伊凡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是我的问题一一被人当成替罪羊使，这种羞辱倒是这辈子第一次。”

又沉默了一会儿，伊凡才缓缓开口问：“龙之介，银，我很冷血吗？”“当然不！“芥川很大声地应答。“先生一直在保护我们、教导我们，先生很好！不要听那些俗物的胡言乱语！”

允许罗佳先生跟他住在一起、还收养我们两个的先生，怎么可能是冷血的人呢？

银也在一旁附和着。

伊凡轻笑了一下，这次是完全认真的、轻松的笑。他摸了摸芥川兄妹的头发，说道：“我没你们想象得这么好……今天的事并不光彩，以后还是远离更好。”

芥川张了张口，但最后又合上了。

“龙之介，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我不明白，先生。"男孩的脸上没有表情，但能看出他黑眼睛里大大的困惑，“您刚才似乎很生气；我听见了那个女人说话，也觉得很不舒服，但我不完全是为她感到难过一一这是为什么呢？”

伊凡想起刚才的场景，似乎感觉不太好，但还是耐下心来解释：“刚才，原本在她道歉之前，我都可以坐视不管，让整件事按照他们的想法进行下去；但那一刻，我的确感受到了无处诉说的愤怒，吓到你们了吗？”兄妹俩摇摇头，银说：“先生不会乱发脾气的。”“嗯……我必须要对你们说实话。“他的声音很平静，却让芥川兄妹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心v悸。

“我有一个毛病：没有多少共情能力，而且总不吝啬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人性。

说实话……刚才的场景并没有让我心生怜悯，反而让我觉得有点反胃。”弹幕还在他眼前继续刷新，现在，基本上满屏都是问号，或是各种言辞激烈的争吵。

“龙之介，我要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有人虐待你、控制你，而你找到了一个好机会可以复仇一一

你会选择把仇人带到无人的地方合力将他杀死，并努力隐藏起来；还是选在公共场合、人群之中将他杀死，然后在事情败露之后诉说自己的苦衷？″

芥川的眼睛瞪大了；同时，弹幕中的谩骂也突然停止了。看到了预料中的反应，伊凡笑得很讽刺：

“当然，有很多理由可以找，说餐厅这个场景非常必要，他们是经过多次比较选择才抓住机会的等等；但你永远没法忽略，他们的行为不止杀死了仇人，还险些牵连了其他人。

从我的角度来看：这就是一出浮夸的戏剧。三个人一唱一和，就把整场演完了，企图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

我对那个女子本身的经历无话可说，对他们的复仇行为也无话可说，但有一件事我是可以说的一-犯罪原因可以在警察面前说，可以在庭审上说，甚至可以在神父面前说，但为什么要在那种场景的人群中间说？是喜欢别人跟你共情的模样吗？还是认为他们的同情能帮你脱罪?仿佛只要你的理由足够正当、经历足够悲惨，在餐厅这种公开场合杀人、制造停电、让无辜者当替罪羊-一这一切罪行便都可以既往不咎。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原因很简单，他们想要这场表演，想要在大庭广众的关注中获得某样快感，仿佛某种既定的仪式。人群可以藏住他们的身影，更多的眼睛和嘴巴会把他们的罪证掩得越深一一他们早就想好了要找替罪者。

为了这次复仇，他们可以不在乎社会正常秩序、不在乎他人的正常生活、不在乎一切，仿佛自己是世界的中心，所有人都要围着他们转。你们看，我都这么惨了，你怎么忍心责怪我？一一无耻，卑劣！

这类人不是天真或愚蠢，而是极端自私，且自私得毫无自觉，甚至比纯粹的反社会人格还要危险一-这种自私的表演感染力极强，而且传播很快，简直无处不在。”

对他的这番剖白，芥川恍然，弹幕则一片寂静。他似乎也陷入了某种无法抑制的焦虑和兴奋中，继续不顾一切地说下去：“我因她的道歉而愤怒，是因为我感觉到她并不真认为自己错了，也不是想得到我的原谅一-她是想在那种场景下继续表演，想用那种即时的情绪和集体价值逼迫我、绑架我，让我不得不对她的苦难低头，不然就要承受被指责的风险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我必须原谅她？比起听一个毁掉我一天的罪犯诉说自己的经历，我为什么不能完全离开这些事情，让小银过一个完美的生日？…但我偏偏不能当场发作，原因你们也看到了。”最后，他渐渐冷静下来：“算了，已经过去了……以后遇到这类事情、这种用脆弱绑架你的人，不论他们的悲惨事迹是真是假，龙之介，银，这时候的你们也要学会自私一些，离他们远点，切记。”接下来的一段路，他们重新陷入沉默。秋日的晚风卷来一丝丝凉意，抚在各怀心思的三人脸上。

到家时，已经有些晚了。他们收拾了东西，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一一只不过，能不能睡着，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在一片荒芜的死寂之中，伊凡睁着双眼，望向毫无色彩的天花板。良久，他莫名其妙地笑出了声。

随着系统的实时录像，他在这天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也通过屏幕流向了另一个世界的观众耳中，作为一集的最终收尾：【说起来，那样混账的男人……我也'杀死过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