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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内隐秘 喜福 6409 字 1个月前

第21章21

场面其实是有几秒钟的沉寂的。

虞皖音的表现并不算过激,她的手抓着楼梯扶手,用力到以至于指尖有些泛白。

但她的情绪到底还在一个可控的范围。

因为背叛是早已知道的事实。

李明霁张了张口,想说句什么:“皖音,我…”这并没什么好说的,理智告诉李明霁,他最好等待虞皖音消化好情绪。但虞皖音并不需要那么多时间,她从楼梯慢慢走下来,像平时一样。她的反应是被关注着的。

李明霁还是下意识稍微挡在何沁苒身前。

“何小姐,"虞皖音在距离他们几步时停下,语气很平静,“看来今晚不能让你留宿了,我们夫妻之间应该需要谈一下。”说完这句,虞皖音又看向李明霁。说:“让你的司机回头吧,别让人家姑娘一个人回家。”

她看着越是冷静,就越让人心里没底。

问题存在并且终于摊开,那就需要解决。

何沁苒想张口说话,被李明霁拦住,他低声说:“我让人送你回去。”虞皖音一直接受的教育都很文明,她其实说不出什么很羞辱人的话,也没打算说,这个局面自然不可能是她的责任,但确实需要两个人一起解决。司机没走远,立马又回头了。

何沁苒不情不愿要往门口的方向走,虞皖音这时候终于站到自己丈夫的跟前,她打量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在何沁苒刚走到门口,甚至还没开门时,身后蓦地响起一声响亮的巴掌声。李明霁的脸被扇到偏一边去,虞皖音的掌心也因此震得发麻。力的作用毕竟是相互的。

李明霁没有躲,这一巴掌不管怎么说都是他应该挨的,但他的情人似乎不乐意了。

何沁苒立马转身快步走了回去,她像是护犊子的母亲一样挡在情人身前,情绪激动:“你凭什么打他?他早就不爱你了,你们之间从结婚开始就不同频了不知道吗?你早就配不上他了!”

配不上。

这个词让虞皖音轻笑了声。

“何小姐,我不对你动手是因为这是犯法的,我对他动手只能说是家庭矛盾,你要插手别人的家务事吗?”

这就是插脚别人婚姻要承受的,哪怕虞皖音什么都没说,但何沁苒依旧感受到了,那种被正室俯视的羞辱感。

虞皖音不对自己的条件有过多的审判,她也不认为自己配不上谁。犯错就是犯错,不需要额外的借口。

何沁苒心疼地看着李明霁脸上的巴掌印,她想伸手去摸一下,但李明霁说:“你先回去吧。”

等那扇门终于再次合上,外面的车声远去时。这对夫妻终于能够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了。

李明霁其实没想过会是这么个局面,让妻子看到自己和别的女人厮混的场面,但确实也是,他不再需要准备措辞。

这几年,李明霁其实见过太多不忠的男人,他们在私下的聚会应酬搂着一具具年轻漂亮的躯体,等结束后穿上衣服再出门,又是那个光鲜亮丽的爱家人设比起他们,李明霁会认为自己更干净点。

他低着头在等虞皖音说话,有点像是等待宣判的犯人。但很久后,对面依旧沉默,李明霁于是抬头,看到了一双泪眼,虞皖音的眼泪滑落脸庞。

无声的落泪似乎更拷打人的良心。

没有想象中声嘶底里的质问和辱骂,只有沉默,李明霁觉得脸上被扇的那边脸有点火辣辣,又或者是因为心虚和亏欠,他觉得自己的心也空洞了一瞬,伴随着阵阵的刺。

但他们这场婚姻,早就开弓没有回头箭。

虞皖音给自己抽了几张纸巾,很快恢复平静,然后抬起头看向对面。她直直看着李明霁的脸,那种相爱的滋味仿佛还在心头涌动,过去很多美好的回忆尚且在眼前。

这十年的时间,他们相识和相知,并不只有男女之情的,在很早的时候,他们也互相学习陪伴,那是一种很纯粹的感情。哪怕现在变得面目全非,虞皖音也不会否定那些过往。但她觉得自己应该感谢李明霁的,感谢他演技差了些,也感谢他心急,没有让她在这段已经不值得经营的婚姻关系中陷下去。虞皖音其实知道李明霁将要和她摊牌的,在等待那个时刻到来前,她的律师也忙碌着,毕竞这个委托能得到的报酬不少。在今天之前,虞皖音其实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李明霁。譬如,他们之间这么多年在他看来算什么。又或者,他跟别人是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决定放弃和她的家的。可是现在,虞皖音觉得这些问题的答案都不重要了,她不想知道李明霁在背叛婚姻这件事上的心路历程。

在这个宽敞的客厅,以虞皖音的视力和头顶的光线,她甚至能看到李明霁脖子上属于别人的口红印。

她只说了一句话:“关于离婚的事,我会让律师跟你谈的。”这样轻描淡写,衬托得李明霁之前担心她不愿意的顾虑全部成了笑话。说完后,她站了起来,要上楼去。

李明霁也在这时候站起来,他在虞皖音身后说:“皖音,对不起。”这声道歉让虞皖音转身看了他一眼,终于问了一个问题:“李明霁,你是真心觉得抱歉吗?”

他们之间本来有很多可以体面分开的方式的。但李明霁都没有选择。

在他已经决定要提离婚的时候,依旧和虞皖音牵着手在外人面前扮演着恩爱夫妻。

这个夜晚,也没有李明霁想象中的秉烛夜谈,但依旧是个不眠夜。一晚上的时间,足够李明霁整理出来一些头绪,他的妻子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接受了他出轨的事实,并且提了离婚,那就说明一点,她早有所察觉。明明是他想要的结果,但在这时候,李明霁蓦地生出些迷茫来。他在面对工作时很少会有这样的情绪了,公司未来几年的运作方向基本已经是定好的,而人的事没那么好决定,随时会发生改变。早上时,虞皖音并没有出门,李明霁下楼,看到她在餐桌前用早餐。对面还摆着另一份,属于他的,但显然是阿姨准备的。李明霁走了过去。

事实上,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一起吃过早餐了。因为各种原因,这几个月,李明霁总是会出门很早,也许是忙,也有可能是下意识想要逃避跟虞皖音长时间处在同一空间。更主要的原因,是曾经的热忱消散以及虞皖音的存在跟他的利益造成冲突。虞皖音的神色平静,但已经处在一个忽视李明霁的阶段。不过李明霁不知道的是,这个阶段其实早就开始了。他刚坐下不久,虞皖音端起旁边的豆浆一口气喝了,擦了擦嘴,对李明霁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等下你收拾好东西,搬出去吧,我不想再在这个家里看见你。”

至于李明霁要去住哪儿,这不是虞皖音要关心的问题。她理直气壮,可以像李明霁一开始期望她成为过错方那样,哪怕不用多说一句话,就足以谴责他。

李明霁在短暂沉默后,低声回了句:“好。”或许在他的计划里,这个时间应该用来说一些离婚的事宜,但虞皖音拒绝和他进行沟通。

不过李明霁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他们的婚房当天,虞皖音也搬离了这里。她不想去猜测更多人性问题,昨晚或许是李明霁第一次将别的女人带回来,或许不是。

不管怎么样,都令她觉得恶心,导致一晚上都辗转反侧。这幢别墅里有太多甜蜜的回忆,到了现在,都成了桌上的饭米粒和墙上的蚊子血。

不值得去怀念。

搬离别墅的当天晚上,虞皖音久违地接到了父母的电话。她是父母在三十多岁时生下的孩子。

那时候,虞皖音的父母组建起的小家终于从普通家庭跃升到小康,家里有了积蓄和房车,在认为可以担负起一个孩子的时候选择生下了她。等虞皖音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再到结婚,她的父母也陆续退休了。虞皖音的母亲宋靖娴女士一直很想回老家住,想重新打理她年轻时候的小花园还有菜园。

于是在去年,他们夫妻俩都回老家住了。

两人和女儿平时的联系频率并不高,大概是太享受退休生活了,只在偶尔想起一下女儿。

“音音,"宋靖娴说,“妈妈种的菜长大了,过两天给你和明霁寄过去。”“明明是咱俩一块儿种的。"虞皖音她爸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像碎碎念,带着点不服气的意思。

虞皖音一顿,她和李明霁的事暂时还没和父母提起,毕竞不管什么时候说,改变不了结局。

就不要让他们担心。

虞皖音想了想:“不用了妈妈,我下个月忙完回去看你们。”“真的吗?“宋女士的声音里明显带着点欣喜,“你一个人回吗,还是带着明霁一起?”

虞皖音笑笑:“我自己,他哪有时间。”

那边的父母确实也不是很在乎女婿有没有跟着一起回来,很快就略过这个话题。

“那你有想吃的菜吗?"虞敬安说,“爸爸到时候给你做。”虞皖音的父母都有一手好厨艺,在她年幼时,他们在下厨这件事上分工明确,有时候还会故意为难女儿。

例如都用很期待的眼神看着女儿,问她更喜欢谁做的菜。“好啊,那我不客气了。”

虞皖音报了一长串的菜名,最后被问到:“想吃的这么多,打算回家里住多久啊?″

“还不知道,”虞皖音说,“到时候不忙就待久一点。”这通电话结束,虞皖音还是没有提及到任何自己跟李明霁的现状,但她确实不是孤身一人的。

身后有父母在,总觉得前路不算太迷茫。

虞皖音要和李明霁割席的态度是坚决的,遂他的愿。但不会那么简单。

在他们都各自搬离别墅的两天后,李明霁主动给虞皖音打了电话。电话打通后不久被人接起来,虞皖音没有第一时间开口,但这种混杂着环境音的沉默,终究是考验人心态的。

“皖音,你什么时候开始查我的?"李明霁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虞皖音知道他没那么平静,否则就不会有这通电话。虞皖音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她反问:“你有什么事?”李明霁有一瞬间的失语,这三年的婚后生活其实给他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错觉,在外应酬时,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他们这种男主外女主内的夫妻模式,将虞皖音视作是他的附属。

以至于李明霁也这么认为。

虞皖音的律师联系了他,谈了离婚的财产分配。对方言辞专业且坚定,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并且摆出了一些明显不适合出现在大众眼前的资料。

那些他瞒着虞皖音的事,她知道。

“财产分配上,我想和你谈谈。"李明霁说。比起虞皖音请的那位律师,自然还是她更好说话些。虞皖音:“你想谈什么?”

“你的律师说你想要我们的婚房,那套别墅可以给你,还有我们前年买的那套大平层,也给你,家里的存款也对半分,你的咖啡厅我不会要,至于其他,我们再谈。”

虞皖音和李明霁这对夫妻目前真正拥有的房子除了婚房以外,就只有两套,另外两套都是大平层。

哪怕再成功,李明霁顺风顺水的日子算起来也就三年多,他的积累还没夸张到可以随便出手就买一套房子。

但虞皖音查了他的流水之后,才发现原来不是那么一回事的。李明霁简直就是一个投资天才。

他的收入比明面上要高很多很多,那些股票、债券、保险、贵金属等,这几年他投进去的本金翻了很多倍,那是一个不可忽视的数字。还有他公司的市值涨了又涨,连拥有10%股份的虞皖音每年收到的分红都在逐年增加,何况是他。

哪怕股权不作为夫妻共有财产,但那些股权在婚内期间增值的部分,是属于的。

这也是很多豪门夫妻即便貌合神离也不离婚的原因之一,天价离婚案多得是。

总之,李明霁其实很有钱,想来也难怪之前一出手就给情人买千万级别的珠宝。

婚房是婚前买在虞皖音名下的,认真说起来,本来就是李明霁赠予她的房子。

虞皖音轻声说:“李明霁,你还记得自己婚前跟我说过什么吗?”“什么?"李明霁下意识在脑海中回想,他这几年的生活接触得太多跟利益和金钱相关的事,以至于现在在回忆往昔时会有些卡顿。但他还是想起来了。

在结婚之前,他确信他和虞皖音都是怀着对婚姻的希冀的,他们像彼此承诺过,余生他们所拥有的一切都将平分。

不过那时候李明霁还说了别的话,他说他愿意给虞皖音属于他的财富。没有什么情话比这一句更动人了。

那时候的李明霁是做到了,他根本想不到短短三年后的自己会发生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人有时候确实不能共情过去的自己。

李明霁沉默下来。

虞皖音说:“李明霁,我理解你喜欢上别人,不管是你认为她更年轻漂亮还是她的家世更好。”

李明霁愣了片刻,然后他第一次听见了虞皖音的质问,:“那我呢?我们除了是爱人,是夫妻,难道不是当初为彼此选择的家人吗?”夫妻关系,在法律上甚至可以在关键时候决定对方的生死,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虞皖音又问,这是她最在乎的问题,从感情层面来说。

以至于她的语气蒙上了淡淡的哀伤。

她是人,是人就会有情绪,被辜负、被背叛了就是会伤心难过,这是自然而然的情绪,她不会因此责怪自己拖泥带水。李明霁回答不出来。

因为自私,因为不爱了。

或者还要加上一点,他将商场上用的那一套也用在自己妻子身上了。“对不起。”好半响,李明霁只能吐出这三个字。可惜这三个字对于虞皖音来说并不值钱。

李明霁也未必是真的觉得错了或者后悔了,他这通电话并不是为了挽回婚姻,而是为了跟虞皖音就离婚协议讨价还价。虞皖音当然知道杨律替她提出的那些要求里,有些甚至是过分的。但李明霁除了要考虑自己离婚的影响,还要安抚好虞皖音。毕竟,在这种关节眼上,李明霁不能让自己的名声受损,更要考虑何沁苒的名声。

也算是他们将主动权送到虞皖音手上的。

即便没有那晚当场撞见,也不太影响虞皖音掌握主动权。但在李明霁的原计划里,虞皖音不该知晓他的婚外情,自然也不会刻意查他的财产状况,还查得那么细。

虞皖音还是那句话,和她的律师沟通就好。离婚这件事上,还是得各退一步的,但急的人不是虞皖音,所以她观望李明霁给出的条件。

这通电话结束后,虞皖音又有几天没有跟他联系。她在忙开分店的事,和设计师商量着分店的装修。而装修是一件极其耗费精力的事情,好在虞皖音有经验,她找了熟悉的装修团队,看了几天,见没什么问题,就回去了。比起装修,后面还有招聘新员工和培训的事等着她去忙。忙着的时候可以让大脑没时间去想别的糟心事,虞皖音又回到自己市中心的咖啡厅上班了。

不出意外,她不久后会有大笔的资金进账,这么想,她这么忙好像也有点太苛待自己。

但最近几天睡觉时总会想起上大学时的事,那段时间是真的觉得爱情很纯粹美好,衬托现在太过面目全非。

这两天有位店员请假回老家了,还请了几天。人手不够的时候,虞皖音这个老板就派上用场了。她在很苦命地上班,给自己打工。

虞皖音又拆了一袋新的咖啡豆,刚一抬头就看见前台站了位客人,客人长得有点眼熟。

穿着白衬衫,外面是灰色的马甲,宽肩窄腰,胸口处也能看出明显的锻炼痕迹,身材明显适配这一身,又或者说,这是为他量身定制的衣服。“商总,想喝什么?我请。"沉默几秒后,虞皖音还是很自然地开始寒暄。她的态度自然得仿佛她没有在丈夫生日后开始躲着对方。商临的目光落在虞皖音身上。

现在是下午四点多,还是工作日,店里的客人不算很多。前台只有虞皖音和另外一位店员在忙。

商临问:“忙吗,不忙的话过来坐坐?”

虞皖音还是很有待客之道地给商临做了杯饮品,她用的是店里的漂亮玻璃杯。

“这是我们准备推出的夏日新品,不含咖啡因,你尝尝喜不喜欢?"虞皖音说着,也在商临对面坐了下来。

心上人亲手做的饮品,商临当然会喝,他很给面子喝了两口,评价道:"好喝的,但甜度可以稍微低一点。”

虞皖音:“你那杯是按七分糖标准去做的,下次给你做五分糖。”下次。

这两个字让商临的嘴角稍微上扬。

“跟李明霁谈离婚了?"他问。

虞皖音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消息:“你怎么知道?”她相信自己律师的职业操守,不会随便跟无关人员透露委托人的隐私。至于李明霁,他不会在这个阶段透露任何风声。“这么看着我干嘛?"商临被她眼中的警惕逗笑,“你这么多天没有管和商氏的项目,李明霁派了新的项目负责人,我还能猜不出是为什么吗?”虞皖音”

差点忘了这茬。

商临看着心情不错。

虞皖音在短暂的沉默后,忽然对商临说了句:“谢谢。”“谢我什么?”

“杨律师说她的邮箱收到了一份正常来说以她的能力收集不到的资料。“虞皖音看着商临的眼睛说。

那份资料才是虞皖音现在能够稳当等李明霁低头的最大的筹码。商临之前说如果有需求可以联系他,但事实就是,虞皖音没开口,他也送来了帮助。

虞皖音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从四月份到六月份,她和商临的见面次数不算少,如果商临不认为她高攀,那虞皖音觉得,他们最起码应该是朋友。商临轻笑了声,没承认也没否认。

事实上,陆柏聿前两天才在他耳边再一次絮絮叨叨着问他是不是疯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商临不经意问她,就真的像关心一位朋友一样。看起来甚至正直得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