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送(1 / 1)

坏情诗 虞灯灯 7105 字 25天前

第19章护送

自从那天后小叔似乎很忙,一直没跟她联系,池绿都以为他做了那事后没脸找她,没想到是在等她考完试放寒假吗?池绿有点毛骨悚然。冬日冷风吹来,厚实衣物里,她浑身起鸡皮疙瘩,像被扔在荒无人烟的极寒地区肆虐。

她跟小叔有什么好聊的。

能聊什么,总不能又聊元旦那晚的事情。如果是聊那件事,那会聊什么方向,总不能是跟她道歉。

她都已经快忘记这件事。一开始那几天晚上睡觉总是能梦见他强势把她抱在腿上亲,皱着眉从恐惧中醒来。

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别的女人碰一下他的手臂都能被摁水里,打麻将的女伴也不敢靠近半分,之前她不小心碰到他的红绳他也嫌弃。

看上去有情感洁癖,一向不近女色的小叔怎么会吻她呢。他那天早上说想亲就亲了,所以肯定不是因为喜欢她才亲她。他也不可能喜欢她,他多么高高在上啊,对她又冷淡,还总是呼来喝去的。她也可以接受小叔态度冷淡,差遣她,使唤她,毕竞当初是她亲口承诺只要不让朱樾骚扰敲诈家里人,要她做什么都行。他当时满身戾气,一句话让濒临倒闭的工厂彻底陷入绝境,也是她抱着池蓝在他面前哀求,用道德绑架他放一条生路,他是面冷心硬,但也吃软,没再继续动工厂了。

哪怕工厂现在还是半死不活,但起码爷爷和爸爸半生的心血保住了。所以她对他一直以来断断续续的无理要求没有什么怨言,就当还债。她也只能接受这种程度,她不是玩物,她的认知和道德底线都在排斥成为他缓解寂寞的女人。

虽然因为爷爷,小叔对她没有什么好脸色,但她还是很尊重他,拿他当长辈。

她不能接受长辈对自己做超越普通亲情的男女之事。池绿将手机放进口袋。

旁边的沈聿初在帮妈妈涂指甲油,长椅上放了几瓶不同颜色的指甲油,他说因为妈妈之前很爱美甲,几乎每半个月换一种款式。他现在每个月都会过来帮她涂,已经好几年。指甲油是可直接撕掉的。

沈聿初帮妈妈涂完,看着池绿白净的手,问:“要不要试试?”有点臭屁的口吻:“我现在帮人涂指甲油挺得心应手。”五颜六色的指甲油看着让人心情很好,池绿有些蠢蠢欲动,选了一瓶墨绿色:“我试试这个颜色。”

可能因为名字里有绿字,所以对绿色比较情有独钟。“我帮你涂?“沈聿初询问,他唇角勾起:“就当练手了。”池绿本来是要拒绝的,涂指甲什么的,有点暖昧,但沈聿初坦坦荡荡,他才刚帮妈妈涂完,可能顺手就帮她一块涂了。“那麻烦你了。”

沈聿初低着头颈,绅士地捏着她纤细均匀的手指,浓郁的翠色在指甲晕染,他手有点抖,抖出来一点颜料,尴尬地笑,池绿也被逗笑:“你别紧张,涂不好我又不会生气。”

他用纸巾擦掉,重新涂。

一根一根涂满。

“绿色很衬你。”

他抬眼,神色温柔。

池绿笑了:“你技术也很好。”

这话是真心实意的,常年帮妈妈涂已经练出师了,没晕出来也很均匀。沈聿初有一瞬间的愣神,从树枝穿透的阳光圆圆圈圈落在她白净的脸,娇嫩得像一朵茉莉花苞。

他猛地别开视线,低头看她的指甲。

十根手指涂完后,沈聿初问能不能拍个照,他想留念。便拍了几张相片,他说:“我用Q.Q把相片传给你。”咔嚓的相机快门声响,让俩人不约而同抬头。杨婧举着相机站在不远处,她被发现后小跑着过来,朝沈聿初挥了挥手打招呼:“我刚刚看你们坐在一起的画面挺唯美的,拍了几张照片,你们要不要呀。”

“沈师兄你好,我叫杨婧,也是南大的,新闻系大三在读。”沈聿初在学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顶着沈氏盘根错节的影响力,加上本人英俊好看有能力,自然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他微微颔首,算是打照面:“你好,能看看吗?”杨婧直接把相机给他。

他将相机屏凑近池绿,两人一起看。

拍的是挺唯美。

三个人在大树底下的长椅坐着,沈聿初低头认真帮池绿涂指甲,两颗头颅几乎要挨在一起,葱绿斑驳光影穿透树缝,在他们身上留下光点。文艺暧昧。

沈聿初说了句谢谢,麻烦杨婧把相片传给他。后面沈聿初去找院长和医生了解妈妈这个月的精神状态报告以及治疗的情况。

大树下只剩下两个女孩。

杨婧冲她挤眉弄眼,八卦地说:“有情况哦,你和沈师兄怎么回事啊?”“真没情况。”

“那他帮你涂指甲哦。”

“他本来是帮妈妈涂呀,顺便帮我。”

“哦?"杨婧蹭了蹭她的肩膀:“那你当时什么感觉呀?心跳有没有特别快?池绿看着墨绿色的指甲回想,其实是有点小紧张的,毕竞长那么大是第一次有男生轻轻拿着她的手帮她涂指甲,他温柔认真,睫毛很长。有分寸感,不会让人觉得是占女孩便宜,是个很好的男生。池绿莫名又想到了占她便宜的小叔。

不禁拧眉咬唇。

“你脸红了!池绿!”

“你也喜欢沈师兄吧?我看你们是两情相悦!”池绿捂了捂滚烫的脸,“不是的,我没有喜欢沈师兄,你别瞎说。”杨婧耸耸肩:“这也没什么呀,喜欢沈师兄太正常不过了!他家境好,人品好,努力上进,就是这种人呢婚姻一般都是身不由己的。“她微微叹息一声:“起码得门当户对。”

池绿左耳进右耳出。

她也不觉得跟沈聿初有什么可能,像他这样的男生有太多优秀女生可以选择,她自认为自己家世平凡普通,哪怕是家里没有落魄前也挨不上他的边,何况是现在。

长相也没有惊为天人到能让他一见钟情,不可能因为他答应采访,帮自己涂指甲油就以为他喜欢她。

从精神病院出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多,跟杨婧去吃了半个小时晚餐才搭地铁回学校。

地铁人多嘈杂,池绿所在的车厢人满为患,她站在角落打开手机,恰好有陌生号码打过来。

池绿眼皮猛跳,她对数字不算敏感,但后面8个9的号码也着实不常见。是沈序秋的手机号。

池绿没接,也没敢挂断,任由铃声中断。

没消停几秒又响起铃声。

周围有不少人朝她投来鄙夷嫌弃的目光,旁边还有人让她别外放抖音视频。众人的压力让她不得不滑动红色箭头挂掉他的电话。虽然把沈序秋的微信免打扰了,但她还是怂得很,搜索他的备注名,打开聊天框,他果然发了消息。

有病流氓饥渴:【?】

简单一个问号,隔着屏幕,池绿都能感到头皮发麻的压迫,她飞快打字。【在地铁,不好接电话。】

【您要跟我聊什么?可以直接说的。】

有病流氓饥渴:【南门,秦叔去接你。】

池绿在虚拟键盘上打了字又删掉,微微叹息,最终回复。【不用麻烦秦叔了,您直接跟我说就行。】有病流氓饥渴:【你的意思是我过去?】

怪会曲解人意思的,池绿彻底无言以对,心脏揪着,一想到待会要见到沈序秋,整个人都紧绷。

(那还是秦叔过来吧。)

她还能有一点喘气的时间。

走出南大北门地铁口,一阵冷风直扑脸蛋,她站在一家水果店外面等。忽而有人喊她,熟悉的声音令她背脊僵硬。朱樾站在不远处吊儿郎当地坏笑:“我这运气怎么那么好?刚来就能遇上你。”

池绿转身小跑着离开,身后听见他说:“跑啊,是不是不想见池蓝了?她还巴巴等着你回去见她呢。”

池绿猛地刹车,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她蓦然回头急匆匆跑向他,梗着脖子问:“你对池蓝做什么了?”

朱樾痞笑,淡定地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点击一个视频。池蓝好像是在医院,双手无助地绞着,一双灵动可爱的眼睛对着镜头憋泪,声音奶奶的弱弱的:“我要姐姐.……”一只手刮了刮她圆润的脸,她眼泪被刮出来,流进瘪乎乎的小嘴。“真乖,待会姐姐就来看你了。”

是朱樾的声音。

视频戛然而止。

池绿脑海里炸起火光,整个人瞬间虚浮,心心脏高高吊起一一池蓝被绑架了?她反应过来后几乎疯狂地揪住朱樾的衣襟,毫无理智地失控道:“你把池蓝弄哪了?我告诉你朱樾,池蓝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一起去死。”池蓝是她一手带着长大的,是她至亲的血缘亲缘,是妈妈用生命换来的延续,从小在她这里受尽宠爱,她不会容忍别人欺负妹妹的,欺负妹妹的人都得去死。

朱樾愣了愣,着实没想到这小白花看着柔柔弱弱,涉及到妹妹居然有那么强的爆发力,他托朋友去浮邻县把池蓝捞过来这步险棋算是走对了。他扯下她的手,皱眉放下狠话:“谁要和你去死!把钱转过来她就没事。”池绿被气得胸腔起伏不定,吓得苍白的脸蛋上眼眶泛红,她身体在抖,想报警,报警,报警,让警察把这个败类抓进去。她狠狠瞪他。

“看着我干什么?让你转钱。”

池绿冷静下来,将凌乱的头发别在耳后,声音还是颤抖的:“我必须见到池蓝,才能转给你。”

朱樾冷笑了一下,“我没见到钱的影子,不安心呐。我要的也不多,先来个10万吧。”

怎么会有如此不要脸的人,狮子大开口敲诈勒索。“我身上没那么多,我要问爸爸拿。"池绿硬邦邦回复。朱樾手里转着车钥匙,流里流气地看她:“那走呗。别耍什么花样啊。在车里我要看见10万金额在你账户上。”

池绿跟着朱樾上了一辆车。

他一边念叨着赶紧问池盛泽要钱,一边心情大好地开车。池绿打不通爸爸的电话,估计又在外面喝得醉生梦死。打了好几个都打不通,她越发烦躁不安。

家里不知道能不能立马拿出10万,上次还听爸爸说工厂又裁了几个员工,就算有,她也不想给,她很想很想报警,盯着12宫格拨号键盘,蠢蠢欲动。她已经收集了朱樾之前敲诈他家的证据,报警可以暂时把他关进派出所,但现在不知道池蓝危不危险。

妹妹安危是最要紧的。

正气愤郁闷之时,忽然听见朱樾骂脏话,急切紧张的骂声令池绿疑惑地看过去。

朱樾惊慌失措地盯着前方。

车子猛地一个躲避前面的轿车,车身歪了一下,甩得肢体疼。他们在闯红灯。

意识到这个问题,池绿一颗心要跳出嗓子眼:“朱樾,你真想死自己去死,别拉上我。”

“靠,闭嘴。"朱樾面红耳赤:“x的,刹车失灵了。”“不是,是定速巡航失灵了。”

池绿不懂什么定速巡航,她只知道横冲直撞的车子会撞到无辜的路人,或者自己在车里一命鸣呼了。

“那你先开去高速啊,你在市里乱蹿会容易发生车祸的。”“要你说!"朱樾慌得要命,城市道路不适合定速巡航,但是犯了懒,就想试试,没想到定速巡航取消不了,刹车也失灵,无法换档也无法熄火。车子在道路猛猛前行,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高速收费站都直接冲了过去。

池绿几乎全身紧绷着,紧张地靠着车窗,捏住安全带,车外黑漆漆一片像会吞人的猛兽,车子在夜色中疾驰,进入猛兽的心脏。车辆不断加速,以时速110码在高速上狂奔。池绿吓得胆战心惊,握着手机要打电话给交警被眼尖的朱樾吼:“别打!你想报警让警擦抓我是不是?”

“你自己控制不了车,不打电话求救,我们都得死。“池绿的手在发颤,正要拨122,尾号8个9的手机号拨了过来。她直接向红色滑动拒绝接听。

奈何那边又打来。

她一咬牙,接通了。

“还没到?”

淡淡的询问没任何情绪。

“不是。“池绿很万念俱灰,车子停不下来,她怕自己会死在高速公路,一想到池蓝还在等她,她心心里头酸酸涩涩的难受。颤抖的声音带着哭腔,无厘头地说:“小叔,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你能不能帮我,帮我照顾池蓝。”“她还小,什么都不懂,她跟曦如一样大…”“胡说什么?”

电话那边传来训斥,顿了几秒,缓声问:“发生什么事?”车外是巨大的漆黑,他们超了一辆又一辆车,每次超车时她的心脏仿佛要飙出来。

车子像一只注入试验剂后失控的小动物,在跟一头猛兽打架,猛兽会吞掉他们,他们最终会七零八落在无尽的黑夜。好快。

好危险。

她闭上眼睛不去看,但不安的轻飘飘感觉压着她,灵魂要出窍。她全盘托出:“我现在跟朱樾在花港高速,车子定速巡航无法取消,刹车失灵了……每次踩刹车都有焦味,时速还会跟着……”

“我好害怕,小叔。“池绿真怕自己会一命鸣呼,慌得哭了。呜咽了声:“我会不会死啊。”

那边有什么东西啪啦落地,接着是沈序秋难得耐心心柔和的安抚声:“别怕,别慌。”

“你不会有事。”

“你先开扩音,我跟朱樾讲。”

池绿听话地开启扩音,他冷静的询问在疾驰的车内像镇定剂。只是按照他说的去做也无法让车子停下,还惹得朱樾毛躁发脾气。沈序秋也不惯着他,语气里渗出寒意:“凶什么?朝谁凶?”“握紧你的方向盘,最好祈祷她一根头发都不会掉。”朱樾之前跟他打过交道,知道这人狠,何况是他强拉池绿上车,顿时闭嘴不敢说话。

沈序秋又缓慢吐字:“我打给122清空高速,你们现在情况太危险。”“池绿,你开着电话,我要听你说话。”

听见交警要参与,朱樾本来应激想拒绝,但反正都是死,进去派出所蹲蹲肯定比出人命强。

池绿现在全部注意力都在沈序秋那边,能清楚听见他用另外一台手机拨打122,沉着镇定地交代事情经过,跟交警商量启动应急预案,并让接线员跟朱樾保持联系,实时汇报他们所处的位置。

接着吩咐蒋霖联系花城和港城两地的高速交警,让巡逻警车,高速收费站拦截其他车辆。

处理完这些,池绿听见电话里头蒋霖说:“虽然我们有花港空中航线,但现在直接飞过去不妥,要提前报备,万一空中有其他飞机…”“现在报备。"沈序秋回答得干脆。

“你这是先斩后奏啊。你还要不要花港航线了?”“你教我做事?”

“不是……你先冷静冷静。交警已经出动,也一直在想办法控制车辆。你现在过去也帮不了什么。”

“不能让她一个人。”

简短轻飘的7个字砸在池绿心里,她捏着手机,眼泪不断流出,“小叔,你不来也可以的。"知道他面硬心软,趁机又重复了一遍:“你只要答应我,不要像对我一样对池蓝,她还小,什么都不懂。”多少有些道德绑架的意味。

那边屏息了一瞬,语气多少有些不悦:“池绿,我没那么禽兽。”“也对养女儿没兴趣,池蓝你自己照顾。”接着是他低沉温和地说:“我现在过去,很快就能找到你。”池绿知道他来意已决,无法劝说他,嗯了声,心想她就算待会真的死了,也有人立即给她收尸。

电话里很快传来旋螺浆的声音,听着听着慢慢产生一种小叔就在她身边的错觉。

沈序秋根据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引导她们走哪条高速,也预判了她们之后要走的高速路,直升飞机直接前往她们即将路过的区域。这边朱樾还在跟接线员努力沟通,尝试各种让车子停下来的方法。随着时间流逝,高速路的车被拦截了不少,路面空荡荡,车子依旧在不停往前开。

不知不觉到了夜晚10点,失控的车子在高速跑了2个小时。电话那边响了很久的旋螺浆声也停止,沈序秋下了直升飞机跟警员说话,警员语调十分客气尊敬。

“饿不饿啊?”

沈序秋跟警员说完后,突然问池绿:“待会想吃什么?”“想不出。"听了几个小时旋螺浆的声音,池绿神经紧绷,捏着发烫的手机,声音哽咽。

“现在想。”

“想吃鱼。”

“过敏,想进医院啊?”

“我知道,但是我从小就没吃过几次鱼,我不知道酸菜鱼,红烧鱼,烤鱼,清蒸鱼是什么味道。”

“我想吃星斑鱼,多宝鱼,鲳鱼,黄鱼”

“早知道我会坐上定速巡航失灵的车,我一定会点几条鱼吃。”沈序秋哼笑,“鱼有什么好吃的?美食多得是,等回去了,我每天带你去吃不同的好吃的。好不好啊?”

此时,他们已经坐上了警车,驱车前往故障车即将路过的位置,然后一路跟随清除路障护送。

旁边的蒋霖听着他哄小姑娘,怀疑自己没睡醒,为了她不顾航线还未报备,千里迢迢坐直升飞机赶来,各方疏通,只为陪在她身边。车内的警员担忧的神经在听到沈序秋从容不迫的安抚小姑娘,心里竞也有点柔软。

几台警车率先停在已经封锁的高速路,很快就看见故障车飞速开来,和朱樾确定后,警车快速靠近他们。

沈序秋就在其中一辆警车里面,看着飞驰而过的车,让驾驶员嗯了下喇叭。喇叭长鸣了几声,划破空旷宁静的夜。

“听见了么?我就在你旁边这辆警车上,一直跟着你。”池绿听见车外的鸣笛声,鼻子发酸,嗯了声。总感觉是幻觉,小叔真的做直升飞机从花城赶来,现在坐在警车里跟在她们这辆随时会发生危险的车身后。

心里的恐慌好像减少了很多。

高速路上,120码飞奔的车辆,和不断鸣笛的前后护着的警车拉响寂静的夜晚,在漆黑中破开一道光。

虽然封锁了高速,但车子一直停不下来也不是办法,交警跟接线员商量:“要不要尝试走应急避险车道,车道内打角度斜坡和砂石路面会强制车停下。沈序秋立即拒绝:“不行。120公里的车度冲上避险车道,里面的人会粉身碎骨。”

“蒋霖,厂家工程师还没下飞机吗?”

他们从花城飞过来时就联系了4s店,工作人员说工程师才刚上飞机。“快了。”

池绿听着他们的对话,万念俱灰地说:“要不走应急避险车道让车停下来。”

耗费了太多人力物力,沿路高速都被封锁,她不想再让那么多人陪着他们。“工程师马上就下飞机,很快就能有解决方法。“沈序秋继续安抚她。在交警的护送下,所到之处皆空荡,车子安全行驶了半个小时,工程师总算联系上。

朱樾按照工程师的方法,最终强制解除车辆巡航。亲身经历这场与死神打架拉锯的众人都松了口气。有惊无险。

蒋霖反射性看向沈序秋,他紧绷的额角微微松懈,跟在他身边做事那么多年,还真没见过他如此紧张的模样,一路上眼睛都没眨几次,直直盯着前面失控的车。

表面不显山露水,还能温声跟小姑娘说话。半分钟后,车子终于降下速度,停在应急车道。几辆护送的警车跟着前后停下,警员迅速下车摆放锥桶。沈序秋下了车,快步往故障车走:“车停了。”传声筒里头,小姑娘发出闷闷的嗯声。

拉开副驾驶车门,一张苍白湿淋淋的脸呆呆地抬起望着他,漂亮破碎的桃花眼蓄满了泪。

“小叔。”

哽咽的声音有劫后余生的脆弱委屈。

他呼吸一屏,紧张跳动的心脏仿佛停在这瞬。一道声音伴随高速路上翻山越岭呼啸而来的晚风,在他耳边响着:看,她就是你的第二颗心脏。无声。

震耳发聩。

车子停下的那一刻,池绿感觉自己的身体冲出地球,冲到荒无人烟的宇宙。魂魄找不到归属在空中着急乱飞。

一向高高在上的小叔弯腰抱住了她。

嗅到熟悉的气息,她鼻尖酸楚,眼眶里的泪潸然而下,灵魂又飞回来了,朦胧视线透过他的肩颈,她又在地球看见了挂在夜空的圆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