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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情诗 虞灯灯 5990 字 25天前

第20章发现

车子在高速路上疾驰了4个小时,小姑娘被吓得身心紧张崩溃,整个人轻飘飘软绵绵,在沈序秋怀里冰凉冰凉地颤抖,双手环着他的脖颈,依赖着他,呼吸十分微弱。

沈序秋以打横抱着她的姿势上了警车后座,搁在腿上,她始终紧紧搂着他,双目涣散。

他低头瞧着,阴沉掠过眼底深处,一臂抱着她,另一只手抽了纸巾,轻轻擦拭她脸颊泅出的湿汗,直至脸蛋擦干,指从湿哒哒的发缝捋过,将贴在她脸上的湿发别在耳朵后,冷汗也顺势沾往手心。

望着这张白净又病殃殃的面容,他像被奔腾四散的骏马往不同方向狠狠扯动骨肉,皮肤五脏都生疼,她攥着他的衣襟,又何尝不是握住了他的命门。蒋霖被眼前亲密如情侣的画面惊讶到,沈序秋坐着座椅,而池绿在他腿上,侧脸贴着他胸膛,看起来吓坏了,而他眼里只有她,除了给她抹汗,几乎没动弹一下。

看得蒋霖都不敢呼吸。

忽而,沈序秋空出手拉出一根安全带,啪嗒系好,将两人圈在同一根安全带里。

“?〃

安全带还能这样用吗。

蒋霖尴尬地转头看向窗外,难怪沈序秋不顾一切也要坐直升飞机赶来,还动用关系硬是要坐上这辆警车。

这时,前面的驾驶位和副驾驶都有人上车。其中副驾驶回头安抚道:“吓坏了吧?还好有惊无险。那我们现在回所里了?要做一下笔录。”

从停车到见着小叔,池绿的大脑和肢体都是恍惚的,停滞了一般。她太害怕了,魂魄似乎没了一缕,直到陌生的声音闯入她耳朵,她的魂魄才慢慢游回身上似的,缓缓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抱着小叔,甚至还坐在他大腿。小叔的心跳镇压着她的脸蛋,如此亲密的场景让她苍白的脸蛋咻地滚烫红温,心跳也重新跳跃。脑海里不由自主又浮现元旦那晚被抱在他腿上强吻的画面一模一样的姿势。

如今在车里,人多眼杂他也不可能强吻她。但是她很怕小叔又会误会自己在勾引他,毕竟他上次突然发.情般强吻她就是因为觉得她想要被亲吻。

不知道他是怎么能误解的。

她想装晕。

对,装晕。

假装自己没坐在小叔大腿,内心给自己洗脑她坐的不是小叔。“池绿。”

小叔的声音在头顶喊她。

背脊僵硬的池绿努力闭着眼睛不应话,又听见他问:“你吞咽声好响,是饿了?”

不是饿了,是紧张到想死,所以用力呼吸。狭小的车内,她甚至找不到空位置坐下,想把蒋霖推出去,想念沈序秋那辆宽大的劳斯莱斯了。

交警又为什么会允许她这样坐啊?

刚才电话里的温情在这一刻已经消散得七七八八,只剩下恐惧和尴尬。她说服自己就当坐了个座垫,逼迫自己当无事发生,但依旧坐如针毡,忍不住睁开眼,不敢去看他神色,低眉顺眼地说:“小叔,安全带勒得不舒服,我想自己用一条安全带。”

说着就去寻安全带,啪嗒一声解开,慌慌张张从他腿上爬离到中间的缝隙,把蒋霖挤去角落。

蒋霖愣了一瞬,看向眉宇拢起的沈序秋,轻咳两声解开安全带:“我去另外一辆车吧。”

池绿:“谢谢。”

沈序秋瞧她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也不知是害怕还是不敢,轻嗤了声。“用完就丢啊?”

池绿一颗心吊起:“没有的。“侧眸看他,真心实意地感谢:“谢谢小叔。”说完又垂眸盯着自己的手。

“吓懵了?”

他又问。

“没有。“池绿又抬头看他:“我在车里坐太久,有点犯困了。我能不能睡一觉?”

“坐我怀里睡不如座椅舒服是吧?”

小叔又开始说胡话了,池绿不自在地看向前面两个人,红着脸解释:“在车里这样叠坐是不对的……”

前面两人笑了一下。

她声音弱了几分:“不安全。”

“那系好安全带,我开车了。"驾驶员提醒。车子开往交警支队的时间异常难熬,池绿靠着车窗玻璃闭眼假寐,车内气氛阗静。

她在反思,是不是应该强势不让小叔来找她。但她不可能说服小叔,而且当时真的太害怕了,爸爸的电话打不通,心里惦记着池蓝,小叔在某些方面,还是比较可靠的。

在交警大队做完笔录后已经是深夜12点。朱樾开的是朋友的车,而且他自己的驾驶证被扣了12分也没去违法行为地交管部门,属于无证驾驶。池绿这会已经从故障车的恐惧中走出来了,把朱樾敲诈的事情交待了,还包括之前的勒索证据,但由于这不归交警管,便让她保留证据到时候去派出所报案。

她现在只担心妹妹的安全,朱樾在交警面前倒也老实,直接全盘托出。池蓝在医院,跟他爸爸住一间病房。

他只是想要点钱,自然不敢对池蓝做什么。但医院到底是陌生地方,加上她还小又没人照顾,不知道会不会哭。池绿现在搭车回去花城要四个小时,到医院已经天亮。

又想到视频里面她哭着说想要姐姐,小家伙肯定怕得睡不着。池绿很是担忧,抬头看向不远处长手长脚坐在椅子上喝水的男人。支队长想必是知道他的身份,毕恭毕敬地跟他说话,唯恐招待不周。他似察觉到她的视线,抬头看了过来。

支队长也是个有眼力见的,立马就说有事走开了。池绿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哪怕是俯视他,依旧被他从容不迫的气场压迫得浑身紧绷,“小叔,池蓝还在花城人民医院,我在想…见她欲言又止的,预判她想说什么的沈序秋直接淡漠地说:“我让人把池蓝接回别墅。”

池绿肉眼可见放松:“谢谢小叔。”

沈序秋当着面打了个电话,吩咐人去医院接人。挂断电话,他乌眸望着她,唇角勾起似有似无地笑。

眼尾的缱绻很浅,语调很缓:“你以后也住那,行么?”池绿心口一惊,像有万顷波涛直直灌入她身体。她攥紧了衣摆,又想起他吻自己的画面。

有些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又不想明白,她干脆装傻,支支吾吾地拒绝:“我,我住学校的,何况别墅离学校太远了……上学不方便,你有事找我,我会直接过去。”

明亮灯光泄在他身上,他的俊脸白得像地府索命的阎王。池绿被他游蛇般冰冷的眸盯得浑身不自在。

两人无声僵持着,他忽而笑出声。

“行。”

池绿松了口气,还好小叔没坚持,他只是一时兴起顺带这样说吧。沈序秋的直升飞机停在交警大队附近的荒凉平地,这次是蒋霖当驾驶员。池绿想到刚才电话里面蒋霖对小叔说没有申请航线,不知道贸然起飞会产生什么结果。

她想问一下,但是就算知道后果恐怕也帮不了什么忙,加上她莫名有些怵小叔,怕他又说出什么虎狼之词。

就当无事发生好了。反正他有权有势,去哪里都有人忌讳,应该不至于以后都不让飞了,他走进交警支队时,领导都把他当财神供着,连他们在车内叠生这种危险违规的事情他们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能也就是罚个巨款。

他最不差的就是钱了,什么南宋葵花盏,几百万的金骏眉对于他来说都是无关痛痒的小数额。

想到这些,池绿便没再内耗。

在直升飞机上,池绿照旧离得小叔远远的,闭眼假寐。沈序秋瞧她小兔子一样缩在舱边,眉峰拢起,心情逐渐落到低谷。她能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么?知世故却不世故。是她不愿。

刚经历这遭,加上他刚才那句试探,她心里明镜似的,如今还越躲越远。罢了。

她要是像其他女人一样对他阿谀奉承,娇柔百媚,才是见鬼。何况,她确实小,不能逼得太急。

他看上了,总归是他的。

慢慢养着。

直升飞机抵达星月湾别墅已经是深夜2点多。池绿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睡着了,睡梦中脸蛋被捏了,她不舒服地别开。听见熟悉的哼笑,大脑浑浑噩噩的池绿几乎是猛地睁开眼。一张放大了的俊脸出现在眼前。

池绿眼珠不自在地转着,连小叔都喊不出口了。太近了。

小叔离她太近了。

她反射性抿唇,屏息,不想摄入他的呼吸。沈序秋的目光落在她紧紧抿住的唇瓣,防备意识太明显,他很难忽略。他眼底涌起难以言喻的恶劣。

“我真要亲,你能拦得住我?”

见她瞪圆的眼睛有丝丝恐慌,他又有些于心不忍,眼里的态度柔和了些。揉揉她的脑袋:“到了,进屋睡。”

池绿突然不敢进别墅,她怕自己进的是狼窝。见她依旧一动不动,一双清澈桃花眼又防贼似的看着他,男人耐心告罄:″要我抱?”

池绿反射性摇头,小手撑在他胸膛推开他,转移话题:“池蓝是不是也到了,我去看她。”

池蓝被梅姨安排在二楼客房,小朋友裹在被窝里睡得很香,厥着小嘴委屈巴巴的,睫毛还挂着泪珠。

睡前肯定哭了。

梅姨听见旋螺浆声就醒了,跟在旁边小声说:“小朋友刚来迷迷糊糊吵着要姐姐,哄了好久才睡着。你也快点洗澡换了衣服睡吧。”池绿摸摸妹妹的脸蛋,抬头说:“谢谢梅姨,您快去睡吧。我就在这睡。”梅姨正要开口,瞥到门口一抹黑色身影,沈序秋站在门外往里看,她刚想喊人看见他微微摇头示意不用说话。

那句“先生。"便咽了下去。

沈序秋没待多久便回房了。

池绿满心满眼都是妹妹,没注意到门口有人。她有些洁癖,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和直升机,感觉自己身上都是难闻的气味,去浴室快速洗了个澡,穿上未拆开的浴袍才钻进被窝睡觉。一个晚上睡得极其不安稳,梦里她在高速路上飞驰,脚飘浮着无法落地,踩一下身体就坠落进无底洞,车窗外呼啸的风鸣鸣作响,那声响让她心里发毛。身心精神双重折磨,压得她透不过气。

又梦见小叔在车里抱着她,不管不顾地亲。她要喘不过气了,推开压在胸腔的重物,耳边有声音在呼叫她,叫她姐姐,迷迷糊糊睁开眼。

池蓝皱眉担忧地看着她。

“姐姐你醒了。”

站在床边的小朋友又压上来,委屈巴巴:“姐姐我好想你。”池绿想抬手抱抱她,但浑身没力气。

梅姨把她扒拉开,“哎哟,姐姐生病了,别把姐姐压疼了。”池绿这才发现房里还有一个陌生中年女人,俯身从她腋下拿出温度计:“39.6°,难怪昏睡得不省人事,我开点退烧药。”池绿捏捏妹妹的脸:“姐姐也很想你,蓝蓝长高了,谁给蓝蓝扎的小辫子呀?真好看。”

池蓝开心地抬头看向梅姨:“是梅姨,姐姐,你好好休息,等你病好了,我也给你扎小辫子。”

看到妹妹生龙活虎,池绿心底也开心。医生说她是惊吓过度加上有点着凉,引起的发烧,开了退烧药后又加了几副定神中药让梅姨煎。池绿头痛欲裂,身体凉飕飕且酸痛,吃了退烧药又昏睡了过去。晚上六点被梅姨喊醒吃晚餐。

她没什么食欲,但是梅姨做好了还亲自上来喊,她不能辜负别人的一番心忌。

梅姨告知她,沈序秋今晚在外面跟别人吃饭,她的不自在又少了几分。梅姨边上菜边念叨:“先生说你喜欢吃香芋,特意做的香芋排骨,等你病好了我再做反沙芋头给你尝尝。”

池绿有些受宠若惊,让梅姨一起吃,她笑笑说待会再吃。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池绿更加没胃囗。

她情愿沈序秋对她冷淡或者凶巴巴的,而不是莫名其妙让梅姨在这伺候她。坐在旁边什么事都不懂的池蓝晃着小短腿,贴心地给姐姐碗里夹了一块香芋:“姐姐快吃。”

沈序秋在华庭会有个酒局。

云维集团旗下的风电产业天越股份,虽然是沈聿初在打理,但他到底年纪小阅历少,很多事情都要人带着。今晚约了合作方谈海上风电的推动。三楼一个叫露花浓的包厢,自动旋转的大理石圆桌坐满人,杯觥交错间传出几声欢乐交谈。

在场男女对半,这是王总的个人风格,无论酒局还是娱乐局总少不了美女作陪,添茶倒酒。

蒋宁给旁边的沈序秋剥了一只虾,放在他盘子时被他抬手挡了回去,她有些尴尬,旁边传来同行的低笑。

她顿时脸更红了。

又想到那日在酒吧棋牌室,她说想跟他,被他拒绝。她后来跟王总解释,沈董似乎有喜欢的女生,王总笑了笑,说他怎么不知道。然后她就被冷了好久,没有资源没有曝光,她饭都快吃不饱了,她跑去求王总给她机会,王总真的给机会了,可又是安排她做沈序秋的女伴。意思很明显,再不能讨沈董欢心,就别怪我没给机会。但凡换一个人她都能拿下。

这沈序秋就没多瞧她一眼,连她剥的一只虾都嫌弃。海上风电的推动权主要在沈序秋这边,他可以让王总做,也可以找其他总。并不只是因为他不喜欢王总的个人办事风格,不参杂任何私人情绪,客观来说王氏集团不是一家独大,可选择执行方多得是,所以才有今晚的应酬。一方周旋想要拿下合作,一方等着提出更好的条件。酒足饭饱,沈序秋这边也没松口让利,王总不想到手的钱飞了,合作必须促成,只能赔着笑一再退让,腹诽着这沈序秋怎么管那么多,算是见识到了他的运筹帷幄,别妄想从他身上占得便宜,还以为天越股份是沈聿初这小年轻说了算没想到沈序秋会直接带在身边亲手培养。

王总看到唯唯诺诺的蒋宁都不顺眼了。

起到个什么作用?

花瓶都比她有用。

合作虽然谈得不顺意,但也要聊点客套话,王总笑了笑:“小初总有沈董这样的四叔,能学到不少东西。”

“说起来,小初总最近是不是谈恋爱有女朋友了?昨晚聊天看你百年不变的微信头像换了,是一个女孩的绿色指甲,看手就知道是个漂亮姑娘。”沈聿初低眉笑:“王总见笑了,看到好看的图片就换上了。”没承认也没否认。

沈序秋没把王总这突然扯远的话放心里。

话到这里也该告一段落。

家里还有个生病的小姑娘,得早点回去看看,早上出门她睡得沉,探了探她的额头才发现有点低烧,医生跟他说是着凉加上受惊。身子弱又胆小。

叔侄两和蒋霖一起进入电梯,沈聿初说了几句感谢四叔的话,要不是他坐镇,天越不可能等到王总那么好的条件。

沈序秋睨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谈条件比的就是心理素质,我们刚中标海上项目,未来好几年需要的钢材起码有十几万,王总能跟我们合作,让几个返点也能吃上肉。”

沈聿初颔首,笑了:“刚才听到你把单价降那么多,我都以为王总会掀桌子走人。”

“他今晚掀桌子,明天早上那些合作商闻着味就飞过来了。”窗外一闪而过的城市霓虹绚烂热闹,沈序秋大脑一直处于高速运转状态,这会短暂地放松了下来,又想到家里的池绿,拿起手机沈聿初正好给他发了一伤天越的年终总结PPT。

让他过目。

他倒是没注意沈聿初的新头像,看着缩小图,他脑海里莫名想到王总那句话:是一个女孩的绿色指甲,看手就知道是个漂亮姑娘。涂了绿色指甲的女孩。

他额角一突一突的。

昨晚,今早,有关池绿的画面全部排山倒海般从大脑掠过-一家里那个也突然涂了绿色指甲。

他点开头像,一张放大的白嫩手背出现在眼前,纤瘦的小手被男生用手心微微拢着,一大一小叠在一起,看上去像是邀请挑华尔兹。那抹绿色异常刺眼。

他自然也知道,沈聿初经常给在精神病院治疗的妈妈涂指甲,池绿这一手的绿色想必也是他的杰作了。

涂妈妈的手不够,还要涂女孩子的,是吗?涂的还是他的女孩。

属于他的被别人标上印记了。

他眼底骤然掀起飓风,瞳孔里的阴沉像刚从地狱带着满身杀气归来。这只小手昨晚还搂着他的脖子。

他盯着相片,像要把它盯出一个窟窿。

不听话,真是不听话。

靠着室友联系吃甜品,涂指甲又是靠着谁?以后还想背着他做什么。

沈序秋关了沈聿初的聊天框,在列表里找到池绿,直接拨了微信语音电话过去。

铃声响了很久,久到前面的秦朗忍不住看向后视镜,上车时情绪还不错的沈序秋此刻抿紧着唇,阴森森的黑瞳仿佛要宰人。忍不住揣测。

是谁敢不接他的电话?

他又怎么会有这个耐心等。

微信铃声戛然而止后,他又开始拨打手机电话,也是毫无结果。他冷漠地将手机熄屏,往旁边一扔,靠着椅背阖目,橘黄光影从上往下笼,他紧绷的面容像裹了层霜冻。

秦朗握紧方向盘,呼吸都不敢太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