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关系
直到手机铃声又一次停止,池绿盯着屏幕总算松口气。不知道小叔为什么会突然打电话给她,她本来是想接的,但她怕暴露现在的情况,脑海里又想到昨晚在机舱内他强势地说:我真要亲,你能拦得住?加上梅姨对她关照有加地伺候,一口一个先生说,总是把小叔对她的好挂在嘴边。
那也太可怕。小叔这人阴晴不定,生气了,能把你吓得体无完肤,开心了,就对你千般万般好。
她明白,任何莫名的好处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她没钱没势,小叔能图她什么,从种种迹象来看,小叔图的就是她这个人。于是又怂了。
“姐姐,我们为什么不住别墅啊?”
出租车内池蓝疑惑地问,刚刚吃完晚餐,姐姐就说要回学校。梅姨都拦不住呢。
“蓝蓝喜欢别墅吗?可别墅不是我们自己的呀,总住在别人家里是不对的。“池绿不顾梅姨的劝说,直接打了个车,现在车子开出了别墅,正在回学校的路上。
她打算到学校再跟沈序秋说自己离开了。
反正他现在在外应酬,不可能杀到学校,等明早她带着池蓝回浮邻,又能躲过一段时间。说不定等寒假过后回来,小叔就忘记她的存在。池蓝点点头:“那也是,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呀?”中午爸爸从醉生梦死中醒来,终于发现小女儿不见了,打电话给池绿,是池蓝接的,爸爸让他们赶紧回家呢。
“明天早上就坐高铁回家,姐姐已经买到票了,我们现在回宿舍收拾东西。”
池蓝抱住姐姐的手臂,奶声奶气:“那姐姐你怎么好像不开心?你总是皱着眉头。”
池绿噗嗤笑出声:“可能姐姐生病了有点累,回宿舍睡一觉就好了。”池蓝心心疼地皱眉,姐姐的嗓音是有点沙哑,看着也没什么气色:“那你现在睡,我待会喊醒你。”
池绿捏了捏妹妹可爱的脸,心情好多了。
她瞥向窗外,入夜后的星月湾静谧,灯火温馨,平静的气氛反而令她隐隐不安,这样一声不吭离开,小叔知道估计要生气,哪怕她早已想好措辞,也有些怂怂的。
车子刚出星月湾保安亭,打左转向灯行驶,车旁忽然滑出道黑色,那道黑一秒超越出租车,疾驰的车轮一个转弯将车身拦在前方,司机开得不快,但突象被拦截难免吓到,急刹车后半降车窗,破口骂几声会不会开车。在后座的池绿心脏猛地缩起来。
没人会无缘无故拦车。
她神经顿时紧绷,仰长脖颈透过挡风玻璃外暗夜中看去,黑色的车门从里面被推开,下来一个身形颀长,肩宽窄腰的男人。他踏着两束白色车光,在黑夜中一步步朝她走来,车灯照亮他英俊泛冷的面容,勾勒他的大长腿。
池绿一颗悬着的心在看清来人的长相后,像透了的气球彻底瘪下。门打开的那瞬,一股扑面的寒气直抵心房,冷汗爬上面颊。池绿捏住衣摆,抬头看向一言不发的男人,对上他那双冷若游蛇的黑瞳,呼吸像被缠住,仿佛有粉舌在肆无忌惮舔着她,她浑身起颗粒。他板着脸,语调冰凉地命令:“"下来。”毫无可商量的余地。
池绿像被冻住了,一动不动。
小叔怎么知道她在这辆车里面,还如此精准拦截下来。“小叔?“池蓝认出沈序秋,甜甜地喊了声,打破这僵局。秦朗给骂骂咧咧的司机赔礼道歉转账一条龙后来到车后门,微微弯腰:“蓝蓝,还记得我吗?来,跟叔叔回去。”池蓝看向局促不安的姐姐,摇摇头:“不要,我要跟姐姐回学校宿舍,明天我们就坐高铁回家了。”
秦朗压根不敢瞧沈序秋的脸色,只好劝道:“池绿,要不我们先回去好好谈谈?″
池绿没敢再看小叔,顺着秦朗的话,没什么底气地说:“我想回学校。”秦朗不知该说什么了,怕再开口,她又会顺着藤往上爬。沈序秋冷笑了声,黑眸渡着寒气:“行啊。”一字一句轻缓道:“今晚回学校,明天回浮邻,收拾收拾,见证你家那30年老厂宣布倒闭。”
他是知道她最在乎什么的。
池绿不敢置信地瞧他,心脏揪得厉害,他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嘭上车门无情离开。
收了一大笔钱的司机哎呀了声:“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嘛,小妹妹,你也别跟你男朋友较劲了。开劳斯莱斯的大帅哥去哪里找啊?”池绿犹豫了一会下车,劳斯莱斯恰好从她身边经过,仿佛没看见她。她立马给沈序秋打电话,响了好久直到铃声停止他也没接,眼睁睁看着那辆车开进别墅区,保安亭里的人跟他们敬礼打招呼。车尾消失在黑夜。
劳斯莱斯内,随着手机铃声戛然而止,气氛静得可怕,秦朗看向后视镜。男人轻阖双目,眉宇拢着。
“真的不载池绿么?她都已经出来了。”
半响,沈序秋才启动薄唇:“不受点挫,怎么长记性。”还知道给他打电话,非得涉及她的利益才肯乖乖听话。把他当菩萨就算了,还玩过河拆桥把戏。
池绿知道,沈序秋不接电话是因为她刚才也一直不接电话,他也得让她尝尝着急和被冷漠对待的滋味。
她又怀疑,是不是小叔不想再看见她,才不接电话。她要是再跟过去,惹他生气怎么办?
她麻木地上了车,司机问还是回南大吗?
她想了想,说回南大。
池蓝看姐姐心不在焉,便抬头问:“姐姐,小叔说我们的工厂会倒闭吗?”这句话像毒液一般狠狠缠着她。
会与不会,只是沈序秋一句话的事情。
她要是真的这样离开,沈序秋肯定会说到做到,她回浮邻就是见证摇摇欲坠的厂子倒闭,她回别墅找他,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但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代价就是她。
池绿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到底哪一步出错了。
前段时间还对她爱搭不理的小叔忽然失去理智般。都已经到这个地步,有些疑问和事情总是要面对的,逃避解决不了办法。最终让司机打道回府。
司机收了钱让他干什么都挺开心的,一路上还在好言相劝。三观跟着金钱走。
回到别墅,梅姨见了她,一点也不意外,毕竞是她打电话通知沈序秋,还报出顺带记住的车牌号。
笑眯眯地说:“正好先生让我端茶上去,池绿你帮我端去书房吧。”见她心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加了句:“先生就是嘴硬心软,你多哄哄他,他的气就消了。”
池绿不明白,他气什么呀?
气她一声不吭离开吗?可是,他以什么身份,什么权利生气。来到书房门口,敲了三下,里面过了好一会才传出一声进。池绿心脏揪着,捏着托盘,推开房门。
房内开了点窗缝,她一进来就感受到股穿堂风,面对紫檀书橱直挺而立的男人正翻阅着一本文件,窗边的青瓷胆瓶上插着一枝蜿蜒的桃花,粉绿相间,线条清雅。
花瓣在风里微微颤着。
池绿轻轻将托盘放在案面,隔着书桌对着他的背影唤了声"小叔”。沈序秋仿佛置若罔闻,房里顿时只有文件偶尔翻阅的声音。他像是学生时期教书育人的老师,一言不发地在讲台便散发无限威慑力,她则是犯了错的学生,在一旁罚站,不敢有小动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池绿越发感到煎熬,不知道自己要被晾多久。“小叔,茶要凉了。”
合上的文件夹放入书橱。
沈序秋转身,在真皮椅坐下,懒懒散散不动声色地睨她,仿佛在打量一幅裱在相框里的画,目光赤.裸毫不掩饰。
语气平静:“身体好点了么?”
池绿没想到他会先问她身体,好似没有拦截出租车那点嫌隙。她嗯了声:“好多了。”
“中药喝了?”
“没有。”
她有点心虚,当时吃了晚餐立马打车回学校,梅姨让她等一等,那中药小火煨了三个小时,还要再煨半个小时,喝了药再回去,她不想等便婉拒了。沈序秋拨通案面的内线电话,让梅姨把中药端上来。两人不约而同沉默。
他点了支烟,打火机随手扔案面,不紧不慢地抽,英俊的面容在水晶吊灯亮白的氛围里尤其冷漠。
“送你一套学校附近的房,你选个喜欢的,搬出来住那。”不是商量,直接是命令的口吻。
池绿不由自主地屏息,眼瞳诧异。
昨晚让她住别墅,她因距离太远拒绝,他也答应了,现在直接让她在学校附近选一套喜欢的房,住那。
搬进去的意思,是她想的那样吗?
她捏紧了衣摆,呼吸不畅。
她也听过不少学校里漂亮女孩被富豪包养的事情,当八卦听听就过去了,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成为其中之一。
还是被她口中的小叔养着。
“那要住多久。”
她嗓音有些抖,脑子一片混乱,开口就是问时间,即使做他见不到光的情人总得有个期限,有个盼头。
“还没住进去就想着搬出来啊?”
“不是。“池绿咬唇,将难以启齿的两个字说了出来:“就算做情人,也有个时间限制,不是吗?”
沈序秋冷笑了声,重复那两个不顺耳的字眼:“情人?”他瞧她因病苍白的脸,慢条斯理地说:“我没这个癖好。”一字一句强势又笃定地宣布:“做你男朋友,跟你谈恋爱。”“无限期。”
本来想着她年纪小,不着急,温水煮青蛙慢慢养着,他也有这个兴致养。养宠物不也是这个道理么,刚带回家时怕生躲着,养着养着就蹭上来,挨着不肯走了,非得摸摸它的脑袋才不哼唧。但瞧瞧她都做了什么,和他那好侄子都好到涂指甲的地步,电话不接,一声不吭先斩后奏离开。昨晚那点温情全部随着太阳升起消失殆尽。可,黑夜总会降临的,不是吗。
养女人还是跟养宠物不一样的。
得把话撕开了,揉碎了,全部摊开摆在她眼前。不给她退路和别的选择。
得标上他的印记。
得让她知道她不能再有别的男人。
池绿心底像突然落了场大雨,凶猛的水排挤不出去,泡得她心口发胀。哪里有人是这样强制做人男朋友,强制跟人谈恋爱的。下达通知似的。谈恋爱又不是去他公司工作。
她不敢吭声。
他这是在自我美化还是在催眠她,不得而知。无限期三个字也像看不见光明的黑夜。
瞧她低眉敛目,半天不说话不表态,他那点耐心逐渐消散,不急不徐地加了句话,催促她给个答案:“行不行啊?”池绿在回别墅的路上已经想到最坏的结果,也做了心理准备,但被他这样逼问,反而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的意见很重要吗?
所有人都不可以违背他,他还非得假惺惺问一句行不行。显得自己很有礼貌,掩盖他是强盗的事实。等得燥了,沈序秋吁了口烟,隔着薄薄烟雾冷静睨她。淡声:“你要是有喜欢的男生,我也不强求你。”池绿一愣,惊讶地抬头,意思她还有选择拒绝的权利?试探地问:“真的吗?”
沈序秋黑眸倏地一黑,像冬日玻璃窗结了层厚厚的雾霜,令人捉摸不透,冷到骨髓里。
他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真有啊?”
明明是很温柔的语调,可池绿却听出了毛骨悚然的意味。她摸不透他的意思,不明白到底是该有还是该没有。“谁啊?”
慢悠悠的口吻好像平常聊天随意提起。
又仿佛镜头里的反派,表面带着笑容,转头便把唇角的笑抿直,眼睛里全是戾气和杀意。
“什么类型的?温柔绅士?霸道多金?意气少年?”池绿吞咽了一下喉咙,心脏吊起,明白了--他只是假装绅士,假意给她自由。
“没有,我开玩笑的。”
沈序秋神色一凝,眼瞳冷却:“不好笑。”“是因为爷爷吗?”
池绿蜷了蜷手指,鼓足勇气,问原因:您想报复爷爷。”沈序秋眯了眯眼,神色冷下。
报复那老东西犯得着搭上他自己?小小脑袋里装的什么乱七八糟,是不是复仇电视看多了。要真是那样,早去年8月在浮邻,她各种求他时,他就已经对她为非作歹。
这样想想,当时怎么不禽兽一点,白白蹉跎几个月。虽然现在也没多高尚。提起那老东西,气氛便格外糟糕,那点好心情也随之压下。“过来。”
池绿默认他的转移话题是承认了一-小叔真的是因为报复爷爷才玩弄她。心里头酸酸涩涩,像是被迫喝了一罐又一罐柠檬汁,喉头里都是酸味。正要挪动脚步,有人敲房门,梅姨端着中药进来,和那壶已经差不多凉掉的茶摆放在一起,有条不紊地做完这些说了句:“中药有点苦,吃点草莓糕。池绿说了句谢谢,梅姨笑笑端着茶水便出去了。门被带上,屋内极其安静。
沈序秋浓黑的眸从始至终钉在她脸上,俯身将烟拧灭在烟灰缸。“要在那站多久?给我甩脸色呢?”
池绿沉默地绕过书桌,站在他面前。
她的乖巧让他唇角微弯,说话也温柔了几分:“坐上来。”池绿瞪圆了眼睛,有些疑惑一一坐上来。
坐哪?坐他大腿吗?他穿着黑色商务西裤,垂顺矜贵的面料让人不敢亵渎。虽然她也不是没坐过,但被强迫和主动坐上去还是不一样的。她瞥了眼旁边的案面,手掌撑着上面,轻轻一跳坐上去,黑澄澄的眼睛俯视他。
沈序秋心情颇好地笑出声,起身,高大的身形拢着她,坦然自若不请自来地从她两腿间隙挤进去。池绿反射性慢慢地往后挪,腿窝却被他握住,又一把拉了回去,卡着他的腰。
她逃无可逃,肌肤粉透了。
他微微低头,双手揽住她的细腰,两人挤挤挨着,薄唇几乎要蹭到她滚烫的面颊,高挺的鼻梁已经遵循内心,若有若无地描绘她的肌肤,她肩膀因他的触碰细细地颤抖,呼吸变得紊乱。
“喜欢这样啊?”
“现在亲你,不是犯法了。”
他的靠近令她浑身紧绷,连他说了什么也完全没注意。双手不由自主地抵着他的胸膛,企图能稍微隔开一点距离,然而,当他温热的唇含住她的唇瓣时,抵着的手变为紧张地捏住他的衣襟。不同于上次的强吻,这次的吻还算温柔。池绿仰着脑袋,一双眸漾着水,睫毛眨得厉害。
沈序秋先是在她唇角贴了会,见她不反抗浑身微抖,他唇角勾起。“闭眼。别紧张。”
池绿咽了下喉咙,听话地闭上眼,身子也慢慢在他安抚下没那么抖了。她放松了下来,便感受到他的薄唇一点点将她整个唇咬住,她的呼吸逐渐变得困难,彼此吞咽的声音几乎相融,她微张的透气小舌在他眼里成了引诱追逐的主动。
他只温柔了一会,进入她唇内后,猛烈又迫不及待地吮她,像是要将她吞噬。
紧紧交缠的唇舌令她忍不住想逃,仰着后颈要离开,被他掌心扣住后脑勺,她鸣咽一声,眼角的眼泪和唇角的津液同时溢出。他微眯一线眼瞧她,她拧着眉,在慢慢适应并接受他,他空着的手摸到她针织衫下摆,停留了几秒,还是没探进去。见她实在不会换气,离开她的唇,呼吸浓重,染了欲色的黑眸贴在她脸蛋,她肌肤被吻成蔷薇色,特别是耳朵,在灯光下是透明的红。他眸色一黯,将她黑发别去耳后,凑上去,先是含住那颗透明的滚烫红珠,然后是舔舐,吮吸。怀里的人儿肩膀又缩了起来。很早之前,他就想尝尝这颗耳垂。
亲完这只,亲另外一只。
心里那点渴望终于被填满。
池绿心脏湿润得厉害,听见他吮出了水声,心跳也跟着猛烈起来,因他温柔的吻,双腿忍不住用力了点。
他感受到她的用力,从鼻尖哼出笑意,轻轻啄了下她的下巴,嗓音嘶哑:“很舒服?”
什么?
还在调整呼吸的池绿懵懵然一一舒服?
她不知道,她只想着快点结束,也许身体自然反应是舒服的,特别是亲她耳垂的时候,动作很珍惜又很涩情。
但她是不会承认的,转移话题,声音有些干哑:“我想喝中药。”“等等。"沈序秋握住她的手,不耐地皱眉盯着,没什么情绪地说:“先把指甲卸了。”
他忍这抹鲜艳的绿色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