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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剥

“这两条菩提手串是我买的,你不准给别的男人。”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因高热而蒙上了一层薄薄雾气,像是浸在清水中的黑曜石,有着某种迷离的破碎感。

江稚知道他是烧糊涂,大概神志不清了,否则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好,"她放软嗓音哄着他,“肯定不给别人。”程与淮停下来思考了下,仍旧不依不饶:“你发誓。”江稚哭笑不得地将两条星月菩提手串摘下来,一起戴到他手上:“都给你,行了吧。”

男人反应有些慢,好在总算将这一页翻篇,岂料没过两秒,又翻起了别的旧账。

“不准用从我这儿积累到的见家长经验跟别的男人去见家长……明明正虚弱着,他却一改往常的沉默寡言,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江稚先是听得莫名其妙,然后想起来,之前他开车送她回山庄,临别前他跟她说”这几天辛苦了,她不满他公事化的疏淡态度,于是跟他开玩笑说,“就当积影见家长的经验了,以后肯定能用得上。”

没想到他居然记得这么清楚,还耿耿于怀,连高烧说胡话都不忘带上这一笔。

“好,"江稚跟他保证,“不用就不用。”程与淮收紧搂她的力道:“你发誓。”

江稚忍俊不禁:“我发誓。”

他这才满意了,眉心舒展,唇畔勾起笑弧。好看极了。

江稚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喉结,雪刃般锋利,滚动了下,又压出惊人之语:“不准红鸾星动。”

这是住在情侣套房那晚,她故意试探他:白天寺庙求签,大师说她今年红鸾星动,只要抓住机会就能成就正缘。

这个无理要求江稚没法答应他,毕竞红鸾星动不动的事她说了又不算。“如果我偏要动呢?”

江稚同他交换着呼吸,故意逗他。

他还是同样的回答:“不准。”

他的脸又挨得更近了些,嘴唇轻贴着她颈侧皮肤,又说:“也不准两情相悦。”

江稚撇撇唇,忍不住小声嘀咕:“你怎么这么霸道呀。”当面蛐蛐被当事人听到了,他理直气壮:“不行吗?”行行行,当然行,全世界你最霸道!

江稚轻挑眉梢,笑着反将一军:“你凶我。”程与淮立刻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嗓子哑得连音色都有些变了。

“还有,”喘匀了气,他放慢语速,“那两盒水果味的安。全套,也不准和别的男人用。”

江稚…”

“你不是都把它们没收了吗?!”

还锁进抽屉里了,她亲眼见到的!

他答非所问:“你发誓。”

“我发五。”

江稚也狡黠地学他乱答一通,反问,“那你说,我能跟谁用?”这下轮到他不接话了。

屋外雨声依旧,热热闹闹地浇着漫漫长夜。男人像是把她当成了一棵树,手脚并用地缠紧,贴得这么近,江稚清晰感觉到了某种不太正经的熟应越界而来……正存在感极强地各着她。后面就再没有其他动静了,呼吸逐渐趋于和缓。江稚被传染了困意,又挣不开他,只能这样睡了。但也没忘记设定闹钟,隔半小时就醒来一次给他量体温。雨下得越来越大,“噼里啪啦"地砸着窗户,直到天亮才尽兴停歇。天并未转晴,依然混沌潮湿,似晕开淡色的墨。房里亮着暖橘色灯光,雨洗般澄澈,像山间的淙淙月光。又轻盈得如同一场梦境。

程与淮沉沉一觉醒来,便跌入这场美好的梦境中。他看着近在眼前熟睡中的人,肌肤白净如羊脂玉,睫毛根根分明,映出浓密的暗影。

蓬松长发铺在他胸前,散发着萦绕整场梦境的茉莉香气,再熟悉不过。他以为又是一场梦,像曾无数次梦见过的那样。又或者是,幻觉。

但那些幻梦总是在他们相拥着抵达最高处时就轰然崩塌。从未有过一次,如此刻般,她安然地睡在他怀中,触手可及。因此程与淮意识到,这不是梦,她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为什么她会睡在他房间,他床上?

昨夜他从墓园回来,洗完澡就睡了,后面发起烧,头疼难忍,打算去书房找止痛药……

记忆便止于此。

程与淮伸出手,指尖拂开散落她颊边的发丝。他动作很轻,怀里的人还是被扰醒了,她睁开眼看到他,没有半分意外,甚至盈着笑,很自然地凑近和他贴了贴脸。程与淮上半身僵住,一动不动,猜测她可能是睡懵了,还没反应过来。江稚贴完脸,还想在上面啵两口,察觉到他的异样,陡然清醒过来,头皮发麻地看向他。

彼此目光对上,气氛暖-昧而尴尬。

程与淮已经确定她那些亲昵举动是在不清醒状态下做出来的。他收回视线,不经意瞥见腕间多出的两条菩提手串,立时怔住。原本戴在她手上的手串怎么会在他这儿?

江稚探了探他额头,没那么烫了,还是不放心,用体温枪测过,好在体温确实已经恢复正常。

看出他的疑惑,她跟他开玩笑,不负责任地添油加醋,胡说八道:“是昨夜你把它们抢过去的。”

无意识的行为往往暴露了内心的最真实。

程与淮对整个过程毫无印象,但不否认,他确实很想要这手串。不过,他只是想要其中一条,和她一人一条,就跟其他情侣那样。“你该不会不记得了吧?“江稚掌握了主动权,半真半假地编排,“除了抢走手串,你还在补充协议里新增了一不许四不准的霸王条款。怎么,你不信?那我说给你听听啊,比如什么不许我多看别的男人一眼,不准和别的男人聊天,也不准红鸾星动……

程与淮听不下去了,心情极其复杂,生平第一次产生无颜见人的窘迫感,抬手遮住了脸。

他这样冷峻严肃的人,做出这种动作来,反差感直接拉满。这也太犯规了,血槽已空!

好可爱,好想亲。

江稚默默地欣赏了会,直到手机嗡鸣震动,她按掉闹钟,忍着笑坐起来。拖鞋在床的另一边,图省事从他身上爬过时,脚踝不小心蹭到了阳阻……她动作微滞,意识到什么,利落地穿好鞋,赶紧溜之大吉了。全然没留意到,在她身后一一

男人也迅速拢紧了被子,欲盖弥彰。

等她身影消失在门外,他胡乱揉两下被枕麻的手臂,拿起床头柜上的体温枪查看数据,每隔半小时就有一份体温记录。偏头痛久治不愈,他生过很多次病,第一次被人这样悉心照顾。2回到自己房间的浴室,江稚心跳依然剧烈,弯腰掀起裙摆检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她打开水龙头,捧了把温水洗脸。

映入镜里的人面染绯色,耳根也红通通的。江稚羞涩得不行,掐断思绪,轻拍了拍烧着似的脸。那处皮肤娇嫩白皙,被他……强势地抵了大半夜,都明显发红了。当然她也并非全无反应。

潮潮的…不是很舒服,江稚平复得差不多后,又冲了个热水澡。对镜护肤时她眼皮直跳,不知道是不祥预兆,还是要……长针眼了?洗漱完,她换好衣服和程与淮到主院吃早餐。这两天奶奶心情欠佳,他们三餐都陪着她吃,哄她开心。他也刚洗过澡,换了身白衫黑裤,搭着深色外套,脸上看不太出病后的异色。

两人牵着手,各怀心事,一路无话地来到花厅。经过休养,老太太精神爽朗了些,看到江稚面有倦色,关切地问她是不是没睡好。

江稚怕奶奶担心,隐瞒程与淮高烧的事,含糊其辞应对了过去。程与淮将剥好的鸡蛋放进她碗里,倾身在她耳边低语:“吃完早餐回去补眠。”

她为了照顾他,夜里基本没怎么睡。

江稚说不用,她偶尔也会熬夜写论文,没觉得困。“嗯。"程与淮用湿巾擦干净手。

听着她和奶奶说说笑笑地聊起天,他给助理发了条信息。“有没有私密性高,不受打扰的地方?”

高阳秒回:“程总,是保密性质的商业会谈吗?”程与淮:“私事。”

高阳精神一振,敏锐地发现了不寻常,难道程总是准备向江小姐表白了吗?!

哪些地方是不受打扰的呢?

高阳绞尽脑汁,给出建议:“私人飞机?”三万英尺的高空之上,头顶日月星辰,俯瞰高山湖泊河流,海誓山盟,地老天荒,想想就觉得很浪漫。

高阳围绕上天入水展开联想:“要不,热气球也行,或者潜水艇。”到大海深处谈情说爱,不也是独特又新奇的体验么?程与淮息屏,倒扣手机。

算了,他还是自己想吧。

想了想,又把月季家书的照片发过去:

“这种花有多少买多少。”

高阳:“收到!”

用完早餐,老太太提出想去花园散步,顺便晒晒太阳。江稚程与淮一左一右地扶着她往外走。

然而,门槛还未踏出,便见舒晴带着章艺晗舒宇等人迎面走来,和上次一样来势汹汹。1

舒宇心浅面薄,最藏不住事,直勾勾地盯紧了江稚,一脸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江稚眼皮接连跳了几下。

直觉分外强烈。

这波还是冲她来的。

难道是她哪里露出了破绽,又被她们抓住了什么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