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啵儿!
说完话,她抬眸小心看他,一副要邀宠的模样,像是在说:“怎么样,妾疼你吧。”
赵清搂紧了她的腰,沉声道:“太子妃,你有心了,只是这汤有些油腻,孤暂时还不想用,先放那儿吧。”
他默默把那汤盏往前推了推,心里挫败,太子妃何故会认为他该补这个,他不补。
尹采绿嘟着嘴,又把那汤盏挪过来:“殿下,这可是臣妾亲自看着煲的,食材也是臣妾精心挑选的,你就这般嫌弃?”她伸手盛了一碗出来,拿汤匙舀了递他嘴边:“好歹尝一口吧。”赵清脸色难看,只嗅了嗅,这汤不仅看着油腻,更有一股又骚又腥的味道,偏偏喂他这汤的美人是清丽脱俗,玉骨冰肌,颦颦笑意,那拿着汤匙的手指尖凝玉,纤纤素腕,再有那低回春莺语,三分柔腻七分乖。他无奈张了唇。
那美人的手腕一掀,汤匙往他嘴里一喂,汤便灌进去了。赵清忍住呛咳,只觉得那口汤他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勉强咽了,赞她一声:“好汤。”
之间太子妃两眸炯炯,显是极高兴的。
“再来一口吧。”
赵清伸手挡住她:“太子妃,怎的突然想起给孤煲汤了。”尹采绿垂下头,脑袋转了转,道:“臣妾关心你嘛。”赵清垂下头侧过去亲了她脸颊一口:“那便多谢太子妃了,你今后不必了。”
“为什么呢?你不喜欢?”
赵清拉住她的手:“孤不想你辛苦。”
尹采绿笑起来:“妾不辛苦,要不是文文提醒,妾还想不到这个。”太子抿起唇笑起来:“这样啊。”
不一会儿,文文进来通传:“殿下,冷学士到了,可要传他进来。”“叫他进来。”
文文垂下头出去,倒不知道太子殿下今日看他的眼神怎么冷冰冰的,怪没感情的。
尹采绿从太子腿上下来:“呀,你这儿有客,那臣妾就先回去了。”赵清仍抱着她,舍不得丢开一般,头埋在她颈间深吸了两口,又吻了吻,道:“不必,你去里间的榻上歇会儿吧,孤与冷学士说不了多久。”尹采绿便点头:“也好,正好臣妾有些困了。”冷嘉实踏进书房的一瞬,太子妃裙摆一下晃进了屏风里。赵清在黄花梨长书案后的太师椅上坐下,叫冷学士也坐了,又叫文文进来上了茶。
“文公公,怎的给冷学士上的是龙井,冷学士更偏好毛峰。”冷嘉实受宠若惊,忙捧着茶杯道:“无碍,秋日里正是品龙井的时节,太子殿下这里的茶叶好,让臣品品这龙井也极好。”文文头埋得很低,从前冷学士来了喝的都是龙井,怎的太子殿下今儿偏挑他的错。
还是硬从冷学士手上夺下来的那杯茶:“奴才这就给冷学士换,您稍等。”冷嘉实抬眸轻看了眼太子,越发如坐针毡。“殿下今日有什么要吩咐臣下去做的?”
赵清浅抿了口茶,那鹿鞭鸡汤早已盖上盖子放到了一边。“父皇给孤派了新的差事,咱们从长计议,这次叫你来是想问你,广陵郡那边的收尾工作做得如何了?”
赵清办差做事情喜欢十全十美,光是抓了一众贪官污吏还不够,更要把对周边无辜百姓的影响降到最低。
尤其是玉笙楼剩下的那几十名女子。
冷嘉实道:“抓到那个姓柳的老鸨了,她身上携了巨款,又藏了账簿,上面记录了与玉笙楼有金钱往来的官员豪绅,与案子都对上了,广陵郡那边可以归案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她身上有一千两银子始终找不到来源,不可归为赃款,不知该如何处置。”
赵清道:“许是她玉笙楼内正常经营所得。”“玉笙楼内有另外的账簿,其上也未记录这笔收入,玉笙楼被控制得突然,有未尽的生意也正常,只是当地也无人报案说白白交了银子。”赵清只道:“一千两银子数目不低,这交了银子生意还没做完的客人许是个体面人,这银子失了也就失了,并不在意。”里间的尹采绿早已竖起了耳朵,外头说的话,每一句都叫她惊诧。只知道玉笙楼倒了就是倒了,不知是妈妈犯了什么事,也与她无关,这盛京城离广陵郡差着十万八千里呢,不是,具体多少里她也不知道,反正她一路流浪走了三个月。
可听外面那话头,玉笙楼之事好似与太子有关,尹采绿死死捂住嘴,忽然害怕起来。
“这一千两银子既不是赃款,不可归于朝廷,又无人认领,便平分给玉笙楼剩下的那些女子吧。”
冷嘉实便道:“也好,那些女子按照殿下的吩咐,统一归为乐户,由当地衙门管理,虽仍是贱籍,却也有庇护之所,只是那玉笙楼的名册上有一位名叫采绿的女子,至今未找到下落。”
尹采绿张大了嘴,她小小一个舞伎,找她做什么呀,殊不知负责查办广陵郡玉笙楼的太子偏是个热心肠,一想到因为自己办差而导致有一名女子可能会流离失所,就心中不安,惩治贪官污吏的大前提便是,不伤害到任何一名平民百始就听见太子斩钉截铁的声音响起:“那就找,天南海北也要把人给找到,好好安顿了,活要见人,死要找到她家人,给予赔偿。”“砰!咔嚓!”
只听屏风内有花瓶碎裂的声音响起。
冷嘉实一脸惊诧,看向太子。
赵清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便迅速起身,绕进了屏风。轻声道:“太子妃,你怎么样?没事吧。”太子妃此时正把着那放花瓶的小几,手足无措地站着,脸上尽是惶恐。“没,没事。”
她后退了几步,坐到榻上。
赵清走到她身边,扶着她躺下,又给她盖上被子,轻声道:“我们说话吵到你了?抱歉,待会儿孤声音小点儿,你睡吧。”说完俯下身亲了亲她的脸,搞得尹采绿越发混乱,不知今夕是何夕,抓着他的手道:“你,你真的要一直找那个叫采绿的女子啊。”赵清捏了捏她的手:“是啊,此事因孤而起,若不是孤请旨要查办广陵郡,她现在还好好的在玉笙楼待着呢,她一个女子若是流落在外,出了什么事,孤心里过意不去,便派人四处找一找她罢,你不用担心了,睡吧。”太子正要走,尹采绿又一把拉住他:“那要是,她现在过得很好呢,你贸然找她,岂不是扰了她的生活。”
赵清沉吟半响,道:“她一个贱籍,若不到衙门重新办了户口,必是四处流浪受制,又怎会过得好,除非……
“除非什么?”
赵清撩了撩她额前的发,道:“除非她改名换姓,不过这也是违背律法的,待衙门抓到她,是要打二十大板的。”太子妃闻言浑身哆嗦了哆嗦,赵清看着她发笑:“太子妃,你怕什么,你是孤的太子妃,这世间无人能治你的罪,就算是父皇,也要掂量掂量民声,你放心吧,谁挨板子你也不会挨板子。”
尹采绿缩在被子里小声道:“那,那要是殿下你要打臣妾板子呢。”赵清捏着她的脸蛋儿:“孤爱你都来不及,怎会打你,别东想西想了。”太子惦记着外面的冷学士,不打算在太子妃这里多待。尹采绿把着他的手,不让他走。
赵清回头看她,脸上疑惑:“又怎么了?”尹采绿指了指嘴唇,轻声道:“你亲我一下。”赵清笑了下,俯身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尹采绿死死搂住他的脖子,赵清挣扎了几下也没挣脱,更怕闹出动静来被冷学士听到,那他今日脸可是掉完了。尹采绿死死把着他的脖子,咬住他唇狠吻了几口。“波啵啵唧一一啵儿!”
赵清掰着她肩膀挣脱开来时,嘴皮子拉了好长,狠喘了声气。手在她脖子上狠摩挲了一把:“太子妃,你好放肆。”尹采绿怔怔地看着他,然后发笑。
赵清不想对她凶,脸色又一下如春风化雨般化开:“行了,孤走了。”尹采绿怔怔望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心里面乱乱的。冷嘉实正值坐立不安的时候,好在太子很快出来了。“抱歉,冷学士,让你久等了。”
冷嘉实连忙起身摆手:“臣不过多等一会儿,太子客气,倒是太子妃…她没事吧。”
赵清摆手,提袍在椅子上坐下:“她没事,打碎了一个花瓶而已。”又叫文文进来:“文公公,叫几个小丫鬟进去收拾一下。”文文又是垂着脑袋进来,太子今日连爱称也不称他了,叫得怪生疏的。冷嘉实小心看了眼太子的嘴皮子,又道:“臣今日,叨扰殿下了。”赵清知道冷学士是在介意里面多了个太子妃,便解释道:“太子妃今日也不知怎么想的,忽然给孤煲了个汤来,冷学士来得正好,也别说那些客气话了,来一起用点。”
便提起那个原本放到角落去的食盒,从里面拿出另一只碗来,亲手给冷学士盛了,特地避开那只鹿鞭,盛了一碗干干净净的汤出来。“冷学士,请用。”
冷嘉实连忙起身:“不敢,不敢。”
太子妃给太子的汤,又是太子亲手盛的,冷嘉实今日是不敢不接,不敢不喝。
只他又看了太子嘴皮子一眼,这一眼被太子捕捉到了。“冷学士,你看孤做什么?赶紧趁热喝吧,尝尝味道怎么样。”赵清心心里想:太子妃就张大耳朵听着吧,孤是在夸不出口你这汤,你等着,孤叫素有口才的冷学士来夸你一夸,也好叫你高兴高兴。冷嘉实视线从太子那带血的嘴皮子上挪开眼,连忙低下头,盯到那手里的汤。
拿起汤匙来,舀了一勺,先是那股又骚又腻的味道飘进鼻腔里,可他不敢不喝呀。
赵清看着也怪心疼他的,自己一向不是个折磨下属的人,今日这次也实在没办法了,他保证,冷学士只要喝上一口,就夸一句,他定不叫他再喝了。冷嘉实顶着太子那目光,不得不把汤送进口中。这一口,叫他差些翻江倒海。
赵清安慰他道:“冷学士,此汤大补,喝一碗胜似喝别的汤一锅,喝一口不亏,喝两口便是赚大了。”
冷嘉实连忙放下碗,起身拱手:“太子妃与太子实在恩爱,待太子殿下的心意价值千金,岂是这汤能代表的,微臣只尝上一口,便已感触到太子妃待太子的情真意切,真叫人镂骨铭肌。”
赵清满意地笑了,偷瞥了那屏风一眼,也不知太子妃听见冷学士夸她没。不过这冷学士还真是进士及第的出身,父皇亲点的探花,这一番话说出来,不光是太子妃,太子自己听着也是舒坦极了。也不逼他喝汤了,说回之前的话。
“对了,那位叫采绿的女子,还劳烦你下去安排人四处找找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应该已经不在江南一带活动了,怕是难找,不过再怎么样,咱们也该尽人事,方不枉百姓尊我敬我一场。”
冷嘉实连忙应了是,再不敢在此逗留,又与太子说了一会儿滇南那处的差事,计划着派哪几位得力的人物过去,待粗粗商量好,便急急忙忙告退离去了。赵清叹了声气,瞧他,跑这么快做什么,又不叫他喝汤了。不过那冷学士是个老实的,走前端起那碗一口闷了下去,这才告辞。赵清心想,冷嘉实要是不老实,也不会同他交好了,两人正是默契十足,一见如故的知己。
“文公公,你进来。”
太子妃那处早有两个丫鬟进去清理了花瓶,赵清倒是来不及多想太子妃何故会打碎花瓶,左不过是在里头淘气,甩手弄腿儿的吧。“殿下,有何吩咐。”
文文迈着小碎步轻手轻脚地进来,敛衽垂首,大气不敢出。赵清又给他盛了一碗汤出来,亲手捧到他面前:“你尝尝,太子妃的汤如何。”
文文哆嗦着手接过:“殿下,奴才,奴才哪敢喝太子妃的汤啊,您这是折煞奴才了。”
赵清冷哼了一声,背靠在椅子上:“若不是你,太子妃十指不沾阳春水,哪会做汤,你文公公如今是出息了,孤的太子妃由得你使唤。”文文吓得连忙放了碗跪下,浑身惶恐不安:“殿下,这次是奴才错了。”赵清纵是生气,也只是微微蹙眉,面色微沉,眼中有愠色,那眉眼间依旧透着温润,仿佛春日里的微风,即便含着怒气,也让人觉得柔和。文文却知道这已是太子生了大气的样子了,倒是他略一抬头瞟见太子那紧抿着的双唇时,愣了一愣。
“殿下,你……你的嘴唇,流血了…”
文文半跪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掏出手帕子来:“殿下,您得注重身体啊。”赵清茫然回头,从抽屉里拿了一面铜镜子出来看,下唇还真是破了一道口子,渗了不少血出来。
再一看见文文跪在地上,脸上满是担忧他地面孔,气瞬间消了大半。转而想笑:“你知道孤这伤是怎么来的吗,瞧你这般模样,起来吧,不用担心。″
文文小心站起身,凑他身前去,欲碰又止:“殿下,这细细的口子奴才看着都疼,奴才这就去叫御医来看看。”
“你站住。”
赵清喊住他,拿手帕把血迹擦干净了,笑道:“你懂个什么,总之这回可叫你长教训了?往后还敢不敢跟太子妃说些有的没的。”文文垂下脑袋,站得卑微:“不敢了。”
“孤知道你是为孤好,巴不得太子妃多关心关心孤,可孤不在意那些,孤只要太子妃在这太子府做她愿意做的事情。”文文没敢开口:“这太子妃该做的事情,不就是侍奉太子吗。”不过太子乐意,他这次的确逾矩了。
“殿下,奴才再不敢了,您就原谅奴才这一回吧。”赵清上上下下看了他几眼,憋着笑道:“那你把这一盏汤喝完,孤就原谅你。”
文文走到那一盏汤前一看,见里头大补之物甚多,惶恐开口:“殿下,奴才也用不着补这个呀,还是您全喝了吧,好歹是太子妃一片心意不是。”他皱着一张脸,委屈巴巴地看着太子。
赵清被他给气笑了:“依你的意思,孤就需要补这些,劳得你几番督促太子妃给孤准备这汤。”
文文老老实实答了:“殿下需不需要补,这都是太子妃的意思,奴才只是建议了太子妃给您煲个汤过来,可没建议她用上这些食材。”说完这番话,偷瞥了太子一眼,他一个太监,他懂个什么呀。“哎哟我的太子殿下,您就别折磨奴才了,奴才往后定好生侍奉太子妃,再不多说一句话。”
赵清不耐挥挥手:“行了,文文,你走吧。”文文一听见太子又叫回他这般亲昵,一下就乐了。赵清这又垂下头,安心写写画画,处理了一会儿公务,直到听见里面人传来声响。
他放下公文,捏了捏眉心,在椅子靠背上靠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往里间去了。
只见茜纱窗下,黄花梨榻上挂着软烟罗帐子,榻上的人睁开眼睛,蜷在软缎织的月白提花被里,露出一段欺霜赛雪的腕子,鬓边鹅黄色的绒花斜斜坠着,娇娇怯怯。
这榻要挨着窗放,还是太子妃自个儿提议的呢。如此看来依窗而设的榻倒是别有一番意趣。
尹采绿浅眠了一会儿,心里揣着事,终是不能坦然入睡。但她一向心大,凡事想着想着,便抛到脑后去了。赵清绕过榻,走到窗前,把天水碧色的纱帘拉开,让光线透进来。“太子妃可睡醒了?起来吧。”
尹采绿声音慵懒:“是什么时辰了?”
“申时末了,现在天黑得早,若想趁天亮再走走玩一会儿,就得赶紧起来了。”
尹采绿两只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伸了个懒腰,赵清觉得她越发没个样子。见她两只手朝他伸着,是叫他拉她起来的意思,他便过去拉她,两只手牵着她的手使劲儿。
他今日穿着月白色的棉绸直裰,衣料轻若流云,随着动作隐现微光,腰间松松系着一条茜色宫绦,绦上坠着枚双鱼戏珠的和田玉佩,玉色青白如春水,随着动作轻碰发出清越声响。
尹采绿两只胳膊由他牵着一往上,她两只胳膊就势往他脖子上一勾,身子一起来,两只腿便也往他腰上一跨,整个人便挂在他身上了。赵清神情一滞,两只手搁在她腰上,想把她取下来。他发髻皆由一枚竹节玉簪挽就,随着动作发丝散乱了些,将这一身慵懒华贵衬得愈发疏狂。
只听太子妃在他耳边懒懒道:“刚睡醒,没劲儿,刚刚老听你们在那儿提什么′采绿姑娘"采绿姑娘'的,太子也真是好心,何不也待臣妾好些呢,好好把臣妾抱着,别叫妾还得自己靠两条腿儿站着了。”赵清一脸无奈,张了张嘴,又无话可说,她是个人,又不是个膏药猴儿,如何不能靠两条腿儿站着。
手上动作还是想把她脱下来,这个样式不成体统。那人缠得越发紧了,唇还贴在他脖颈上,轻啄了一口又一口。赵清还有话想问她呢。
“你今日把孤的唇给咬破了。”
尹采绿无辜看着他:“啊,有吗,让妾看看。”她手抚上他的唇,一点点摩挲着,“好像是破了点,抱歉啊。”她又凑上去,在那破口处轻啄了几下,动作温柔极了。赵清只感觉,那柔柔的唇瓣一下一下贴上来,他这太子妃,真是叫人欲罢不能,怜爱得紧,霎时间什么重话也不敢跟她说了,只想两人依着偎着。但赵清是何人,是个最清醒的迂腐之人。
“太子妃,孤的意思是,你既然咬破了,为何不早些提醒孤,还叫孤出去见了人。"他将她的臀往上兜了兜,说道。难怪那冷学士今天莫名瞅了他好几眼。
尹采绿双手捧着他的脸,太子正眸光温柔似水地看着她。她捏着他的脸说道:“这样不好吗,正好给殿下添上几分风流,省得外面那些人说你迂腐古板,还说,还说你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