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选秀
男人被蛊惑了一样,眼神迷离地望着她,点点头,说:"想…”话一出口,秋凝雪便猛地打了个激灵一-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的脸一下子便涨得通红,羞耻得连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恨不得立刻找条地缝钻进去。
年轻的情人含笑看着他,说出来的话温温柔柔,却摆明了要故意作弄他。“想要什么?你得说清楚呀。”
秋凝雪脸上的热度又升了几分……这样的话,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的。便只能咬紧牙关,闭着眼睛往旁边躲。
祁云照眼底多了点儿不满,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挑起他的下巴,意味不明地问:“躲什么?这会儿又不是往我怀里钻的时候了?”男人刚刚才哭过,眼尾一片嫣红。乌黑的睫羽轻轻颤动,犹挂着晶莹的水珠。再加上他身上这一身乱七八糟的痕迹,瞧着真是好不可怜。祁云照对着他这副可怜样发不出脾气,不想再折腾他一-当然,也没有打算满足他。
“纵/欲伤身,确实不好,该多加节制。“祁云照似笑非笑地说完,便给他裹了件衣服,抱到汤泉池里。
刚刚被革带绑过的地方,被热水一泡,淤青变得更加明显。祁云照眉头微皱,想看看他的手腕。
秋凝雪在她靠近之后,身体便绷得紧紧的。见状,下意识地把手背到了身后。天子还维持着那个伸手的姿势,眸色渐深。气氛一时僵滞。
秋凝雪眼中的皇帝一向老成持重,今日……对方的行为举止,却完全颠覆了从前的形象。他实在是怕了天子那副不管不顾的样子,心跳疯狂加速,一动也不敢动。
天子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淡淡问:“弄疼你了?”男人深深地低着头。乌黑的发丝垂下来,挡住了布着红晕的侧脸。祁云照看不清他的神情。半响,才看见他慢慢摇了摇头。天子靠在池壁上,烦躁地搅弄起一阵又一阵的浪花,“那为什么怕我?”秋凝雪仍保持着入水时的姿态,僵硬得像块不会动的木头。听见天子的话之后,迟疑地启唇,本想开口解释,但到底还是闭上了嘴,只沉默地摇头。祁云照脸色稍缓,凑过去牵住了他的手。
白皙的肤肉上,狰狞的淤青清晰可见。
天子低头亲了亲那块地方,垂眸说:“你不能怕我。"默了默,放柔几分语气,再次开口:“……我往后不这样了。”秋凝雪侧过头,似乎没有反应,沉默了很久很久,才说:“陛下,臣早年间服过一些特殊的汤药。“用来抑制喉结的发育,还有改变声音。“臣身边的医者说过,服过那汤药之后,便几乎与孩子无缘了。”两人身上这会儿都没有衣服。泉水氤氲,热气蒸腾,本是无比暖/昧的情景。他却仿佛完全忘记了刚刚的纵情,无视了此时的旖旎气氛,正经得好像下一刻就要参加什么祭祀。
“臣无能…不能为陛下绵延子嗣,还请陛下……”天子的脸色越来越黑,忍不住打断:“住口。”秋凝雪忽而抬头。他的眼尾依旧红得过分,眼神却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与包容。
青年睫羽微颤,今晚第一次主动向她投来目光,说:“请陛下为国家社稷计,广开后宫,临幸新人…勿要将时间浪费到臣这等不相干的人身上。”祁云照死死地攥住了他的手腕,见到他皱眉忍痛的神情之后才松手。她深深吸了口气,从池子里站起来,随手披了件衣服,忍怒道:“秋凝雪,你好样的。”
男人也出了水,屈膝跪在她脚下。
“既然你总是这么喜欢践踏别人的情意,那我以后也不必再和你讲什么温柔。反正不管怎样,在你看来,我也只是在用强权逼迫你罢了。”祁云照气极反笑,往他身上丢了件衣服,一字一句地说:“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秋凝雪俯身跪在原地。直到脚步声渐渐远去,才抬起头,手扶着柱子,慢慢站起来,略有些怅然地望向门口。
一声叹息。
火
清嘉殿内。
祁云照坐在上首,沉声问:“查到了?”
穿着寻常侍卫服装的影卫躬身拱手,小心道:“陛下,臣等一路追查,终于找到了那日混入璇玑殿的生人。但是,但是……影卫看到皇帝越发不耐烦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臣等无能,未能将其生擒。那人察觉到我们之后,立马服了毒。”皇帝将手里的折子撂在一旁,目光沉沉,反问:“一无所获?”影卫顿时跪倒,忙道:“臣带人搜寻了他的屋子,审问了四周的邻人,可以确定,那是巴蜀之地的人。”
祁云照便笑,“成都王啊。她老人家远在千里之外,尚惦记着我,我不能不给一份回礼啊。”
“沈泠今年都要四十了,但世子之位却迟迟没有定下,真是让人悬心。你派人到她那大女儿面前,多说一说古往今来废长立幼的故事吧。”“是。”
“下去吧。”
那人顿时领命退下。当值的青岫换了新茶,微笑着说:“陛下,秋丞相和萧尚书,两位大人在殿外求见。”
祁云照置若罔闻。
青岫等了一会儿,试探性地说道:“陛下今日也累了,仆让二位大人改日再来吧。”
“改什么日,请进来。“祁云照道:“我倒是要看看,那两混账到底给我选了什么名门公子。”
“是。”
介于自家陛下最近的心情肉眼可见得不好,青岫亲自去将二人引了进来,言语间多有暗示:“陛下最近有些上火。”秋凝雪闻言垂眸不做声。
萧文夙起初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后来倒是明白了--往常觐见,往往还没行完礼,天子就已经和颜悦色地赐座此茶。今日入了殿,天子却一直不曾叫起。将她们晾在原地好一会儿之后,才像是刚刚发现她们一样,微讶道:“起来吧。”两人齐声应是。
“二位爱卿今日特地前来,所为何事?”
那自然是为了选秀之事。但师妹近日不知怎么了,总有些心不在焉一一现在竞然还在御前发起了呆。
身为副使的萧文夙只得上前一步,禀告道:“陛下,户部三日前便呈上了秀君名单。丞相与臣反复斟酌,定下了一批家世清白、德貌双全的男子,呈给阻下过目。”
“哦?“祁云照淡声道:“那就拿上来吧。”青岫立马接过萧文夙手中的东西,让周围的宫人将画像摊开,一一呈现在天子面前。
萧文夙便站在一旁,为天子倾情介绍:“这是太常寺卿之子,出身柳南秦氏,容貌周正,性情温良…”
祁云照瞥了一眼,直接打断:“五大三粗的,活像个养马的马奴。”萧文夙一噎,只好换了个弱质芊芊的重新介绍:“这是镇东将军次子,少有美名,友爱兄弟……”
“蠢得都要挂相了。”
萧文夙:“这是执金吾的长子,亦是名门望族出身,少读书,多才艺。听说他的棋艺甚是高超。陛下亦是喜爱对弈之人,想来应…“卿怎地知道我喜欢下棋?”
“臣此前并不知道,是丞相为此特地挑出来的。”天子脸上冷意更甚,直接拿砚台往画像上砸了过去。“心机深沉,恐有干政之疑。“祁云照冷笑道:“这便是二位爱卿仔细斟酌出来的人?”
“陛下息怒!”
虽然萧文夙觉得自己真的已经够恪尽职守,但天子既然不满意,那她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只能请罪。
她挨着秋凝雪跪下,见自家师妹始终低着头,便只能自己开口,问:“陛下…不知陛下喜欢怎样的男子?能否请您示下。”祁云照看都没看都她,盯着秋凝雪不放:“太傅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吗?”
秋凝雪被点了名,不得不回话:“臣愚钝,请陛下……”“恐怕不是愚钝。"祁云照拍拍自己的衣袖,说:“是装聋作哑惯了。”秋凝雪无言以对。
萧文夙却忍不住为师妹着急,忙道:“陛下明鉴,丞相绝无此意!”天子的目光不断在两人身上梭巡,忽而浅浅一笑:“两位爱卿果然是多年师姐妹,感情深厚,令人艳羡啊。”
萧文夙不知道话题怎么就转到这儿来了,只觉得天子今日实在是阴晴不定。“既然太傅也不知道我的喜好,那我就和二位爱卿说一说吧。”天子紧紧地盯着秋凝雪,用目光将人扫视了一遍又一遍,说:“我喜欢容貌英美,性情坚韧的,要能通读四书五经、经史子集,能明治国治军之理,年雄大些,性子犟些,身体差些,也无妨。”
前面说得还像模像样,后面简直是越来越离谱!就算有那等爱读书的人,将诗书礼义都读了一遍,但上哪儿去明了治国掌军的道理?还有,怎么会有人放着年轻漂亮的不爱,非要那等性子倔强身体又不好的老男人?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萧文夙理解不了,默默低着头走出清嘉殿。走到长廊之后,她终于得出了结论,低声和秋凝雪埋怨:“陛下……陛下根本就不想选秀,拿我俩消遣呢!”她自觉连累了师妹,脸色耷拉下来一一要不是她让秋凝雪搅和进来,师妹怎么会劳心劳力好几天,还跟着她挨了顿骂。“师妹,对不住,改日我登门给你赔罪。”秋凝雪欲言又止,刚要说话,便听见后面有人追上来。“丞相留步。”
青岫示意萧文夙暂避,笑着对秋凝雪说:“丞相,陛下叮嘱属您别忘了今晚的事。”
秋凝雪脸色一下子变得精彩至极,道:“能不能请郎官代为转告,臣今日有事在身,不能……。”
青岫无奈道:“恐怕不行。陛下特意说了,若丞相有异议,她另有旨意要给您。”
秋凝雪提摆跪下。
青岫直接将旨意交给他,说:“陛下说,这旨意您自行查看。”秋凝雪打开匣子,将卷轴展开一看。
这是一道封赏后宫的旨意,说要册封他失散的弟弟为贵人。…他哪里有什么失散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