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效药刻不容缓(1 / 1)

第28章特效药刻不容缓

恍惚视线中,程水焦急的脸在光影间忽闪。程水抓过手电筒打在朴敏希脸上,惨白的光线下,她的瞳孔涣散,反复低语,四肢不受控制的抽动,喉咙中发出嗬嗬地声音。“朴敏希,朴敏希?!“程水低吼道,突然抓住一道暗色的血管一直延伸到术敏希的衣服深处,她慌乱地掀开布料,眼神震惊。沉重强硬,攻击性十足的锥形手臂像被一脚踢开的蚂蚁窝,形状涣散,分裂成了一条又一条的肉芽,试探性地蜿蜒伸出,浓乌黑的粘稠血液如同汽油一般滴落,散开,摊成一片。

程水尝试凑近观察,手电筒灯光打在密密麻麻爬出的肉芽上,她本想靠得更近……呃!她闪电般撤走自己的脸,肉芽上张开一张小嘴,爬满了尖利的小牙齿,一口咬上!

程水跌坐在地上,震惊恐惧。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会这样?

程水只是回房间躺了一会儿,发现朴敏希还在外面,想拿床被子给她才出来,她怎么突然发生这样的情况?!?

难不成是……她皱眉瞪向另一间紧闭的房间门。如果是那两个老人家干的,她一定,她绝对不会放过他们。胸口剧烈起伏,她转回朴敏希,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救她。肉芽的攻击性很强,程水避开它们,拍打着朴敏希的脸,她的脸歪倒在一边。

没有应答。

她把朴敏希身上的衣物脱掉,检查着浑身上下的皮肤,确定没有出现任何咬痕。

不是感染。

在焦虑中,程水急切地思考着,朴敏希的胳膊原本就是断的,增生出了一条新的手臂,而现在这条手臂溃散成条条奇怪的肉芽,除了变异出问题,那还会是其他什么原因吗?!

不是一直都很稳定好好的吗?她的自愈,黄雅乐的狼牙指甲,朴敏希的手臂,不是一直都没有

带来负面反应吗?

程水的心情就如同家徒四壁的一家之主,突然得知家里的小孩得了癌症一样绝望,无助地蹲在漏水的屋顶下求天天不灵,求地地不应。小孩病了要钱看医生,她们病了怎么办?

崩溃了一会儿,程水无力地抹了抹脸,抬头又是一脸坚毅。她回到房间里,黄雅乐侧躺在床上,困得七荤八素,眯眼看见程水死气沉沉地回来:“………咋的了?”

程水翻找背包的手停顿一瞬,抬头:“有点不妙。”黄雅乐瞬间清醒。

两人赶紧返回客厅,朴敏希瘫倒在客厅中间,手电筒照亮了地上一滩反光粘稠的黑色液体和蠕动扭曲的肉芽。

肉芽从肩膀伸出,四处乱转,尖利密密麻麻的牙齿离人体越来越近,从远处看,就像黑色的绳条蠕动着卷上朴敏希的皮肤。程水来到朴敏希面前,光影重重间她握紧了手里那把刀,一转,银光纵横。“真的要这么做吗?“黄雅乐为难地说,她跪下来,试探性地想摸上朴敏希的手臂,暴躁的肉芽闪电般咬上去,她飞快地收回手。程水心里也很没底,只从莉莉佩瑞德家里的病单和笔记推出来的关于“变异"的理解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朴敏希的症状实在是太像病单里描述的情况了,变异后的增生,出现失控,下一步是什么,当场死亡吗?

“让开!"程水咬着牙道,一刀狠狠斩下肉芽!瞬间嘶叫,尖牙全部露出!

朴敏希剧烈地抖动起来,瞳孔缓缓归位。

程水又是一刀,所有的肉芽从根部被齐齐切断,浓稠的黑色血液溅了程水满脸。

当朴敏希睁开眼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握着刀的程水,半张脸都是浓稠到深黑,如同汽油一般,在眨眼间从皮肤上缓缓滴落。

…被困在汽车下的人,原来不止我吗?

她弯了弯眼。

瓦尔玛被霍特汉斯抱在怀里,身上盖着毛毯和响被褥,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昏昏欲睡。

他们毕竞不是年轻人了,体力难免不足,霍特汉斯轻轻拍打着瓦尔玛的手背,两只银戒指触碰在一起,在黑暗中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咚咚咚。

霍特汉斯停下动作,把自己撑起来,轻声回应道:“是的?发生什么了?”“计划有变。”

门外的声音闷闷的,分不清到底是谁说的。霍特汉斯惊疑不定地坐起来,瓦尔玛跟着坐起,不安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有个同伴,她,嗯,"屋外的声音梗住一瞬,又道:“出现了点问题,我们可能要立刻去皇家北悉尼医院一趟,我们尽量在一天之内赶回来,你们愿意就在这间屋子等我们吗?”

同伴出现了问题?

皇家北悉尼医院?

是……感染了吗?

瓦尔玛和霍特汉斯严肃地对视一眼,往后缩了缩、谨慎地回复道:“好的,只是两天的话应该没问题……你们的同伴,确定还好吗?有出现什么广播里的症状吗?”

“没有。"屋外的人回复这个倒是很快。

“我们现在就出发,不好意思。“屋外的人愧疚地说:“突发状况。”瓦尔玛和霍特汉斯心跳如鼓,直到听到一声轻微的开门声,二人才舒出一囗气。

关上房门,踏入寒冷和黑暗,三人蹲在草丛里,呼吸间都是冰冷的寒意。朴敏希捂着手臂的手被程水拨开,伤口处重新开始蠕动,一层古怪的嫩肉围着断臂处生长。

“痛吗?”

黄雅乐忧心地问:“你确定和我们一块去吗?要不就在房子里休息,我们去急诊部探一下就回来,你知道,特效药肯定不是满大街都有。”“不。"朴敏希摇摇头,“没关系。”

朴敏希在肉芽被割完后恢复清醒,像剔除了污染一般。在程水解释完变异,病单,皇家北悉尼医院可能有的特效药后,她坚决地拒绝了待在原地的选择,毅然决然地选择和程水她们一起去皇家北悉尼医院的急救部探探情况。

朴敏希的意外让程水意识到这件事已经刻不容缓,变异失控出现一次,就有可能出现第二次,这一次是朴敏希,下一次就有可能是她或者黄雅乐。急诊部出现变异病人的可能性很高,其他的部门都在医院深处,她们三人都没有自信能进出。

“先去探探地形,有办法就进去看看,找找信息什么的,如果找得到特效药最好,找不到……“程水顿了顿,“再想办法。”另外两人默默点了点头。

夜色中,万籁俱寂。

白天荒凉倒塌的城市内景在夜晚多出一层朦胧的恐怖,像褪色的电影胶片,让人几乎记不清末日爆发前它的模样,咔哒脚步声轻轻落下,空旷孤寂,伊佛世界上只留下了她们三个活物。

身边没有两个老人,加上对"失控′的恐惧,三人加快了速度,低身弯腰前行,贴着墙根走,悄无声息地绕过低矮的洋房废墟,呼吸着冰冷刺骨的空气。一转弯,她们差点和视线死角里的感染者撞上,那只怪物静静屹立在原地,三人屏住呼吸,快速绕过它。

越往不远处的高层建筑靠近,周围的环境一点点从低矮平房蜕变成人们印象里的城区。

低矮的小洋房被拉高,变成了两侧林立的钢筋水泥墙一---公寓楼,便利店,高层玻璃办公室,属于往日回忆的碎片扎进大脑,而街头倾倒的垃圾桶,雪地上的尸体和空气里的腐臭味又让人清醒。清醒到她们脑中只有一件事:活着。

不要变成街边无名的尸体里的一份子,不要让自己的眼睛最后看到的是异乡的天空。

除了感染者之外,周围的街道和高层建筑里偶尔会传来某些微弱的声音,细微的谈话和争吵,还有人在唱歌……很快歌声被按了下去。是别的幸存者。

有其他人也在城市里坚强的活着。意识到这一点,似乎城市里的孤寂感也没那么令人感到恐惧了。

她们脚程很快,来到了圣雷奥纳茨火车站外围。“圣雷奥纳茨平常堵死了。“黄雅乐啧啧称奇,“未日了还是这样。”她们躲进火车站周围的小巷里,踏过积雪,往外观察着。“有不舒服吗?“程水先问了朴敏希,直到她摇头说没事,她才回复黄雅乐:“笑吧,这堵在皇家北悉尼医院门口,咱们要不飞过去得了。”“哎,别误会,我这是气笑了。“黄雅乐高举双手后退,“你知道从海岸高中去车士活,每次经过圣雷奥纳茨被堵到崩溃的感觉吗?我这是气笑一--一”话音未落,黄雅乐突然面露惊恐,她一脚踩中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不是雪堆,不是小巷里散落的垃圾袋,那种硬实但绵软的感觉…她头皮发麻,蹲下身刨雪,从雪堆里挖出来一具蜷缩着的裸身尸体。皮肤泛着青白的死气,血液凝固在脖颈与发丝之间,眼球暴突,浑身僵硬,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时日了。

黄雅乐干呕一声,赶紧往旁边站,程水注意到尸体身上不寻常的部分。“他的肚子,是不是被刨开了?“黄雅乐让到一边,程水蹲下来,用力把尸体摆正,青白泛灰的躯干上被人为割开了一条大口子,里面的所有器官内脏不翼而飞。

太恶心了。

朴敏希把程水拉起来,捂住自己的眼睛。

“感染者干的吗?“黄雅乐干呕几声,“他们不是光咬人传染吗?为什么要刨人肚子啊?”

“那应该是刀割出来的痕迹。“程水沉下脸,皱着眉,拍了拍手上的雪:“有人在故意杀人。”

“故意杀人?!“黄雅乐瞪大眼睛:“靠!都朝不保夕了,人类还搞内讧呢。“我看过新闻。"朴敏希说,“悉尼的犯罪率升高了,有很多没抓住的杀人犯还在游荡。”

“切的这么利索,里面的器官除了大肠都掏干净了……还挺懂的,知道大肠里都是屎。“程水找了根树枝,试探性地戳戳:“估计是有经验的,不是第一次干了。”

“变态杀人魔,对吧?“黄雅乐捧着脸,内心绝望道:“在圣雷奥纳茨附近?!”

众人的表情都很凝重,比起攻击力强悍,智商却低的感染者,显然是同为人类,却心理变态下手果断的杀人犯要更加令人恐惧。“走吧。“程水背好包,蹲下身把雪重新堆回尸体身上。既然知道周边可能有出没的杀人犯,三人更加谨慎,准备绕开圣雷奥纳茨火车站直达皇家北悉尼医院,那在火车站的另一边,只是那样做需要绕远路,会拖累她们的时间。

三人于是紧紧贴着墙根,准备沿着火车站外墙,不经过繁忙拥挤,此刻全是人影和废弃汽车的街道,直接加快速度绕过去。当她们经过一家废弃的快餐店时,黄雅乐忍不住抬头驻足。那是末日前最风靡全世界的快餐,早上来不及上课,她永远会点他们的早餐汉堡,此刻却招牌破旧歪斜,还有血迹,惹人唏嘘不已。刺啦。

椅子被挪动的声音诡异响起。

似乎是从快餐店的漆黑深处传来。黄雅乐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前面程水回头来查看她的情况,发现黄雅乐停步,瞥来视线,朴敏希在程水身边站定,两人比了个(还不走?】的手势。

黄雅乐哎了一声,抬起脚步就要走。

“嘿!嘿!你!就是你!别再往前走了!

一道声音喘着如牛一般的粗气,带着惊恐,低声吼道。黄雅乐定住,程水和朴敏希眼见情况不对,黄雅乐似乎被什么东西拖住了脚步,立刻转身前往她那里。

“奥………有三个你们?“那道声音诧异地说:“你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还敢上前?所有圣雷奥纳茨火车站附近的居民都知道了,有人在干魔鬼一般的行径,就在你们前面那片建筑!你们还敢靠近?!”“你什么意思?"程水挡住黄雅乐,警惕道:“你是谁?"?那道声音慢慢从快餐店深处显现出身形,一个五六十岁模样的苍老女人,皮肤灰白,眼珠很小,看着像一只惊恐的癞皮狗,瑟缩着害怕地来到门口,躲在空荡荡的饮料柜旁边:“女孩们…你们看起来和我的女儿一样大,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冒险出来,老天,别再往前去了,那个恶魔就住在前面。”年老的女人让人想到瓦尔玛,那个温柔的印度女人。程水她们狐疑地看着她,从兜里抽出枪,直直指着癞皮狗一样的女人,冷漠道:“你想干什么?"?“你们有枪?哪里来的?“癞皮狗一样的女人震惊道,不停追问:“你们怎么拿到的枪?你们那么年轻,你们开过枪吗?这一定是玩具吧?”女人连珠炮一样的追问惹人不安,程水眯着一只眼,手枪直直指向她的脸,手指扣在扳机上,再一次,一字一句地问:“你,想,要,干,什,么?“你们开过枪吗?老天,你们看起来像未成年,这可不是好玩的东西,好吗?"癞皮狗一样的女人颤魏巍地说,瑟缩进饮料柜里,探出头,看不清神色。“打中过的目标让我的衣服染成了红色。“程水微微按在扳机上,装作要扣的模样:“我和我的朋友们很忙,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噢好吧,好吧,我知道了。“癞皮狗女人叹了口气,慢慢从饮料柜后面出来,高举双手,走路颤颤巍巍,来到室外。看到程水三人的厚实衣物,她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她身上穿的很薄,围着餐布和很多油腻腻的围裙,在屋外冷的发抖,可怜兮兮地看向她们三人。“我没有恶意,亲爱的。“癞皮狗女人说,“你们看着和我的女儿一样大,她在堪培拉读大学,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我很想念她……对不起,是我太突兀了,我只是想起我的女儿,哦塞西莉亚…”她抹了抹脸。

“忘了是几天前,这附近发现了好几具尸体,被开膛破肚,你知道这有多吓人,所有的内脏都被取出来了,剩下的皮肉被丢开。附近的幸存者们会定期到一个地方集会,最近的事,好不容易才集结了幸存的人……对不起,偏题了,我们发言的时候,发现大家几乎都找到了被开膛破肚的尸体,这才发现,真的有人在不断的杀人。”她低落地说:“我们整合了一下尸体出现的位置,发现那个杀人狂最有可能在这附近游荡,就在你们要去的前面的位置,所以我叫住了你们。”说完后,癞皮狗女人抖了抖,讨好似的笑:“这也算个人情,是吧?该死的,其他人都不肯借给我,我提供这个情报,能不能从你们这里换点潘那多?或者别的消炎药?”

这就是她的目的?

说出目的后倒让程水松了口气,她继续摆好枪问道:“你要消炎药干什么?″

癞皮狗女人为难地说:“是我的小女儿艾博,太冷了,后厨的衣物不够,我们又没有能力去更远的服装店拿物资,她病了三天了。”程水三人对视一眼。

癞皮狗女人登时激动起来,她枯瘦的爪子抓住黄雅乐的胳膊,几乎以不能反抗的大力抓着黄雅乐进入了快餐店。

程水和朴敏希立刻跟上,用枪指着癞皮狗女人的后脑:“你最好不要搞什么小动作。”

“快了,快了。“癞皮狗女人嘟囔着,打开后厨的门。黑暗中,一盏绿色的小灯发出莹莹微光,一个病入膏肓,脸色枯瘦如柴的小女孩缩在油腻的围裙之间,澄澈的眼神看向众人。癞皮狗女人扑到女孩面前,慈爱地抚摸着她稀疏的头发,颤抖着给她盖上布料,把身上不多的围裙也摘下来盖到她身上。“妈妈。“女孩天真地说,“她们是谁?”癞皮狗女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小艾博,你今天都吃了什么?”小艾博在莹莹幽光间宝贝地从兜里掏出一只手指长的蟑螂,贪婪地望着它,转头和癞皮狗女人说:“我舍不得吃这个,妈妈。”癞皮狗女人痛哭起来,抱着小艾博哭的肩膀都在抖。程水眼神微动,变得软化。癞皮狗女人的母性,让她想起自己的妈妈,妈妈……她难以再用强硬的眼神对着她们,转头低落不语。黄雅乐和朴敏希神色不动,沉默而冷漠地看着眼前一幕。“对不起,小艾博,对不起……都是妈妈的错,都是妈妈的问题,我应该给你找点吃的的,对不起,你吃吧,你快吃吧。"癞皮狗女人把蟑螂塞进小艾博嘴里,她怯怯地看向癞皮狗女人,得到许可后狼吞虎咽地嚼起来。“对不起。我平常不是这么爱哭的人。“癞皮狗女人在昏暗灯光下看着更苍老了,她抹了抹眼泪,说:“你们有药吗?”程水低头翻找起背包,递给她一小袋潘那多。“啊,你们的背包看起来很满……哦别误会,我只想说你们真能干。”癞皮狗女人连连摆手,高兴地拿着潘那多,掰开小艾博的嘴塞进去。“吃了药就会好了,艾博,吃了药头就会不痛了。“癞皮狗女人温柔地说,指向她们三人,“你看,是她们给你的,她们像不像你姐姐?”小艾博迷茫地眨眨眼:“我有姐姐一一”

她的嘴被癞皮狗女人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