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杀人魔

癞皮狗女人看起来很不对劲。

她很用力地捂住小艾博的嘴，枯瘦油腻肮脏的手掌边缘肉都凸了出来，小艾博满脸通红，无力地抓挠着,眼球爆凸。“对不起，对不起。小艾博只是太饿了，对不对，我的小蝴蝶？“癞皮狗女人低头喃喃自语,猛地抬头，看向程水三人，另一只手朝她们伸过来，是求救的姿态程水，黄雅乐，朴敏希齐齐后退了一大步。女人扑了个空，更加可怜地跪坐在地，双手捂着脸痛哭起来，幽闭的空间里鸣呜的哭声，小艾博缩在油腻的围裙之下，怯生生地看向她们。“对不起，只要一点食物，好么？嗯？亲爱的，看在我告诉你们杀人魔的份上？三个小女孩，健康柔弱，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们，对不对？给我和小艾博一点点，你们选给我们,什么都行,发发善心。柔弱吗？三人的外表乍一看确实没有传统的'危险′感，宽大的冲锋衣遮盖下，消瘦的脸庞和警惕的神情让三人看上去是凭借运气走到现在的幸运小女孩儿，似乎很容易让人看低。

程水皱了皱眉，这不是她们第一次遇到有人向她们讨要食物，还在公寓的时候，那个拉丁裔男人就这么尝试过了，那时候程水还是个刚刚经历末日的新兵，害怕到腿都在发抖，此时经验更多的她比起逃跑，更多的是观察和思考。她想要什么？

只是食物吗？不一定吧？人的贪欲是无穷无尽的，她刚才找她们要了药物，现在又要找她们要食物，等一下要什么，武器吗？程水当然不想给，这些都是她们搏命冒险来的物资，给出药物的时候是看在癞皮狗女人的母爱上，程水想起了自己的妈妈，但看癞皮狗女人对小艾博的态度，她有多少的母爱还不好说。

如果不爱自己的孩子，如此粗暴地对待她，为什么又要以孩子的名义讨要利益？

汉堡快餐店的后厨里阴冷冷的，门开了个小缝，一股终年不散的食物消毒味在黑暗的室内蔓延，排泄物和垢臭不断刺激三人的鼻腔，程水不想再待下去了，她们还有别的目标。

“走吧。"她用的是中文，黄雅乐捏了捏朴敏希的腰，三人慢慢退出去。“别走！“癞皮狗女人疯了一般，冲上去抓住程水，瞳孔缩成针尖大小，连珠炮似地说道：“外面有杀人魔啊！你们是聋子吗？一群白痴，我说了留下来啊被冰冷铁箍般的手指抓住，程水头皮发麻，她尝试抽开手，女人跟跄了一下，整个人都扑上来，瘦弱的身体贴上她，程水挣扎不开，她狠狠皱眉，按照她现在的力气，这根本不应该。

女人脸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在颤抖，歪着头，耷拉的皮肤垂着，眼珠子直视着程水，充满了诡异的情绪，程水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她们不应该认为年迈体弱的人威胁不大，是她们轻敌了，必须要赶紧离开。“嘿！放开她！"黄雅乐握住女人的手臂，把她往外拉，朴敏希下意识要用自己的锥形手臂威慑，她一挥手臂，愣住，突然意识到肩膀是空荡荡的，只残留了一些肉芽蠕动的感受。

两人的力气挣开女人，黄雅乐尖利的手指甲划开了女人手臂上裹着的围裙，冷意渗透进，女人瑟缩地捂住自己。

女人如梦初醒一般，求饶："对不起，我一时太激动了，没人愿意帮助我们，我一个老人，小艾博是个小孩，我知道其他人都是怎么看我们的，两个储备粮，对吗？圣雷奥那茨全部都是那些怪物，我见过它们吃人，当着我的面，先吃掉了脸上的肉，那个人挣扎着，就像刚从海里捞出来的鱼接触到空气，那只眼珠死死瞪着我，一直瞪着我。

女人仿佛被吓破了胆，双手合十，在胸口点来点去，好像在膜拜耶稣：我想在人生最后做点好事，至少让小艾博活下来……我每晚都做噩梦！怪物当着我的面把我的小蝴蝶一点一点吃掉，吸她瘦瘦小小的小腿骨髓的样子又满足又醉，她哭着喊我，妈妈，妈妈，我是不是上不了天堂了？小艾博眼眶红了，一点点挪动出围裙搭成的被子，移向她的妈妈，莹莹微绿的光恰好照出她眼角的一颗圆润饱满的泪滴，她消瘦肮脏的脸庞愈发可怜。等她移出围裙，程水发现她的双腿奇怪地摆放着，扭曲肿胀，脓疱的恶臭散发出来，她每次挪动都是一场酷刑一一她的双腿早就断了，而且从未得到任何诊治。

怪不得小艾博会头痛生病，她双腿的凄惨模样，过不了几天就会因为感染而死。

程水不忍地拧住眉头，她手指颤动两下，似乎想要说什么，黄雅乐悄悄按住了她。

程水偏过头，看着眼前一幕的黄雅乐的脸色沉默又冷硬，完全不像平时的她。

程水还没来得及奇怪，女人又开口了：“求你们……求你们……我知道，我很奇怪，噢天啊，要是和平年代，你们要什么都可以，我的钱？我的房子？我的命，只要能救小艾博。”

“只要能救小艾博？"黄雅乐开口，她莫名激动起来：“你会放弃一切就为了你的女儿吗？你确定这是她想要的吗？你为什么假设这是她想要的？她在受苦《看不到吗？为什么不能一刀了结两个人都解脱呢？”“嘿，冷静。“这次换程水按住她，她用中文低声道：“特效药。"她转头向女人说：“我们的食物也不是免费获取的，你必须拿更多信息来换，更多的关于杀人魔的事情。”

女人的瞳孔不安地抖动了两下：“你们为什么想知道？”“你在说废话，我们要跨过圣雷奥那茨，杀人魔平时在哪里出没？什么时间段？你都知道吗?"朴敏希挡住垂头的黄雅乐，严肃开口道。“我……我……我知道。“女人讨好地开口：“附近的幸存者，主要是这两条街，我们几天会集会一次，那时候我们会交流关于杀人魔的情报，有人说是男性，有人说是女性，不管如何，力气很大，特别特别大。有个幸存者说，他和队友遇见了杀人魔，杀人魔把他的队友从小巷里掳走了，尸体也找不到，他看到了杀人魔的手臂，青筋粗的吓人，所以我们猜测是男性，你知道，女性一般不会有那么粗的青筋。”

“杀人魔就只在前面出没吗？”

“在前面找到的尸体最多。“

程水：“你们这些幸存者一般在哪里集会？”“这附近的一家托儿所，在居民区，就在这条街前面。"女人说。“怪不得这条街上怪物这么少，你们清理过了？“程水问。“奥……我不知道，只是有一天，我收到一张纸条，如果我还没有变成怪物，加入他们，我就去了。”

“有多少人集会？”

“不多，四五个，他们找不到更多人了，这几天有些人尝试离开圣雷奥那茨往内陆走，其他人说看见了他们游荡在怪物群里，凶多吉少。”“四五个人能把整条街的怪物清理完吗？尸体都放在哪里？”“烧干净了，不对，是埋起来了。”女人慌忙补充道。“在哪里？我们要小心不踩过。“程水看出了问题，指挥着剩下两人，一边缓缓往门口退去。

“街尾，离这里很远，我们很安全。"女人说，不安地皱眉，耷拉垂落的皮肤皱在一起更加可怖，"你们问完了吗？

“最后一个问题。“程水背靠着门把手，悄悄按上，"你杀了多少人？““什么？“

“你杀了多少人？”

“什么？！不，你们怀疑我是杀人魔？不！我绝不会！你们这群婊子，居然怀疑我？”

女人发疯了，她伪装的冷静和慈爱都消失不见，她冲上来扑在朴敏希身上，疯狂往她身上砸拳头，朴敏希被砸的部位疼痛不已，程水转来一脚瑞开她，她消瘦的胸腔只有薄薄的肋骨，被程水大力瑞到墙上。程水转身开门，黄雅乐和朴敏希鱼贯而出，关门前，她下意识看向小女孩，莹莹幽光下，小女孩紧张地看了看妈妈，又看向程水，目光懵懂，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悄悄举起手，指向了某个方向。【往左】

程水了然，门砰地一声重重关上。

汉堡快餐店里桌椅散落，黑暗中隐约可见各色杂物，人脸海报在月光幽暗下诡异的看着三人，眼珠黑洞洞的，似乎跟着光影随着程水她们的动作转动。“往左！"程水低声喊道，她们快速来到了门口。黄雅乐和朴敏希从未怀疑过程水的决定，闻言，更是想也不想地出门直接转向了左边。

左边是一家家具店，卷帘门半拉着，沙发，按摩椅，床上都摆着人体模特，安静地坐着站着，在黑暗中看不清模样，里面的门打开着，似乎直接连通着火车站内部。

程水三人钻进家具店，哒哒脚步声回荡在空旷安静的室内，里面没有游荡着感染者，也没有人。

姿态僵硬的人体模特保持着招揽顾客的姿势，在昏暗中诡异异常，惹人浑身鸡皮疙瘩，后背直冒冷气。

三人抖了抖，都直觉里面的气氛很诡异，只想快点离开。只不过，里面确实很安静安全，没有任何的声响。里面也没有任何翻乱的痕迹，程水觉得，或许是家具店里面的家具过于沉重，暂时没有任何进入取物资的必要，才保持的如此完善。小艾博说的是真的，她确实指了一条安全的路。手电筒啪地打开，惨白的灯光照射出一条路，满是扬起的灰尘和脚印。等等，脚印？

手电筒灯光一歪，正好打在一旁的按摩椅上。人体模特享受地躺在椅背上，似乎在暗示着消费者按摩椅的舒适，可它的脸，在惨白灯光下青白一片，干涸的黑色血迹从头顶流到脖子上，双眼怒瞪，黑色青色血管如同蜘蛛网一样爬满了脸，嘴大张着，腐红烂化，一只肉肉的白色邮虫蠕动着钻出。

一具享受着按摩椅的尸体。

程水双目收缩，她克制不住地后退一步。朴敏希和黄雅乐同步看见，惊惧地靠近了程水。

手电筒扫过一圈，不止按摩椅，沙发，床，椅子，在学习桌认真书写着什么的人体模特，全部都是尸体，死相凄惨，死不瞑目，身体被硬生生的掰成了想要的姿势。

“跑跑跑跑跑！！“

这还犹豫什么？

转身三人就要往卷帘门外冲，一道直立的人影挡在门前，静静站着，似乎欣赏了她们恐惧的神态很久，手电筒的光照到这人身上，这人有些不适地挡了挡脸，笑着说："噢，欢迎啊。

“谢谢小艾博和史提芬妮了，三个人？噢，真不赖，我以为死了这么多人，不会再有人胆敢靠近这里了，一次性给我三只迷途的小羔羊，真是的，必须给小艾博做手术了啊。

人影缓缓靠近，高大的体型几乎是程水三人两倍，对比程水她们的身形和骨架，这人在末日前一定是职业运动选手。“就从最简单的开始吧……你？

这人指向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