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毕业舞会

正当安珀与伊芙琳几人交谈时，套房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交谈。安珀起身回首，只见索菲亚与奥利弗并肩而行，身后还跟着朱利安和许久未见的卢修斯，一行人风度翩翩地走了进来。几人一眼就看到了安珀，示意引路的佣人退下后,便笑着朝她走来。

“安珀！"奥利弗率先开口，语气热切,“我就知道你肯定在这儿，路易斯绝对会邀请你！我们刚才还在说,必须得为你做点什么。”安珀微笑着行礼：“日安，两位殿下。好久不见，朱利安、卢修斯。”伊芙琳、艾德里克与卡洛琳也紧随其后，向王子和公主致意。“确实好久不见了，"卢修斯语气温和，“你都不知道帝国理工的餐厅有多难吃，简直是对味蕾的折磨。”

朱利安懒洋洋地倚着沙发接口道：“别提了。自从安珀离开以后，温斯顿的餐厅水平也是一落千丈！”

奥利弗挥了挥手，笑道：“行了，都是老熟人，不用这么客套。”几人一一在舒适的沙发落座。

安珀被他们夸张的说法逗笑了：“有那么夸张吗？”“当然有，"朱利安故作哀叹，“哎，要是大福还在，我们至少还能去打个牙祭。”

提到这个，奥利弗收起玩笑的神色，认真地说：“安珀，你放心吧，卫生许可只是小问题，我会帮你再想办法。”

“大不了重开一家，"卢修斯推了推眼镜，语气是一贯的冷静务实，“资金方面你不必担心。我们家族与几家银行关系良好，如果需要担保，我可以帮”朱利安唇角带笑，眼神却难得认真：“人脉场面上的事，我或许能帮上点小忙。至少不能让海伦娜觉得你无人支持。”奥利弗在一旁郑重地点头。

索菲亚轻轻握住安珀的手，声音温柔却有力：“安珀，你不是一个人。我们都站在你这边。”

安珀心心中暖流涌动，目光扫过一张张真诚的面庞，轻声道：“真是太感谢你们了。不过请放心，我已经有办法解决了，大家不必再为这件事费心。”“对了，"索菲稚嫩的脸上带着关切：“我还从舅舅那里听说了你辞职的事情。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她顿了顿，发出邀请：“我和几位朋友打算去南法度过暑假，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暂时离开伦敦这些烦心事。”安珀心心中感激，却微笑着委婉拒绝：“谢谢你，索菲亚。但我恐怕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虽然大福一时半会儿不能营业，但我还是准备找一份工作过渡一下。”

“找工作？“奥利弗立刻接过话头，眼睛一亮，“这好办！安珀，你来温莎城堡怎么样？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胜任御用厨娘！去年复活节你的表现可是有目共睹，没人比你更合适！"他为自己的提议感到十分得意。然而，一旁的卢修斯却微微摇头，他看待问题的角度更为现实和世故。“奥利弗，"他温和地打断，“今时不同往日。安珀现在毕竟是威尔逊家承认的小姐，拥有贵族身份。再做厨娘……恐怕并不合适，也会引来不必要的非议。”他沉吟片刻，看向安珀，提出了一个更符合她新身份的建议：“或许，你可以考虑进入宫廷，成为一名女官？这无疑是一条更体面也更有前景的道路。”女官？这是一条安珀从未设想过的、完全未知的道路。她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这个提议，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语气坦诚而清醒：“谢谢你的建议，卢修斯。但女官需要极高的情商、手腕和对宫廷规则的深刻理解，我自认目前还没有这个能力胜任。目前，我的能力只能够撑起大福。”虽然提议被拒，但朋友们热切的关心和支持让安珀心中暖意融融。“怎么都聚在这里？"路易斯敲了敲敞开的门框，笑着走进来。朱利安立刻调侃道：“还不是你这个主人照顾不到位？让我们尊贵的客人自己料理自己，你却躲清静去了。”

路易斯从善如流地笑道：“是我的疏忽。那么，作为赔罪，我邀请了法兰西的埃米尔大师，在后面的沙龙厅为大家准备了一场私人魔术表演，现在正好快开始了一一各位有兴趣赏光吗？”

众人自然无有不应。

大伙儿年龄相仿，很容易就很能玩到一起。接下来的两天，她们在巴斯的优美风光和橡木庄园的舒适环境中尽情享受难得的闲暇时光。他们散步、聊天、玩棒球，仿佛暂时忘却了伦敦的纷扰，空气中充满了年轻人的欢笑与活力。大

最后一天，盛大的舞会如期而至。庄园里宾客云集，比前两日更加热闹一一橡木庄园的宴会厅内华灯初上，衣香鬓影，悠扬的乐声缓缓流淌起来。虽说这场舞会明面上是借着庆祝路易斯毕业的名义，实际却是他正式迈入社交场合的第一步。可以说伦敦喊得上名字的贵族，都派遣了家中适龄的儿女们前来。

对此，安珀只能感慨：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奥利弗等几个男孩早就跑得没影儿了，威尔逊姐妹们也各自融入了欢乐的人群，只留下安珀与索菲亚、伊芙琳、卡洛琳几个女孩，聚在露台一角享受片亥]谈。

正当几人言笑甚欢时，宴会厅主入口处忽然传来一阵克制却明显的骚动，连流畅的乐声都极为微妙地顿了一瞬。

众人不由抬眸望去，只见一行人正仪态庄严地缓步进入大厅。为首的正是海伦娜。她高昂着头，竭力维持着王室公主的傲慢姿态。而走在她身旁的则是近来伦敦社交圈最炙手可热的亚瑟王子，两人身份尊贵又是路易斯的表亲，因此即便氛围微妙，身为主人的路易斯也不好拒人门外。本来亚瑟和海伦娜的到来就已经足够引人瞩目了，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一位身份尊贵、姿态优雅的年轻小姐。

几人的联袂出场，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低语声如同潮水般在宾客中蔓延开来。

人群中有人抑制不住低呼：“是凯丽·阿盖尔·康普顿小姐！“看来王室与康普顿家族联姻的传闻，竞是真的……

卡洛琳作为“伦敦通”，立马附在安珀耳边，给她解释这其中的渊源。舞会正式开始。按照惯例，作为男主人的路易斯应当邀请在场地位最尊贵的女士跳第一支舞。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投向了海伦娜。然而，路易斯却步履从容地穿过了人群，在所有宾客惊讶的注视下，径直走到了安珀面前。

他优雅地躬身伸出手，声音清晰而温柔，足以让附近的人都听见：“安珀小姐，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请您跳今晚的第一支舞？”这一举动无疑是对安珀地位的最大认可与支持，却也像一把利刃，直接刺向了海伦娜。

安珀暗自庆幸之前好歹学了点舞蹈，才不至于今天露怯，于是她微微颔首，将手放入路易斯的掌心。

两人相携缓缓步入舞池中央，瞬间成为了全场唯一的、绝对的焦点。海伦娜脸上原本的期待与傲慢瞬间褪得煞白，随即因暴怒而涨得通红。她被当众如此彻底地轻视，尤其是在亚瑟和未来弟媳凯丽面前，这无疑是她无法忍受的奇耻大辱。

一舞终了，全场掌声雷动，夸赞声不绝于耳。这一切在海伦娜听来是如此的刺耳，此刻她已经忍耐到了极点，强烈的怒火彻底烧毁了她的理智。

终于，她按捺不住了，端着酒杯走到众人面前，朗声出言：“表弟真是好风度，据我所知，不久之前某人还只是温斯顿的一位厨娘，虽然她曾为你服务过…但你如此抬举一位身份尚未明朗的小姐，是否有失公允？“她的声音清冷而尖锐，话语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

“也不知道威尔逊家的门槛，何时变得这样容易踏入了？可别让某些来历不明的血脉，玷污了橡木庄园高贵的舞池。”海伦娜这话语恶毒至极，几乎是指着鼻子骂安珀是个私生女，还因工作之便，蓄意接近巴伐利亚的王储。

场面瞬间变得尴尬而紧张，所有宾客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在安珀、路易斯和海伦娜之间逡巡。

路易斯脸色一沉，正要开口。然而，一道清晰而冷静的声音却先他一步响起，不高不低，却像一道清泉，奇异地压下了场间所有的窃窃私语。“我确实曾在温斯顿工作过。"说话的人正是安珀。只见她微微抬着下巴，目光平静地直视着海伦娜，脸上不见丝毫慌乱与羞愤，只有一种沉静的不卑不亢：“照顾路易斯殿下的饮食是我当时的职责所在，这并没什么不光彩的。公主殿下，并非所有人都生来便享有富贵清闲。”安珀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安静的舞厅，她坦然承认了过往，却巧妙地将之与尽职与人权挂钩，反而衬得海伦娜的嘲讽狭隘而刻薄。海伦娜被安珀这番从容的态度激得怒火更盛，口不择言地冷笑道：“工作？哼，你借着工作的名头勾……”

“说到名头，"安珀毫不客气地打断她，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冰冷的锐利，“我倒想起了另一件事。殿下似乎总是习惯性地误解我。譬如上次在温斯顿，您坚称我偷了您的宝石胸针，甚至惊动了校董会。最后，您大肆搜查的结果证明了那不过是一场乌龙。

“现在我是否能认为，您为了给我这个身份不明′的人一点教训，所以才自导自演了一场闹剧？”

这番当众毫不留情的揭露，如同一个无声的惊雷在舞池中炸开！宾客间响起一片极力压抑的惊呼和抽气声。海伦娜公主诬陷他人、甚至不惜自导自演？这简直是骇人听闻的丑闻！

安珀是故意的，事实上从海伦娜开口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想好了对策。八卦谁不爱听啊，既然你喜欢造谣，那我就摆事实、讲道理。其实海伦娜这招也不能说不管用吧，毕竞她可是王室公主，但她却忽略了一点一一从1689年《权利法案》以来，贵族权利就开始缩小，到后面法国大革命对英国乃至于整个欧洲都造成了不小的影响。英国普通法的传统强调“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贵族享有的传统特权早已在17世纪的革命和后续改革中被废除。近几年来，英国的妇女参政运动正在兴起，女性出门工作变得越来越正常。

在种种宽松的外部条件之下，海伦娜想要像封建社会那般给她一句话就定罪那是不可能的。①

更何况19世纪末可是大众报纸和杂志的黄金时代。如果一位公主滥用权力、行为不端去针对一位平民，这将是报纸梦寐以求的题材。安珀抿了一口红酒，意味深长道：“殿下曾说会登报给温斯顿道歉，可校董会那边，似乎并未收到您的诚意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