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岳的办公室中，正坐着好几位教授，而周淮也正在一旁，一双眼睛睁大，难道说，他煞费苦心完成的论文，现在不能当毕业论文交上去了？

陈岳这个时候摆摆手，“咳咳，倒也不是说不能当毕业论文了，只是说你这个毕业论文，真的要让我们看的话，半个月的时间肯定是看不完了。”

旁边，华清的唐建斌主任也在场，毕竟周淮毕业的话也是从燕大和华清一起毕业，所以毕业论文的事情唐主任也是知道的。

唐建斌也点点头，颇为无奈地对周淮说道：“也实在是不知道你怎么就搞出了这样一篇论文出来，今年本科答辩的截止日期得在六月份之前全部结束，然后毕业证统一由教育局那边办理。”

“但是现在你这篇论文实在是有点太高端了，咱们想要在截止日期之前看完肯定是做不到了。”周淮顿时无奈地扶额。

行吧，真是万万没有想到，最后问题居然会出现在这种问题上面。

论文太高端，审稿老师审不过来。

嗯，不过其实也算是合理，他那篇论文发表一篇四大出来都没有什么问题，而这种级别的论文，哪怕是让四大期刊寻找的审稿人来看大概都得看上个几个月呢，他现在将这样的论文作为毕业论文交上去的话，对于到时候他的答辩委员会老师们来说确实算是强人所难了。

“那……现在该怎么处理？”

他看向了陈岳和唐建斌。

陈岳摆摆手，说道：“倒也没有什么问题，答辩就照常安排在月底就好了，到时候你简单讲讲论文，然后我们再随便问上几个问题就过去了。”

“不过，你的这篇论文在之后也得发表到一个期刊上去，等期刊通过之后，你再告诉我们，这点没问题吧？”

周淮点了点头：“这肯定没问题。”

陈岳颔首：“那就这样了，到时候如果期刊说有问题的话你也尽快告知我们，我们这边就随时调整。”虽然以周淮过往的表现，这样的事情也都不用担心，不过主要还是为了求稳，为了防一些暗中盯着周淮的人。

唐建斌这个时候笑着说道：“当然，如果你对你的论文不是那么自信的话，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你直接写一篇正常的本科毕业论文出来，到时候交给我们，这样就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听到这话，周淮便笑着摆摆手，说道：“没问题，我对我的论文，非常有信心。”

都已经通过了系统的审核，那还有什么好操心的？

唐建斌点点头，“那就行。”

陈岳起身，说道：“0k，那么事情就这么定了，到时候你的答辩地点，就定在我们这里吧，没问题吧？周淮一愣，正要点头的时候，那边的唐建斌伸出手，又说道：“诶，等一等，我可没同意，这答辩的事情，应该定在我们那边吧？毕竞人家周淮的老师，丘桐先生可就在咱们那里呢。”

陈岳淡然一笑，“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啊，唐老弟……”

而后，这两人便再次上演起了互怼。

而旁边的周淮见到这一幕扯了扯嘴角，表示和自己无关。

至于办公室里面另外几名教授们则也摇头失笑了起来。

关于这一位院长一位数学系主任在争抢“周淮究竞更属于燕大数院还是更属于华清数学系”这件事情上，也算是在他们一院一系中出了名。

周淮表示自己不掺和，便直接溜走了。

直到最终，唐建斌笑呵呵地告知周淮，他的毕业答辩就定在华清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决定下来的，但周淮听说，好像是这两位私下抽了个时间去喝酒划拳，最后陈岳输给了唐建斌，于是乎他的答辩就定在了华清。

就这样，时间来到了五月底，周淮的毕业答辩到了。

华清数学系的一个报告厅中，可谓是人满为患。

原因很简单，单纯只是因为很多人都知道今天是周淮的毕业答辩。

对于这位明明只有十九岁，却就已经能够证明孪生素数猜想，并且也已然成为了世界著名数学家的同龄人，不论是华清还是燕大的那些天之骄子，都对这位大神感到十分的好奇。

因此他们也想知道这位的毕业答辩又会是怎样的。

“曜，人还真是多啊。”

报告厅外面，五名学生看着眼前络绎不绝的场景，不由感慨了一声。

这五个人，正是当初和周淮一起征战了IM0的五位队友，江之承他们。

邹耀明说道：“毕竟是周哥的毕业答辩嘛，这种情况实在是太正常了，听说有个班本来今天要上偏微分方程课的，结果他们老师突然告诉他们要去听周哥的答辩，所以那节课就没上了。”

吴明远眼睛一瞪：“真离谱啊，这教务能同意他请假？”

“呃，可能教务的老师也想去看吧。”邹耀明说道。

而就在这时，从他们身旁经过的几名学生也在讨论：“我记得周神不是才刚上一年嘛？怎么他就毕业了？”

“哎，这算什么，对于人家这种大神来说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但是这可是一年毕业啊，一年就毕业这也有点太离谱了点吧？”

听着他们的讨论，几个人也是面面相觑，然后一同点了点头，感到了认可。

确实，他们也完全想象不到，周淮到底是怎么做到一年就毕业的。

这样的速度还是有点太可怕了。

当然，虽然想不到，但他们也完全能够理解，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本科的课程对于周淮来说已经是完全没有必要了。

说到这里，邹耀明他们都不由看了看旁边的江之承。

这位曾经立志和周淮争高下的年轻人，此时整个人仿佛都变得佛系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几个人，说道：“都在这看我干嘛？咱们还是赶快进去吧，我感觉都已经没有座位了。”

而后他便率先一步走出，邹耀明他们都是呵呵一笑，随后也跟着走了过去。

报告厅现场也确实称得上是人满为患了，当然，华清这次给周淮准备的报告厅也确实算是足够大，差不多能够容纳两百来人。

邹耀明他们进来之后也算是勉强抢到了一排位置。

而后他们看向报告厅的前面，此时的周淮正在跟坐在第一排的一些教授们聊着天。

他们一眼就看见了丘桐。

随后也看见了他们华清的校长。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又看到有一位教授走进了教室，他们立马认出来，那位就是华清姚班的领头人，姚志姚教授。

这位走进来之后，周淮看过去后，就也和那位姚教授有说有笑地聊了起来，而姚教授很快也落座到第二排的座位上。

此外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大佬们，总而言之，没有一个简单的。

“连校长都来了啊……”邹耀明不由说了一声。

“你说等咱们毕业答辩的时候，校长能来不？”吴明远说道。

江之承瞥了他们一眼，说道：“校长可能来不了，但姚教授肯定能来。”

邹耀明几人翻了个白眼，说道：“虽然我们是姚班的，但你莫非以为人家姚教授就能够有那种时间来听我们的毕业答辩啊。”

吴明远也说道：“前段时间我专门去旁听了一些研究生的毕业答辩，都没见姚教授到场呢。”江之承耸耸肩，重新看向前面。

能够让这么多的大佬都到场听毕业答辩，又何尝不是一种实力呢？

唉，数学这个东西怎么就这么难呢？

曾经幻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能够站在菲尔兹奖领奖台上面的江之承，此时感到了一阵的惆怅。想想他之前其实还在心中对于邹耀明他们放弃了数学而选择了计算机感到轻视呢。

时间很快过去，答辩开始了。

唐建斌不仅赢得了让周淮在华清开报告这件事情，同时也赢得了答辩委员会主席这一位置，至于陈岳，此时正坐在第二排，双手抱胸，一脸不爽地看着最中间的唐建斌。

自己怎么能输呢？

唐建斌清了清嗓子，对着麦克风说道：“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上午好。今天，我们在这里举行周淮同学的本科毕业论文答辩会。考虑到周淮同学情况特殊，其论文的深度和广度已远超本科范畴，经答辩委员会商议，本次答辩将以报告形式为主。现在，有请周淮同学，为我们介绍他的毕业论文一一《论流体哈密顿系统中的KK等价与谱几何对偶》。”

现场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周淮走上讲台，神色平静而自信。

他环视了一圈台下黑压压的人群，除了第一排的那些大领导们，他也意外地发现了江之承这几人。他微笑着点了点头，而后打开投影，幻灯片的第一页，只写着那个长长的、令人望而生畏的标题一一至少底下的那些学生们已然露出了“布豪！”的表情。

“下午好，各位老师，各位同学。”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报告厅，“今天我要分享的，是我近期关于流体力学稳定性问题的一些思考。问题的起点，源于一个经典猜想：一个流体系统的谱不稳定性，是否完全由其相空间的几何性质所决定？”

没有过多的寒暄，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起初的五分钟，有那么一些学生还能勉强跟上，周淮从经典的Navier-Stokes方程出发，讲到Oseen涡的线性化，再到算子谱的分析。

这些内容，虽然困难，但对于在座的这些天之骄子而言，至少还在他们的知识射程之内。

像是江之承甚至还能一边听，一边点头，感觉“周哥讲得还挺清晰的”。

然而，从第六分钟开始，画风突变。

.……为了解决传统分析工具的局限性，我们必须引入一个更高维的视角。”

“我们将整个涡量动力学系统，重新诠释为一个定义在特定巴拿赫流形上的无限维哈密顿系统，其对应的C*-代数，我们记为A_an，它编码了系统的所有“分析’信息……”

报告厅里开始出现小范围的骚动。

“C*-代数？这不是泛函分析里的东西吗？怎么跟流体力学扯上关系了？”

“无限维哈密顿系统……我好像在哪篇讲广义相对论的科普文章里见过这个词…”

一时间，这些学生们开始渐渐地陷入了懵逼状态之中，之前看到那个报告主题心中不好的预料，在此时成真了。

当然，相比起这些学生的茫然，坐在前面的那些教授们倒基本上是另外一番景象。

比如张文飞。

张文飞今天自然也来参加了周淮的答辩，因为他听说了周淮今天要讲的东西，就是和他提到过的那个他连碰都不想碰的课题。

他也万万没有想到，周淮不仅在他们的论文都还没有通过期刊审稿的情况下，就把这个课题给完成了，甚至还把这篇论文作为毕业论文交了上去。

这不是杀鸡用牛刀吗？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听着周淮的讲述，他此时的心中只剩下了惊叹，以及稍微一些与有荣焉的自豪，至少，周淮对这个课题的思考，也是起源于他们当初共同完成的课题嘛。

就这样，直到差不多一个小时后，周淮终于完成了他的讲述。

“………最后感谢各位的倾听，我的报告就到此为止，请老师们批评指正。”周淮鞠了一躬，看向了第一排的答辩委员会成员们。

而他的这场答辩委员会，除了唐建斌之外，其他四位老师全部都是院士。

唐建斌笑呵呵地说道：“批评指正可不敢说啊，你的这篇论文完全是超出了我的水平啊。”而旁边，鄂楠教授就是答辩委员会成员之一，当然，他也是院士。

不管如何，他也是在PDE方面做出了不少成果，正巧周淮的这篇论文就是PDE领域的，于是他就成为了答辩成员。

他同样是摆摆手道：“也已经是超出了我的水平啊，那个谱几何猜想的构想，实在是太精彩了，更让人没想到，你还能够将这个问题给解决了，很期待它能够给数学界带来怎样的变化了。”

随后，另外几位院士也都纷纷给出了不低的评价。

真要让他们评价周淮这篇论文到底怎样，他们肯定是评价不上来的，毕竞这篇论文他们都没有看懂，想要看懂，大概也需要不少的时间才行。

太高端了。

唐建斌笑道：“很好，那么看样子，咱们的这场答辩也算是圆满完成了。”

“当然，要我说，现在谁不知道周淮的水平，本科嘛，早就该结束咯！”

“唐主任这话说的是。”鄂楠院士也笑着点点头，“我也是相当赞同啊。”

而后，唐建斌和这几位院士便都纷纷站起身鼓掌，都是笑着对周淮说道：“恭喜毕业。”

“恭喜恭喜。”

周淮微微一笑，再一次鞠躬，“谢谢各位老师！”

至此，他的本科大概算是结束了。

一年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