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坐了上去。

今天这位江学姐穿的是一身浅蓝色的连衣裙，湖边的风轻轻一吹，仿佛也能够嗅到她淡淡的发香。“不会又是那种专业术语一大堆的题吧？”周淮说道。

也许是当初他帮助江梦溪解决了一道什么布莱克模型的数学问题，那道题里面有着相当多的术语，不过最后周淮还是靠着数学当中的相同性帮她解决了那个问题，于是后来江梦溪有时候来找他问问题的时候，就时常会是那种包含了不少术语的问题，以至于有时候他还得了解了那些术语所代表的意思才能够做出回答。也还是多亏他技高一筹，就算是再怎么复杂的术语，最终也都没有难住他，终究是会计学里面涉及到的数学都相对来说没有那么高级。

“哎呀，这次真的不多！”江梦溪赶忙保证，脸上带着一丝恳求和期待，“就是我们《金融工程学》里的一道建模题，老师说涉及的数学思想很深刻，但我实在是搞不太懂，正好你在这里，就当帮我个忙嘛！”说着，她将一张打印着题目的A4纸递给了周淮。

周淮接过纸，只见上面写着：

【考虑一个复杂的金融衍生品（如GD0"2），其价值V由两个底层资产组合（Portfolio A和 PortfolioB）的违约风险共同决定。我们拥有关于A和B各自的风险模型，可以分别用算子L_A和L_B来描述它们的价值演化。

然而，A和B之间并非完全独立，它们通过一个复杂的“信用关联结构’C相互影响。这个结构C本身不直接体现为资产，但它定义了A和B之间风险传递的路径。例如，C可以是一个映射，将A的某个“风险因子’映射为对B价值的某种「冲击’。

问题：假设我们已知算子L_A和L_B的谱性质，以及关联结构C的映射规则。请问，我们能否构建一个统一的数学框架，来精确描述整个衍生品v的风险谱？请阐述其核心的数学思想。】

周淮看完题目，不禁无奈地摇摇头。

江梦溪口中的“不多”，显然是金融学的标准。

这里的“算子”、“谱性质”、“映射”，对她来说可能只是些模糊的概念，但对周淮而言，这已经可以直接转化为一道不折不扣的数学物理问题了。

“这道题，你们老师让你们做？”周淮有些惊讶，他们会计学还能够涉及到这种程度的问题？江梦溪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其实是我以后研究生的导师啦~我导师觉得我的数学是个问题，所以现在就经常给我出一些这之类的数学问题。”

“曜，那你导师看来对你的数学能力太看得起了。”周淮摇摇头。

江梦溪柳眉一竖：“喂喂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觉得我数学很差是吧？”

“倒也不是。”周淮摇摇头，“因为这道题其实都可以直接转化为一种数学物理问题了，应该是超过了你刚才说的那什么金融工程的范畴了。”

“原来如此！”江梦溪恍然大悟：“回头就找我导师说道说道，居然给我出这么难的题来坑我。”周淮扯扯嘴角，“你和你导师有这么熟？”

他倒是知道江梦溪也是已经保研了，并且就是保研本校，到时候继续读会计硕士。

“那当然熟，算是我长辈啦，和我家里人关系不错。”江梦溪说道，“好啦好啦，就先不说这些东西了，快教教我！”

人脉这一块……

周淮摇摇头，这位江学姐还真是富婆。

随后他说道：“其实，这道题的关键，不在于去硬解一个由L_A、L_B和C共同组成的、更复杂的算子。”他一边画，一边用尽量通俗的语言解释道，“正确的思路是变换角度，或者说，“升维’。”他画了两个独立的圆圈，分别标注为A和B。

然后，又在这两个圆圈的“上方”，画了一个更大的、包含了它们的方框。

“你看，”他指着图，“A和B是两个独立的系统，而那个“信用关联结构’C，你可以把它想象成连接A和B的一系列“管道’。我们要做的，不是去分析管道里的水流有多复杂，而是去构建一个更高层的“容器’，这个容器能同时装下A、B以及连接它们的管道C。”

他继续道：“在数学上，这个“容器’，被称为“积空间’或者“张量积’。我们把描述A的数学空间和描述B的数学空间，通过张量积，组合成一个更大的、统一的空间。”

“在这个新空间里，L_A和L_B都只是这个统一大算子的不同“分量’，而关联结构C，则变成了定义在这个大空间里的一个“耦合项’。这样，我们就把一个相互关联的“多体问题’，转化成了一个统一的“单体问题’。”

“哦……”江梦溪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不明觉厉地点了点头，“所以，答案就是……用张量积来建立一个统一的模型？”

“可以这么理解。”周淮笑道，“这是一种思想，把不同的部分，看作一个更大整体的不同侧面。”他回答完了江梦溪的问题，正准备把纸还给她，但就在这一刹那，他自己的大脑，却被自己刚刚说出的话，以及画出的那张图，给狠狠地击中了！

不同的部分……看作一个更大整体的不同侧面……

构建一个更高层的“容器’，能同时装下A、B以及连接它们的管道·……

他猛地想起了下午那场讨论班！

那位物理所的学者提到的，弦理论中，一个开放弦的两个端点，它们各自的动力学行为，被统一到了它们共同附着的那个D-膜的拓扑性质上！

而描述这一切的，正是K理论！

而他自己刚刚给江梦溪解释的这个金融问题，不正是这个思想在另一个领域的完美翻版吗？！再转换到他这段时间在谱几何猜想上被困住的地方，就差不多类似于试图直接比较A和B，或者去分析管道C有多复杂。

但是现在，他刚刚亲口说出的、解决江梦溪问题的答案，已经为他指明了唯一的出路

不要再纠结于A、B、C本身！

而是去构建那个能同时容纳它们三者的、更高维度的“容器”！

在数学中，这个能同时容纳“分析代数A”、“几何代数B”以及它们之间“关系模C”的“容器”是什么“KK理论！”

他口中喃喃道。

旁边正思考于他刚才所讲解东西的江梦溪听到他这句话就是一愣：“什么？”

“就是Kasparov的KK理论！”

周淮的脑子里面逐渐兴奋了起来。

而江梦溪则是越发懵逼：“KK理论是什么？”

但是周淮已经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伸手拍了拍江梦溪的肩膀，说道：“谢谢你，江学姐，我想我已经知道我的问题该怎么解决了！”

“我就先不待了，先回宿舍了，你之后还有其他问题再来问我吧！”

随后他便直接离开了长椅，然后快步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甚至走着走着还能够看到直接变成跑了。留在原地的江梦溪一脸疑惑，实在是不懂周淮怎么突然就明白问题该怎么解决了。

“学数学的人都是这么奇怪的吗？”

她不由轻声自语，不过随后低下头，重新看向她自己的那个问题，回想起周淮刚才讲的那些东西，“嗯……原来如此，我已经完全懂了。”

但最后她又突然抱住了自己的脑袋：“懂个屁啊！”

还是很难理解不了啊！

连饭都懒得吃了，周淮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就直接坐在了书桌面前，拿出草稿纸，开始写了起来。首先，他没有去碰任何具体的计算。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他之前所有的研究成果，用全新的“KK理论”语言，进行彻底的“翻译”和“重构”。

他不再将分析和几何看作是两个独立的实体，而是将它们分别定义为两个C*-代数，A_an和 A_geom。之后，再将它们之间的“关系”，即那个复杂的奇异积分核，严谨地抽象为一个Kasparov模，这是一个希尔伯特模上的、带有特定算子的数学对象，是KK理论的核心构件。

于是乎，谱几何猜想，就被重新表述为一个更深刻、更优雅的命题：证明 A_an与 A_geom在KK理论的范畴下是等价的，即[A_an]=[A_geom] in KK。

看到这个东西，周淮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地基，已经构建出来了。

那么距离成功，也就已然不再遥远了！

十天之后，清晨。

当第一缕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照亮了书桌上那堆积如山的稿纸时，周淮落下了他证明的最后一个字符【证毕。】

他做到了。

他没有去直接证明那个复杂的谱几何等式。

他通过升维到KK理论，证明了分析与几何这两个看似无关的领域，其实是“同伦等价”的。而那个他最初想要证明的等式，此刻，已经成为了这个等价关系下的一个自然、平凡的推论。他没有再动笔，只是静静地靠在椅背上，感受着一种巨大的、如潮水般涌来的疲惫，以及在那疲惫之下，更深层次的、无比纯粹的宁静与喜悦。

他完成了。

一夜没睡带来的结果也算是甘甜如饴。

“嗯……至少是在交毕业论文之前完成了。”

不过接下来还得整理成完整的论文才行，目前看来，要整理的内容也算是挺多的。

而就在这时，系统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完成目标课题：流体不稳定性中的无限维哈密顿结构】

【正在颁发奖励……】

这声音还真是犹如天籁，让周淮已经相当疲惫的精神都稍稍地恢复了一点过来。

【获得奖励：科学技术大轮盘基础抽奖券*1、中奖概率加成点*20、BUFF升级点碎片*1】嗯，算是挺基本的奖励了。

不过此时的周淮已经无暇管那么多。

“啊~”

深深地打了个哈欠。

“真的该睡觉了。”

而后他直接离开了书桌，关掉了灯，躺在了床上，不一会儿，整个人的意识就彻底进入了梦乡。他这一觉就直接从早上六点睡到了下午四点。

十个小时的睡眠，也算是将他这段时间以来的疲惫都给彻底清除掉了。

睁开眼，看着外面透光窗帘，十分明亮的天空，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嗯！这一觉睡得真是爽啊。”

然后一个翻身便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接着就起身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准备去洗漱。

不过出了他的房间之后，倒是见到舍友吴凯华正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一副劳累的模样。

周淮招呼了一声：“哟，回来啦。”

“哦，回来了。”吴凯华动都不带动一下，“我真的是不行了，真是再也不想去那边呆了。”周淮笑了笑，吴凯华从这个学期开始就时不时地跟着他的导师前往了FAST，也就是华国天眼那里做课题。

FAST已经建成，并且已经于今年的1月份通过验收，正式开放运行，所以一月份的时候，吴凯华就已经彻底结束了他的死宅生活，跟着导师时不时地就要往天眼那边跑。

毕竟这玩意儿建出来就是用来发表《nature》和《science》的，这个时候不赶快肝一下，以后大概就没有多少机会了。

以至于吴凯华就连过年都仅仅只是在家里待了一个周，就又得跑过去了。

倒也不是说待在学校就不能用FAST的数据了，但主要也是因为他的导师要求，让他们跟着过去研究，这样更方便讨论。

对此，周淮只能表示默哀。

“不过话说回来，咱们的生活现在算是对调了么，没想到你居然睡到了这种时候。”吴凯华看了一眼周淮说道。

周淮摊了摊手：“只是因为这段时间在操心毕业论文，所以就熬夜了。”

“哦，毕业论文啊。”吴凯华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周淮进入了洗手间开始洗漱，这时候他才反应了过来，一脸震惊：“什么？毕业论文！？”

洗漱完毕，出去吃了一顿午饭，周淮便返回了宿舍，开始整理论文。

就这样，紧赶慢赶地又花费了三天时间将论文整理完成，随后便直接发给了陈岳。

【陈岳已接收您发送的文件“论流体哈密顿系统中的KK等价与谱几何对偶”】

【陈岳：毕业论文这是完成了？】

【周淮：是的】

【陈岳：行，我回头看看，等有消息了就通知你】

【周淮：好的】

结束了对话，周淮舒了一口气。

嗯，也算是赶上了啊。

“现在可以把那个奖给抽。”

“另外，BUFF升级碎片也已经凑够3点，可以升级一个BUFF了。”

周淮的心中想到，随后便打开了抽奖轮盘，使用了之前获得的抽奖券。

并没有使用抽奖概率提升点，他现在也就25点，实在是不敢去赌。

而这次抽奖，也是毫无意外地没有获得任何奖励。

“行吧，能理解，能理解。”

周淮在心中念道。

接着看向BUFF升级点，目前也就只有一个Iv2的注意力集中BUFF能够升级，其他两个BUFF都已经1v3了，系统不允许BUFF等级之间相差过大。

“升级注意力集中BUFF。”

伴随着这个BUFF升级完毕，周淮倒是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当然，或许也需要自己开始学习之后才能够体现出这个技能作用。

“不过嘛……”

最近这几天他肯定是不想再学习或者做研究了。

“学习了这么久，就不能享受享受？！”

直到大概两天后，周淮从陈岳那里得知了一个“噩耗”。

“什么叫做我的毕业论文太过高端，不适合作为本科毕业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