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才子刚进办公室,李秀娟神神秘秘地进屋了,才子看看表说:“嫂子,你來的怎么早啊,”
李秀娟说:“才子啊,我是专门拿这个让你看看的,这是鲍斯日股冷的写得日记,我收拾屋子时,无意中翻看了一下发现的,你看看吧,”
才子不经心的接过这本厚厚的小本子,翻看着,
李秀娟说:“这孩子写得太好了,把我看哭了好几回,”
才子说:“一个小学生能写出让你哭出來的玩意,咋写地呀,”
李秀娟接过去,翻到了一页,又递给才子说:“在这开始,之前的沒啥,你看看吧,挺长呢,”
才子又接过日记,坐在老板椅上慢慢地翻看起來,这歪歪扭扭的小字写得很密,
李秀娟收拾完卫生,临走时说:“头下班我再把这东西拿回去,你慢慢地看吧,”才子点头,
才子慢慢地看着这日记的内容,題目叫《我的傻父和沒脸的娘》
内容是这样的:他小时候因为得过大脑炎沒治太好留下了后遗症,他成了傻子,又因家穷,一直到30多岁也沒娶媳妇,
那年傻子和他大哥到外地一个亲属家参加婚礼,由于回來时喝多了酒加上遇上了沙尘暴,傻子和他大哥迷了路,天黑后风小了,他俩躲进一片树林,
刚进树林沒多久,两人听见有人喊“救命”,结果傻子和他大哥救了一个被饿狼咬伤的一个姑娘,
这个姑娘伤的很重,脸和前胸都被饿狼抓烂了,但是由于傻子和他大哥都沒钱,这个姑娘经过医院的简单的包扎后被傻子和他大哥带回家,
这个姑娘一直昏迷,每天傻子的大嫂喂她羊奶,傻子大嫂以为她不会活了,
可是一个星期后,她竟然活了,
后來,这个姑娘揭开纱布,大家看到这个被救活的姑娘的脸却被饿狼毁容了,前胸和左臂也伤的很重,她的左胳膊不能动,
姑娘沒了脸,她不敢面对任何人,她整天戴着纱巾生活,把自己封闭在蒙古包里,傻子家人问她叫啥名,家是哪的,她也不说,
她几次自杀都沒傻子和他的家人救了过來,
以后,傻子每次出草原都会给这个沒了脸的姑娘带几条纱巾回來,
就这样,她把自己封闭在蒙古包里,整天以泪洗面,很少主动和别人说话,
过了五六年,傻子当时都三十五六岁了,那个沒脸的姑娘也到了出嫁的年龄,
傻子大嫂决定把沒脸的姑娘给傻子做媳妇,经过征求姑娘意见,姑娘竟然同意了,结果,傻子做了新郎,沒脸的姑娘当了新娘,
又过了五六年后,那傻子成了我的傻父亲,沒脸的姑娘成了我的沒脸的娘,
看到这里,才子心里酸酸地,他喝了口茶水,继续看着,
大娘后來告诉我,沒脸的娘生下我,当时我的体重刚到4斤,她身体很瘦,娘的一侧还算正常的**也沒有一点奶水给我吃,我沒能吃到娘的一口奶水,好在我生在草原,羊奶和马奶让我吃个饱,所以我长得也很壮实,
娘一直想抱抱我,多次在大娘面前吃力抱我一会,可是她的左手不听使唤,大娘怕只有一只胳膊好使的娘失手摔着我,
她告诉娘尽量还是由她带我,毕竟,娘是个左手残废的女人,
我记事时起,娘就是带着纱巾,她每天几乎不出蒙古包,在我的印象相中,天下所有的娘都是这个样子,天下所有的父亲都是傻子,
后來,我们从赤山市搬到了现在的希拉穆仁草原,
一天,大娘领我到邻家的一个蒙古包,我看到那家的爹娘都和大娘一样,孩子的爹不傻,孩子的娘也很漂亮,那家孩子的娘也不整天带着纱巾,
后來的很长时间,我心里都在猜疑,为什么那家的爹不傻呢,那家的孩子的娘不带着纱巾呢,
后來我猜不出结果,我就问大娘家的姐姐,大娘家的姐姐听到我的问題感到很好奇,她思索了好一会才说:“各家都不一样,啥样的爹娘都有,啥样的爹娘都很正常,沒什么大惊小怪,”
对于大娘家姐姐这个回答我不懂,我不知道为什么各家的爹娘都不一样,一直我到沈阳上学后,我才慢慢地明白了,大娘家的姐姐说的话是啥意思,
在我的记忆中,那时我的小弟出生了,小弟弟也和我一样,他也沒吃到娘的一口奶水,他也是靠吃羊奶长大的,他出生时也很瘦小,我当时总是想着抱抱弟弟,可是娘和大娘不让,娘自己也很少抱弟弟,
那年大伯得了一种病,他死了,当时我不知道什么因为是那样的伤心,我自己躲在羊圈边落泪,
我看到大娘和傻爹也伤心地快不行了,从那后,我的傻爹变得更加傻了,他好些天都沒出去放羊,羊在羊圈里饿的喵喵的直叫,我偷偷地到草原上薅草喂那些羊,可是那点草怎么够一群羊吃啊,沒用的,
后來大娘硬是拽起傻爹去放羊,傻爹才咧咧呛呛的起來,晃晃悠悠的骑上马赶着羊走了,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傻爹都不爱说话,我感觉他变得更傻了,他还留着长长的凌乱地胡子,连头发也不剪,他已经是一个瘦瘦的老头了,
那时,我每当见到傻爹,不知为什么,我感到傻爹很可怜,我都要愣愣地看着傻爹一会,看了一会我会流泪,一直流很长时间,好像那些眼泪一直流不完,
自从我大伯死了,我们家的生活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到了冬季经常沒材烧,那年冬天我感觉特别的冷,娘几乎整天把我和弟弟拢在怀里,我们三个人围在被窝里不敢出來,
那年冬天我觉得从來沒脱过衣服,就连睡觉都是穿着衣服睡,我看着傻爹的胡子上都结着冰块,我的心不知怎么了,一直难受,就像我的心也被冰住了一样,
做饭都是大娘再给我们娘三个做,做好了大娘把饭端來让我们吃,
现在我觉得很庆幸,为什么那么冷的天,我和瘦小的弟弟沒被冻死,真上天有眼,
家里的羊也逐渐在减少,傻爹放羊时常会丢掉几只羊,有时候邻居的蒙古包的男人会把捡到的羊送回來,但是我看着那些可爱的羊又回來了,我的眼泪悄悄地掉着,我看见娘脸上的纱巾也湿润了,我知道沒脸的娘也哭了,
大娘更是把來送还羊的叔叔,送出老远才回來,
那时羊也很瘦,每到冬天死的会很多,那天,我看见大娘在看着羊圈在掉眼泪,我轻声的问大娘为什么哭啊,
大娘说:“她的肚子疼了,”
现在我才明白,大娘沒肚子痛,大娘是为羊圈里渐少的羊在伤心,因为羊是我们家唯一的生活依靠,我们家需要靠这些羊换來粮食和必需品维持生活,
那年也是冬天,娘不知道怎么了,她整天的咳嗽,咳嗽了很长时间,她的痰里都带着血丝了,她整整躺在蒙古包里一个多月或许更长的时间,反正我觉得是很长的时间,
那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娘时常在白天做噩梦,经常在噩梦中惊醒,
有时她也会在梦中含糊地喊一些人的名字,我清晰地记得她喊才子这个名字,
那时,我是不会知道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这个名字和娘是什么关系,
有一天,娘用干瘪的手拽着我瘦小的手对我含糊不清地说,她叫什么薇,家是辽宁铁岭什么的,她要是死了,让我长大一点可以找我姥爷姥姥去,她说了我姥爷的名字,但是我沒全记住,只记得姥爷的姓是姓张,
后來我把这件事和大娘说了,由于我当时就沒听的太清楚,和大娘说也就沒说清楚,
后來邻居的蒙古包那个孩子的娘,给娘一些药,过了些天娘竟然不在咳了,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娘说出她的身世,可是我那时还小,对娘交代我的她的身世我沒记住太多,
这之后,娘从來不在提她的身世了,我也从來沒问过她一次,
那年春天,大娘家的姐姐出嫁到很远的地方了,她也很少回來,大娘家的哥哥又一直在外面念书,根本不回家,家里变得越來越冷清了,
我观察到娘时常站在窗前,望着东北方向傻站着,还不时流泪,我那时也很傻,不知道去安慰一下娘,也不知道去关心一下娘,去问问她为什么会望着东北的方向流泪,我只是在一边偷偷地观察着娘在做啥,娘流泪,我也流泪,
现在回想起來,我才懂得那时的娘一定是在望着家乡的方向,她也在想她的爹娘和亲人了,
还有一次,我们都在吃饭,大娘提到了她的娘的一些事情,那时我看到娘端着着的饭碗里白米饭掉落着娘的泪,因为娘的眼睛被纱巾挡着,她吃饭时会把纱巾撩起,但是我还是不能清晰的看见她全部的脸,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饭碗里,我都看见了,
那时,大娘呆了,她不在说下去,我现在猜测,原來大娘也看到了娘的眼泪了,在那之后,大娘在娘的面前一次也沒提过她娘的事了,
看到这里,才子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了,他已经看不清文字了,才子起身,到了窗前,看着满大街的车流和人流,摸着眼泪,稍许,他返回座位继续看着这些让人落泪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