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晴说着,就去拉白翌辰的手,然而,却只是做了一个拉扯的动作而已,那白皙的手臂穿过他的身体,就像被一股冷气碰触到肌肤,白翌辰不禁一个寒战,
苏晴晴似乎并沒有注意到有何不妥,她伸着手,好像已经捉到了白翌辰的胳膊似的,保持着这个动作转身向大院外走去,
“辰子……怎么办,”老然抖抖索索的问,
“我当然要跟去,你回去休息吧,”
白翌辰说完忙跟了上去,
老然抬头看看宿舍那漆黑的窗户,一咬牙,也追了出來,
“等等我,我才不要一个人回去啊,”
苏晴晴在前面走,不时侧过头跟白翌辰说笑着,
白翌辰意识到,如果自己不答,她也会继续顾自讲下去,好像重温鬼节那天凌晨,两人漫步在空旷的街巷当中的场景,只是此刻,苏晴晴在演一场独角戏而已,对于白翌辰偶尔的搭话,有时候会回答,有时会漏过去,好像在跟一台信号不好的手机通话,断断续续的,
“晴晴不会把咱们引到墓地去吧……”老然跟在后面,悄声问,
“别瞎说,这附近哪有墓地,”
白翌辰知道,她沒准还会再次回到那已经被拆除的城隍庙前,然后……
然后会发生什么,不得而知,
这算什么呢,灵魂出窍,还是梦游,
白翌辰想了想,悄悄掏出手机,拨通了苏晴晴的号码,
嘀……嘀……
白翌辰竖着耳朵听着,每一声提示就像耳边炸开的雷声,紧张的头皮有些发紧,
现在已是初秋,连虫鸣声都沒有半点,整个街道只有两串零散的脚步声,以及这无法接通的提示音在回荡,,
“喂,不能这样随便叫醒灵魂出窍的人吧,会丢了魂的,”
老然发现了白翌辰的举动,慌忙阻止他,
“那也不能这样任她走啊,走了回不來怎么办,”白翌辰说道,
“我家里说,这种情况下就要让最亲的人,拿着她的贴身衣物,在晚上出去叫魂,”老然说,“我家那边有孩子被吓丢魂的,就常有老人这样呢,”
白翌辰看了看他,其实这种土法子他听说过,可是现在临到眼前,他倒是不太相信了,
所谓吓丢魂,一般情况是受到刺激后,嗜睡,沒有精神的一种表现,发生在小孩子身上比较多,魂魄暂时离体,找不到归路,亲人出來呼唤,便会跟着回去了,
可是苏晴晴的情况完全不同,她平日看起來根本沒有异常,只是对于白翌辰的记忆总是在一晚之后回归到鬼节那天,这又该怎么办,
电话已经重拨了三次,仍旧沒有人接听,白翌辰知道,此刻的苏晴晴应该是在昏睡当中,因为魂魄离体而无法醒來,
也许……此刻的苏晴晴看起來真的就是一具尸体也说不定,
这可怕的念头瞬间掠过脑海,他感到心惊肉跳,
“这样绝对不行……”白翌辰忽然喊出声,他几步挡在了苏晴晴面前,“晴晴,我们不去了好吗,那边……那边都被拆了,脏的很,过不去啊,”
“那有什么关系,我们找干净的地方就是了嘛,”
苏晴晴沒有停住脚步,径直穿过了白翌辰的身体,白翌辰感到胸口一凉,回头看过去,苏晴晴的魂灵似乎还粘连着他的些许灵气,如同几缕被撕开的棉絮,粘连着两人,
那一刻,他觉得心的温度,都被一同带走了,
眼看已经來到了当初那个街角,一月不见,拉着尼龙网的栅栏将施工地围的严严实实,看不到里面的样子了,当初那个露出栅栏的歪斜的城隍庙檐角已经不见了,大概是被彻底拆除,变成一片平地了吧,
“咦……”
苏晴晴低着头,在地面上找着什么,随后一转身,对着白翌辰招了招手,
“就是这里了,我们开始吧,”
说着,她轻盈的一跃,脚尖点着地,小心站稳,看向白翌辰,
白翌辰沒明白她的意思,这样的动作有点像玩儿时跳房子游戏,好像是进到一个什么窄小的地方似的,可是明明什么也沒有呀,
“你在干什么,”
“喏,你画的圈圈呀,哥哥在等我们呢,”苏晴晴露出一个笑容,“其实哥哥可希望咱们一起去找他玩了,但是,他又不想让你去,爸爸妈妈他们都在呢,我也很想去啊,”
“去哪啊,你别吓我,”
白翌辰瞬间都快哭出來了,他慌乱的伸手想将苏晴晴拖出那个所谓的“圈”,但是手指一次又一次徒劳的穿过她的身体,无法碰触到一点,
“那你问他,为什么要让你去,为什么我不可以去呢,他不是已经夺走妈妈了,为什么又要抢走你,我怎么办,”
他发疯般问着,忽然跪了下去,用手在地面上胡乱的摸索,“不是我画的圈吗,那让我也进去啊,为什么偏偏要孤立我呢,哥哥你告诉我,”
老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他着急的昏头了,忙过去抱住白翌辰的肩膀,试图把他拉起來:“辰子,你发什么疯,你冷静点,”
苏晴晴沒有任何表示,只是微笑着,
她的身影正变得透明,似乎逐渐融入到这片黑夜当中,
“利益所向……不要被感情的冲动而蒙蔽……”
她的双唇微启,在消失的最后一刻说道,
“啊,”
白翌辰一愣,难道,这是她又一次对自己的提醒吗,
他正欲再问,苏晴晴已经如一缕散去的薄烟,消失在了眼前,
几乎与此同时,刚才沒有挂断的手机忽然接通了,发出了一声虽然有些迷糊,却又十分清晰的声音,
“喂,”
白翌辰将手机摸起來,放到耳朵边,
果然,苏晴晴的声音从里面清晰地传出來,似乎还沒睡醒:“辰仔吗,说话,”
白翌辰感到喉咙发哏,他喘不上气,更讲不出话,手不住的抖着,几乎握不住手机了,老然见状,顾不上害怕,忙捉着白翌辰的手贴到自己耳朵边上,替他搭话:“喂,晴晴,”
“咦,怎么是杜然哥呀,辰仔呢,”
老然看看白翌辰,见他眼神涣散,望着晴晴消失的地方发着呆,他只好瞎诌说:“啊,他喝醉啦,就给你打电话,结果……沒等你接,他自己就睡过去了……你,你还好吗,”
电话那边咯咯笑了起來:“你不要总是框他喝酒呀,他……哎呀,”
一声惊呼把两人吓了一跳,白翌辰慌忙夺过手机问:“晴晴,你怎么了,”
电话里苏晴晴惊呼到:“糟糕,我答应跟他去给哥哥烧纸的啊,哎呀这都四点多了……”
白翌辰呆若木鸡,一时间惊诧的不知再说什么,
“杜然哥,麻烦你跟辰仔道个歉哈,我……我沒醒过來……”
苏晴晴大概还是迷迷糊糊的,竟然沒听出來白翌辰的声音,
白翌辰只是发愣,老然便替他挂断了电话,两人面面相觑,彼此无语,
还在闪亮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时间,凌晨四点零三分,
仅仅是一个睡梦的功夫,苏晴晴的记忆,已经由白翌辰曾经画过的坟圈内,再度回归到了鬼节的那天临晨,
白翌辰在地上坐了好一阵子,好在老然在身边,费力的把他拖回了宿舍,
他躺在床上,慢慢回忆着苏晴晴对他讲的每一句话,
什么叫什么也沒有了,
为什么说哥哥很想我们,却只有我不能去找他,
利益所向是什么意思,让我去低三下四的恳求赵哥他们原谅,还是……
还是去跟墨叔……搞好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