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早了,还有事要做……”
休息了会儿,古爷站起身,见一旁搀扶自己的年轻人低着脑袋,一副颓然的样子,便拍拍他的手安慰到:“我们已经把白虎煞的养成之地破去,它若有本体在其他地方,也会渐渐力衰自灭,不用担心,”
“爷爷,我不懂,为什么打去螭吻就能破掉煞气呢,”
此刻,白翌辰对古爷亲近了很多,称呼也随着老然那样省了姓氏,
“呵呵,你看在风水中讲究坐北朝南,房屋东侧为青龙,西侧为白虎,古有说法:宁见青龙高万丈,莫使白虎高一尺,如果白虎方的建筑高于青龙方,就是大凶之宅,”
“我看这两边房屋高度差不多啊,”白翌辰说,
“是啊,差就差在一个螭吻上,”古爷微笑答道,“也多亏此人手法隐晦,只用螭吻的寸许高度赢了一筹,若是一个加高的房顶,那今天咱们就要上房揭瓦去了,”
白翌辰不禁挠挠头:“这里这么凶,为什么咱们不把它一把火烧掉呢,”
“傻孩子,你想因为纵火被捉去牢里吗,”
古爷说着,带着白翌辰又回到了那个供奉空白瓷瓶的房间当中,他伸出左手指了指瓶子,因为虚弱而有些颤抖,
“上次來的时候,画的也是这些吗,”
“上次什么图案也沒有呀……”
白翌辰望了下瓶子,发现那巨大的花瓶空白处,竟然逐渐浮现出花纹來,
他揉揉眼睛,仔细看去,
那卷云框的图案愈加清晰起來,同样以纯青花蓝绘制而成,
第一个瓶子上画着一个半裸少女,蜷缩着身体,闭着一双美目,神态安详,一头青丝微微卷曲,半挡着身体,仿佛是在沉睡,一只奇怪的大鸟蹲在她的头边,看起來像一只大号的山雀,不同的是,它的嘴像鹰一样勾起,显得有几分狰狞,
此刻,它正将尖嘴贴在少女耳边,似乎是在窃窃私语,
白翌辰想了想,觉得这画面挺陌生的,在过往接触过的神话故事里似乎沒有看到过类似情节,
他只好看下一个瓶子,
第二个瓶子的图案只有一只踩在云端的巨虎,老虎的颈毛像豪猪刺一样,被绘制的又尖又长,颇有气势,肋下伸展出卷云图案,仿佛是一双羽翅伸展,乘风踏云,似乎此图是在描绘老虎飞升仙班的场面,
“这是……所谓如虎添翼吗,”
他问古爷,却沒得到回答,
第三幅上,一个妙龄女子正被一只怪物按在身下**,
女子的娇弱无力,与怪兽的狰狞动态,表现的太过生动,白翌辰不禁脸上一热,心跳快了几分,他低下头,偷眼看了看古爷,见他并沒有注意自己窘态,只专心看画,也忙装模作样的将目光从新投向瓶子,
此时仔细看去,才分辨出,怪物长满毛的脸上布着条纹,尽管和前一张飞虎图相比,这脸有些不伦不类,但也能勉强确认就是一只虎形,抱住女子的双手像马蹄般凸出,两条蛇从怪物身后探出头來,仿佛是在冷眼观看这暴虐的一幕,
此刻,白翌辰隐约觉得,画面所表现的东西,自己似乎知道了,
因为虎面人身的奇特怪物,自己只知道一个,
那便是驱魔十二神兽中的强梁,
难道……难道这上面受辱的女子会是……方琳月吗,
他不禁凑近观察了起來,
女子病态单薄的身体,秀美的脸,有些散乱的直发,怎么看都觉得像,
白翌辰骤然感到心跳加速起來,这次不是因为生香活色的画面,而是因为,自己似乎真的有一个巨大发现,
他感到忐忑不安,后脊背一阵阵发冷,不禁退后了两步,拉住古爷的手臂,
他想起老威曾对他说的话:你一直下意识的否认,自己另一个身份,
白翌辰不禁按住胸口,暗暗想:我不怕,我也不想否认……我只想知道答案而已……
他安慰着自己,咬紧牙,鼓足勇气看向了最后一个瓶子,
画面上,一个单薄的少年跪在地上,一丝不挂,他昂着头,一双眼睛透出空洞与绝望,暴露的脊背如同被打碎的玻璃,两片蝙蝠般的翅膀从破口中伸展出來,一条巨蛇从双翼中间昂起头,仿若破茧而出,
白翌辰的手剧烈颤抖起來,他捂住嘴,不让自己因情绪失控而发出声音,
他忽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这种恐惧不是來源于对自己身份的惧怕,而是因为,在冥冥当中,似乎正有人安排着一切,将他们如玩物般肆意操控,或者说,他们就如观察瓶里的小虫,在那人眼皮底下徒劳求生,
他急切的看向墙上那幅巨大的画卷,然而上面只有四点金色的色块,搞不清楚是要表达什么,
“怎么,看出什么了吗,”古爷觉察到白翌辰此刻的紧张,便问,
“如果沒有猜错的话,这三个瓶子分别象征着神兽穷奇,强梁,以及腾根;听说穷奇是因为地府镇压不住而逃向凡间作恶,而后两者,则是绘出了神兽转世为人后的样貌,”
白翌辰说完,顿了顿,
第一张图,他却有些吃不准,现有关于十二神的资料当中,似乎只有神兽伯奇是以鸟的形态出现,
“莫非……这伯奇也已经现世了,而且是以女子模样转世的吗,”
他不禁喃喃出声,
古爷点点头:“似乎每现世一个神兽,这人就将瓶子注以灵气摆上來,而且你有沒有觉察到,图案的清晰,极细腻程度是完全不同的,这正是对它们力量强弱的一种体现,”
白翌辰一愣,他还以为那画面变化只是因为自己看不清楚,沒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
只见穷奇和腾根画面最为清晰饱满,白翌辰甚至可以看清描绘毛发的笔道,
强梁图则相对简单,颜色很是浅淡,就像被蒙了一层水雾,
而伯奇那张,线条断断续续,如同年代太久而被磨损残次似的,
“那正中的画轴是干嘛用的,”
“这个,应该是真正可以起到映世作用的……只是不知道只限于所谓的十二神,还是任何仙班现世都会有所展现,”
古爷正在猜测,忽然,犬灵呜咽起來,急急地扯古爷的裤脚,
白翌辰奇怪的转身想看看发生了什么,见古爷松开手,扶着门槛向外走了两步,仅仅是瞬间,那被撕破的衣袖露出右臂皮肤,上面竟有血色的图腾花纹一闪而过,
魂魄都是阴影般模糊的暗蓝色,忽然露出这样一点红,触目的异常,
白翌辰正想看个清楚,但古爷很快又按上了伤处,将花纹一同遮盖住了,
“不好,有人來了……看來今天五鬼煞是來不及破了……”
古爷说着,走到院子正中的槐树下,用沾满血的左手,歪扭的画了一道镇魂符在树干上,
又随手抚摸了一下那蜷缩不动的冤魂头顶,顿时冤魂一头黄毛被抹上一片暗蓝,
“估计能管两三天用吧,希望三天之内,这可怜孩子的尸体会被人发现……早做处理,不然真是麻烦,”
古爷说着,拉着白翌辰快速向正门走去,
然而,只见那唯一的出口侧门已经被人打开,一个熟悉的人影正站在门口张望,
白翌辰见到他那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赵一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