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翌辰觉得脑子乱的很。他忽然觉得到处都潜伏着危机。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情悄无声息的进行着。阴阳界里。这些方外之士以及神鬼仙怪就给他带來足够的困扰了。沒想到的是……身边这看似普通的朋友当中。也竟是掺杂了假的。
这个顾小夏……究竟是什么身份。她是有实体的。集市碰见的时候……她明明是真实站在眼前的。
可。她那时候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变成了鬼上身的状态。令我一时无法察觉呢。
她究竟是最近这一个月变成了这样。还是当初遇上我的时候。就已经被鬼上身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用斩妖剑在她腰间切过一下。她看起來沒事的样子……
斩妖剑对活人和鬼上身都是沒效果的。所以不能确定她当时的状态呀。
白翌辰越想越觉得可怕。他觉得做阴差的两个多月來。自己积蓄了二十多年的人生观价值观整个崩塌了。他觉得自己简直要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怀疑主义和阴谋论者了。
被送回学校后。他又在宿舍里盖着被子窝了好久。开始细细回忆起这段时间发生的每一件事。每一个自己能够想起的细节。
顾小夏。自从她的出现。到消失。看似和所有发生的事都沒什么直接联系。她就像一个普通女孩。在医院里利用小小的便利全心照顾自己。自己离开后。沒事发个短信问候。仅此而已啊。
似乎她除了和苏晴晴有过短暂的几天相处外。和自己认识的其他人。并无太大关系。顶多是讲过话而已。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每次发生大事之后。又总是能见到她。
苏晴晴在医院的时候。自己每天都和她在一起。她还沒有任何失忆的症状。但是开学后。她就开始每天失去记忆……
接到神秘女声电话后。去碧渊潭帮助赵哥收拾白蛟。才造成了两人的反目。夜游神后來说。这是中了穷奇的离间之计。
如果。那个神秘的女声电话。真的是顾小夏所为……那她究竟又为了什么呢。
莫非……顾小夏也是穷奇的人。
满月之际。穷奇因为老然开虚而被困在虚境。遭到城隍他们的围杀……
自己被抛出虚境后。顾小夏深知主子不保。她很快也会面临暴露与惩罚。所以才现身。其实是不想让我继续追查。
白翌辰将被子卷得更紧。每想到一个细节。都会令他愈发感到心惊胆战。
猛然间。他想起來。顾小夏给过自己一个手链。一个碧玉手链。
老天爷。天知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立刻掏出手机來给家里打电话。
“滴滴……”
听着提示音不紧不慢的响着。几乎每一声都能带來白翌辰一连串的胡思乱想。他简直要哭了。自己一时大意引了什么脏东西回家。害了妈妈的话可怎么好。
我……我只有妈妈了……
不知道是不是信号不好。响了一会。电话竟然自动挂断了。他便立刻又拨。
难道自己想到的每个人。真的都会无缘无故的消失吗。连我妈妈……我妈妈也不能幸免。
他几乎是绝望的不停拨号。挂断。再拨。就像进入了机械运动。循环往复。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咯”的一声。电话通了。
“喂。”妈妈的声音传了过來。仿佛刚刚跨越了万水千山般。带着疲惫与嘶哑。
“妈。”白翌辰觉得自己那颗几乎停滞的心脏骤然跳动起來。
他感到脸上一热。带着一股热流涌上脑门。几乎要烫出泪水來。一时连舌头都僵了。“妈、妈妈……”
他磕磕巴巴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是反复重复着这个最为亲热而依恋的词。如同一只还沒断奶的小动物。被抛弃太久后忽然又闻到了母亲的味道。
这样一來。竟然像个小孩子在撒娇似的。母亲愣了一会儿。才忽然笑出了声:“小辰啊。哟……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就是……我就是想问问您好不好……”
白翌辰感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了。他强忍着激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來。“妈。您好吗。家里沒出什么事吧。”
想起自己中秋那天。自己发着脾气摔门出去的样子。就恨不得想抽自己两个嘴巴。
“妈沒事。好好的呢。”母亲的声音很柔和。虽然有些嘶哑。却满含着甜蜜。似乎在开心能接到儿子忽然的问候。“你在学校怎么样。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才沒有。又不是小学生……”白翌辰嘟囔着。原來自己在母亲眼中。竟然还是那个在学校里就会被大孩子欺负的鼻涕虫么。
“妈。我这边什么都好。您别担心……对了。那个手链您还戴着呢吗。”
“那个玉镯子吗。戴着呢。我喜欢死它了。”母亲说。
“那个……我过两天给您买个好的。这个您先收起來。别戴了好不好。”他商量着。虽然不知道那个玉镯子有什么危害。不过现在还是多个心眼比较好。
“不要。妈妈就喜欢这个。”
“呃……那是我朋友的。人家家里的宝贝……她不小心给我的。我要还给人家。”白翌辰开始编瞎话。
“她要多少钱。妈妈出钱买。”母亲的口气意外坚决。
“您别这样。一个破镯子……而且上面还有个什么脏玉。多难看啊。”
“小辰。你要是专门來要镯子的。可以不打给我的。”母亲说。显得意外的生气。“反正镯子妈妈是不还的。你去跟你朋友说好了。说不通。就让他家人直接找我吧。”
说完。竟然挂掉了。
白翌辰张口结舌。自己沒少不耐烦的挂断母亲的电话。可母亲这样坚决的跟自己耍性子摔电话还是第一次。他顿时不知所措。
不知道是看哪本文艺小说里讲。女儿是父亲的情人。儿子是母亲的护花使者。
护花使者是不是不知道。反正感觉现在的情况有点像小女朋友撒娇的表现。
白翌辰摸摸额头上的汗。也不知道是着急还是闷得。
母亲坚定到无理取闹的不肯合作态度令他感到了棘手。
干脆。这周末回家去。找机会把镯子偷走藏起來好了。反正在事情弄明之前。不能让母亲再戴着那个东西。
他暗自下了决心。
晚上熄灯前。宿管张老师又冲进來掀了一次被窝。白翌辰才算从蜗牛状态中清醒过來。
虽然饿了半天。但是现在他一点胃口也沒有。那腐败的尸体不时出现在眼前。将胃搅动得抽搐不止。张老师还站在他身边絮絮叨叨要注意卫生。不要带女生过夜。不许偷养小动物之类的注意事项。旁敲侧击。似乎是认定了白翌辰偷摸做了这些。他边诺诺应着。边习惯性的挨个拨了一通电话。
一切如常。
此刻。白蛟就缠在床柱子上。脖子随着张老师的戳戳点点而晃晃悠悠。这场面有点像印度人逗蛇。白翌辰怕它又趁机吸取血气。便伸手捉了它过來。绕在脖子上。
张老师见他虚空做了几个动作。感到很奇怪。不禁啧啧到:“你和杜然同学怎么都神神叨叨的。真是物以类聚。”
“嗯嗯。我们同流合污了。”
他叹了口气。总算是把这位好奇又唠叨的老师打发走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阳气旺盛之地必然鬼魅少。而阴气重的场所必然鬼魅众多。人也无法长时间逗留。而鬼上身……就很不好说了。
中秋那天在碧渊潭遇上的顾小夏。自己沒能感觉到一点阳气。很有可能是鬼上身。或者已经死亡……如果穷奇是她的主子。如今已经封印。那么树倒猢狲散。只要自己不与她为难。她应该还会帮我的吧……
白翌辰回忆着。那个夜晚。她对自己是那么热切的告白……就算自己当时沒答应。但是。总还有一份情谊在……她总不会要害自己的吧。
“唉……”
他叹了口气。其实顾小夏什么目的。做过什么坏事都不重要的。镯子如果对母亲无害。那戴着也沒所谓;苏晴晴忘记自己也沒所谓。反正现在记忆已经从新开始了;赵哥恨我。就让他去恨吧。
重要的是。现在要怎么把老然他们从虚境中救出來。
然后自己可以装聋作哑一辈子。决不多问任何事。
就在此时。手机嗡的一下。伴随着刺耳的“往生咒”的梵音震颤起來。他慌忙去接。心里暗想是该换个铃声了。常跟孤魂野鬼的打交道。总放佛经容易惹恼它们的呀。
电话是赵一凯打來的:“辰子。三天后晚上老时间。过來一下。咱们该预备什么就预备了。不然事情会越來越棘手。”
“哦。什么老时间。”
“九点准时到我家。别老是迟到。我每次去找你都沒遇上过好事。”
赵一凯很不耐烦地说。
“嗯。”
白翌辰不禁撇嘴。
“对了。你说过你有个神位是吧。一起带來。”
“嗯。”
“OK。挂了。”
“嗯。”
白翌辰放下电话。心里对赵一凯的态度一百个唾弃。不过现在为了救人。也就不想计较什么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暗自安慰自己。谁让自己比他风光太多呢。让这点他。就当是行善积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