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电话却忽然断掉了。老然不知道这个电话白翌辰用了多久才打通。因为当阵法与结境开启时。各种信号都会遭到干扰。而老然试图将电话拨回时。却是无人接听。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辰子有麻烦了。”老然不断重播着号码。“咦,怎么忽然关机了?”
他迷惑的自言自语。无意侧脸看到。赵一凯扬起头。微闭着眼睛。似乎全神贯注的感受着什么。良久。他伸出右手。四指微蜷。拇指轻点了起來。手法虽然不太娴熟。但是老然也看出來。赵一凯是在点指掐算。
“你也会掐算。”
“……这是基础之一……但我算不太准。爷爷说我不适合推演预算之法。不肯教我……只让我潜心修行除魔……”赵一凯无奈的说。
老然微微眯眼。他当然知道掐算是基础的功夫。他的教科书里都写着呢。
但是一般掐算之法的手势幅度都比较小。而赵一凯的手指幅度很大。虽然明显是生疏造成了动作的缓慢。然而指法运用。却和他在虚境幻影中看到的。古爷的掐算指法同出一辙。
“那你现在……在算什么。”他小心地问。
“哦。大概……酉位有妖气。应该是有妖物现世……再具体的我就算不出來了。”
“酉位。”老然将天干地支在心里默默数了一半。才找到了方位。“这位置面积那么大。怎么找……不管了。”
他跳起來喊:“我去辰子家看看。他家就是在那个方向。你……你自己看着墨叔多小心吧。”
此时。白翌辰家中。那掉在地上的手机抖动着。铃声《往生咒》梵音不断。正在高亢时。一个东西骤然扫了上去。手机被抽飞起來。啪的一声撞在墙上。瞬间裂开成三片。连电池都飞了出來。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來。
白翌辰斜靠在墙边。喘着气。在他的面前。一条黑蛇正竖起脖颈面对面的望着他。金色的眸子一闪一闪。它颀长的身体有合掌般粗。它大半个身子盘在房间中。看不出长度。它通体乌黑。微光正随着它缓慢的动作而在身上流动。若干血色的图腾呈现于鳞片之上。异常诡异。巨蛇后颈位置。有一块凸起的角状物。一些暗红色的东西如同一片薄纱。正在徐徐涌动。
刚才就是它用尾巴将手机打飞出去的。
“吵死人了。梵音咒符。难道就可驱散心中暗鬼吗。笑死人了。”
巨蛇红信伸缩。冷笑道。那声音与白翌辰一模一样。却带了一丝他所沒有的寒意。
“你……你不可以伤害我妈……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冲我來就是了。”
白翌辰说着。背靠着墙壁。他尽力支撑起身体。守住身后那间卧室。
卧室中。白母正躺在床上。却毫无声息。似乎对外面的激斗毫不知情。她的右手腕上。那串绿色手链温润如昔。然而那块灰黑色的“脏玉”。却仿若浸渍了鲜血般变成了暗红。
一天前。白翌辰听了伯奇警告。立刻赶回家去。一路上。他不停的拨打家中那熟悉的号码。然而却始终沒有人接听。他更是急火攻心。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回家里。
“妈。我回來了。”
当他打开家门。下意识的先跑向厨房。印象当中。每次回到家时。母亲都是在厨房洗菜做饭。从來沒有迎接自己过一次。然而厨房中 。自來水细细的流到盛满碗筷的水盆中。发出淅沥沥的声音。几盘炒菜还放在案板上。似乎是來不及收起的样子。
然而白翌辰却闻到了一股馊味。几只苍蝇在周围盘桓着。嗡嗡吵闹。
“妈。”
他忽然就意识到出事了。阴云忽然拢上心头。重重压着他。几乎要窒息了。
不大的房间只需一个转身便能都看通透了。只有卧室的门紧紧关着。同样沒有一点动静。
“妈。妈。你在不在。”
白翌辰用力拍着门。他发现门被从里面反锁着。显然有人在里面。他把耳朵贴上去听了听。什么也沒能听到。
当下。他便决定踹开门强行突入。
白翌辰觉得自己似乎从來沒有怎样疯狂过。即使是在最烦的时候被几个找茬的家伙触到“墨叔”这块逆鳞而大打出手的时候。他也保存着一点理智。此刻。他的意识已经一片空白。此时。任何东西阻挡在他面前。他都要毫不迟疑的粉碎掉。
其实这栋老楼的年岁跟白翌辰差不多。卧室的门锁不过是一块铁片用小钉子砸在木头里而已。哪能禁得起白翌辰的一脚猛踹。
当那扇单薄的房门瞬间洞开的时候。他看到自己的母亲半个身子斜躺在床上。双腿从床沿边垂了下來。一动不动。而在她的身畔。竟然有一条巨大的黑蛇盘伏而卧。竟像一盘大号的车轮压在母亲身上。
“你……”
白翌辰骇然的倒退了两步。
此刻。巨蛇听到声音。从身子当中抬起头來。望向他。
与此同时。斩妖剑已经燃起白焰。如同一把甩动开來的长鞭般。在白翌辰的周身甩出一个弧度。向蛇头劈了过去。
“滚开。”
黑蛇敏捷的将头一缩。避开了要害。然而剑锋却削入它粗大的脊背。瞬间一片皮肉竟飞出來。带着一团黑血。啪的一下贴到墙上。巨蛇嘶嘶作响。弯起的脖子像弹簧般推动脑袋射向白翌辰。
他立刻在周身燃起灵光。然而却只是微微侧身。剑锋一转。又对着蛇颈横向劈去。当蛇口咬在白翌辰肩头上时。他的剑也刺入蛇颈当中。
“呜……”白翌辰感到肩膀一疼。就像被两根钢针刺了进去。尽管灵气护体。灼烧的痛令这怪蛇沒有再加大下颚力度。
但是这怪蛇皮糙肉厚。剑锋竟只刺入一点表皮。
他咬咬牙。将剑刃持平。用肚子定住双手。像用撬棍似的全力扳动长剑。只见剑锋竟然随着力道向巨蛇肚腹中深刺了几分。巨蛇吃痛。立刻蜷起身子。想要避其锋芒。
但是白翌辰竟然不顾肩头伤势。招招连发。将斩妖剑刚猛灵气化作数道白焰。向着那盘曲的蛇身刺去。几道光剑同时刺入到白母身体当中。很快火焰便散去。
然而其中一支灵气剑。竟然刺到白母右腕上。那一串绿光闪烁的玉链当中。
“你就不怕伤了你母亲。”
黑蛇忽然开口问道。它似乎是被白翌辰这样不要命的打法惊骇住了。它慌乱的试图避开要害。然而过长的身体还是中了几下。
斩妖剑不伤凡人。这一点白翌辰早已试验过数次。所以毫不担心。他懒得和这怪物废话。闷头只是一路进攻。此刻。他只想将这怪物从母亲身边赶走。
“滚开这里。”
白翌辰说着。趁着间隙从口袋中摸出咒符。那是虚境当中。老然画给自己的驱魔符。以及增灵符。他将咒符攥在手中。以灵气将其点燃。顿时右手中白色的斩妖剑气光芒耀眼了一杯。上面一层金色光华盘旋而上。灵焰如同实体化了般。散发出灼灼杀意。
他一抖手腕。数道小剑灵盘旋而出。对着蛇头蛇眼扑去。
卧室过小。黑蛇身子不便。它不断翻滚着试图躲开要害。然而小剑灵却如长了眼睛似的。剥着它的鳞片。刺向它的眼睛。每一次攻击都会留下些许伤痕。同时伴随着如同被火焰燃烧般的效果。不断有焦糊的味道弥漫开來。
黑蛇一急。不管不顾的直冲白翌辰而來。它本是想夺路而逃。白翌辰却误以为它是要跟自己拼命。立刻将灵气燃起到最大。整个人如同置身在火焰当中。他感到一阵熟悉的阴寒之气向自己猛然撞了过來。那股气息骤然压在他的胸口上。蠕蠕而动。他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气。立刻将左手挡在咽喉要害。下一秒巨蛇喷着腥气咬住了他的腕子。而他看准机会。将左手直接像蛇口当中捅了进去。蛇口太大。那尖锐的蛇牙竟像卡子一样卡在了他的手臂两侧。
他感到自己的拳头被一股阴寒包裹起來。滑腻腻的。像摸着糜烂的生肉似的令人恶心。
白翌辰记得看过一个什么冒险小说里写过。对付野生动物沒办法的时候。就用拳头捅它的嗓子眼儿。反正如果自己的手不会被对方咬下來。那么一定会吐出來。他真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真有机会來实践这个故事的真假。他只感到这巨蛇的咽喉就像沒个底儿似的。转眼间自己已经将整条手臂伸了进去。此刻。大蛇那不断喷出腥臭的鼻孔。就搭在肩头。呼吸吹得他鬓角头发不断飞起來。鼻孔后不远。就是那双镶嵌在黑色鳞片中的眼睛。如同两轮金色的满月。
白翌辰从那双瞪视的金眸中看到了自己。良久。脑海中电光一闪:“我认得你。你……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里过……”
不知何时。自己的胳膊上已经被利齿和粗糙的蛇皮擦出鲜血。红色的血液混着巨蛇的唾液滴滴答答流淌下來。将手臂弄得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