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好快。

方素洁每天早出晚归。到主人家做家务活。她一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不讲报酬得失。很受主人赞赏。

这天傍晚。吃过晚饭后。男主人出门到公司加班加点。房东女主人白天上网忙了一整天。她想到外面转一圈。散散心。调节一下情绪。

可是她看到方素洁累了一天。不好意思开口叫她推轮椅出去。

方素洁洗干净碗筷。拭干手掌上的水渍。准备回家。临走前。她看见房东女主人眼睛流露出一种异样的表情。心细的她意识到房东女主人好象有心事。于是便问：“姨妈。你是不是想上广场走走。看看那群大嫂大妈跳的广场舞。”

房东女主人听她开口这般问。便接过她的话音：“是的。每天晚上我总叫老何推我出去散散心。可是他今晚要加班。”

“姨妈。别急。我推你上广场转转。”方素洁安慰道。

“敢情好。只是让你多累了。”

“沒关系。反正回到家中也沒什么活儿。我家男人已经把晚饭做好了。”

房东女主人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说：“你不按时回家。你老公不等你吃晚饭吗。”

“我给他拨打手机说一声就行了。叫他别等我。”方素洁语毕。马上给陆歌拨打手机。

她说完后。对房东女主人说：“姨妈。沒事了。走。我现在就推你上街转转。看看广场舞。散散心。”

虽然是傍晚时分。可是大街上依然车水马龙。各种型号的大车、小车穿梭如织。方素洁推着房东女主人缓缓地行走在人行道上。

忽而。身后传來一声招呼：“素洁。。”

她停步回头。原來叫她的是马露蓉。她正抱着燕燕出來散步。

待马露蓉走到跟前。问道：“露蓉。出來散步呢。”

“嗯。燕燕整天叫喊要回家。所以就抱她出來走走。”马露蓉应一句。

“阿文在家忙什么呢。他不陪你出來玩么。”

“他现在忙着呢。”

“忙什么呢。”

“中秋节快到了。还不是到厂里加班加点。”马露蓉解释道。

“我家男人也是。方才吃过晚饭。一放下饭碗就出门去了。”坐在轮椅上的房东女主人插说一句。

方素洁接着说：“噢。姨妈每天晚上都要到广场看看大嫂大娘跳的广场舞。她说不看看的话夜里就睡不着。”

“是呀。年轻的时候我就十分爱跳舞。遗憾几年前双腿不幸瘫痪后。再想跳也无法动弹了。唉。。”房东女主人喟叹一声。语调中渗透不尽丝丝缕缕的尤怨。

方素洁安慰道：“姨妈。以后每天晚上我就挤时间推你出來看一会儿。我晚一点回家沒关系。”

“素洁。你为人太好了。聘请你到我们家做保姆。真是我的福份。”房东女主人感激地说。

“姨妈。你客气了。要说感激的话应该是我。是你教我学会了操作电脑和上网。不然至今我还是个电脑盲呢。”

方素洁说罢。突然心里“格噔”的一跳。她转脸看看马露蓉。暗暗思忖道：“至今陆歌还不知道我会使用电脑和上网。她会不会告诉陆歌啊。”

马露蓉沒有注意方素洁的神色。平静地接过方素洁的话音：“素洁。学会上网真的很爽。到哪天我上网和你用QQ聊聊天。好不好。”

“好哇。你的QQ名字叫什么。”方素洁故意好奇地问。

马露蓉落落大方地回答：“我的网名叫‘白玉兰’。”

“白玉兰。好芬芳的名字啊。”

“你呢。叫什么名字啊。”

方素洁说：“我还沒有申请QQ呢。”

“是吗。干嘛不申请一个QQ呢。”

“我家里还沒有电脑。原來那台旧电脑给儿子带去学校了。”

房东女主人一听。惊讶地答讪：“陆歌不是一家公司的经理么。干嘛不叫他从公司搬一台回來。”

方素洁说：“他呀。叫他从家里搬电脑到公司还差不多。就连他现在使用的笔记电脑也是他自个掏口袋买的。根本不可能揩公家的一星半点油水。”

马露蓉听罢。不由感叹道：“陆经理两袖清风。不愧是现实生活中少有的好老板。如今有几个当官的屁股沒屎呢。在网上曾经有人戏说过。把县级以上的领导排成一排杀掉。可能有冤枉的。但是每间隔一个判处死刑。肯定有漏网的。可以想象。贪污腐败的领导不知有多少。谁也数不清。”

房东女主人同感地感叹一句：“是啊。这句虽然是戏语。却十分精辟。经典极了。”

三个女人一边聊。一边慢慢行走。

然而。谁也沒想到。一场突如其來的横祸从天而降。一辆小轿车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失控冲上人行道。如同疯狼一般向这三个女人的方向扑过來。

马露蓉顾不上回头看。往旁边一闪。同时惊叫一声：“素洁。后面有汽车。”

方素洁凭着本能意识。迅速将轮椅往旁边一推。可是她根本來不及闪开。就重重地倒在血泊中了……

小轿车撞到一棵路树停下。车头深深凹陷下去。

房东女主人坐的轮椅被方素洁推开。歪侧倒在地上。躲过了这场灾难。马露蓉抱着燕燕。被这突如其的车祸吓得脸色一阵惨白。

路上行人见状。纷纷赶过來。有的帮助拨打急救电话。有的帮忙把房东女主人从地上扶起來。重新坐在轮椅上。

好一会儿。马露蓉好回过神魄。她急步赶到方素洁身边。只见方素洁双目紧闭。脸色蜡黄。浑身是血。尤其是下身部位尽是一片模糊血肉。根本无法知道伤势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

“素洁。素洁妹妹。你醒醒。你醒醒呀。……”马露蓉急切地呼喊。

倒在血泊中的方素洁已经休克过去。她根本听不见马露蓉以及现场行人的呼叫声。

房东女主人双手摇动轮椅來到方素洁身边。早已抽泣不成声：“素洁。你完全是为了救我呀。不然你就沒事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吗。……”

医院急救车鸣叫着骇人听闻的声音赶來了。医生们急忙在现场简单检查一遍伤者的伤势。然后把方素洁抬上救护车。

交警好不容易把肇事驾驶员从车里抬出來。可是车主已经一命归西。人们闻到从驾驶员身上散发出來一股浓郁的酒气。一个个气愤地说：“又是一起酒驾车肇事。酒后驾车。简直是害人害已啊。”

马露蓉伤心至极。她指着驾驶员的尸体骂道：“害人精。你死了不要紧。偏偏殃及无辜旁人。你死了有谁同情啊。”

救护车走了。这时。马露蓉这才想起要把方素洁遭遇车祸的事情告诉陆歌。于是。她急忙给他拨打手机。

房东女主人坐在轮椅上。还在伤心地抽泣。她一边抽泣。一边自言自语责怪自己：“唉。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今晚我不叫她推我出來散散心。就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了。”

马露蓉不认识她。可她还是走到房东女主人身边。怜悯地劝慰她说：“姨妈。别哭了。车祸不发生也发生了。这事情不能怪你。”

“怎能不怪我呀。这么一个好女人不幸遇到了车祸。叫我心里多么难受啊。她这是为了救我。用自己的生命把我推开的啊。”

马露蓉心里也很痛苦和难过。她看看地上那一滩鲜血。心里如刀割一般。暗暗思忖道：“幸好车子沒有撞到自己。不然就更惨了。”

这时。一位路人问房东女主人家住在哪儿。他帮助推她回家。

房东女主人摇摇头。说不想回家。她要去医院。看看医生抢救方素洁的情形。她十分担心方素洁的安危。马露蓉对她说：“姨妈。我推你去吧。我也要去看看素洁。她太可怜了。”

“好吧。我跟你一块去。”房东女主人说。“把孩子给我抱。”

马露蓉便把燕燕放在房东女主人手上。以便腾出双手推轮椅行走。

她们走进两家医院打听。沒有抢救车祸伤员。于是又转身前往第三家医院。好不容易才找到抢救方素洁的急救室。

她们刚刚坐下不久。陆歌也赶到了。方才。他接到马露蓉的电话后。急匆匆出门。连续找了好几家医院才赶到这儿的。

马露蓉见他來了。关切地说：“陆歌。你妻子还在里面抢救。”

“她伤势怎么样。”

马露蓉难过地说：“唉。方才我看见她下肢一片血肉模糊。骇得我都不敢看了。”

房东女主人握住陆歌的手。哽咽着说：“陆经理。你妻子完全是为了救我。用力把我的轮椅推开。不然她不会受伤的。”

“嫂子。别难过了。这飞來的横祸是谁也意料不到的。但愿上苍保佑她的伤势轻一点。沒有生命危险。”陆歌表现出男子汉的坚强性格。他安慰起房东女主人來了。

这时。马露蓉将方才发生车祸的经过告诉陆歌。陆歌听着听着。眼睛不禁流出一行泪水。他为妻子的举动感动。更为她遭遇的不幸感到难过和痛苦。这么一位优秀的妻子。如果真的站不起來了。以后的日子怎么办。

时间好象负重一般。缓慢地过去。

大约又等待了一个小时。在他们等得心焦如焚的时候。急救病房门口打开了。医生推着轮车出來了。方素洁静静地躺在上面。

陆歌走到旁边。急切地呼叫两声：“素洁。你醒醒。你感觉怎么样。”

方素洁昏迷不醒。也不知道她听见不听见丈夫的呼叫声。

医生把方素洁推进病房后。将她抬下病榻安睡好。随后对陆歌说：“你是病人家属吧。”

“是的。我是方素洁丈夫。”

“你先去办理一下住院手续。预交1000元住院押金。”

陆歌办好住院手续。走进主治医生办公室。问到：“医生。我老婆伤势怎么样。”

医生神态严谨地告诉他说：“经过拍片检查。你妻子盆股完全粉碎了。腰椎骨节断裂。伤重十分严重。”

“那她以后还能重新站起來吗。”

医生轻轻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看來困难啊。除非发生奇迹。”

末了。医生继续对他解释道：“还有一点更严重的问題。如果不是检查。可能你和妻子以前都沒有察觉……”

医生话沒有说完。戛然而止。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妻子患上了更严重的病情。陆歌急不可待地追问：“医生。你快告诉我。我老婆到底有什么病。”

医生沉默片刻。对他说：“噢。是这样。通过拍片检查分析。我们发生病人宫颈有一个的肿瘤……”

“你是说。我老婆患了宫颈癌。不可能。不可能。。”陆路歌听罢医生的诊断结论。心情仿佛被深深地割一刀。一股鲜血涌差点儿从喉咙涌喷出來。他简直不敢相信地叫喊出來。

“陆先生。你别急。对于是否是恶性肿瘤。我们还要进一步进行切片分析检验。但愿我们方才初步的诊断有误。”

从医院出來。陆歌双腿几乎酥软了。对于妻子的病情。马露蓉和房东女主人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