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九、讨价还价

“看来，须卜郎不蛋真的疯了。”

御书房里，慕容远志来看了看手上的八百里加急密函，然后递给唐飞，微笑着道。

唐飞稍稍看了一眼，淡淡道：“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父皇，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你说呢？”慕容远志狡黠一笑。

“父皇英明果敢，高瞻远瞩，岂是儿臣所能比拟？儿臣料想，父皇定已成竹在胸。”

慕容远志哈哈大笑道：“臭小子，你就往死里夸父皇吧。有什么好主意，说出来听听。”

这是他第一次笑骂唐飞。

明知道是拍马匹，是典型的“阿谀奉承”，可这话从这小子嘴里说出来，他还就是爱听。

这已不是简单的宠爱了，是有些溺爱。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溺爱。

没理由不溺爱。

横看竖看，上看下看，这小子就是顺眼嘛。

唐飞依然平静，淡淡道：“蒙父皇看顾，儿臣理当知无不言。当前局势，对大赵大大有利，但要利益最大化，就看父皇怎么决断了。”

“哦？”

慕容远志愣了一下。这小子话里有话啊！

“飞儿，尽管直言。”

唐飞抬起头，眼神灼灼，沉声道：“父皇，儿臣在想，噶国和马族势成水火，已是不死不休。但是，无论是噶国还是马族，想独自吃掉另一方都不可能。因为他们都不傻，知道还有一个更为强大的大赵还没出手，他们必然会保存一些实力防着大赵。所以，这场战争必然旷日持久。这么一来，有利有弊。一方面，战斗持续，两国损失必然加大；另一方面，如果他们嗅出我们是真正的幕后推手，说不定就会罢兵休战，甚至联合起来对付我们。儿臣推测，噶国和大赵是名义上的亲家，近日应该会派人请求大赵支援。两国联手，马族独木难支，倾覆是必然的。但是这样一来，噶国必然坐大，大赵以后想要灭他更加不易。单单图谋一个马族，显然不符合父皇的战略。因此儿臣想，既要让他们打下去，最大限度消耗他们的实力，又要眼光长远，不能急功近利。”

“好！”

唐飞的分析，目光远大，正中慕容远志下怀。

不错，慕容远志不会只为一个马族兴兵，要动，就要将这两个敌对多年的国家同时拔除，完成一统北方的霸业。但是，怎么用兵，什么时候用兵，怎样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的确需要大智慧。

“飞儿，朕十分赞同你的想法。我们要确定几个原则，尽早通知慕容青，让他相机行事。”

按照原定计划，慕容青没有随唐飞返京，而是作为前敌主帅，留在了边界城池，随时准备出兵。

唐飞摇摇头，然后看定慕容远志。

觉察到唐飞还有话要说，慕容远志笑道：“就知道你还有主意，说，都说出来，父皇洗耳恭听。”

唐飞抚了抚头发，很随意道：“父皇，除了用兵，是否考虑过别的手段？”

别的手段？

慕容远志收起笑脸，沉声道：“飞儿，妇人之仁是做不成大事的。他们两国对大赵为祸甚烈，不用兵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是责备，也是劝告。

他是一个铁血皇帝，不可能见血犯晕。眼见北方就要一统，他又怎么可能放弃这大好机会去议和？

唐飞没有丝毫惊讶和不安。

慕容远志之所以成为一代霸主，与他的铁血手腕是分不开的。他从一个毫无希望的庶子成为君临天下的皇帝，靠的就是残酷无情。对敌人，他无所不用其极，这是他的个性，也是所有君主必须具备的天性。一味悲天悯人，甚至妇人之仁，别说皇帝宝座坐不稳，恐怕性命都难以保全。

“父皇，儿臣不反对用兵，而且认为还要加大打击力度。和平不是喊来的也不是等来的，而是打来的。噶国和马族是大赵死敌，不严惩他们是不会老实的。但是，战争始终只是一种手段，和平才是最终的目的。草原何其辽阔，谁又能一家独享？噶国和马族人又何其顽强，真的就能赶尽杀绝？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今日我们能够消灭他们的主力，可以逼使他们迁移到更远的地方，但是他们恢复元气之后，一定会卷土重来，对大赵施以百倍千倍的报复。那时候，大赵承受的压力也不会比现在轻松。父皇，要想长远，必须恩威并行，从心理上完全摧毁他们的抵抗意志。”

慕容远志静静听完，陷入深思。

论国家实力，论将士能力，大赵不怕任何对手。但是，打了这么多年，疆域是扩大了，可哪一个又真正臣服了？不用说跟强大的大夏，就是跟噶国和马族，战争就从未停止，周边也从未安宁，这要打到何年何月？

唐飞说得对，要想真正和平，光靠战争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还得有另外的手段。

“飞儿，父皇想了半天，觉得你的思路是正确的。说起来，父皇还是急功近利了些。你说说，我们怎么做到恩威并行？”

对于慕容远志的开明，唐飞很是欣慰。能够放下身段，虚心听取意见，实在太难能可贵。就唐飞看来，历史上也就是唐太宗李世民做到了这一点。也正是因为李世民和他的忠臣良将，才有了名扬世界的大唐盛世。

如果慕容远志这样继续下去，会不会也要出现一个大赵盛世？

那大夏还能存在吗？

唐飞赶紧停止了这种近乎荒谬的想法。

“父皇，刚才我们就说到了，噶国很有可能请求我们出兵。或许，马族可能也会请求我们出面调停。”

慕容远志眼皮跳动了一下。

“马族？有这种可能吗？”

“我也说不准，或许吧。说到底，马族是和我们敌对多年，但近年来并没有太多的利益冲突。为了保存国家民族，他们暂时放下尊严，也完全可以理解。”

“呵呵，戏唱大了，也越来越热闹了。飞儿，你不是大夏钦命招抚使吗？朕现在也命你为大赵全权安抚使，一应和噶国马族的所有战事以及安抚事项由你负责。”

唐飞顿时苦了脸。

这一揽子事也太多了吧，自来到大夏前线，再到大赵，自己还没好好休息过不是？

“父皇，这事太大了，儿臣怕做不好。况且，儿臣还是一个大夏人，你还是安排朝廷重臣专司此责吧！”

慕容远志板着脸道：“你是大夏人，更是朕的儿子、驸马、平王爷，就是大赵的朝廷重臣。你放手干，谁敢背后非议，朕割了他的舌根子。”

语气霸道之极。

“父皇，儿臣出来很久很久了，挺想念家里人的。大赵这边有你掌着，有那么多忠臣良将撑着，不会有纰漏的。”

“哦，这个倒是实情。飞儿啊，你的家人也是朕和你娘的家人，等这事忙完了，朕和你娘也一起去大夏好吗？”

看你小子还怎么说，你能蘑菇，我也陪你蘑菇。

“父皇，儿臣一直都没好好休息，再累下去，身体吃不消啊！”

慕容远志定睛看看唐飞，突然诡异地笑起来。

是的，很诡异。

“没休息好？你在花轿里和韵儿……”

唐飞慌忙站起来，紧张看看周围，小声道：“父皇，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和水姑娘可什么也没做。”

“你紧张什么！朕说过你和韵儿做过什么吗？唉，不知道春儿是怎么想的，待会儿朕去问问春儿。”

你小子就装吧。你肚子里那几根花花肠子，还骗得了我？

唐飞恨得牙痒痒。这老头，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事能跟芸姐说吗？就芸姐那脾气，还不掐死我啊？好吧好吧，答应你还不行吗？

“父皇，本来没事也被你扯出个事来。你是一国之君，金口玉言，可不能冤枉儿臣。好，儿臣答应你了。不过……”

慕容远志暗喜，脸上却不动声色。

管你几百个理由，只要你答应就行。

“不过什么？”

“嘻嘻，父皇，我就认大夏招抚使，可是见官大三级，有专断独行、先斩后奏之权的。”

呵呵，要权是吧。

“朕不是赐了你金刀吗？无论何人，胆敢违逆你的命令，一律就地正法！”

慕容远志口气森冷，好像真的就要杀人一般。

要什么给什么，唐飞彻底没辙了。

“那好，这差事儿臣应下了。父皇啊，儿臣还有个不情之请。你看，儿臣来大赵这么久了，还没一个办公的地方。儿臣住在皇宫里，弟兄们还都住在驿馆里，见面说话什么的都不方便。你看是不是……”

说完，他一脸可怜巴巴的像。

这个倒不是借口，不光和弟兄们说话不方便，更是和几个小妞见面不方便。这么多天，还没和雅儿芸姐好好亲近不是？

慕容远志似乎看出了唐飞的心思，手指点着，脸上似笑非笑，笑得唐飞有些心虚。

“嗯，这是个问题。飞儿是大赵平王，还要帮朕处理国事。胡瑾，你去安排一下，一定要找一处让平王满意的地方。同时，立即开始着手平王府建造事宜。”

“奴才遵旨！”

“父皇，不用找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