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六、自保之计(1 / 1)

禽兽之王 严副校长 5630 字 2014-10-24

一百三十六、自保之计

“娘,放开我,我不活了,让我去死吧!”整张脸包着纱布,只露着眼睛和嘴巴的呼延贤悲怆大叫。

“儿啊,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好好养伤,会好起来的。”一个女人涕泪横流,死死按住他的手,不让他撕脸上的纱布。

“啪!”

一个精致的官窑茶盏被摔了个粉碎,碎片和茶水愤怒地迸射开来,兵士、丫鬟和家丁大气不敢出。

侄儿的脸全毁了,他才十九岁啊,以后怎么见人?这不比杀了他还难受吗?你说他是仗势欺人,你难道就不是仗着皇帝皇后的势?你下这么重的狠手,存心不让他活了吗?

“你就知道鬼嚎,你的本事呢?让你练武你说苦,让你去军队你说累,成天跟一些纨绔子弟混在一起,好的学不到,坏的一学就会。要是有一点真本事,怎能如此下场?我呼延家一门英烈,怎么就出了你这孬种!没出息的东西,技不如人,活该如此!你要死,没谁拦着你。放开,让他去死!”

呼延罕须发皆张,怒目圆睁,铁塔似的身子剧烈颤抖。

骂了呼延贤,转身看见那两个护送呼延贤回来的兵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连少爷都保护不了,还要你们有什么用?来人,将他们拖出去砍了!”

几个亲兵应声而进。

那两个兵士顿时脸如死灰,扑通跪倒,磕头如捣蒜。

“太尉饶命!太尉饶命!不是小的不救,实在是那唐飞出手太快,我们根本来不及啊。!太尉,念在我们鞍前马后的份上,饶了我们这一回吧!夫人救命,夫人救命啊!”

“杀他们有何用?不是他们,贤儿还不知怎样了。冲自己人发火算什么本事?”女人抽泣着,语带尖刻。

呼延罕顿时哑了,呼哧呼哧直喘气。少顷,他怒喝一声:“滚!”

两个兵士如蒙大赦,爬起来就跑。

还没安静两分钟,女人又哀哀哭了起来。

“儿啊,我娘儿俩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早上出去还好好的,回来就变成了这样子。我们招谁惹谁了?你爹死得早,你又被人打成这样,我以后还依靠谁啊!老天爷啊,你怎么总是跟我过不去,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啊!”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坠马髻一抖一抖,香肩耸动,脸上的粉都冲成了沟。

呼延罕焦躁起来,大声道:“哭哭哭,哭有什么用?哭就能把脸哭回来?大夫说了,他年轻有活力,新皮很快就能长出来。”

“我哭怎么了?我是一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倒是你一个大老爷们,却如同一只缩头乌龟。呼延罕,在我们孤儿寡母面前抖威风算什么,你要是真有种,现在就操起家伙去给我儿报仇。你敢吗?”

女人停止了哭泣,满面哀怨,瞪着呼延罕。

从她的容貌和妆扮,实在看不出她有多大年龄。

弯弯的眉毛,描成了一轮弯月,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含着忧伤的眼睛修长而美丽。鸭蛋形脸蛋上的薄粉和胭脂,已经被泪水洗得不成样子。琼鼻挺直,嘴唇猩红,更兼鹅颈白皙,****高挺,腰肢纤细,十分性感撩人。

二十五?三十?这女人是不是装嫩?

就算她十七岁生呼延贤,也有三十六了吧。

不过,能装成这样嫩,还是有几分保养功夫的。

女人的哀怨,是男人最难承受的利器。

呼延罕被这女人一激,顿时血气上涌。

“好,老夫这就寻那小子去。来人,操家伙,跟我走!”

呼啦啦涌出二十几个如狼似虎的亲兵和家丁,操刀挺枪,跟着呼延罕就冲到了院子里,向大门处疾走。

“爹,你这是干什么?”

门口被一个小伙子魁梧的身躯堵住了。

“你走开,老子要去报仇!”

“报仇?你堂堂太尉,当朝重臣,去跟一个小孩子打架?传扬开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再说,你出面打了那小子,皇上皇后怎么想?爹,你冷静点好不好?散了散了。爹,回屋说。”

呼延罕愣住了。

是啊,小孩打架,大人能去掺和吗?不看僧面看佛面,皇上皇后的面子得给啊?

“俊儿,你说怎么办?”

来人正是呼延罕的儿子呼延俊。

黄河以东五座城池成了唐飞的封地,呼延俊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与其在盘水城做唐飞的下属,还不如回京另谋个差事。跟乃父一说,呼延罕立即任命儿子为太尉府总参军——相当于总参谋长。

呼延俊搀扶着老爹,边往回走边道:“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口气肯定要出,但不是这么出。贤弟不自检点,放浪成性,迟早会有此报。这次他栽了跟斗,或许还能吸取教训,更快成熟起来。”

“爹明白,可是你二婶她……”

呼延俊笑道:“爹,二婶是个女人,怜惜儿子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们应该体谅。等会儿,我慢慢劝劝她。”

“唉!俊儿,别说你婶儿,为父也憋屈得慌啊!”

“爹,小不忍则乱大谋。再说,咱呼延家是好惹的吗?这口气,迟早还是要还回去的。”

说着话之间,两人进了呼延贤的房间。

呼延贤两眼木然,呆呆地看着床顶;那女人也未哭泣,拉着儿子的手,默默地坐在床边。

“二婶。”呼延俊轻声喊了一句。

女人转过脸,淡淡道:“俊儿回来了。”

“二婶,别难过,这口气我会给你出。你别怪爹,是我拦着不让他去的。事关皇家和我们家,闹得不可开交还是我们吃亏。我们家树大招风,有些人巴不得我们出点事。不过这事还没完,我们也不会就这么憋屈下去。那小子是皇后的亲生儿子,我们不能硬来。你暂且忍耐,容我和爹想个法子。”

女人默然。

不闹就好。

呼延俊又走到床边,轻声道:“贤弟,你好生养伤,不要想太多。”

“四哥,我要报仇!”

“我知道,我知道。不过,报仇也得伤好了再说吧。你放心,有那么一天的。”

两人坐了一会儿,退了出去,进了呼延罕的房间,相对而坐。

“爹,今天的事看似偶然,其实也是必然。唐飞明知贤弟身份,还敢痛下杀手,固然是仗着皇家的势,就没有皇帝私相授受之意?自古功高盖世者,都没有好下场。秦有白起蒙恬,汉有韩信周亚夫,哪一个不是惨死?爹,你战功显赫,大赵谁人能比?而且,你手掌兵权多年,有几个将军不是你的部属?眼前战争未息,皇帝还须仰仗你,但河清海晏之日,就是我呼延家灭门之期。”

“住口!”

呼延罕低沉喝道,浓眉倒竖。

“两个小孩子打架斗殴,竟然引得你感慨这么多,你也想得太复杂了吧。我呼延家世代忠烈,岂能做叛臣贼子?你大伯二伯还有你哥,都是为国捐躯的烈士,岂能让他们泉下蒙羞?皇上待为父如同兄弟,委以重任,为父自当知恩图报,精忠报国。念你一片孝心,为父不见责于你,但你一定要谨言慎行,不要再行妄言。”

呼延俊毫不畏惧,沉声道:“爹,非是孩儿妄言。古人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你功

高盖世,已是人臣极顶,封无可封。如今大夏与大赵握手言和,噶国和马族灭亡在即,外患既灭,必除内忧。为了大赵千秋万世,一丝隐患都不能留。真正能撼动江山社稷的,就是你们这些开国元勋。你以为皇上能放过你们吗?也许皇上并不想这么做,但是为了他慕容家的江山,为了他的子子孙孙,他也必须这么做。爹,你别忘了,大夏镇北王就是因为功高震主,落了个满门抄斩啊!”

呼延罕浑身一颤,喃喃道:“不错,镇北王就是如此下场。当年他在元城这镇守,我们大赵完全不敢动弹。如果不是大夏昏君杀了他,我们大赵想有现在的疆域简直是白日做梦。虽然他和我们是敌人,但为父仍然敬他是英雄好汉。可惜,可惜啊!”

“是啊,镇北王如此,谁敢保证爹你不会步他后尘?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爹,孩儿不是劝你反叛,而是从现实出发,未雨绸缪,做好自保准备,一旦不测,也好有个应对。”

呼延罕深深看了儿子几眼,低声道:“你说如何自保?”

呼延俊暗喜。

老爹说出此言,等于是认同了自己的主张。

“爹,也不用那么草木皆兵。今天这事,皇上想必已经知晓。如果孩儿猜得不错,他对唐飞不会那么重责。我们呢,也不能把这件事挂在脸上,毕竟是贤弟理亏在先。你该上朝上朝,该跟皇上说笑说笑。以孩儿对皇上的了解,你不开口,他一定会先开口,而且是温言安慰,待子赔礼。这样我们就占了主动,也向世人昭示你有容人雅量,必然赢得民心。”

“嗯,有了民心,皇上更不好动手。还有呢?”

“皇上忌讳的,无非是大臣权力太大,不好驾驭。爹可在适当场合向皇上请辞,以退为进。皇上若不准,你就朝死里讨赏赐,越多越好。皇上若准,你就交出兵权,安然退隐,我呼延家从此无忧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