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八、曹琴当家

曹琴何许人？高岭老大当家曹璁之女，前大当家梁牛之妻。她在高岭，威望绝不在梁牛之下。

梁红是谁？梁牛的妹妹，前二当家姜鼎的妻子。她跺跺脚，高岭就要抖三抖。

在唐飞的亲自呵护下，曹琴和梁红很快就身体好转。但是，唐飞一直以她们身体有余毒要慢慢清除为名，承诺回去时带她们一起走，就是不肯让二人私自回去。

得知梁牛和郁明义死讯，二人悲愤欲绝。她们恨慕容远志，更恨姜鼎，同时恨的，就是那些背叛梁牛的寨主。但是，她们身中剧毒身在大赵，唐飞又不肯放她们离开，她们只能将仇恨压在心底。

唐飞一走，二人再也忍不住了，执意要回去。温雅本就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同情远超过了理智，自然不会死拦着。以她的本心，没跟着一起去就算不错了。

以二人的威望，掌控高岭太简单，便是唐飞也比不了。但是她们这一回去，高岭势必掀起一轮疯狂的铁血清洗，唐飞好不容易打造下来的稳定局面必然打破。

高岭不稳，大赵和大夏想稳也难。

但现在赶回去，估计也晚了。

唐飞已经顾不上过年成亲了，这个年还不知道会在哪里过。他迅速跟慕容远志说明了情况，含着歉意拜别汗王和王后，带着一众人等，向高岭疾驰而去。

这个时候，时间真的就是生命啊！

不出唐飞所料，曹琴回到高岭之时，高岭便山川为之变色。

高岭总坛，曹琴威严地坐在主座上。她的左边，站着蛾眉倒竖一身杀气的梁红；右边，站着几个彪形大汉。

这几个汉子，是曹琴当年秘密安排的飞鹰小队成员，连梁牛都不知道。

飞鹰小队只有五十几个人，个个身手不凡。他们身份各异，分别隐藏在各个山寨和总坛。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梁牛和曹琴的安全，应对突发情况。除了曹琴的命令，谁也不能调动他们。

但是，梁牛和曹琴被扣押被解送大赵，是在他们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发生的，有心解救也已经迟了。他们万般无奈，只能静待时机。

唐飞勇闯大赵解救梁牛，成功制伏姜鼎韦卓接管高岭，他们都记在心里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因为，他们已经知道曹琴梁红还活着。活着，她们就一定会回来。

梁牛在的时候，曹琴从不过问山寨事务，给人的印象都是温婉、贤淑、和善、亲切。但此时的她，满脸严峻，不怒自威。

山寨老人儿是知道曹琴本事的，梁牛能够顺利接掌高岭，有大半的功劳要归于曹琴。别看她不显山不露水，但只要她一个眼神，或者轻轻一句话，再怎么强势的高岭响马也不敢动弹。没了梁牛，高岭或许要乱上一阵；没了曹琴，高岭想不乱都难。这也是姜鼎扣了梁牛还不能不扣下曹琴的主要原因。

不需要任何程序，曹琴回来，就是当然的大当家。

熊大壮硬着头皮将曹琴迎进总坛，请上虎皮宝座。

如果不是代大当家，他可能早就溜之乎也。

他是姜鼎死党，尽管扣押梁牛非他本意，但他并没制止反而有拥护之嫌。作为和曹璁一辈的老寨主，这个责任他是跑不了的。

他心里明白，曹琴回来之日，也许就是他死亡之期。不过，蒙唐飞知遇之恩，他也做好了承受曹琴雷霆之怒的准备。

就是死，也不能让高岭来之不易的稳定和安宁被破坏，不能让唐飞的心血毁于一旦。

也许是顾及唐飞的感受，曹琴好像忘却了熊大壮的罪责。

“熊寨主，你立即派人将姜鼎那狗贼给我抓来！”

代大当家职务自动罢免，又成了寨主，还是个没有地盘的寨主。

熊大壮摇摇头，面无表情道：“小姐，恕难从命。姜鼎已蒙唐大当家亲口赦免，我不能违背唐大当家的意愿。”

“大胆！现在谁是大当家？我嫂子没有追究你的罪恶就够宽厚了，你还敢抗命不遵？当真活得不耐烦了吗？”

梁红大怒，指着熊大壮的鼻子就开火了。

熊大壮毫无惧色，脖子一梗，双目直视。

“我自知罪孽深重，死不足惜，但现在的高岭是唐大当家一手打造，我实在不能让唐大当家的心血付之东流。”

梁红怒道：“你一口一个唐大当家，眼里还有我嫂子吗？我告诉你，我嫂子才是高岭真正的大当家！”

“你错了！唐大当家才是众人推举出来的大当家。小姐在我眼里，永远是小姐。”

“你……”

梁红怒极，拔剑就冲了下来。

“红妹且慢！”

再不开口，熊大壮必然身首异处。

曹琴摆摆手，沉声道：“熊寨主，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现在就要行使大当家职权。唐飞回来，我自会与他理论。你既然忠心于他，我也不让你为难。来人，送熊寨主去休息。”

所谓休息，就是软禁。

熊大壮长叹一声道：“小姐，高岭今日，来之不易，请你好生珍惜，不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啊！”

“这个我自会处置，不用你操心。”

熊大壮知道绝无转圜，边往外走边哭喊道：“唐大当家，老朽愧对你啊！你快回来啊！”

大厅里响着熊大壮的悲号，曹琴也稍稍冷静下来。

一路之上，所见所闻，高岭的确变化太大。这一点，从人们的欢声笑语里就可以看出来。那笑容的真切，那人与人之间的和睦友善，就是她的父亲她的丈夫在世时，也是不曾多见的。

从她和唐飞的接触，到回来时听人们的言谈，唐飞确实称得上神奇。一个小小少年，他又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呢？

唐飞是她的救命恩人，是高岭大好局面的主要缔造者。一方面，她不想改变高岭的现状，毁了唐飞的心血。但是另一方面，仇恨却逼着她必须有所行动。夫君和三弟的仇，不共戴天，非报不可。

“曹虎，持我令牌，将姜鼎狗贼抓来，我要活的！”

飞鹰小队队长曹虎是她的堂弟。

梁红咬牙道：“嫂子，我去！”

“不行！曹虎，不要伤了老人。”

“遵命！”

“红妹，立即飞鸽传书，以我的名义，令各寨寨主三日内总坛议事！违令者以叛逆论处！”

“我立即去办！”

梁红恨姜鼎入骨，早已没了夫妻之念。不过，两个老人对曹琴和梁红甚是喜爱，让她亲手去抓姜鼎，必然让老人更加伤心。

不多时，姜鼎带到了曹琴的面前。

曹虎到他家时，还没等曹虎亮出曹琴令牌，他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不知道曹虎的真正身份，却知道他是曹琴的堂弟。以前的曹虎，只是一个总坛的勤杂工，一个很憨厚又极不起眼的小角色。

蒙唐飞特赦，他闭门谢客，和父母过着不问世事的平静日子，最多就是到自己的山林里转一转。

如今曹虎来了，自然就是曹琴回来了。欠下的债，终究还是要还的。不过没什么，自己已经过了几个月的好日子，赚的太多了。因为不是唐飞度量大，自己的坟头早就杂草丛生。

他没有反抗，甚至没有抵触，只是让曹虎等了一下。因为这一去，恐怕就是永别了。

他极为平静，笑着跟父母说要出去一段时间。两个老人对视一眼，默默点了点头。

他不想让两位风烛残年的老人伤心，转身就离开了。走了好远，他回头望时，两个老人相互搀扶着还站在门口。他再也无法控制，浑身哆嗦着含着泪水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嫂子，红妹，你们回来了。好，太好了！”

面对曹琴和梁红仇恨的目光，姜鼎依然微笑着。

“贼子，你还笑得起来，难道你不知道你的死期到了吗？”

梁红勃然大怒，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我终于要解脱了。”

姜鼎依然平静，好像死亡对他来说是一件很愉快很幸福很向往的事情。如果真的如此，杀他岂不是遂了他的心愿？

但是，能不杀他吗？血海深仇又该如何还报？

“姜鼎，我夫妻待你如亲兄弟，你为何恩将仇报？三弟和那么多兄弟何辜，你也能痛下杀手？你枉披人皮，猪狗不如。你若不死，天理难容。”

曹琴因为愤恨，俏脸通红，杏眼圆睁，牙齿咬得嘣嘣响，恨不得立即扑上去咬上一口。

温婉女子，竟也变得如同狰狞罗刹。仇恨的力量委实惊人。

姜鼎淡淡道：“嫂子骂得不错，我确实猪狗不如。之所以苟活至今，等的就是你回来。请问嫂子，大哥和三弟的英灵是否请回？”

曹琴愣住了。

走得匆忙，竟然忘了问温雅梁牛和三弟埋骨何处。

“你想如何？”

姜鼎淡淡道：“大哥和三弟是我亲手害死，我要生祭他们的亡灵。”

生祭，就是对亡灵最好的祭奠。

梁红怒道：“你想拖延时间，等着唐飞回来救你。你做梦！”

姜鼎摇摇头道：“你错了。就是唐飞回来，我也不想活。嫂子，唐飞知道你回来，肯定急急往高岭赶，请你立即派人前去迎候，务必将大哥和三弟的英灵接回。我等着。”

说完，他从怀里摸出了一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