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逗着猴子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多里说自己曾有缘见过类似的猿猴,猴是最接近人的动物,它们在很大程度上可以与人达成统一目标,巴山猴属于智商极高猴类,现在仅存的数量不多了。读零零小说
我摸着巴山猴的毛发,它们在这里已经发生了很大程度上的退化,原本灰白的体毛现在零落稀疏,好比穿着一件破衣服的流浪汉。
乱木两侧修了两条排水沟子,水沟边缘有很多人俑灯奴,灯芯从人俑口中喷出,以一种盘蛇状伸展出来,我们点了几下,没想到竟然能点着。
很快周围被照得如同白昼,乱木两侧都是崖壁,大概三十多米高;我们身处崖壁之间,似乎是一条地下峡谷。崖壁上浮雕壁画玲琅满目,大面积覆盖了能见的区域,而顶部全是大大小小下垂的无头黑蛇。
多里一见如此多的不详之蛇,手中的藏刀开始轻微的颤抖,当然这种轻微的程度很难察觉,我是从天说话的口气中发现的。
巴山猴四处乱窜,显然是被突入起来的光线刺激,拉着我们东倒西歪。我抱起一只猴子,拍着脑袋让它不要闹,没想到巴山猴快速用尾巴缠住我腰间的卡带,一下子把半自动手枪偷走。
猴子毕竟不是人,生怕它老人家走火伤人,众人如临定时炸弹般不敢上前阻止,只能看着巴山猴嬉皮笑脸扬长而去。其余的五只猴子也学带头的那只,试图想夺走小舅的冲锋枪,可小舅跟我不同,岂能被一帮猴子耍的团团转,便将猴子们赶得远远的。
巴山猴见不能得逞便掉头朝一侧的乱木堆散去,从它们移动的过程中多里一下子指着带头那只说道:“子弹上膛了,恐怕不妙。”
小舅反应极快,即便是自家养的也不能如此纵容,便拉着我和多里慢慢靠近,准备突袭将手枪夺回。
巴山猴十分聪明,每当我们即将得手时,它们总是一闪而过,不时发出声音嘲笑我们。我和多里气不打一出来,但小舅更加受不了,当即说道:“奶奶的,老子一定要逮住你。”说完一下子加速跑向猴群。
猴子手中有枪,小舅一人前去恐非易事,我给多里打了个眼色,便同时跟上。
巴山猴有的攀附在岩壁上,有的在灯奴下乱窜,一下子分不清到底那只手中有枪。我们打算一个一个全部打尽,没想到等抓到带枪的猴子时,它便把枪丢给了另一只,累得我们气喘吁吁。
“算了吧,它们应该不会伤我们的,应该不会出事,咱们这么下去不被累死也会被气死。”我说着同时扫视带枪的巴山猴究竟在哪。
六只巴山猴其中的一只蹿到我们跟前,没等我们动手,它反倒扯着我衣角不停的拽,我站起来跟着猴子走向了一盏灯奴。
灯奴没有燃起来,因为人俑口中的千年油早已耗尽,显得这个地方相对黑暗许多。其它的五只猴子蹲在了一起,直瞪瞪的看着我,领头的巴山猴将手枪递回我手中,叽叽呀呀的把我朝一堆废墟中拉。
我觉得十分奇怪,但心中放佛想到一丝灵感,或许这些猴子能够帮我们找到八爪玉璧所在。
废墟应该是整个地下峡谷中最混乱的一处,很多泥土混杂碎石的墙壁倒塌在地,仅仅剩下一个门框;大量的朽木横竖躺在其中,分不清是木头压住了墙壁,还是墙壁掩埋了木头。
在废墟的左侧有两块没有倒塌的岩壁,很多朽木被搬到了岩壁之上,搭起了一个三角形的木棚,猴子们推着我,朝那挪走去。
我本以为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看清情况之后,的确让人意想不到,但不是惊喜。木棚下赫然躺着七八具白花花的骸骨,大量背包、水壶、笔记本、手电散落一地,顿时让我们浑身发麻。
巴山猴拉着想要退后的我,强行把我拽进一具骸骨前,去扯骸骨上的一个木牌项链,再摸着自己脖子上同样的木牌项链,神情十分激动。
我心中已经知道了什么,但是不敢去看骸骨上的木牌,强烈的抗拒心理让我开始颤抖起来,犹豫之下只能招呼小舅过来做决定。
小舅快步上前,一看木牌子瞳孔就开始放大,他畏畏缩缩的从衣服里掏出自己佩戴的一块木牌项链,颤颤悠悠的端在我面前,道:“直系亲属才有,应该是。。”
“不可能,你以前说他是病死的,不可能死在这里。”我开始激动,揪着小舅的领子道:“你到底骗我多少事情?一开始你骗我过来谈生意,后来化妆成坤子,现在还想骗我吗?”
小舅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那具骸骨上,说道:“山良,小舅骗你也是迫不得已,现在家族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我只能找你。”
他说着将那些骸骨上的木牌子一一扯下,口中自言自语:“你大舅、三姨、三姨父,你外公、你爹、你七姨父,这个是管家凯叔,还有多里的族人——多巴图布。”
二十多年前,外公山自远在支援唐山地震时受伤,重度脑震荡和颅腔出血使得他无法思考和回忆起以前的一切,大舅山松召集家族成员准备把外公好生安置,另外商量一下家产怎么分的问题。
大舅一辈子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一直觊觎产业很久了,凭着长子的位置想吞掉一大半家产。这事小舅心知肚明,早就将产业依照外公的意思暗中分配,而大舅仅仅是最少的一部分。财产其实是其次,由于外公没来得及将八爪玉璧的具体信息说出来,又怕大舅闹事弄得手足相残,小舅便提议不同意分配的人做一件事,到塔克马拉干寻找八爪玉璧的下落,如果能顺利找到,小舅愿自动放弃家产。
当时我妈也不同意,便安排我爸同行,为得仅仅是那些毫无意义的银元纸币。
谁都没想到,这一去他们就再也没有回来,同时外公各地的铺子和伙计开始闹腾起来。而我妈和爷爷奶奶,以及堂姐都可能是这件事故的牺牲品,很可能是当地想自立门户的叛乱分子暗中下手,害死我们全家。
而关于外公和我老爹的葬礼也是为了掩盖真相的无奈之举,小舅知道如果没有人出来挑头,几百年的家业将付之一炬,被那些早有预谋的人一点一点的吞噬。
而我,仅仅是那次事件当中的幸存者,可能我也是灭口的对象,只是事情发生后小舅暗中安排了乡政府的人注意我的行踪,另外还有一个人一直在暗中保护我——同院的潘婆婆;潘婆子是潘俊才的亲生大姐。
事情发生之后小舅被迫挑起大梁,将家族中的产业全部重新收拢,之后才开始想办法来这里,然而这中间的时间间隔却是二十年之后。
我看着这些人的遗骸,没有任何想法的跪了下去。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或者说自己已经失去了思考的本能,很久很久,都存在于一种恍惚的状态。
巴山猴见我们如此模样,发出了无比悲怆的怒吼,声音回荡在峡谷中,永恒不息。
多里没有任何情绪表现出来,他抱起了多巴图布的骸骨,跪在石头上低着头,没有说话。小舅虽然心中十分难受,但现在的他已经能够承受这一切了,他曾煎熬了几十年,现在可能对于他来说是一种早已预料的结果;而我却什么准备都没有。
巴山猴将遗骸抱在一起,用横木挡住,横木无比光滑通亮,很显然,六只巴山猴已经在这里守护了二十多年,可能它们一直等着我的到来,直到自己长大,体毛退化,忍受饥饿和黑暗的恐惧,却也不曾离开。
事情到了这里,真正的一切终于浮出水面,但没有给我带来一丝释然,反而是一种背负,一种难以逃脱的宿命感;或许我也如同多里一样。
在极度复杂的情绪中我们合葬了这些遗骨,小舅喝了一口随身带的绿豆烧,道:“我来了,都知道了,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做好的。”
说罢,将酒瓶子砸入横木,一把火烧了起来。
我没有反对小舅的行为,毕竟要把几个人的骸骨带回去并不是一件易事,况且被人知道我们从这里带回那么多骸骨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还不如了却了一切为好。多里将多巴图布的木牌项链带在了自己脖子上,然后又将我老爹的木牌挂在我的脖子上,和巴山猴一起看着大火熊熊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