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喝酒(1 / 1)

外姓东家 浣三 5335 字 2014-10-24

余秋水手端酒碗,左顾右盼,见到各位工友们都相对的变得老实了很多,心想大家的沉默一定跟武爷有很大关系。于是随着大众,余秋水也把酒碗放在了炕上,凝视站在门口一脸狡诈样子的武爷。

武爷扫视着坐在长炕之上的各位工人,他冷哼一声显得特别瞧不起大家,迈开步子就来到了那位还在唱着曲子的工友身后,二话不说一拳打在了他的屁股之上。

还在热头上的工友,没料到自己会被人打一拳,他疼得捂着屁股赶紧坐在了炕上,同时嘴里还骂咧咧道:“哪个王八羔子敢打老子!”唱曲子的工友说完,余秋水身旁工人们的表情无不充满了惊恐。

李菊福还慌慌张张地赶紧下了炕,连鞋子都没有穿就凑到了武爷的面前,虾身赔笑:“武爷,他喝大了,您千万别计较啊!”说着还对王二狗使了一个眼色。二狗则赶紧捂住唱曲子工人的嘴巴,生怕他再吐出什么脏话,并且还把曲子工人拉进“工人窝”里了。

“武爷我是那么小心肠的人吗?”武爷背手昂头反问李菊福。

“自然不是啊,武爷做人光明磊落,关心下属,是我们这些工人们的榜样呢!”

余秋水听到这般言语,不知道为何总感觉菊福是在骂武爷,心中不免发笑。其中还有几个工人藏在人群后,捂着嘴偷笑了起来,看样子认为李菊福在骂武爷的不止余秋水一个。

“你小子嘴巴跟吃了蜜糖一样,不错,不错!”武爷扶肩夸奖李菊福,转眼看了看摆放在床炕之上的酒水,嘴角一撇道:“下次要是让我知道你们这些混蛋敢喝酒,我让你们全卷铺盖滚蛋。”

武爷说得很大声,一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众人也全都胆怯地低下了头,不敢去正视武爷。不过余秋水这位新来的倒是瞪着大眼睛瞧着面前的武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然而武爷压根就对余秋水这个人不上心,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坏笑着两眼放光地搬起那一坛还没有喝的酒水,离开了东厢房。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起来,议论的内容全是骂武爷的,看样子武爷在工人眼中不是很讨喜。可就在众人刚开腔骂人,一直在东厢房外站着的孙账房,弯着腰杆走了进来。

瞧见孙帐房走了进来,众人再次安静了下来。

“孙先生,您来干什么?”李菊福上前招呼。

孙帐房眯着眼睛,呵呵一笑回道:“我是来给新工人送合同的。”说着,孙帐房就把一纸合同掏了出来,眯着眼睛好不容易找到了余秋水,没有耽误功夫就把合同递到了余秋水的手中。

这一递不打紧,工人们再次把余秋水给围了起来,七嘴八舌道:“上面写得是什么?”

“看看工钱!工钱!”

“先看工钱!那东西重要。”……。

余秋水听取大家的意见,先看了合同上的工钱。发现给他开的薪酬是一个月二两银子,年底还有分红,少说一年也能赚个二十七八两。

虽说余秋水不知道北京城的工人价,但是现在一石粮食才一两三钱,陆家给苦力开的薪酬不低。看着合同上写得银子量,余秋水也没有多考虑什么,提起身旁的毛笔就在合同的底部写上了自己的大名。

孙帐房拿过已经写过名字的合同,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了东厢房。孙帐房离开后,整个东厢房就炸开了锅。

“秋水,上面写的工钱是多少啊?”

“是啊!你刚才也不说就把名字给签了,到底写了多少工钱啊?”

工人们似乎比余秋水本人还要关心这个工钱数。余秋水清了一下嗓子,知足地说道:“一个月二两银子,年底还有分红。”说着余秋水还显得特别高兴。

可这却引起了工人们的一片哗然:“黑!真黑!”

“这该死的杨茂武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

秋水听到大家的言辞,他诧异了。转头向王二狗看了过去,想让二狗给自己一个解释,可此时的二狗竟然在愤愤不平地捶打墙壁。这可把余秋水给整迷糊了,他又扭头看向李菊福,只见李菊福也在唉声叹气。

“你们都是怎么了?”余秋水大声地向所有人发问。

“唉!老乡你是不知道啊!我来的早,那时候一个月的工钱可是有四两银子呢!”李菊福说着,坐在了炕上指了指一旁捶打墙壁的王二狗继续道:“二狗来的晚,他来的时候工钱已经降到了三两,同时我的工钱也降到了三两。”说完,脸上不免带上了一丝失落。

听到这里的余秋水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连忙说道:“莫非是陆家的生意出了问题,才把工钱给削减了?”

“这陆家的生意一点毛病都没有,更不如说是一天比一天好。”李菊福回道。

“那工钱怎么会减少了一半呢?”秋水一副求知欲很强的样子,想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还不都是因为那个黑心的杨茂武!”捶打墙壁的王二狗怒吼,好像跟杨茂物有深仇大恨一般。

“该不会是杨茂武克扣下来了吧?”秋水猜想,因为喝了点小酒的缘故,竟口无遮拦地说了出来。

这时的李菊福神经警惕地赶紧从炕上跳了下来,走到屋门外,见四下无人又重新走了回来。李菊福的动作举止加深了余秋水的想法,杨茂武一定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菊福!我是不是说对了。”余秋水追问。

李菊福则喝了一口酒,神情认真地盯着余秋水道:“老乡,你说对了。你是不知道这个杨茂武啊,他原来只克扣了一两。现在你来了,他又变本加厉地再克扣了一两,你说这种人该不该遭天谴。”

“该!”秋水斩钉截铁地说道。确实克扣工人血汗钱的这种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能干出来的。只不过余秋水有一点不明了,这些工人们难道就心甘情愿地让杨茂武克扣自己的工钱吗?他百思不得其解地继续问:“那你们怎么不去陆家揭发杨茂武呢?”

秋水问到了点子上,只见众人纷纷咬牙切齿,一旁的王二狗更是生气地端起半坛子酒,举着酒坛一饮而尽大吼道:“杨茂武如果不是陆三爷的小舅子,我早去陆家揭发他了!”二狗满肚子的怨气没地方撒。

原来是陆家自家人克扣的工钱,这还真没法揭穿。自己人跟自己人亲,几千年来都是如此。想到这里,秋水不免也叹了一口气。

“好了!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明天还要上工,都赶紧睡吧!”李菊福见大家也失去了喝酒的兴趣,上前招呼着各位赶紧休息。

众人自然都上炕休息了,没有喝痛快,大家都挺不高兴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杨茂武那个黑心郎。

亥时左右。

大家都睡熟了,王二狗的鼾声也不绝于耳。余秋水在床铺上卷着被子,辗转难眠。他睡不着并不是因为二狗的鼾声,而是心里一直在意着杨茂武的事情。

他闹不明白这杨茂武也算是陆家的人,为何要克扣工钱呢?越想越不明白,索性余秋水把炕头上的一盏油灯给点着了,拿出自己的《庄子》看了起来。

也许是油灯的亮光影响了身旁李菊福的休息,只见李菊福翻了一下身子,睡眼婆娑地看着余秋水用没有睡醒地嗓音说道:“老乡,怎么还不睡啊?”

“心里有点事情睡不着。”余秋水轻声轻气地回道,生怕声音过大打扰到其他人休息。

“方便说来听听吗?”李菊福裹着被子,像个吐丝成茧的蚕一样。

“你说杨茂武克扣那么多工钱,他干嘛用呢?”余秋水直言不讳。

这时一旁的李菊福哼笑一声,揉了揉鼻子略显无奈地回答道:“还能干什么,抽大烟呗!”

余秋水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他沉默了。心中不免有种为这个国家前景堪忧的想法。不过这不是他这种小人物能操心的事情,满腔的悲愤只能埋在肚子里。

然而见到秋水沉默的李菊福,吸了两下鼻子,翻过身子用提醒地口气说道:“我劝你也早点睡吧,不然明天有你受得了。”

“怎么个说法?”余秋水裹了一下被子,可李菊福没有回答秋水的问题,从而打起了鼾声。

“这家伙!”余秋水笑说,看书看到了子时才安然睡去。

刚到卯时,余秋水还没有睡过瘾呢。这时东厢房的屋子外传来了一阵刺耳的铜锣声,众人像战场上的士兵一样,纷纷从床上跳了下来,穿着一件单褂就往屋外跑。李菊福自然也不甘示弱,套上褂子就准备向外跑。

可他刚迈开步子,突然想到了自己床铺旁的余秋水。他赶紧扭过头,果然不出所料,余秋水还正在床铺之上睡得不省人事。

李菊福见工人们一个个跑出屋子,他慌张地叹了一口气就来到秋水的床铺前,伸手掀开了秋水的被子,大声喊道:“老乡!快点起床,晚了可就倒大霉了。”

余秋水扭转身子,吧唧吧唧嘴,精神恍惚地说道:“再睡一会儿,再睡一会儿。”

“你以为你是织女啊!还睡!赶紧起来吧!”李菊福大吼了一声,可余秋水还是没有要起的意思,而且此刻的东厢房之中只剩下了他俩人。

李菊福一慌张,也不等秋水起床了,抄起胳膊就把只穿了一条裤子的秋水给扛在了肩上。李菊福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大步流星地扛着余秋水就往屋外跑,同时嘴里还嘀咕道:“十有**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