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水本以为戏台之上说得只是简单的故事,可是却不料竟是些令人啧舌的艳情之事。霎时,余秋水对于洛生的印象可谓是一落千丈,同时他也想起了白念慈前些日子对自己说过的话:洛生就不是个正经的人。
如今,余秋水算是真真切切的理解到了当时白念慈的良苦用心。
从进门开始我就应该拒绝洛生。余秋水心中悔恨和洛生来到这种地方,可是他面前的洛生倒是不以为然地抿了一口热茶,其对小声说道:“秋水,这里说得书可比外面说得有意思多了,你别那么大惊小怪嘛。”
洛生说得若无其事,好似一点都不在意听**。然而余秋水自然很在意,他环顾着四周听得津津有味的客人们,简直对客人们无言,他心想:这些人自己在家偷着看**不行,还非要聚在一起听别人说。
都说洛生爱操心,如今相比之下余秋水可比洛生操心太多了。当然,余秋水也明白。这些人在家里偷着看也好,聚在一起一块听也好,这都是他们的自由,自己即便对于这现象再怎么感到愤概,也都不管他什么事。
余秋水深知这道理,顿时他便长叹了一口气,神态黯然地对洛生说道:“我回家了。”说罢,余秋水就起身欲走。
可是洛生哪会让余秋水这么容易就走了,他也赶紧起身来到余秋水的身边,双手按着余秋水的肩膀把余秋水给重新按坐在了椅子之上,同时还嬉皮笑脸地说道:“你看你别那么扫兴嘛。”
“这地方我不喜欢呆,你也恕我扫你的兴吧。”
余秋水说得很冷淡,说完就又站起了身子。而洛生没想到余秋水会那么在意心上,于是他继续把余秋水给按了下去,且还像哄孩子一样地对其说道:“你先别走嘛,其实我带你来这里是有别的事。”
洛生知道余秋水好奇心重,便换了个话题想以此使余秋水留下来陪自己。果不其然,余秋水对洛生的言语产生了一点好奇,他坐在椅子上瞥着其后的洛生,冷言冷语道:“什么事?”
洛生见余秋水上钩,连忙就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端着茶碗若有所思地想了好一会儿。余秋水看洛生久久不回答自己的问题,顿时就猜想这洛生会不会就是随便找个借口让自己留下来?
虽然余秋水不知道自己的猜想对不对,但他已经对洛生产生了怀疑,于是他这次并没有向洛生搭话,显得很无情地就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子,好似要走。然而就在这时,洛生胸有成竹地放下手中的茶碗,对余秋水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你先坐下,我这就告诉你什么事。”
我就看看你能说出什么事来。余秋水侧目看着洛生,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又重新给坐了下来。刚坐下,洛生就抓了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说道:“我带你来这里,其实就是想让你长长见识。”
一群人聚在一起听**能长什么见识。余秋水心中反驳洛生,但嘴里却对其问道:“长什么见识?”
洛生没有立刻回话,则是把手中的瓜子给放在了桌子之上,随后才笑着不慌不忙地对其小声说道:“你后面那桌的客人是大理寺的杜大人,左四那桌是刑部的朱爷,右三那桌是都察院的钱大人。”
此言一出,余秋水如同被雷从头给劈了一下,他愣愣地坐在了椅子之上完全被震惊住了,心中更满是愤概。这三司法的大官都在这里听**,简直就是知法犯法。余秋水对这些官职之人在这里充满了不满,他顺着洛生刚才的言语把大人们全看了一遍,发现他们正同身旁的人员有说有笑地聊着天。
霎时余秋水就感觉如今世道的官都一个样子,无用之人太多。年前就有不少灾民涌入北京城,他们不聚在一起为百姓们谋生活,反而聚在这里听**。余秋水越想越气愤,实在压不住火气,狠狠地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
声响直接就把所有人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同时还有人嚷嚷道:“别打扰听书啊!”
“有个虫子,你也不能不让拍吧!”洛生站起身子冲那人嚷嚷了一句,那人见洛生脾气有点大,也知道这里是卧虎藏龙之所,也就不同洛生争吵,继续听起了书。
所有人继续听书,没人在意了余秋水,于是洛生就对其疑问道:“你拍桌子干嘛阿?”
“气。”余秋水神情严肃地盯住洛生,那眼神让洛生都能感觉到一种愤世嫉俗。当然,洛生也知道余秋水为何此般。秋水想考取功名,如今见到有官员在此享乐有点不满也是应该的。洛生理解余秋水,但他并没有安慰其,反而还对其火上浇油道:“你不去跟这些大官套套近乎?”
“不去。”
余秋水断然拒绝,好似不惜跟这些人打好关系。然而洛生则认为余秋水太过天真,便对其吊儿郎当地说道:“我知道你想当官,咱们不提你有没有银子的事,反正你也没有嘛……”
话还没说完,余秋水就愤愤地瞪了洛生一眼。洛生注意到这一景,他也能看出余秋水的气愤,但他并没有就此打住,继续道:“假设你走了狗屎运中了榜,可你想过没有,你朝野无人怎么向上爬?”
洛生说得话一针见血,当然余秋水也知道自己的情况,没银子没后台。再说如今世道的乱劲,已经不是考个举人就能当官了。每每余秋水想到如此,他就惆怅万分。
“唉!你说的我也都知道,可是…”
“可是你不想糟蹋自己。”
余秋水话刚说了一半,洛生就接茬说了起来。虽然这并不是自己的原话,但余秋水也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然而见到这一幕的洛生莫名其妙地嘴角上扬了起来,他抓起一把瓜子意味深长地再次说道:“背靠大树好乘凉,如果不是因为陆老爷子对你留心,说不准你都已经死了。”
洛生嘴巴很毒,一点都不在乎余秋水多想。当然,余秋水即便认为自己不是靠着和陆老爷有关系,但是他确确实实被陆老爷关照很多回了,况且李菊福也因此在意过这事。
虽说余秋水并不想接受这是个有靠山好享福的岁月,但事实就是如此。再者说了,他也已经入过两回牢了,对于官场的**和黑暗也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这一切他也全都明白。
只不过他不愿看到自己沉沦太快,怕变换了模样。但是人的模样迟早会变,无论是面容,性格,还是嘴脸,最后都会成为一个自己见了都不认识的自己。
变换,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来的晚还是来的早,其实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