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水脸上挂有一道“红艳”,他自己完全都不知情,还笑容可掬地向白念慈询问今早吃什么。
余秋水不知自己身体的状况,但白念慈看了余秋水一眼,神情就立马紧张了起来,抽出自己的手帕就为余秋水擦拭着鼻血。
“哟!这怎么还流血了?”
余秋水注意到了白念慈手帕上的鲜血,他神情颇显淡然地去摸鼻子,想看看是不是自己鼻子出血了。可还没等他的手碰到鼻子,余秋水眼睛一翻直接就昏倒在了地上。
“喂!书生?”
白念慈对余秋水喊了一句,可余秋水躺在地上不但没有应答,甚至还一点动静都没有,活像一个死尸。霎时,白念慈就神色张皇了起来,并没有想些有的没的,用尽自己全身的气力把余秋水给背到了里屋的床榻之上,随后她就出门请大夫去了,生怕余秋水有了什么不测。
没一会儿工夫,白念慈就请回来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大夫。
老大夫刚到里屋,见昏倒在床上的余秋水竟然是青丝坊的余掌柜,便一刻也不耽误地就为余秋水把起了脉。白念慈在一旁心情别提多急躁了,不过她也没有因此丧失理智,在旁没吱一声,保持安静,不去打扰老大夫诊断。
而老大夫把了一会儿脉,注视余秋水苍白的脸色,眉头皱起又放松,且还以为白念慈是余秋水的妻子,对其询问道:“夫人,余掌柜这几天呕过血吗?”
对于老大夫的言语白念慈怔了一下,但她也没有多去想什么,神情紧张地回话道:“没见过他呕血,倒是刚才流过鼻血。”
“老朽明白了。”老大夫恍然大悟道,他不再给余秋水把脉,起身来到了堂屋之中。白念慈不知老大夫是何意思,赶紧跟随着老大夫来到了堂屋中,一脸关切地对其问道:“老先生,他没事吧?”
“夫人您放心吧,余掌柜只是太过劳累,又火气旺才会昏倒。没什么大碍,吃点清淡的,多休息一下就好了。”
听到这话,白念慈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释然地呼了一口气。自己真是快被余秋水给吓死了,不过既然余秋水没什么大碍,白念慈也突然对一件事感觉到了疑惑。
“老先生,您口中的余掌柜是什么意思?”
白念慈不解,而老大夫仔细地瞧了白念慈一眼,笑说道:“夫人,您是不是也没休息好?里屋中的人不就是青丝坊老铺的掌柜,余秋水嘛!”
此言一出,白念慈整个人都错愕了起来,没想到书生又对我隐瞒了事情!白念慈心中突增一团怒火,但她面对老大夫还是表现的端庄有礼。不过她倒是没有应老大夫的话,因为她感觉有点尴尬,人家大夫都叫我夫人了,肯定误会我是书生的妻子了,哪有妻子不知丈夫的情况呢。白念慈不知要怎么接茬,于是便一言也不发。
老大夫也没有多说什么,写了一个方子以后就离开了。
如今家中无了外人,白念慈怒目圆瞪地就冲进里屋之中,想教训余秋水又对自己隐瞒了事情,似乎忘记了余秋水已经昏倒的事实。可是当白念慈进入里屋,倒在床上的余秋水让她已然无心发火,她叹了一口气体谅余秋水太过劳累,便去厨房帮余秋水熬了一碗清粥。
也就两刻钟的时间,余秋水苏醒了过去,白念慈一直坐在床边陪伴着他,等见到余秋水醒了过来,她连忙把之前做好的清粥给热了一下,然后又来到余秋水的跟前,拿勺子舀起热粥,欲要喂余秋水喝粥,也不去质问余秋水骗了自己的事情,只有一味的关心。
对于白念慈的照顾余秋水明显有点不适应,他很抵触,感觉这不是平时的白念慈,现在的白念慈太温柔,太体贴,太关心自己了。
“念慈姐,我自己喝就行了。”余秋水也不去向白念慈询问自己为什么会昏倒,反倒是注意力全在喝粥之上。而白念慈显然是非喂余秋水喝粥不可,颇显蛮横地对余秋水说道:“闭嘴!张嘴!”
说话间,白念慈就舀了一汤勺的清粥。虽然余秋水很不好意思,但他也没有再多拒绝,认为偶尔享受一下也不错,余秋水张开了嘴巴,像个小孩子一样地让白念慈喂起清粥。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一阵敲门声传来了过来,白念慈放下粥碗去开门,没一会儿只见白念慈和洛生一同走进了里屋之中。
余秋水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到洛生了,顿时颇显激动地对其问道:“洛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个刚从老家回来,听说你当了老铺的掌柜所以来看看你,不过你这是怎么了?”洛生不像以前一样满面喜庆,现在的他面无表情,目光也无神,整个人都有一种颓废的感觉,甚至余秋水还觉得洛生都不怎么热情了。
当然,对于洛生的言语,余秋水还下意识地瞧了白念慈一眼。然而白念慈显得有点漠不关心,同还坐在了床边,拿起粥碗对余秋水目光慈柔地说道:“大夫说你身上火气旺,又太劳累了要多休息,今儿就别去铺子了,我的余掌柜!”
白念慈替余秋水回答了洛生的问题,虽然她是在关心余秋水,但余秋水一点也感觉不到白念慈的温柔,反而还觉得白念慈这是在恐吓自己。
唉,藏了那么久结果被洛生一句话给戳破了,我这倒霉催的啊!余秋水知道自己隐瞒的事情被白念慈知晓了,便也没有保留什么,暂时忽略了洛生,对白念慈直接承认错误道:“念慈姐,我知道你不想让我跟陆家多来往,我就是怕你知道我当上掌柜以后会生气。”
“你当教书先生时我都没生气,现在我怎么可能会生气呢?”
白念慈反问余秋水,这让余秋水顿时觉得白念慈比以前大度了许多,自己欺骗白念慈也太不应该了。
“念慈姐,实在抱歉,我不应该瞒着你的。”余秋水满是歉意地说道,白念慈也没教训余秋水,也没有生气,只是点了点头,颇给人一种贤惠的错觉,跟平时的白念慈实在是有天壤之别。
可余秋水和白念慈只顾彼此都没有注意洛生,本来洛生失去了父亲心情就比较低落,他从老家回来就是想找余秋水说说话。可如今眼前的一幕,让洛生觉得自己实在不适合呆在这一对“夫妻”的面前,自己来错了时候,于是洛生就告别了这里。
虽然余秋水挽留了洛生,但洛生还是直接就离开了,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失落而打扰了余秋水和白念慈。
……
……
自从洛甫去世以后,洛生在老家呆了好久。那些日子他基本都是一个人,没人陪着他,也没有人和他说话,每天孤零零地去自己父亲的坟墓面前,跟已经不在的洛甫说些心里话。
虽然洛生并没有完全从失去父亲的悲伤之中走出来,但他考虑到自己管理的铺子不能天天没掌柜,于是就从老家赶回了京城。
他本想着跟余秋水聊聊天,希望余秋水能不让自己太失落,能帮助自己走出阴霾。可是当他见到之前在余秋水家中的一幕,反而让他觉得更加孤单了。
余秋水还有白念慈可以说话,生病了还有人照顾,可是自己在这世上已经没了亲人了。洛生越来越深陷伤感之中,以前的热情和开朗全部随着洛甫的去世一同消失不见了。
当然,洛生也知道自己不能一直沉沦下去,于是他从余秋水家中离开以后并没有直接回铺子,而是去了以前带余秋水听书的地方。
可是到了门前,洛生迟迟不入,在门口黯然神伤地呆了一刻钟就离去了。接着他去了红花院,阳春楼等好几个妓院,可是他还是呆呆地站在门前不入,感觉去逛窑子也没意思。随后他又去听戏了,可是戏台子上的角儿们唱得再怎么好听,也怎么都入不了洛生的耳朵。
一时间,洛生竟感觉活在这世上实在太无趣了。我还是死了算了,反正这世上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死了也没人会注意到我。
洛生产生了轻声的念头,越想他越想去死,于是洛生就决定自杀,并考虑着怎么死才好。
跳河?不行,现在天开始变冷了。上吊?不行,太痛苦了。吃药?不行,从小就不喜欢吃药。拿刀抹脖子?不行,太疼了。在香山上跳下来?不行,香山太远了。****?不行,被火烧太难受了,我又不是烤鸭。
洛生想着各种自杀的念头,可是每想一个他又有各种理由给推翻了,完全感受不到要自杀的诚意。不知不觉,他一边想着怎么死,一边来到了自己的家门口。
刚到,只见辛文诗正坐在在门外的石阶之上,手中还拿着一个包裹。洛生注意到了这一景,不解辛文诗为什么会在自己的家门口,他想上前去询问原因。
可还没等他走上前去,辛文诗就赶在洛生的前面,好似很想念洛生一般,神情颇显激动地从石阶上腾起了身子,双眸之中透出一股关心道:“我听沉舟说你昨天回来了,可是今早也不见你来铺子,我不放心就来你家看看你。”
话音刚落,洛生霎时就愣在了原地,而辛文诗则把手中的包裹呈在了洛生的面前,嘘寒问暖道:“现在天也慢慢变冷了,这些日子我给你做了些厚衣裳。虽然不知合不合身,也不知你嫌弃不嫌弃是不是好衣裳,但这也是我的一点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