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天灾人祸】第5节(1 / 1)

扫冢赋 夫苏 3349 字 2014-10-24

苏仙听得乏味,假意聆听又发困,于是乎匆匆告别。夜阑人静,月下苍白。苏仙所走的黄石小道夹途衍生许多唏嘘的野草。他没穿西装,而是穿起了袍褂。昂首阔步时,贵气之余又显隆重。难民频频向他磕头求乞,凄楚万分,但他只注意到前方夜色中的一个芊芊身影,好奇心起便一路追随。

她的步伐很轻盈,风从她的指尖、脚下、发丝、耳畔掠过,捎带来她的味道,让人沉沦。

她似乎发觉到了有人一路踩着自己的影子。但仍只顾走,不作回头。

这股体香好诱人啊!就像是白玉兰,妩媚妖娆。与她的年龄一点都不搭,想必是出身风尘或是个野孩子,倒一点也不俗气。苏仙并不急于探看她的模样,一路跟随其后,大口大口地吸入她的味道,贪婪如犬。

十二壮丁随从拿着火把、挑着褪了谷皮的白米跟在她身旁,亦步亦趋。火光穿过她的手臂,映照出如新芽般粉粉嫩嫩的骨肉与血丝。

“姑娘,且等等!”

她一闻言,立马止步。慢慢侧过头来,稍为停顿,以余光瞄了苏仙一眼,柔情似水。在黑暗的夜晚,火光的光辉像是金箔一样贴在她的侧脸上,煞是好看。待她款款转过正脸来,露齿微笑,用粉嫩而修长的尾指撩拨耳根的碎发收于脑后,显得楚楚动人,看得苏仙目瞪口呆。可誉: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她美得不可方物,尤其一双杏核大眼比月更韵美、更诱人,使它黯然失色。

“少爷,唤我所为何事?”

她怎么长得那么好看?苏仙本已发怔,乍一听闻回应,只听得骨酥筋软,气血方刚。“姑娘不要怕,我是本县巡检司,掌管防务。”说着苏仙伸出了手。

见状,她落落大方地伸出手来与苏仙握手,寒暄道:“原是巡检司大人!夜已深沉,大人仍在巡城,可真是父母官。”

她的手很暖,比苏仙裤裆里的东西还暖,甚至可说是热。苏仙的手在她柔软的掌心里蠕动着乱蹭,让人看在眼里,不免鄙夷。但其实他并不是贪色,而是在探究她的手是否有老茧。看样子,她没有一处地方是长得不完美的,没有一寸肌肤是不吸引人的,说话的声线更是甜死人了。苏仙尴尬地点点头,指着她的随从所挑着的担子上一块用黑布包裹的硬性物件,郑重其事地问:“那是什么东西?”

“这是筝,我爱弹。要不打开给你看看?”她随即将它抱在怀中,又拿出义甲以示证明。

“不用这么麻烦了!”从她一抱起古筝苏仙便从轮廓上看出并不是刀枪,便又关切地问:“这么晚,姑娘为何还出来游荡?”

她指着随从所挑的米担答道:“本县塌方地震,百姓流离失所,故而赈灾来了。”

“哦!”苏仙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看到她的鞋子沾着黄泥巴,又问:“你是哪里人?”

“那边!山那边的村子!”

寻向望去,远远的半空中有一处亮点。那是大江对岸、城北可以俯视全城的城外制高点——谷山炮台,苏仙不禁想真是山中出凤凰啊!莞尔一笑:“善心善意者得上天保佑,我代本县谢过姑娘。但本县龙蛇混杂,相当的乱,夜晚可不能四处乱窜。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定要禀告衙门,我姓苏。有事在身,先走了。”

初见脱俗的苏仙,她也怦然心动,并迸发一种出前所未有的感觉。恐怕这就是情窦初开吧!只不过天气这么冷,他还手执一把白扇,有些耐人寻味。她欠身许礼,目送苏仙:“大人慢走。”

万般不舍,道别是一种感情煎熬。今夜能遇见如此美妙的女子,实在是最近时日最妙不可言的感觉,说是一见钟情一点也不为过。苏仙只是故作镇定,其实早已心猿意马。风花雪月的幕幕情景如一匹匹桀骜不驯的野马不断地奔腾到某处地方,如不开闸放行则在体内乱撞。他心里的小九九,东叔怎么看不出来?问:“少爷想娶个小的?”

“你倒是想我再娶个妾侍!”

虽然东叔说到了点上,但苏仙仍觉得他愚昧无知。这位似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仙说不定好面好貌生沙虱!这些女子平日住在矮墙薄垒里深闺不出,显得纯真文静,其实心里鬼大!可一想起她所带的古筝和一担担白米,苏仙忽然间又觉得自己多疑了。搞不好人家此程就是专为进城布施济粮来了,别无二心呢?

一切言之尚早。

“她该不是个诲谣诲盗的戏子吧?”

因匪患严重,官府已下令除卧娇楼外全城不准唱歌演戏,更不允许唱戏者入境。苏仙闻言一怔,皱起眉头脸色阴沉,传令道:“让古藤驿挂起灯笼开门迎客,监视她有何不轨之谋的同时查探一下她的身份。若是唱大戏的,马上驱逐出城。”

处理好此事,苏仙在城中又巡查了一阵,如果没有什么事就要回家睡觉了。

为了有充裕的精力指挥战斗,他必须休息好。再者,还有不足一个礼拜的时间他就要成亲了,也必须养好精神以应付婚事。他爹说城里死了这么多人,办婚事不妥。但苏仙信奉的是道教,黄道吉日一说是道徒们最在意的礼俗,所以没有同意更改婚期。

说也奇怪,地震把许多楼房都震垮了,唯独衙门一带的房屋无伤大雅,好像皇气真的有辟邪的功能,其实是建造房屋的工匠欺善怕恶,不欺官府,而将偷工减料的手伸向平民百姓罢了。

地震不是大地裂开一条缝,两块土地互相碰撞,挤出水来,像是船与船之间波浪涌动的情景吗?时至如今,或许仍有余震,但人已感觉不出了,反倒是寒风的肆虐更让人恐惧和忧虑。我们南方人最怕北风。来自西伯利亚的风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真是辛苦了!从众辗转难眠,仍在胡思乱想。这时,巡捕发了疯似地四处寻找古藤驿的员工。甫见从众,二话不说,像是五花大绑般把从众架回古藤驿,也抬了他阿娘。从众见状也不作抵抗,因为北风实在是刺骨,不宜再露宿街头。他回头寻狗,已不见踪影,看来狗肉煲落空了。

在这种世道之下,连狗都会辨别真诚与虚伪了!

回到古藤驿,从众便安心了。首先安顿好娘亲,又与兄弟抬来竹梯,打算把灯笼挂上倒勾。正在这时,那位貌若天仙的小姑娘便出现了,搭讪道:“阿叔,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还开门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