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又招安(1 / 1)

意外的是,居然碰到了溃散的草军。原来草军在黄梅兵败,大军四分五裂。一部随着王重隐向南去了,一部跟着曹师雄奔了淮南,还有尚让向北,欲投奔黄王。

徐然权衡了一下,现在天下尚未大乱,自己几十个人的小队不可能割据一方,还是先跟着黄巢保命再说。紧赶慢赶走行了数日便跟上了大军。大败之后各营残缺,后营已散,营官不知去向,徐然就被小牛编进了前营。

老牛没见了,应该是在申州之战失踪的。没有找到尸首,也没人去找,可能逃了,也可能死了。但愿老牛能逃进深山,不过死也许是一种解脱,死者幸甚生者悲凉。

小牛已经是尚让的亲兵队长,几番败仗下来亲兵也死伤不少。小牛凭着尚让义子的身份领了亲兵,每日的骑着高头大马吆五喝六,很是得意。

只有在夜晚时,与徐然对坐,才能感受他丧失亲父的哀思。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只是失散未闻死讯,徐然安慰着小牛。好人自有好福,至少徐然认为老牛是个好人。

尚让的大军还有一万多青壮,虽然频经大败,精锐丧失却不多,反倒锻炼出不少老兵,实力不减反增。若不是百姓没有活路,贼军岂有此等态势。尚让是急于投奔黄巢,一路上只顾行军,不曾攻过一个城寨。只是打劫些没有围墙的村镇以充军用,连青壮都不曾胁裹便急急的赶到了亳州。

亳州又名谯郡,位于黄淮平原腹地。乃是曹魏五都之一。

草军黄帅就在亳州城下。亳州城坚,又有大军守卫,黄巢攻了许久也未曾攻下。听到王仙芝兵败被杀,黄巢立刻弃了亳州领兵北上,向沂州去了。

王仙芝死了,天补大将军的位置就空了出来。黄巢却没有接受尚让的推举,而是自命了一个冲天大将军,听的很是豪气。也许是感到这个称号不足以号令群雄,冲天大将军又建了自己的年号“王霸”,端是霸气非常。

王霸这个年号让粗通历史的徐然目瞪口呆,这黄巢该不会是个文盲吧,还落第士子?建年号改元是皇帝之权,你一个冲天大将军说破天也就是个将军,连个王爷都不是,想建年号,你好歹称了帝再说吧!

徐然的腹诽没有半分影响,反倒是大小贼寇们鼓舞非常。咱们也有年号了,王霸。士气高就是好,至于士气的来源并不重要,黄大将军的霸气士卒千里奔袭,一战就夺了沂州。

沂州也是多灾多难,草军刚起事的时候,王仙芝和黄巢就围攻了沂州。那是乾符二年的无雪冬日,还没有多少用兵经验的两位大将军碰到了还没怎么堕落的宋威将军。沂州一战草军丧胆,被斩三万余,王黄鼠窜。

沂州军民才得意了一年,在乾符四年三月就被黄巢偷袭得手,好好的蹂躏了一番。这不,又过了一年,大唐乾符五年二月,离上一次被蹂躏还不到一年,城又破了。不过这次沂州并没有被蹂躏,杀了守官后黄巢就急匆匆的向东去了。

徐然不由得感慨从贼费鞋,在南方攒的几双靴子都破败的不能再穿,匆匆打了几双草鞋应急。等徐然赶到濮州时,城又破了。真的不是官军无能,实在是黄匪太狡猾。黄巢集团是个特大型流动作案团伙,没有固定的老巢,找到他们比打败他们更不容易。

中原军镇的兵都在外面找黄贼呢,家里留的兵都很少,一战破城也就不奇怪了。

原以为破城就走的徐然,赶时间又打了两双草鞋后发现,大军不走了。小兵就是没法猜透领导的心啊!正在寻思着去哪劫掠点生活物资的徐然被堵在了营房。

“又招安?”徐然要疯了,没完没了是吧!

“是,送信的又是我!”尚标也很无奈。

“你改投黄王了?”

“不是,没人肯去,黄王听说我去送过,就直接让我去了!将令难为,尚帅也是无可奈何。”

“那你找我是?”徐然感觉不妙。

“大哥跟我一起去吧!”果然!

“此去甚险,本不该让大哥冒险。”小牛有些不好意思。

“有何赏赐?”

“大哥要什么,小弟一定办到。”

“十只毛驴。”

……

小牛的星星在飞

“何不要马?”王贤甚是不解,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要几只驴子。

“驴子好养,吃的甚少。”甩给王贤**的八个字,徐然就出门了,用不着多带人。

小牛也装束完毕,一身短打,背了一口直刀,提着一根短枪。徐然找了身长衫,挂了一口宝剑冒充文士。借了匹马,两人结伴去了郓城。郓城离濮州不过数十里,天还未黑,两人便进了郓州城。

寻了节度府,投了名刺,不多时两人便被引入后宅。那天平节度使姓张名裼,慈眉善目一位老者,眉眼中不见杀伐之气却似个文人。见了草寇信使,张裼大人没有摆官威,见徐然一幅文士派头,只当他是被胁迫的读书人。收了书信,便安排下人好茶好饭的招待。

“大哥,可是无碍?”小牛吃的不安心。

“无妨,无妨。”徐然正在啃羊肉,好久没吃肉了,官家饭不吃白不吃。就是太淡了些,节度府也缺盐!

歇了歇,又喝了口茶压压,徐然才说道:“你看那节度使身上杀气半点也无,怕是个书生,又垂垂老矣,不似是生事之人。郓城离濮州不过几十里,咱们黄王又是个性情中人,若是使者被杀,怕是明天这城就破了。”小牛听罢略微心安,也吃开来。

“愿做饱死鬼,不做瘦饿人。来,吃!”徐然豪气万丈。

“吃!”小牛也是气冲九霄。

待吃饱喝足又歇息了许久,那节度使又招了徐然问话。问了好些琐碎的军情民生,徐然一一作答没有隐瞒,态度甚是谦卑。

“汝是谁家子弟,何苦从贼?”老文士有些惋惜。

“节帅莫问,恐污了祖宗!”徐然羞愧。

“从贼亦当守节,多多劝慰你家大王,莫要再生杀孽,早日归顺才是正途!”

徐然不禁有些感动,虽然只是客套话,可也见的真情。

“节帅宽宏,吾必促成招安大业!”

“好好,这是吾的回书,回去多多劝慰黄王,耐心的等几日。朝廷的相公们必然应允。”

收了回书,徐然也不推辞,安息了一晚,翌日早早的打马回行。

“大哥真是神算,出了趟差,白赚了许多吃食。不知这次招安可是真心?”

“黄巢不是真心,朝廷也不会有真心,只是可怜了有真心的天平节度使!”

“确实为何?”小牛不解,没有真心为何投书招安。

“草军虽然凶猛,奈何官军已至,黄王怕是想用招安之计缓缓。节度使年老恐不知兵,若能招安他也安稳,不为项上人头担忧!我听闻上任天平节度使便是死在黄王手中,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