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节度使名叫薛崇,去年斩的,听黄王说过。”小牛淡淡的,有些失望。
“自古农民起事都没好下场,别想着招安了,除非当官军。”看着小牛失望,徐然又加了把火,免得故人之子早死。
回了濮州没几日,小牛堪堪凑够十只毛驴,郓城的信使便来了。朝廷拟封黄巢为右卫将军,待天使到来,在郓城接旨。徐然听了消息,不禁呸了一口:“这朝廷,偷鸡还要撒把米,他倒好,撒了把泥巴来偷鸡!”
“这官看着蛮大,右卫将军了,还小?比那什么押司高了许多吧?”
“十六卫早就没了,这右卫将军还不如押司呢。品级高些,不过是个虚的。我早给你说过,朝廷不封个地方实职,那就是心不诚。你早好准备,不几日大军必会开拔。”
徐然懒得再多费口水,毛驴比小牛要重要些。十只毛驴高矮胖瘦各有不同,好算众贼寇在家大多养过此物,不过两日便驯服了这些畜生。
“少装些,包袱还是要自己背的,别都砸在驴儿身上。”
王贤讪讪的看着徐然在哪吆五喝六,骑兵梦是做不成了,至少在这位大哥身上是别想了。
“给你说了,驴儿比人重要,你敢累死驴儿,我就敢剁了你吃肉。”徐然在对一只小贼发火,他把包袱全都砸在驴儿身上了。
黄巢果然比王仙芝更具革命性,不打倒大唐帝国主义决不罢休。大军没有向东去郓城接旨,而是一路南下绕过曹州城,在曹宋之间大肆掳掠。徐然隐隐的觉得官军的大军怕是都集中在郓城附近,等着草军去钻口袋。现在大军过处乡勇灰飞烟灭,没有见到一只正牌官军。
即便如此,黄巢也未曾攻过一个城池。劫掠了一番后,大军突然向西,冲着洛阳狠狠的扑去。刚以为大将军要开创改朝伟业时,大军却又在汴州地界晃荡了两天。一直让徐然担心的忠武军和宣武军却没出现,看来朝廷的主力都被吸引到了郓城,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了。
趁着空档,黄巢领着乞活贼军转向向北,贴着汴州东面向北进一举破了卫南,在卫南停了两天,等的尾随官军得到消息,草军又下西南,走在汴州与郑州之间,贴着忠武军的许州奔袭千里拿了叶县。
有几个毛驴跟着,行军轻松多了。即便如此,徐然的行李还是以粮食为主,粗粮多了换细粮,细粮多了换肉食。王贤认为他的大哥是在山里饿怕了,就这点庄稼汉的心思。一路上没怎么打仗,倒是把草鞋跑破了十几双。
看着十二在呕吐,徐然又有些头痛。
一路上颠簸劳顿的,还吃不好,看着十二日渐消瘦的脸庞,徐然心里很难受。孩子一定要打了,不然十二一定会死在路上的。倒是王贤劝过,把十二送个农家养着,建议虽好却不现实。且不说日后还能不能回来找得到,只怕是前脚刚走,十二就要被卖了。
等到徐然在叶县抓到一个郎中,郎中说要用巴豆,差点没让徐然抽刀砍死他,虽然不懂医,但也知道巴豆是腹泻用的。吃巴豆堕胎,不是要命嘛。又想了好久,依稀记得,好像麝香能堕胎。
“麝香行不行?”徐然有些拿不准,再确认下。
“行行”年轻的郎中吓坏了,一个劲的哆嗦。
“刚才怎么不说!”徐然又要抽刀。
“那是富贵人家用的,咱这也没有啊!”郎中已经带着哭腔了。
“哪里有麝香?”徐然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
“哪有。。让我想想!”郎中总算缓和一点。“城里的不知道,城南十几里处有个寨子叫程寨,听说养的有些麝獐,我没见过,听说有。”
“寨子?”想想自己的乌合之众,“多大的寨子,有寨墙有多高?”徐然恶狠狠的再问。
“这个?不知道啊,我没去过,听说是个大户,我真不知道啊!”郎中声音中带着哭腔,他看到徐然的手又摸在了刀柄上。
“跑跑,看紧他!”徐然转身冲了出去,去寻尚标。
尚标很为难,但还是帮了忙。没去找尚让讨打,直接去找了个叫李罕之的营官,那李罕之三十来岁,生的十分凶恶,不知怎地却与尚标相好。听了徐然之事直佩服真性情好汉子。二话不说带着本部人马,黑压压的冲着程寨杀去。
程寨不大,没有壕沟,不过看上去一点都不比牛庄寨好打。寨墙上哨位林立,都探出身看着这帮贼寇。
“寨里的人听着,我军到此并无恶意,只求寨主赏赐两只麝獐。若是不从,别怪我打破寨墙,鸡犬不留!”徐然恶狠狠的喊道。
“无知小贼,那麝獐是献给宫里的贡物,汝是何等人物,配得上此物?”
寨里的讽刺激怒了徐然,没想到寨主这么不识时务,本以为来个武装大游行就能讨到麝獐,居然没有得逞。
李罕之也觉得失了面子,不等徐然发话,便轰着自己的部属上前攻寨。好吧,一哄而上,寨子都是这么攻的,集中攻击力一击就破。徐然拿起一面木盾,又抽出了刀,“兄弟们,跟我上!”
寨墙上的乡兵没想到贼兵就这么上来了,开始胡乱的射箭。等徐然冲上去时,城墙上居然开始扔石头,石头不大,毕竟寨墙不是城墙,不好存放。不时的有人被砸到,顿时头破血流的哀嚎不止。
徐然顶着盾被砸了几下,只觉得胳臂欲碎,咬了咬牙硬撑。跑跑已经摆好了架势,徐然左脚踩上跑跑的双手,又一脚踩上肩膀,嘿的一跃,就在两个寨兵之间翻过了寨墙。然后重重的摔了过去。
所谓寨墙,不过是一层木栅而已。
撑着痛,徐然赶忙拄着刀爬了起来,有两个寨兵已经掂刀拿枪的冲了过来,打算解决掉这个掉进寨子里的贼寇。徐然顾不得疼,冲着先到的刀兵就是一盾,反手又是一刀,那刀兵就废了。后来的枪兵似乎吓住了,端着枪不敢上前。徐然甩手就把直刀冲那兵扔了过去,趁那兵躲闪之际,徐然又弃了盾,滑步向前,顺着长枪欺到跟前,双手抱住那兵,冲着脖子一口咬下。
待徐然推开那兵,捡了长枪,几个向这边冲来的乡兵如见到此景,便如丢了魂魄般癔症。徐然正待向前,只听得哇的一声,那几个兵如见了鬼般的落荒而逃。寨兵胆气已丧,潮水般的贼寇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