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历史悠久。早在七千年前,先民们就在这里繁衍生息,创造了灿烂的河姆渡文化。公元前2000多年的夏代,宁波的名称为“鄞”,春秋时为越国境地,秦时属会稽郡的鄞、鄮、句章三县,唐时称明州。唐开元二十六年(738年)设明州,辖鄮、慈溪、奉化、翁山4县。唐长庆元年(821年)州治迁至三江口,并建子城,为其后一千多年来城市的发展奠定基础。
宁波在明朝建立之初时称明州府,明洪武十四年(1381年)为避国号讳,明太祖朱元璋取“海定则波宁”之义,将明州府改称宁波府。
作为中国东南海的海上门户,宁波自唐宋以来就是长江下游重要的对外贸易港口,在海上丝绸之路上有着重要的地位和作用。明初之时全国沿海地区实施海禁,唯独明州(即宁波)对外开放。
而说到明朝嘉靖年间的宁波,便不得不提起到双屿港。
双屿港位于后世浙江省舟山市普陀区六横岛中间。明朝时六横岛分为上庄和下庄两大岛屿,双屿港就在其中。
双屿港在十六世纪20年代时由明朝海商海盗和葡萄牙人所建,之后很快便发展成为当时亚洲最大的海上走私贸易基地,是这个时代远东与西方贸易的重要港口,同时也是明朝海盗集团王直等人的根据地。
可惜的是,双屿港的辉煌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双屿港建成之后仅二十多年的嘉靖二十七年(1548年),明朝廷派浙江巡抚朱纨派都指挥卢镗率兵进攻双屿,港口以木石淤塞,城市被大火烧光。数百葡萄牙人被杀,侥幸活命的乘船逃走。自此,双屿港也随之淡出了历史的舞台。
裴世雄之所以能够为裴家赚下万贯家财,发展成为沿海一带数得上名号的大海商,正是因为搭上了双屿港这二十多年辉煌的顺风车。
双屿港被明朝廷废港之后,宁波沿海一带的海上贸易并没有因此而断绝,仍旧还是有许多海商在偷偷的进行着各种对外贸易活动,只不过规模要比以前小了许多。
…………
许晋安最近过得很不是滋味,大掌柜自去年八月份出海到日本进行贸易,原本年初之前就应该回来的,可是现在都已经快半年了,大掌柜依旧杳无音讯。
这几个月来,大掌柜家里和其属下的各间商铺的掌柜和伙计们经过四处打听,得知大掌柜的早在去年九月份就已经从堺港出发归来,至今仍未回来,估计是遭遇了暴风雨或者海贼,多半已经遇难了。可是在得到确切消息之前,他们怎肯放弃,上个月的时候,已经派人随着其他的商船前往日本去打探消息,眼下他们就只能干等着消息传回。
眼看着仓库里已经堆满着的各种布匹和绸缎,许晋安的眉头又一次的皱了起来。按照以往的年景,这个时候这些布匹和绸缎应该已经被装上货船,正在前往日本的途中才对,可是如今大掌柜的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这海外贸易自然也就无法展开。
如果按照这样下去,再过个一两个月没消息的话,许晋安就不得不折价将这些存货处理掉,不然的话,这间裴家绸缎庄就将出现资金周转的困难了。
许晋安的大掌柜也就是裴世雄,由于之前主要是在双屿港进行贸易,裴世雄的主要产业都安置在了宁波府,直至裴世雄遇害之前,其名下在宁波府的产业就有三间店铺,一间绸缎庄,一间粮铺,还有一间专卖俵物(即各种日本商品)的商铺。而许晋安正是其中的裴家绸缎庄的掌柜。
许晋安身高一米八左右,长得孔武有力,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商人,反倒是像个武夫多一些。事实上,许晋安年轻的时候确实算得上是个武夫。许晋安从十六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在裴世雄的手下工作,当时他只是裴世雄船上一名小小的水手,也充当着打手之用,后来,裴世雄看许晋安为人机灵,便将其带在身边作为一个助手使用,再后来,许晋安渐渐展现出他不错的商业才能,于是裴世雄也逐渐的让他参与到自己生意的操作中来。
十几年过去了,如今三十多岁的许晋安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成为了裴世雄名下最重要的产业,裴家绸缎庄的掌柜。
都说商人重利而薄情,可许晋安明显不是。正所谓武人重义,武夫出身的许晋安一直都很感激裴世雄的知遇之恩,视裴世雄为父兄一般。而裴世雄也视许晋安为仅次于裴宽的心腹看待,因此才将名下最重要的绸缎庄交给许晋安掌管。
作为裴世雄的第二大心腹,此番裴世雄下落不明,最着急的人非许晋安莫属,之前打探消息最积极的正是许晋安,就连去日本打探消息的人也是许晋安挑选派去的。每每想到裴世雄有可以已经遭遇不测,这个平日里精明干练的绸缎庄掌柜就犹如没了主心骨,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正当许晋安在仓库里面,对着满仓的布匹绸缎又一次为了裴世雄的事情伤神的时候,忽然看到有个伙计从外面朝他跑来,边跑口里边喊着:“大管家回来了!大管家回来了!”
大管家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许晋安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三步作两步冲出了仓库,拉过这名伙计问知了大管家现在在绸缎庄的后堂候着,然后便抛下这名伙计,大步朝着目标地点飞奔过去。
在裴家绸缎庄的后堂,许晋安见到了失踪至今已经将近半年了的裴家大管家裴宽裴老爷子,和裴老爷子一起的,还有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长得器宇轩昂的年轻男子,可唯独没见到大掌柜裴世雄。
“老管家,大掌柜……”
许晋安话还没说完就被裴老爷子摆手止住了,“这里人多嘴杂,我们换个地方再说。”
这里虽说是绸缎庄的后堂,但是还是有不少伙计以及其他供货商的伙计在出入,许晋安左右看了一下,发现这里确实不是个适合说话的地方,于是便领着裴老爷子和那位年轻男子进了更里面的一间用来议事的房间。
“不知道这位公子是?”进了议事的房间后,许晋安也稍稍从刚刚的激动中恢复了过来,看到裴老爷子带着这名身份未明的年轻男子一起进来,于是开口问到。
“这位是付公子。”裴老爷子答道。
裴老爷子口里的付公子自然就是付梓枫了。
接着,裴老爷子便将自己和裴世雄在堺港归来途中遭遇海贼,裴世雄因此遇害身亡,而自己和大小姐裴佳期则沦为了海贼的阶下囚,还有后来获救的事情经过详细的向许晋安阐述了一遍。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听到大掌柜裴世雄已经遇害身亡的时候,许晋安这个三十多岁的精干汉子直接红了眼眶,就差没哭出声来,撰着拳头,恨不得马上飞去将杀害裴世雄的海贼给弄死。
后面听到裴老爷子和大小姐裴佳期被海贼俘虏,之后被他身边的这位付公子和其同伴所救,那伙海贼也被其所灭,而杀害裴世雄的海贼头子更是被这位付公子亲手击毙的时候,许晋安更是直接朝着付梓枫跪了下来。
“付公子为裴家手刃仇人,如此大恩,在下许晋安在此谢过了。日后如若付公子有所用得上在下的时候,请尽管吩咐,只要是能够做到的事情,在下绝不托辞。”
许晋安虽然不是裴家人,但是胜似裴家人,作为裴世雄手下仅次于裴老爷子的第二大心腹,许晋安对裴世雄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因此裴老爷子回到大明后,不是第一时间回到裴家,而是先来到这裴家绸缎庄找了许晋安。
裴老爷子之所以没直接回到裴家,而是先找了许晋安,主要还是因为之前陈光的那一番话,听了陈光的那番话之后,裴老爷子经过仔细思考,也已经可以预见这次将裴世雄遇害身亡的消息带回到裴家之后,裴家上下肯定会有一番动荡,如若那裴姚氏真的想要谋取裴家的大权,不肯出赎回裴佳期的话,到时候自己还真的可能会有危险。虽说裴老爷子不怕死,早在裴世雄遇害时裴老爷子就有想过随着而去,但是那毕竟只是一时所想。
如今裴世雄已死,但是其唯一的女儿裴佳期还在,裴老爷子对裴家的忠心自然也就转到了裴佳期身上,此番回来,正是为了让裴佳期能够成功回来接管裴家的产业,因此必须慎重再慎重。
紧接着,裴老爷子又将这次回来,假装是被海贼押送回来传递讨要赎金的消息,以此试探裴姚氏态度的计划向许晋安和盘托出。
毕竟这么大的事情,消息传回裴家之后,裴姚氏肯定得召集裴家名下所有产业的掌柜都参与进来商量对策,而到时候裴姚氏若真的要对陪老爷不利的话,作为裴家名下最重要的产业,裴家绸缎庄掌柜的许晋安肯定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到时候就可以提前做一些应对了。
当天晚上,许晋安又召集了同在宁波的裴世雄名下另外两间商铺的掌柜,和裴老爷子一起,四人对于此事进行进一步的讨论。
这一次的讨论付梓枫并没有参与进去,这毕竟是裴家的家事,之后的事情付梓枫打算让裴老爷子自己去解决。
第二天一早,付梓枫从许晋安手里拿到了一张浙江都司的一个都指挥佥事潭望的拜帖。
在这个时代,各大海商想要安稳的做生意,官面上的关系是少不了的,裴世雄自然也不会例外,其正妻裴姚氏正是绍兴府知府姚捡廉的远房亲戚。而裴家在都司方面,虽说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但是弄到一张都司里面排到第六七八交椅位置的一个都指挥佥事的拜帖还是不在话下的。
有了这张拜帖,付梓枫就等于有了一块敲门砖,有了这块敲门砖,付梓枫便可以进行他的买官计划。拿到拜帖之后,付梓枫将此次一同来到大明的三名手下其中的五熊和庞向留下,假装作为押送裴老爷子回来传达要求赎金信息的海贼,然后便拿着拜帖,带着剩下的刘思远以及此次带来的那批价值不菲的珠宝以及大量现银,坐上了许晋安帮忙安排的一辆马车,踏上了前往浙江首府杭州府的买官之路。
而宁波府这边,裴老爷子和许晋安以及另外两名掌柜再经过一整天的商量计划,最终也达成了一些共识。于是,在付梓枫前往杭州府的第二天,裴老爷子在付梓枫两名手下的陪同下,也踏上了前往裴家所在的绍兴府余姚县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