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以后，艾澜病了。

她的双腿有些肿胀，膝盖关节疼痛难忍，脚后跟像抽筋似的，一沾地就钻心的疼。

艾澜知道，这是每晚辛苦打工，环境潮湿，一站就是五、六个小时造成的。

她不敢打电话跟妈妈说，也不敢去看病。美国的医疗费太高，生活清贫的外国学生根本看不起，即便买了学生医疗保险，也只能是应付一点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听说前些时候，亨特学院一位念天体物理的大陆男生去诊所看牙疼，一次就花掉了辛苦打工挣来的二百多美金，回到住处牙不疼了，心里却痛的不得了。

好在来美国时，妈妈让她带上一包药品，那是表舅专门为她配的。她从里面找出两张特制的风湿止痛膏，撕开油纸，认真贴在痛处，缓解一下症状，然后咬着牙根继续坚持上课、打工。

同宿舍的柳丽丽帮了她很多的忙。最让艾澜感动的就是经常搭她的便车上班下班，因为艾澜下班都比较晚，有时餐馆生意太好需要延长营业时间，柳丽丽都会耐心的在汽车里等她。

但柳丽丽也不可能每晚都照应她。

首先，她干的那一份音乐表演工作，在龙灯街NO。1中国餐馆本身就不是必不可少的。其次，她去打工纯粹是为了填补空虚的业余生活，顺便积累学校里要求的社会实践时间。因此，除了大型聚餐活动以外，平时她会经常请假，爱去不去。

艾澜就不同了，必须每晚坚持上班，否则就会失去这一份宝贵的工作。遇到柳丽丽不去上班的时候，她就自己乘坐地铁上班下班。

柳丽丽是一个很仗义的姑娘。晚上如果没有什么聚会，夜深人静之时，她有时会主动开车过来接艾澜回学生宿舍，毕竟纽约的社会治安不太好，这让艾澜感激不已，俩人相处的形同亲姐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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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柳丽丽又没有上班，她去参加一个校园Party活动，这份活儿也就免了。

艾澜在厨房的一个角落埋头忙活。

自从十天以前，她在柳丽丽的介绍之下过来寻找工作，见过欧阳一德先生一次，此后，这个老头再也没有露面。

至于传说中的帅哥经理欧阳秋岩，那就更是处于云遮雾罩之中，听青秀姐姐说有半个月没进店了。这也难怪，毕竟大学功课重要，他又不愁学费，不愁吃穿度用。况且，曲大厨将餐馆的里里外外管理的井井有条，他的存在本身就不重要。

眼前，大盘小碗堆积如山，分拣、入机、冲洗、码入电子消毒碗柜进行快速消毒，然后降温重新码放。一堆没有洗完又抱进来一堆，忙忙碌碌始终没有停歇，似乎永远不会停止。

当她略微弯腰，又吃力的搬起一摞瓷盘之际，突然，她的左脚后跟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剧痛，立刻牵动肌肉，快速向上延伸，左腿顿时变得软弱无力，眼前也一片白花花、雾蒙蒙的，头也一阵阵的发晕。

她停下来，努力放好瓷盘，然后脱下胶皮手套，闭上眼睛，靠着台子想休息一会儿，不料身子一软，整个人瘫倒了下去……

“哗啦啦啦……”她碰倒了台子上的几堆碗碟，它们排山倒海般的垮了下来，砸在她的身上，摔的粉碎。

厨房里面正在埋头忙碌的伙计们都惊呆了。

艾澜侧身躺在地上，双目微闭，一动不动，右手还抓着半片残缺的碟子。

她的额头破了，鲜血淌在脸上，滴在潮湿的地板上。

伙计们吓坏了，一起围了过来，一边呼唤她的名字，一边七手八脚的准备把她扶起来。

大厨曲江不停呼唤：“艾澜，艾澜，你醒醒啊！你怎么了?”

计春祥非常的焦急：“哎呀！肯定是疲劳过度啦，又要上学，又要打工，一个女孩怎么吃得消嘛?不适应啦！”

恰在此时，厨房门口响起一个声音：“让开让开！怎么回事?谁呀?做事怎么这么…毛手毛脚?”

欧阳秋岩穿着一身笔挺挺的米色西装，伸头走进厨房，一脸诧异，看来他是刚刚进店就撞上了这个场面。

伙计们立刻闪开一条道。这时，大厨曲江已经蹲了下来，用力扶起艾澜上身，让她斜着靠在自己胸前。他用一只手掌捂着艾澜正淌血的额头，看着欧阳秋岩：“秋岩，她就是那个新来的大陆姑娘，刚晕倒了，不省人事。”

欧阳秋岩看了一眼艾澜，浑身竟然像触电一般的呆住了，目不转睛。

曲江瞪了欧阳秋岩一眼：“秋岩。”

欧阳秋岩立刻回过神来：“啊?哦！她就是丽丽带来的那个女生，快快！911，叫救护车。”

“青秀姐姐已经打电话了。”月汐在人群里回答。

欧阳秋岩看着人群：“丽丽人呢?今晚她没来吗?”

黛芗回答：“没有。”

大厨曲江看看众人：“都各自干活吧！不要围在这里，不要耽误生意。黛芗，你留下来帮一把手。”

“好的。”黛芗答应。

大家都离开了。

欧阳秋岩蹲了下来，他轻轻拿开曲江的那只手掌，仔细端详艾澜额头上的伤口：“还好还好，伤口不大，被瓷盘子…砸的，黛芗，快拿…止血帖来。”

黛芗递过来几张白色的纸巾，欧阳秋岩立刻接了过来，细心擦净艾澜脸庞上的血迹，然后接过一张厨房常备的止血帖，仔仔细细贴在艾澜额头的伤口上，最后要了一条干爽洁净的白毛巾缠在她的头上。

艾澜双目微闭，身体瘫软，没有一点反映。

这时，救护车的笛声由远而近，在曲江和黛芗的帮助下，欧阳秋岩吃力的抱起了艾澜，穿过餐厅，在众目睽睽下走到了餐馆大门外。

911救护车一阵风的驶来。

车子停稳之后，后门一开，八名穿着深色制服，脚套大靴子的彪形大汉跟着一名身材丰满的中年妇女跳下了车。医护人员迅速从救护车的后厢拉出一副自动担架，帮助欧阳秋岩把艾澜轻轻的放在上面，然后推进车里。

欧阳秋岩跟着一头钻进车子。

在众人关切的目光中，911救护车再次拉着响笛，疾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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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晨曦初露，雪花飘零。

艾澜苏醒以后，发现自己盖着被子，一动不动的躺在一张病床上。

她的头上缠着绷带，身上的工作服竟然变成了医院的病号装。面前没有了洗碗机，没有热烘烘的电子消毒碗柜，没有始终堆积如山的大盘小碟，一切都是那么安静、祥和。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的左手腕上竟然插着一支输液器，正在吊着一瓶药水。艾澜觉得奇怪：这不像是在餐馆里，这看上去好像是在医院里呀?

病房里面静悄悄的，没有第二个人。

我怎么在这儿?我不是在洗碟子吗?哎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我…想起来了…剧痛…晕倒…唉呀！我肯定是住医院了。

她一下子清醒过来，我的老天，这得要花多少钱哪?我拿什么付呀?把我卖了都交不起。

艾澜一下子慌了神，急忙伸手拔掉了输液器，努力挣扎，拼命想坐起来，可是腰部和左腿一阵剧烈的疼痛，又迫使她不得不重新躺了下来。

怎么办啊?不行，我要出去，我决不能躺在这里。

过了一会，她又紧咬嘴唇，攒足力气，三番两次试图下床。结果，由于用力过猛，一不小心，人重重的滚到地上，痛得她惨叫了一声，差点又晕过去。

一个金发碧眼的护士小姐推门跑了进来。见此情景，急忙弯腰伸手，用力把她扶了起来坐在床沿，微笑着说：“艾澜小姐，你终于醒来了，上帝！你已经昏迷一天两夜了，你需要做什么?为什么不按床头铃?”

“一天两夜?”艾澜喃喃自语：“是呀！我实在太累了！精疲…力竭，我…都快撑不住了，与其说是…昏迷，不如说是…沉睡。”

“请你上床躺好，我要重新给你插输液器。”

“不，我要…出院。”

“出院?”护士小姐瞪大眼睛：“你还不能行走，怎么出院?请你上床躺好，配合我们治疗。”

“护士小姐，不好意思，你听我说，我是一个学生，我没有钱支付昂贵的医疗费。”艾澜近乎央求地说。

“不用操心，你的费用已经交了。快躺下吧，你要继续输液。”

“什么?你…你说什么?”艾澜睁大眼睛，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那个护士小姐看她真的搞不明白，就详细地跟她解释一番。

原来，艾澜买的那种学生医疗保险属于小病自付、大病保险一类。因为大病若须住院，整个治疗费用自己承担3000美元，其余的由保险公司支付。

可是，即使是这3000美元也让艾澜犯难，即便不吃不喝，起码要打三个月的工才能挣到这一笔钱。更让艾澜心里不安的是，护士小姐告诉她说，有一个叫欧阳秋岩的亚裔男士已经替她付了这笔医疗费用。

欧阳秋岩?名字听着好像有点印象?

他是谁呢?我与此人素不相识，就算美国有活“雷锋“，我一个女孩子也不能平白无故接受一个陌生男子的金钱援助。

想到这里，她更执意要求出院。

护士小姐毫无办法，只好叫来主治医生共同来做她的工作。

主治医生告诉艾澜，她的双腿因为在潮湿的环境里长时间的站立，缺乏休息，已经严重伤害到了腿部神经，导致肌肉损伤，必须卧床治疗一周以上方能缓解。如果继续工作而不就医减压，腿部肌肉一旦坏死萎缩，后果不堪设想，说不定会瘫痪在床，终身残废。

可是，面对医师和护士的耐心解释，艾澜根本听不进去，她脑子里想的就是这么一大笔钱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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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护人员正在为难之际，恰好，柳丽丽挎着一个包，鼻梁上面架着一副明星款的茶色大框太阳墨镜，提着一袋水果推门走了进来。

“澜子，你醒来啦?咦?你能坐起来啦?这真是太好了！大夫，护士小姐，早上好呀！”柳丽丽将小包和水果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摘下鼻梁上那一副明星款的茶色大框太阳墨镜，放进自己的包。

“丽丽小姐，你好。”

艾澜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丽丽，你可来了。”

柳丽丽说：“哎呀！那天晚上我开车去接你，他们说你进医院了，真是吓死我了！我开着车就过来了，守了一夜你也不醒。我还以为你这辈子起不来了，要终生卧床呢！哈哈哈哈！”

话一出口，柳丽丽顿时觉得不妥，赶紧朝自己的脸拍了一巴掌：“呸呸！我这该死的嘴，尽说倒霉丧气的话。”

“丽丽，你还笑呢?我要出院。”艾澜愁容满面。

主治医生忙说：“丽丽小姐，你帮我们劝劝她吧，她很固执。”

“澜子，别废话了，我知道你一准会这么想。大夫，护士小姐，你俩让一条道，今天她要能够爬出这间医院，我不姓柳，我姓艾了。”

“你……”艾澜又急又气，双手掩面哭了，可怜巴巴的说：“我…我到那儿去搞…这么…一大笔钱?”

“好啦好啦！”柳丽丽摆摆手，示意医生护士出去。

主治医生和护士摇摇头，无可奈何走了。

柳丽丽搬过来一张椅子，在艾澜的面前坐了下来。

她塞给了艾澜一方纸巾，笑嘻嘻的说：“我的大妹子呀！擦把脸吧！哭的跟小猫咪似的。怕啥?有我这个富姐在呢！腰缠万贯，比尔·盖茨遇见了我都要滚一边去，你放心吧！再说……”

“我不花你的钱。”艾澜很不高兴。

“哟嗬！我的钱怎么啦?不是偷的不是抢的，都是我爹正大光明挣的，你跟我还这么生份?也不给我一次做善事的机会，今天真是见了鬼了！”柳丽丽也恼了。

艾澜气乎乎的把头一偏，不搭理柳丽丽。

“好啦好啦！姐姐我还真想做一回子活雷锋呢！结果有人抢先买了单了。你知道吧?秋岩已经付了。”

“秋岩?谁是…秋岩?”艾澜疑惑的问。

“你看你的记性。他是欧阳一德老先生的孙子，我们餐馆的大经理。你刚来时我跟你说过的，你脑袋跌晕了，可能把他忘了。这也难怪，他很少来店里，来了也是蜻蜓点水，转一圈就走人，所以很多新员工都对他没有什么印象。”

随后，柳丽丽的一番叙述，让艾澜明白了事情原委。

原来，那天下午，东方青秀要向欧阳秋岩借一本书，详解关于申请美国永久居留权的问题，于是打了一个电话给他。欧阳秋岩满嘴答应，说是上学校图书馆找找，晚上送来。

结果，晚上他从学校开车来到店里，恰巧遇到艾澜出事。是他不辞辛苦送艾澜到医院，又打电话联系医疗保险公司的人，帮助办妥一切手续，拿自己的信用卡刷了3000美金，垫付艾澜必须自付的医疗费。

忙完之后已近深夜零点，他又和中途赶过来的柳丽丽一直守在艾澜的病床边。天麻麻亮，他将柳丽丽赶回了学校，自己一直坚持下来，直到今天早晨，实在顶不住了，他才姗姗离去。

临走之前，他给柳丽丽打了一个电话，柳丽丽便向老师请了假，专门开车过来，准备继续照顾艾澜。

听完柳丽丽的叙述，艾澜自知理亏，默不作声。

少倾，她心事重重地说：“丽丽，你回去上课吧！我刚才有点不理智，我…我听你的，继续住院。钱…等我攒够了再还他。”

柳丽丽喜笑颜开：“哎！这么说才像话。”

“那我…该怎么谢谢她?”

“等你出院以后，我带你去登门拜谢，怎么样啊?”

“好吧！如果你见到他，先代我说一声谢谢！”

“行啊！没有问题。现在，我叫护士小姐给你重新挂瓶，好吗?”

“嗯！”艾澜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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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以后，艾澜痊愈出院，她又回到亨特学院，回到了龙灯街NO。1中国餐馆，一边读书一边继续打工。

这一周里，不少伙计姐妹来到医院看她，包括曲江、黛芗、月汐、东方青秀和老吴师傅等。虽然她和他们共事时间短暂，但是大家对她都很关心，这让在异国他乡的艾澜倍感温暖，下定决心今后要好好干，不管多苦多累多么艰难。

但她想见的人却一直没出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在医院里，她曾悄悄问柳丽丽，柳丽丽大大咧咧的说：“那个家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真是见了鬼了，他爷爷还挺看重他，我看龙灯集团以后真要交到他的手里，非垮不可。”

重新上班的第三天晚上，艾澜正在厨房里面埋头忙碌，不知不觉之中，隐隐约约感觉身后有一个人正看着她。

她一回头，四目相对，犹如电光火石碰击一般，艾澜顿时觉得脸上**辣的，赶忙低下了头。

“真的…好了?”欧阳秋岩笑眯眯的。

“好了，谢谢欧阳店长。”艾澜赶忙脱掉胶皮手套放在一旁，不好意思的搓着手，她已经从这个小伙子的装束举止之中猜出他是谁了。

说是出院以后登门拜谢，实际上，艾澜一回学校就不得不投入到繁重的学习之中。住院期间她缺了不少课，必须抓紧时间把学分补回来，许多事情不得不往后推。

现在，两人在龙灯街NO。1中国餐馆的厨房里又遇上了。

欧阳秋岩拉起艾澜的一只手，艾澜本能的想缩回去，可是拔不出来，试了两下对方抓的更紧，只得作罢。

“大家都夸你呢！说你很有…毅力，干活非常认真，能够…吃苦，大厨要员工们向你学习。”

艾澜“噗哧”一声笑了：“曲大厨过奖了，千万别跟我学。我太傻了！坚持不住就要休息，否则弄出病来更加不好收拾。”

“我知道你害怕丢掉这个饭碗，所以拼命干活。中文里说…‘一叶…知秋’，这么好的员工，我不能…委屈你。所以，明天晚上开始，你到外台去收银吧！我新…招了一个伙计，接替你的这个…职位。收银工作薪水会多一点，而且…轻松一些。”

“谢谢店长，我…我干不了。”

“怎么可能?你的读书成绩那么…优秀，连简单的收银机都…操作不了?”

“我……”艾澜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不会忽悠人。

欧阳秋岩看出了艾澜的顾虑：“你别担心黛芗，她一直想…干服务生，提过好多次了，可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来接替她。干服务生能够多挣一点，她需要钱。”

“那……”

“我就这么定了。明天下午四点，吃饭以后，你跟黛芗学习一个小时。我们公司的收银机是内部联…网的，简单的很。”

“可你爷爷……”

“他这几天去南方了，我说了算。”

“曲大厨……”

“好了，你就别问那么多了，按我说的去做。”

欧阳秋岩说完，笑着转身走了，留下艾澜站在那里发呆。

曲江和厨子们忙着做菜，却都不时扭头笑眯眯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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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一段日子，一向稀稀拉拉的欧阳秋岩突然像换了一个人。

佩斯大学鲁宾商学院位于纽约世贸大厦遗址和唐人街之间，直线距离约一公里左右，非常的近。每天下午放学以后，欧阳秋岩就会开着那辆黑色雷克萨斯SUV来到店里上班，不辞辛苦，忙忙碌碌，而且一直忙到餐馆深夜关门。

一来二去，他和艾澜很快就相熟了。

进入12月中旬，学校马上放寒假了，艾澜约好了柳丽丽，打算放假以后正式登门去感谢他。

柳丽丽跟欧阳秋岩一说，他爽快答应了，连说不要谢了，那么客气干嘛！干脆你俩去我爷爷奶奶的家里过圣诞节吧！反正我的假期一直都是住在他们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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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12月3日，道指收盘：9873。42

中国移动(CHL)收盘：14。41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