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澜在同欧阳杜祯的闲聊中，明白了欧阳秋岩的家族背景。

欧阳秋岩的父亲欧阳志恒今年54岁，排行最大，膝下三男一女，欧阳秋岩位列老大。除了欧阳秋岩因为正在佩斯大学读商学院，住在纽约地区以外，一家人都住在爱达荷州(StateofIdaho)首府博伊西市(Boise)，负责管理北方片区除了纽约州以外的1039间龙灯餐厅分店。另外包括加拿大温哥华市(CityofVancouver)的7家分店，那是加拿大最大的华人聚居城市，中餐消费能力很强。

他的姑姑欧阳志虹排行第二，今年53岁，生了一儿一女，现居纽约市的布鲁克林地区(Brooklyn)，主要管理龙灯集团旗下的纽约西北房产公司，一所华文学校以及一家发行量在5000份左右的小型中文报纸～《华埠晨报》。

她的丈夫颜青是美籍台湾人，生在基隆，长在美国，目前在美国驻台湾的贸易代表处任职。

欧阳秋岩的舅舅欧阳志轩排行老三，今年刚满51周岁，育有两男两女，目前住在田纳西州(StateofTennessee)的首府纳什维尔市(nashville)，负责管理美国南方片区941间龙灯餐厅分店。

纽约州作为龙灯集团的发祥地和大本营，一共拥有116间的分店，由老当益壮的欧阳一德先生亲自坐镇管理。

今年，欧阳一德先生已经迈入75岁高龄，但是仍然没有宣布退休。他对自己一手创立的中餐饮食王国总有一种割舍不掉的情愫，害怕出现任何不测。鉴于龙灯集团的实际情况，为了不妨碍长子欧阳志恒的管理方式，他采取的办法就是逐步放权，渐渐隐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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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一刻左右，欧阳一德先生终于推门进来。

柳丽丽和艾澜急忙站了起来，互致问候。

“爷爷，圣诞快乐！”

“你们来啦！坐吧坐吧！”

三人都在沙发上坐下了。

“今天生意怎么样了?”欧阳杜祯关切的问。

“宾客盈门，过大节么！所有桌子一周之前就订完了，有的分店现在门口还排着队。”

欧阳杜祯责怪：“你又跑到店里去了?坐在公司总部看看数据就行了嘛！天这么冷，当心感冒。”

“好久没有下去，今天出了一点太阳，下去转转，生意越忙碌的时候越能发现一些问题。下周我要召集董事们开个会，征询一下意见，集中精力解决这些问题。怎么?志虹还没来吗?”

欧阳杜祯回答：“来不了啦！志虹下午来了一个电话，说华文学校的英文班有一帮大陆来念书的孩子，才十几岁，小留学生，家和父母都不在这，她和校长今晚要陪他们一起过圣诞节。”

“应该，应该，这才是我欧阳一德的好女儿。”欧阳一德先生频频点头，

“志恒和志轩白天也都来了电话，说是今天要跟员工一起工作，一起过节，都来不了纽约。”

“哦?都不来了?老婆子，看来我俩以后只能轮流上他们家去过节了，哈哈哈哈！唉！”欧阳一德先生笑了，继而感叹一声。

他看了看柳丽丽和艾澜：“白天你们有没有去店里加一个班?”

柳丽丽撅起嘴：“爷爷，你这个资本家要累死我们呀?圣诞节也不让我们喘一口气。”

欧阳一德先生立刻拉下了脸：“这样不好，大家都在加班，今天是最忙的时候，一个人顶两个人用。”

艾澜赶紧点头：“我知道了，爷爷，我们下次会注意的。”

“嗯！艾澜态度不错，记得下不为例。”欧阳一德先生很不高兴，起身径直进了他的书房。

欧阳杜祯笑着对艾澜说：“他这个人比较严厉，说话有点不留情面，但他心里是热乎的。”

艾澜回答：“爷爷批评的对，是我们大意了。那个，爷爷在哪上班?”

欧阳杜祯有点诧异：“怎么，你还不知道吗?丽丽知道，公司总部在曼哈顿的唐人街，汉鼎大厦20楼，离你们上班的店子不远，走路十几分钟就到。”

“是吗?”艾澜愕然。

柳丽丽接过话：“正是如此，他会经常跑到我们店里查岗，今天肯定又跑去了。”

“爷爷这么一大把的年纪，还是这么早出晚归，非常辛苦，应当注意身体。”艾澜说道。

欧阳杜祯叹了口气：“唉呀！前些年他的身体还可以，所以老闲不住，经常会叫司机开车到各地的分店跑跑，看一看三个大区的经营情况，而且经常过境去加拿大。现在腿脚不利索了，也差不多就在纽约地区走动走动，其它地方就交给两个儿子去管理。”

“身体不太利索就下来呗！那么放不下吗?”柳丽丽满不在乎。

“你这丫头！真是头脑简单，你知道吗?说来容易做起来难，这么一大摊子，两千多家店子，大大小小的股东利益都在里面哪！大家都是指望着他才有信心。其实我最明白，他也很想退休颐养天年，毕竟七十多了，心有余，力不足。问题是他真的突然下来，公司就会爆发一场地震，志恒可能支撑不住，不好弄啊！”欧阳杜祯皱着眉头感叹。

艾澜说道：“既然如此，我看爷爷身体还行，那就再干一段时间，慢慢放手，毕竟这是你们一辈子的心血，不可掉以轻心。”

“是的是的！艾澜这话在理。”欧阳杜祯点头赞同。

这时，韩嫂在厨房里喊道：“丽丽，进来帮我一下，准备开饭。”

“来啦！”柳丽丽爽快答应了一声，去厨房了。

看着柳丽丽走进厨房的背影，欧阳杜祯长叹一声：“我们的生意是越做越大，家里却是越来越冷清了。今晚你们来了，热闹多了，我很高兴，我得谢谢你们。”

艾澜敬佩的问：“听说爷爷奶奶在华人中做了不少慈善。”

“那都是应该的，中国人嘛！亲帮亲，邻帮邻，古已有之的好传统，到了我们这里不能丢了，应该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奶奶，你们怎么没有回国投资，虽然你的身体不好，无法亲身前往，但是可以指派他人代理，这些年来华侨资本在国内非常的红火。”

欧阳杜祯一愣，认真看着艾澜：“我倒是想了很多年，只是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无法成行。至于委派他人，因为没有合适人选，所以难以落实。”

艾澜建议：“可以交给年轻人嘛！比如秋岩。”

“怪了，你为什么不提我的儿子女儿?却要选择秋岩?”

艾澜笑而不答。

“艾澜，我算看出来了，你很有经济头脑呀！眼光非常长远，我其实一直有这个想法，咱俩真是不谋而合。只是目前看来，这事需要再等几年，等他走出大学校门，在公司里历练一番再说。我就担心他不是这块料，挑不起这一付重担，导致我的寄托付之东流，所以……”欧阳杜祯欲言又止。

“所以什么?”艾澜好奇的问。

欧阳杜祯笑答：“我想给他找一个能干的大陆媳妇，将来与他共同挑起这付担子。”

艾澜的脸一红，低头不说话了。至此，她才明白欧阳一德先生为何如此悉心栽培欧阳秋岩，刚上大学就把他推上了餐厅经理这个位子。如此急于求成，不仅仅是龙灯集团接班人的问题，其实老夫人还计划下更大的一盘棋。

欧阳杜祯身体微微前倾，满脸微笑：“你有没有好的女伴?心智好的，帮我介绍一个，我想让他们两个早一点认识，看看能否培养一点感情基础。”

“这个…这个……”艾澜心想这可不是随便的事，事关龙灯集团前途，不能造次。再说，她也确实没有合适人选可以推荐，自己刚来美国不到半年，几乎没有社交圈子，哪里去找一个优秀女孩?

艾澜正在为难，不知如何回答，忽然听柳丽丽在厨房里叫唤一声：“艾澜，来呀！要上菜喽！”

“奶奶，我去帮忙端菜。”

“去吧！去吧！”欧阳杜祯笑眯眯的看着艾澜走进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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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嫂、柳丽丽和艾澜一起行动，很快上完了菜。

艾澜拿出自己买的那一瓶葡萄干红放到餐桌上。柳丽丽则拆开礼品纸箱，她叫出了欧阳一德先生，亲自给他戴上一顶新的皮帽，又给欧阳杜祯围上一条大红色的羊毛围巾，同时送给韩嫂一盒美国深海鱼油。

最后，她跑到楼梯口，冲着楼上大喊：“秋岩，下来吃饭。”

欧阳秋岩走下楼梯。

柳丽丽笑盈盈的捧上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礼品盒：“看我给你买了什么礼物，打开看看，你一定会喜欢的，可贵重哪！”

“什么东西?我可没有给你…准备礼物。”欧阳秋岩笑着接过礼盒，仔细端详。

“你猜猜看?”

“盒子这么精美…贵气，是手表吧?”

“你真聪明！你答对了，百达翡丽(PatekPhilippe)男表，你戴这款一定拉风盖帽。”

欧阳秋岩的笑容一下消失了：“你花了多少钱?”

“不多，物有所值，22000美元。”

“丽丽，你也真会大手大脚…花钱，来玩就行了呗！送礼…干嘛?我不收这么贵重的礼物。”欧阳秋岩皱皱眉头，将礼品盒塞回柳丽丽的手里。

满腔热情的柳丽丽莫名其妙碰了一个冷钉子，非常尴尬，于是噘着嘴巴站在欧阳秋岩面前，一副不依不饶模样：“我不，我就想送给你礼物，你得收下。”

看着这个场面，欧阳一德先生虽然心里觉得这个礼物非同一般，却也不便当面拒绝人家一番好意，于是很不高兴的说：“收下，这么不懂礼貌，真不像话！”

欧阳杜祯笑笑：“收下来吧！人家丽丽姑娘一片心思，你看，她给我们也都买了礼物。今天过节，大家开心一下，丽丽，下次不要这样。”

“那好，先放这吧！”欧阳秋岩勉强接过礼盒，返身上楼去了。

柳丽丽无精打采的回到沙发上坐下了。

欧阳杜祯劝导：“丽丽，你的圣诞礼物确实太贵重了，我们以后怎么还你?你也别怨秋岩，虽然我们家大业大，但是秋岩从小到大，我们一直教他勤俭生活。他是在美国长大的孩子，说话做事都直来直去的，你别当一回事。”

“我知道了，我不会的，奶奶。”柳丽丽伤心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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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韩嫂从厨房出来以后，六个人围绕西式长条餐桌落座，圣诞晚宴正式开始。

整个晚宴极为丰盛，满满一桌中西搭配的美味佳肴，富有情趣。既有水晶肴蹄、蟹粉狮子头、盐水鸭、大煮干丝、麻婆豆腐、松鼠桂鱼等中国菜，又有鱼子酱饼、生鲑鱼、牛肉汤、三文鱼、烤火鸡、烟熏火腿等等西式菜点，还有酒水、瓜果以及圣诞布丁，真是色香味形一应俱全，令人直流口水。

在西方，圣诞晚宴又叫圣诞大餐，名堂很多，一些菜品深藏着美好的寓意，比如黄色圈状的鲜橙片就预示着美好的祝愿。此外，玫瑰、核桃、桂皮和颜色鲜艳的水果是圣诞节传统的桌上饰品。

圣诞晚宴最主要的一道菜是必不可少的传统佳肴～烤火鸡。在西方人眼里，没有烤火鸡就算不上是圣诞大餐。

在美国，圣诞大餐中还有一样特别的食品～烤熟的玉米粥，上面盖有一层奶油，洒上一些果料，香甜可口，别有一番滋味。

晚餐之后还有甜食，例如李子、布丁和碎肉馅饼等，他们认为吃过这些食物以后就会福星高照，大吉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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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一德先生率先端起一杯饮料：“今天是圣诞节，儿子女儿事务缠身，一大家子都来不了。但是丽丽、艾澜来了，她们是第一次来到我们家里过节，难得有此聚会，我很高兴！来来，按照我们中国人的传统，大家先碰一杯。”

大家纷纷举起各自酒杯：“干杯，干杯。”

干杯完毕，欧阳杜帧拿起筷子：“来来，尝尝我们家的手艺。艾澜，丽丽，尝尝，尝尝。”

柳丽丽竟然率先吃了一瓢羹麻婆豆腐：“哇塞！真够刺激，真是入口爽快，麻辣生香。艾澜，你也来一瓢羹?”

艾澜望而生畏的摇摇头：“我怕辣椒。”

欧阳杜帧笑了：“她要能吃辣呀！就不是正宗的苏州姑娘。艾澜，尝尝这个松鼠桂鱼，这是我们传统的家乡菜，这是我教韩嫂做的。”

艾澜吃了一口，伸出了一个大拇指：“嗯哪！韩嫂手艺真是不错！”

韩嫂笑答：“谢谢艾澜姑娘夸奖，我在你们餐厅干过几年，一直跟曲大厨学艺，这些年来加上杜姨指教，自然长进不少。”

欧阳杜祯给韩嫂夹了一块鱼肉：“为了今晚这顿大餐，她都忙碌好几天了。韩嫂，辛苦辛苦，来吧！多吃一点。”

“谢谢杜姨！”韩嫂端起小碟接过，有点腼腆。

艾澜问道：“爷爷，听说您一直担任着纽约华人联谊总会的主席职务?”

“那是同胞抬爱，看我能够做点事情。当然，我也愿意拼尽这一把老骨头，为中国人服务。我们华人在海外的生存环境如何，除了自己加倍努力，一靠祖国强大，二靠精诚团结，大家拧成了一股绳，才不会被別人欺负。”

艾澜点头：“爷爷说的很对。孟子曰‘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从这些事情上，可以看出爷爷奶奶是一个心存仁爱的长者。”

欧阳一德先生看了一眼艾澜：“艾澜，看来你对中国古典文化有些兴趣。”

艾澜一听，有些不好意思：“是的，读过一点古书，一不小心在爷爷面前卖弄了。”

“我也有此爱好，小的时候在乡下挖泥巴，晚上做梦都想读书，后来自己一点一点的啃，居然成了一大爱好。艾澜，那你读过《三国演义》么?”欧阳一德先生问道。

“读过。”艾澜点了点头，觉得奇怪。

柳丽丽说：“老爷子，我知道你对三国故事感兴趣，不过你也太痴迷了！一本《三国演义》天天摆在办公桌上，一有空闲就翻开来琢磨，经营公司像在打仗一样。”

“你别打岔。”欧阳一德先生看了一眼柳丽丽，又问艾澜：“我考考你，行么?”

“行啊！随便问吧！”艾澜气定神闲。

“那好，这个…赤壁之战曹操大败，本来孙刘联军可以生擒曹操，却在华容道让关羽给放跑了，那你觉得关羽做得对吗?”

艾澜一本正经回答：“应该说是诸葛亮放跑了曹操。因为曹操如果死了，中国北方就会失去一个强权人物，天下很快就会大乱，出现大大小小的割据势力，东吴孙权就会趁机坐大，扩充地盘，不把刘备放在眼里，孙刘联盟自然解体，成为敌人，以后更难对付。刘备暗弱，既拿不下北方，又战不过东吴，自身难保。关羽重义，过五关斩六将欠下曹操一大人情，诸葛亮把关羽放在华容道截杀曹操，其实就是暗地故意放走曹操，确保三国鼎立之势能够暂时存在。”

“这是你的见解?”欧阳一德先生兴致勃勃。

“不是，我的外公告诉我的。”

“我再问问，你的这个解释对做生意有帮助吗?”

“当然有啦！商业竞争有时也要审时度势，知己知彼，看清大局，不可为了一点眼前利益置对方于绝地。否则，很可能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欧阳一德先生放下筷子，鼓掌叫好：“真是太精妙了！艾澜，你的外公是什么人?”

“他是早期东吴大学的教授，教国文的。”

东吴大学创始于1900年，由美国的基督教监理会(TheMethodistEpiscopalChurch，South)设立，与中国当时的燕京大学、齐鲁大学和金陵大学齐名，校址位于今天苏州的十梓街附近，历史悠久。它是中国高等教育史上第一所西制大学，也是今天苏州大学和台湾东吴大学的前身。

听艾澜说她的外公是早期东吴大学的国文教授，欧阳一德先生肃然起敬，他立刻起身给艾澜夹了一个鸡腿：“吃吧！丫头，我是小看你了，这个味道不错，尝尝。”

艾澜急忙站了起来，双手端起碟子接过：“谢谢爷爷！我自己来。”

欧阳一德先生坐下：“坐下吃吧！外公今年贵庚?今后能否让我跟他通通电话?认识认识，方便讨教。”

艾澜立刻没了笑容，她低下头：“我的外公早就走了。”

欧阳一德先生一听，连连摇头：“可惜，可惜！唉呀！真是可惜！”

欧阳杜祯赶紧叉开话题：“艾澜，苏州有间中学，是叫什么第一模范中学，我委托一个教育基金会捐建了三座教学大楼。”

艾澜一听，又咧开嘴笑了：“我就是那所中学毕业的。”

欧阳杜帧喜出望外：“是吗?哎呀！我们两个真是太有缘了！”

一直埋头喝闷酒的柳丽丽趁机起哄：“即然这样，你们两个应该喝一杯呀?”

艾澜立刻站了起来，端着一杯葡萄干红，动情的说：“爷爷奶奶，我在美国举目无亲，无依无靠，你们一家就是我的亲人。谢谢你们今晚盛情款待，我敬二老一杯，祝愿二老福体安康，生活幸福，携手连理，共享人生！”

言毕，艾澜一仰脖子，一饮而进。

两位老人举起酒杯，欧阳一德先生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喝了一口：“艾澜，随意，随意。”

欧阳杜祯心疼的问：“艾澜，你能喝么?不行不要勉强自己。”

艾澜点了点头，眼里含着泪花：“没关系的。”

她又倒满一杯，转身离开座位，走到欧阳秋岩跟前，举起酒杯轻轻说道：“秋岩，谢谢你对我的关照，谢谢你了！我一辈子不会忘记你的。”

说完，意欲一饮而进，欧阳秋岩急忙伸手抓住她的酒杯，不安的说：“艾澜，你的心意我全领了，少喝一点。来吧！吃一块南瓜饼，垫垫…肚子。”

欧阳秋岩用筷子夹起一块黄澄澄的南瓜饼，小心翼翼送到艾澜嘴边，艾澜张口欲咬，不料欧阳秋岩的手一抖，南瓜饼掉了下去，坐在旁边的柳丽丽眼疾手快，伸手一个海底捞月，顺势接住了南瓜饼，随即却又大叫起来，一下把饼拍到了桌沿上：“哇！烫死我了！”

大家一阵哄堂大笑，艾澜和欧阳秋岩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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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时针过了晚上11点。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话也说了，饭也吃了，圣诞歌也唱了，该休息了。

欧阳杜祯极力挽留：“艾澜，今晚跟我睡吧！不要走了，我还想聊一聊家乡的事，丽丽可以睡在后面，空房间多的很。”

原来，主楼后面的三座连体附楼是欧阳一德先生给三个儿女专门修建的，一人一套，方便他们回家探亲居住，平时也都空着。

“奶奶，天太晚了，来日方长，我们以后再聊不迟。”艾澜心想第一次来做客就住这儿不好，没有答应。

柳丽丽因为欧阳秋岩拒收她的礼物，心里闷闷不乐，一直埋头喝酒，也不听劝。结果喝的烂醉倒在了沙发上，吵吵闹闹：“我要…回家…睡觉，澜子，我们…说好了的。我不想来…美国，纽约再好，也没有…自己的…家好，爸爸妈妈…逼着我来，我一个人…孤孤零零在这，真没意思！”

于是，老夫妻俩到大门口送行。

欧阳杜祯颤巍巍的拄着一根拐杖，她悄悄叫韩嫂装了两只胀鼓鼓的袜子，扎了袜口，一只是黄色的，给柳丽丽，一只是红色的，送给艾澜。这是西方人过圣诞节给小孩子的礼物，原本必须等孩子们晚上睡觉以后，大人偷偷将装了礼物的袜子放在床头，孩子们第二天早晨醒来就能拥有一份特别惊喜。因为艾澜和柳丽丽执意要走，欧阳杜祯就将袜子直接送给她俩。

艾澜坚辞不收，两人推来搡去，最终欧阳一德先生板着面孔说了一句：“快收下吧！否则我们不高兴了。”

艾澜只好硬着头皮收下，她将黄色袜子放进柳丽丽的挎包，红色袜子放进了自己的蓝色小包，并将两个挎包拎在手里。

欧阳一德先生吩咐欧阳秋岩：“艾澜小姐不会开车，你开丽丽的车送她们回去吧！”

艾澜感激的说：“秋岩，那就麻烦你了。”

欧阳秋岩笑笑：“不用客气。”

艾澜扶着一步三摇的柳丽丽，从她的口袋里摸出汽车钥匙，交给欧阳秋岩。

欧阳秋岩钻进汽车，打开车的后门。

韩嫂接手将喝的酩酊大醉的柳丽丽扶住，艾澜坐进车里，随后接住了柳丽丽，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车门关好以后，欧阳秋岩发动汽车，轻轻踩下油门，枣红色的凯迪拉克缓缓启动。

艾澜挪挪身体，向车窗旁靠靠，挥手告别：“再见，爷爷奶奶，韩嫂，谢谢你们！我会再来看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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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12月24日，道指收盘：10305。19

中国移动（CHL）收盘：15。40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