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谁更憋屈(1 / 1)

最瘾 华兵 3432 字 2014-11-25

任菁顿了顿,继续道:“刚刚听你们争论,不少人都很纠结。有人担心让张山给跑远了,债也给跑没了,这到底是不明事理还是自欺欺人,把我都给听糊涂了。我只是想提醒大家可以换个角度想想,也许就想通了——假如张山一心一意想跑掉,你们的担心有用吗?他又没犯事,你们也不是官府,谁也没权利把他拘禁起来,那他跑还是不跑,完全在他自己,你们一千个一万个担心也是没有用的,对吧?

“换而言之,他真要偷着跑,你们谁也看不住、管不了的——他今天不跑,可以明天跑;他白天不跑,可以晚上跑,三更半夜还可以跑——他真要这么小人,不怕犯事,谁奈何得了他?据说张山不是这样的人,那就好,既然这样,那不如不担心,白纸黑字都写好在这里了,就相信他,让他明着走!这着棋这样走,也许全盘就活了,对谁都好。事情明摆着——留着他,是一着死棋;让他走,是一着活棋——怎么着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他这一走,我们日后只怕连人都找不着了,说那些好听的、讲那些大道理都没用。”说来说去又绕回到了原点,挑夫们始终担心的还是这个点:人走了,债没了,人财两空。

“哦,还是怕找不着人、还不了债,这个可以要那位公孙先生作个保的,——等等,我帮你们问问,看看行不行。”任菁说着,朝着阿宝大声道,“公孙先生,如果张山跟您去广州,日后到您的阿宝凉茶店一定可以找到张山吗?您能不能给这些担心找不着人的挑夫们作个保?”

“这个没问题,只要到我的阿宝凉茶店就可以找到张山的,找不到张山也能找到他弟弟张峰,如果兄弟俩都找不着,就找我阿宝,我帮你们找人,这个肯定没问题,不用担心到广州找不着人,这个我完全可以作保!”阿宝爽朗回道,又朝着张山笑道,“张山,听到了没,去了广州可得好好听话,别到时让我为难哦。”

“谢谢先生为我担责!日后全凭先生吩咐。”

…………

这样一来,有了张丹的十分赞同,加上任菁的十足煽动,又有了阿宝的十分担保,那些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还是半推半就的,拿着欠条的挑夫们也都陆陆续续同意了张山前去广州,就只剩张贵一人没点头了。

“好啦,别给自己犟气了。”张丹把张贵从边角上拉了过来,劝道,“他们兄弟俩穷是穷,可都比你大方,特别那个小的,等他赚到钱了,说不定不用你开口,他也会加倍还给你的哦,呵呵……”张丹还开起张贵的玩笑来,自然是笑他“加倍赔偿”的提议了。

“……”张贵也笑了笑,就是没开口。

“可这个时候,你得帮人家一把,又不要你出手,你只要放手就行了。这么简单的事,何乐而不为?”任菁也接上了茬,接着劝说张贵。

“……”张贵就是不说话。

“阿贵啊,”张丹又轮上了,“首先你得接受这个现实先,现实就是你别指望张山现在有钱还你,他就是没钱还,打死他也没有。正因为这样,才需要改变啊。你也知道,人人都想去广州,可广州那种花花世界,什么都要钱又什么都贵,人生地不熟的常常呆不下,如今有人带着去,实在是张山的机遇。大伙也都同意了他去广州闯荡,难道你要做拖后腿的那个唯一?这事好像也有点‘损人不利己’哦,哈哈……”除了讲道理,张丹还在拿张贵开玩笑,笑他被小兄弟骂过“损人不利己”。

“……”张贵还是没说话。

见张贵怎么着就是闭口不开,跟别人也跟自己杠上了似的,这种情况下如果再继续围攻他,估计也收不到什么好的效果。任菁只好放弃劝说,转移阵地换个话题,但话主要还是说给张贵听的:“如果你们真想早点拿回属于自己的银子——而不是在这里跟自己也跟别人赌气,或者是担心张山远走高飞后自己的欠银没了着落的话——办法其实还是有的,只是这个法子不难也不易,要大伙拧成一股绳齐心协力才能完成,像今天这么孬肯定是不行的。”

“说来听听。”大伙都想听,却只有张丹这么说了。

“你们想想看,那个运烟土的魏少爷,照理说他不可能就运这么一次:赚钱也是会上瘾的,如今干这门生意好赚得很,他应该会在路上常来常往,那你们不就有机会啦?”

“可那大块头保镖太厉害,奈何不了。”张丹如实道,因为领教过,所以更知道。

“既然领教了他的厉害,那就得想个奈何得了他的办法啊,硬的不行,就来巧的。老虎太厉害,就得想个法子调虎离山;保镖太厉害,就可以考虑从他的主子下手,还能起到擒贼先擒王的效果——其实,今天碰巧就有这样的机会——大块头保镖追我爹爹到了山那边,魏少爷又受伤落马,如此天赐良机你们都不敢动手,魏少爷那么多的烟土居然毫发未损,实在可惜。这么好的机会下次就只有你们自己去创造了。时间、地点都由你们选,你们占尽天时地利,只要再团结一点就行。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么一群大老爷们,肯定有办法奈何得了他们俩个的。关键是你们得事先谋划好,然后齐心协力,再见机行事。这个实在也不好说得太细,具体情况得具体办,我也只能这么点一点了。”

“对啊,小兄弟点醒了我们,用巧办法去找骡队要赔偿,这也实在是个好办法,咱们大伙回去得好好商量商量,集思广益一下,在这条梅关古道上,一定能找到个法子好好收拾他俩的。”

“不过,张丹兄,要记住一点!不是要你们抢劫,只是找他们要赔偿,这是正当的底线。”

“那当然,不正当的事我从来不屑。”

“那就好。”任菁说着,又故意转身对着张贵,继续说上了,“当然了,这事终究是有风险的,且风险自担。如果有些人没这个胆,那还是早点放下这种非分之想,不如好好接受这么个委屈的事实:欠钱只能打白条先欠着,没人有这份现银来还这个钱。

“可不管你接受还是不接受,事实就是事实,请不要把你受的那份委屈撒到别人身上去!今天这事,挑夫们没谁值得责怪,真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不够胆,张贵你说是吗?”任菁说着,张贵动了动嘴巴,言尤未出,任菁早接上了,她话未完,她并没留出让别人说话的空隙,“不要再跟张山过不去了,他也满身的委屈,都不知道怪谁呢,弟弟还在伤重中。你能比他还憋屈?你摸着良心说一句——你比张山还憋屈——我就放过你,否则……”

“好啦好啦,别再说啦!”张贵终于说话了,而且很大声,如果他不大声抢着说话,似乎都说不上话了,都不知任菁还要没完没了到什么时候,“张山比我憋屈,让他走吧!我哪还敢说个‘不’字,除非我想让我的耳朵长出茧来,真是讨厌死了!”张贵说着,见张丹在好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笑着,张贵瞟了瞟旁边的任菁,又忍不住小声咕哝道,“就这么个半大小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嘴巴能把石头给说烂了,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号人,真是活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