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山败走之后,六盘山灵和美高山神上前道谢,
“六盘山万分感谢将军搭救,不知巾帼女将尊姓大名?”
女将收起战场上那幅充满杀气的表情,露出了青涩少女的可爱样子,她不懂得太多的礼仪,也不下马,骑在坐骑上大声回答,
“我叫黄河,路过此地,受人相托才前来相救。本姑娘不喜欢俗套的繁文缛节,你们不必客气。”
这时,从黄河河灵女身后窜出一个小鬼,美高山神认得他是流经屈吴山西麓的祖厉河里的小河神。
“拜见二位将军,小祖厉得知屈吴山有难,又恰好在靖远地遇见黄河姐姐,因此请求姐姐她前来救援。”
美高山神拍拍祖厉小河神的脑袋,称赞他是小英雄。而一旁的六盘山灵抬头看着可爱的黄河河灵女入了迷,心里暗想若是得到如此俊俏的姑娘为妻,六盘山脉必定无惧临近山河的欺凌。
黄河看见六盘山灵肥肥的大脸上两只小眼珠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很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随即转头望着美高山神,说道:“既然你们平安无事,那我就先告辞了。”
黄河唤了声‘花海子’,坐骑水异兽知其意思,转身便走。六盘山灵看到自己的依靠、未来的老婆马上飞走了,吓得赶紧上前拦住,不料脚下踉跄摔了个跟斗,一把抱在了‘花海子’的后腿上。
‘花海子’其实名叫‘星宿’,乃星宿海长大的水异兽。黄河河灵女的父亲,也就是巴颜喀拉山灵经过星宿海时驯服了它,送给女儿黄河当做坐骑。黄河不喜欢‘星宿’这个名字,自己给它取个小名,就是‘花海子’了。即使是被驯化的异兽也是狂暴无比,它对除主人之外的一切生灵抱有敌意。‘花海子’被六盘山灵抱住后腿,大怒,撅起蹄子猛地踹飞了可怜的六盘山灵。他飞出足有几十丈远,重重地摔在地上,疼得嚎叫。美高山神和祖厉小河神赶紧跑过去扶起躺在地上哼哼直叫的主公。
六盘山灵看到军师来了,也顾不上疼痛,咬着牙示意他拦下准备离去的黄河。美高山神明白主公的意思,起身回来赶上黄河,对她说道:
“黄河将军请留步。”
“既然你们都没事了,我想早点回去。乌加河姐姐还在等着我呢。”
“将军,虽然贺兰山大军一时撤去,但难保不趁机返回,到时我等又将陷入深渊。常言道:好事做到底。不如请将军护送我们返回六盘山脉再行离开。美高山神在此恳求,不甚感激!”美高山神鞠躬致敬。
“希望姑娘成全,”六盘山灵也捂着受伤的胸口在小祖厉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姐姐,你就答应了吧,”祖厉小河神也开口哀求。
黄河实在不情愿继续留在此地,又不好拒绝几位的请求,左右为难。忽然,她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点子。黄河对着他们开口说:
“你们不就是担心逃走的贺兰山大军吗,我现在率领水兽兵团往北一路追击,直到他们不敢回来欺负你们就好了。”
说完,不等六盘山灵几个人回复,黄河驾着‘星宿’飞快地走远了。六盘山灵看见追赶无望,唉声叹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哎呦大叫。美高山神也无可奈何,只得让小祖厉独自返回西面的祖厉河,自己纠集残部护送主公返回六盘山脉静养。
黄河呼云唤雨,让大雨在前头开路,自己领着水兽军团踏着雨水洗刷的山道一路向北。自从私自离开家起,她已经在外面闯荡将近一纪了。黄河又想起这段令人刺激兴奋却也充满艰辛痛苦的旅程。
黄河生自青藏高原的巴颜喀拉山脉北麓约古宗列盆地的玛曲,在美丽的星宿海长大。星宿海,是一个狭长的盆地,东邻扎陵湖,西接黄河源流玛曲。此处地势平缓,放肆的河水四处流淌,汇成大片的沼泽和众多的湖泊。盆地内星罗棋布数以千计形状各异的湖泊,登高远眺,明媚的阳光下湖泊熠熠闪光,宛如夜空中璀璨的繁星,因此得名星宿海。
巴颜喀拉山流传的山谣唱到:有泉百余泓,或泉或潦,水沮如散涣,方可七八十里,且泥淖溺,不胜人迹,弗可逼视,履高山下瞰,灿若列星。
西北的扎曲和西南的卡日曲于星宿海汇入黄河,随后注入东面的扎陵湖和鄂陵湖。
黄河河灵女自小调皮,一直向往外面未知的世界,一次借着偶然的机会假装大发脾气,随后躲在扎陵湖秘密布置自己的计划——离家出走。她拉着乌加河神女姐姐一起,引黄河之水东流,沿着巴颜喀拉山和阿尼玛卿山之间的峡谷穿行,逃出家乡。
阿尼玛卿山乃神州神山,是东昆仑东支,与巴颜喀拉山隔水相望。阿尼玛卿山灵德高望重,潜心修道,不问凡事,受到众山敬仰。他任由黄河引水穿越山脉南麓,不加阻拦。就在黄河等人随河水即将流过北面的阿尼玛卿山的时候,南面的巴颜喀拉山脉东段凸起一座银白色雪山。黄河一下子认出那正是年保玉则峰。
年保玉则峰,又名果洛山,坐落巴颜喀拉山脉东南部。东西绵延近百里,神奇瑰丽,险峻隽秀。
年保玉则山神下山拦住了离家出走的黄河,亲切地关心她的去向。黄河知道年保玉则山神是父亲的挚友,脾气温和,她于是撒娇地小声说自己只是想出去走走。年保玉则没有多说什么,和蔼地笑笑,从身后拿出一把锋利的宝剑,剑身弯曲缠绕,十分怪异,递给了黄河。
“此乃一把神剑,名为‘九曲剑’。别看它样子怪异,却是集巴颜喀拉山脉灵气于顶峰雪山中锻造而成,锋利无比。小黄河,你就留着防身吧。”
“多谢年保玉则叔叔,”黄河甜甜地喊了声。
黄河抱着神剑,跨上‘花海子’继续随着河水东流。过了阿尼玛卿山,就是松潘高原;松潘高原东面,是高大的岷山山脉。黄河原本打算直接穿越松潘高原,一路东进,却不料遭遇岷山的阻断。岷山呈南北走向,北起甘肃地东南,南止四川盆地西部峨眉山,逶迤上千里,有‘千里岷山’之称。
岷山山灵素来与西面的巴颜喀拉山灵不和,怎么可能允许敌人之女引滚滚流水穿越自家山脉,此乃兵家大忌。不过岷山山灵也不想对一个小姑娘动手,免得为天下人所耻笑,他禁止黄河流入,逼迫其河流转向。黄河仍在相争,乌加河神女上前劝慰黄河,
“算了妹妹,闯入他人地界是我们理亏,不必强争。”
黄河怒气冲冲地转身走了,引着黄河之水回到阿尼玛卿山东麓,绕过阿山经由阿尼玛卿山和西倾山之间的峡谷北上寻找出路。
西倾山,位于青藏高原东南边缘,近东西走向,与阿尼玛卿山遥相对望。西倾山西北面是地处柴达木盆地东缘的鄂拉山。鄂拉山是昆仑山系北列支脉,夹在青海南山与布尔汗布达山之间。黄河西北斜向流过西倾山,到达山的西端,为了避开鄂拉山,黄河驱使河水北上,又折向随着青海南山东边的拉脊山南麓东流。
拉脊山,也称积石山,位于陇中高原西部,乃祁连山脉东段。山体近东西走向,北面是湟水谷地,谷地以北是达坂山;西与青海南山相接,拉脊山西段有一山,西北-东南走向,名为日月山。拉脊山南麓地势险峻,峡谷众多,最西边有一龙羊峡,峭壁陡立,起伏峻险。
黄河引流至此,陡然落下上百丈深的峡谷,惊得乌加河神女一身冷汗。一旁的黄河倒是十分兴奋,激动地打算再去过把瘾。乌加河神女拦住黄河,她看到前方出现一队人马,看上去不怀好意。
龙羊峡谷两侧出现伏兵,一员大将守在前方堵住黄河水流,指着黄河河灵女大声叫嚷:
“何方人马,胆敢擅闯我龙羊峡。我乃拉脊山座下大将茶纳山神,还不快快下马投降!”
“茶纳山将军,我们只是借过此地,并无歹意。希望将军让开道路,我们必不多做打扰。”乌加河神女诚恳地对着茶纳山神说道。
“真是可笑,若是你们孤身通过,看在你俩年纪轻轻的份上,我倒可以网开一面。但是引河流过,实乃占我领土,岂可纵容。”
乌加河神女还准备求情,黄河可不耐烦了。她年纪虽小,脾气和本领可不小。黄河拔出九曲剑,纵着‘花海子’直奔茶纳山神而来。茶纳山大将看到小姑娘怒气冲冲而来,也不抽刀迎战,只顾哈哈大笑。‘花海子’势如闪电,眨眼间窜到茶纳山神面前。黄河手起剑落,砍下敌将脑袋。茶纳山神毫无反应便魂归西天。
茶纳山大军看见主将被斩,全都惊愕地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谁喊了声‘为将军报仇’,几千石兵挥着兵器冲向黄河。乌加河神女早有准备,唤起上万水兽大军迎击敌军,不消片刻,便歼灭了这支人马。
黄河之水如万马奔腾,汹涌流过龙羊峡,东进数百里又遇一险峭峡谷。此地风景奇丽,一幅斑斓的丹霞地貌。南岸悬崖峭壁有如刀砍斧劈,崖上怪松龙蛇盘卷;北岸峡谷,巨石堆积,参差错落危如累卵,此乃松巴峡。
黄河到此,突然间两岸噪声雷动,又是一队兵马拦住去路。还未等敌将莲花山神自报家门,黄河纵马赶到,便砍了莲花山大将的首级。四面的石兵望见主将被杀,纷纷扔了兵器丢掉旌旗一哄而散,很快消失在山岭间。黄河忍不住咯咯笑着,回过身拉着乌加河神女继续向东进发。
出了松巴峡几十里,一条河流突然堵在前方。
“姐姐,前面是什么河?”
“等我看看,”乌加河神女拿出神州山河图细细端详,说:“那是隆务河,又名隆务格曲,源自黄南山地的夏德日山。我们只是从此经过,他应该不会为难咱俩,只要你这小丫头不惹是生非即可。”
黄河撅起嘴巴瞪了乌加河神女一眼。
一阵湿湿的冷风吹来,淅沥沥的小雨中出现一位男子,他恭敬地走上前,对着黄河和乌加河神女说:
“在下隆务河神,望见两位姑娘路过,特来问候一声。”
黄河没去搭理这位假装翩翩风度的男子,乌加河神女答道:
“我俩途径此地,不多打扰,望河神让路。”
“既然如此,”隆务河神说着,伸出右手,恭敬地让出一条过路。
黄河也不道谢,只顾自己走了。就在她俩将隆务河神甩在身后的时候,隆务河神突然面露凶光,拎起长枪扑向毫无防范的黄河。‘星宿’察觉到后面的杀气,猛然回身一掌拍飞了偷袭的敌人。隆务河神一头撞在坚硬的岩石上,口吐鲜血,不等他爬起身,‘星宿’赶来一口咬断了他的脖子。
黄河唤‘花海子’转身,看见黄河水吸纳了隆务河水继续东流,她赶紧追上前头的乌加河神女姐姐。
又行了几日,约一百余里,黄河望见前面两岸大山插云,峭壁耸立,又是一座大峡谷。此谷名叫积石峡,壑谷纵深,有着‘地险天成第一关,岿然积石出群山’之称。黄河看见幽深的峡谷,兴奋地打算飞流直下,却突然被乌加河神女喝止。
“此谷暗藏杀气,怕是伏兵重重,定要谨慎行事。”
黄河不以为然,她抽出九曲剑,喊道:“不怕死的出来,来一千,我要杀一万。哼!”
话音刚落,峡谷底下跳出一员大将,面容凶恶,脸上是一道道疤痕。他挥手一招,四周冲出数不清的石兽士兵团团围住黄河等人。
“我乃拉脊山神,你们擅自闯入我的山地,并连损我两员大将,还妄图逃走。今日,积石峡就是你们的墓地。”
黄河看见这副面目可憎的脸就十分不悦,不等说完,唤出几万水兵,杀向周围的敌军。
黄河一马当先,直取拉脊山神。拉脊山神抬起大刀,挡住九曲剑的劈斩,随后又连连化解黄河的攻击。黄河怒不可遏,踏着‘星宿’的后背高高跃起,手握九曲剑砍向拉脊山神。拉脊山神侧身闪过,但是胯下坐骑的屁股却被一剑砍掉一大块。受伤的石骑兽大吼跳起,将背上的拉脊山将军摔下马。黄河快步赶上,挥剑砍向拉脊山神。硕大的脑袋带着凝固的恐怖表情滚向远处,掉下高耸的峡谷,隔了很久才传来坠地的声音。拉脊山大军见失了将军,溃散逃走。
黄河水兽军团也不追击,纷纷返回河流之中。黄河随着流水冲向积石峡,从高高的峡谷上飞流直下跃入谷底,一路激流勇进,狂奔几十里来到宽阔的刘家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