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县丞一直觉得自己是报国无门,空有一腔爱国热情,却只能在这三寸弹丸之地默默心酸,到今日,他才觉得,自己以前是考虑不周,政治太不成熟了。
虽然王县丞官场上不甚得意,但是他身上一直有种文人的傲气,他认为,自己是为国为民,就算活着就只能当个小小的县丞,但是死后一定会名留史册。却不知,这份奏折却是害国害民了。
望着韩冰这个年轻人,王县丞心中暗自想到“原来只道他会几下功夫了,没想到此子能文能武,是个可以扶持的栋梁之才,并非池中之物,自己不如安心辅佐他,反正天下之事自己也看透了,若是日后位极人臣,自己也跟着平步青云,最不济了,成为镇守一方的太守,自己的后辈也能得到个好去处。
想到这,王县丞顿时觉得眼前这个娃,真是越看越顺眼,呵呵一笑,上前扶起韩冰,呵呵笑道“韩贤侄切勿跟老夫客气,先生老夫是不敢当,老夫在这凤翔呆了十好几年,这里有个风吹草动的,老夫都了如指掌,日后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上前来问,老夫是知无不言。
果然,那些杂七杂八的让韩冰头疼不已的事情,在王县丞的指点下,处理的极快,韩冰上手也很快,很快就把所有的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现在韩冰成了朱县令幕后真正控制这一县的人物,只不过他的权力全部来自于朱县令,头上顶着这个县太爷的帽子,没多少人敢找他的麻烦,现在他就是县太爷的代言人。
没过多久,那些人都知道了,现在实际操控县里运作的,却是一个十六岁的年轻人,叫韩冰。
孟瑶已经不去饭铺给人家刷盘子了,不是她不想去,而是人家不敢再用她,现在她是什么人,她男人头上就差一顶县太爷的帽子了。
那时候的人们,都是重男轻女,女士一般都是在家里相夫教子,向孟瑶这种出来抛头露面的人很少,虽然韩冰不愿意让孟瑶整天在家呆着,可是也只能入乡随俗。
只是这样一来,孟瑶只能在家每天除了做饭,基本无所事事,那时候又没有电脑电视这一类的娱乐工具,只能每日坐在炕上绣些东西,一连几日,孟瑶连眼中的神采都暗淡了不少。
韩冰看着心痛,加上自已公务实在太忙,干脆给她弄了身男子衣服穿了,带着她去签押房协助自已抄录纂写文案。幸好孟瑶不同于一般人家的女孩子,她父亲本来是镖局的一个镖头,家境倒还不错,幼年家里是请过教席的,后来镖局失了一笔重镖倒了,这才败落下来。这些抄抄写写的事情自然可以胜任。
县衙里人人都知道这是韩幕僚的内人,可是没人敢说闲话,因为这孟瑶处理事情来,的确比一般人要快许多,尤其是抄抄写写的这些事,本来就是孟瑶的老本行。所以,县衙里人们都知道了,这里不但有个能文能武的韩幕僚,就连他的内人都不逊色于别人,还能说些什么?就连那朱县令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明天就是除夕了,因为是大年,所以不用来县衙上班,韩冰和孟瑶一起处理完县衙的事情才走出门的,家家户户都挂着大红灯笼,或许是因为心情的原因,走在大街上也不觉得寒冷。
在古代,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女士不可以走得比丈夫快,就连并肩而行都是不可以的,所以孟瑶规矩的在韩冰后面跟着他,韩冰看看今晚夜色已黑,不会引起太多人注意,加上孟瑶穿得男装,便故意放慢了脚步,趁她不备,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韩冰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却把那孟瑶吃了一惊,抬头双暇飞过一片红晕,挣了几下没睁开,只得任由他握着。
韩冰回过头来冲着孟瑶笑了笑,道“今晚咱们去小酒馆吃点好吃的,走吧”说着拉着孟瑶就径直奔向韩冰上回去的那家小酒馆。
韩冰是个念旧的人,去过一次,感觉口味还可以,也就懒得再找一家,想换换胃口时就一直去这家。孟瑶虽然有些不安,不过知道自家相公一向随和,加上天色已黑,别人也看不见自已脸面,小手儿便任由他握着,温顺地随着他走。
韩冰吃完饭和孟瑶踏出酒馆时,夜色茫茫,点点星光忽闪忽闪的,天空上飘着小雪,让他因为喝了酒而显得微微胀热的面孔十分清爽。
韩冰神情一振,挽起孟瑶的手在城中缓缓地游荡,两个人虽然都没有说话,可是相挽的手掌,传到人心里的却是另一种更加触动心弦的感觉。
两人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城墙上,韩冰深吸了口气,呼出了胸中的浊气,顺手抓起一团雪球,用力扔向那城墙之外,没想到脚下一滑,差点跌倒。
孟瑶看见,立即去扶,两人四目相对。孟瑶的脸蛋儿忽然变得越来越烫,在韩冰那双目若朗星的眸子的注视下,尤其他的嘴里还有淡淡的酒气,孟瑶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心中不觉又是害怕又是欣喜,慌乱得身子都有些抖了起来。
就在这时,韩冰忽然看到一束火苗蓬然从孟瑶两颗又黑又亮的眸子里闪烁起来,孟瑶此时也惊骇地瞪大了双眼,从韩冰的肩头直望过去,愣愣地注视着远方。
韩冰猛然回头,只见那称东西两头的烽火台上都燃烧着熊熊大火,那大火越烧越急,顺着凛冽的北风,呼呼作响,不多时,远处更多的烽火突兀的点了起来。
韩冰吃了一惊,烽火亮起来,那岂不是意味着,外敌来袭了?此时唐朝最大的外敌,那便是吐蕃?
番子对孟瑶这个时代的人来说,那就是犹如今人对小日本的观感,那是一群嗜血的野兽,可以说,根本就不是人。
韩冰此时倒是惊讶多于骇然,受到后世太多影视剧的熏陶,在他想来,所谓番子都是些粗犷豪猛的大漠突厥勇士,又好客又豪爽,或许打仗很骁勇,可是怎么说也不是人性尽丧的鬼子兵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