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么一日日过去,董天宝二人很难找到长期工作,故而经常借宿佛笑楼,让好强的董天宝感到抬不起头来,尤其是在小冬瓜面前。
他心中时时刻刻都有无数的虫子在啃食,让他疼痛彻骨,让他想发疯。
大概过去了两个月,赵信罗汉拳突破第六层的时候,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赵信本以为是自己出现在了故事中,打乱了原有的故事主线,觉得董天宝不可能再会去投军,他们师兄弟也不会自相残杀,他也乐得如此。
那是入秋后的一天,秋高气爽,经历过昨日的一场秋雨,这天的阳光格外明媚,街上的行人也要多得多。
赵信与董天宝师兄弟一起出门,他要去城外找樵夫批量购买木柴,三人的头发经过三个月的生长,加上习武之人新陈代谢高于常人,所以都有一头黑亮的长发束在脑后。
张君宝手里提着一个铜锣盘,神情略有些紧张,董天宝则信心满面,这是他想出的最简单的挣钱手段,那就是卖艺。
他们已经卖了四五天,收益不错,每天不用低声下气去看人脸色,而且卖艺的话,两人想什么时候收摊就什么时候收摊。
这样董天宝就有更充裕的时间从赵信那里学兵法,也有时间讨好小冬瓜。
“赵兄,今日中午我们在外面吃一顿饭,感谢赵兄这两月来的悉心教导,也顺便解解馋。小冬瓜不喜欢我们喝酒,在佛笑楼会挨骂的。”
董天宝这两个月来,对赵信越来越尊敬,一来敬重赵信所具有的学识;二来是因为震惊。
赵信武功修炼速度极快,比他与张君宝的进度还要快,他认为赵信早晚会追上他们师兄弟,也就真正将赵信看成了同类人。
“成,祝你们生意红火。对了,小冬瓜喜欢白色的花,我出城顺便帮你采些山里野白菊。”
“多谢赵兄成全!”
“小冬瓜是个好姑娘,你好好努力,别辜负她。”
董天宝用力点头,两个月来小冬瓜对他也不像一开始那么不待见,让董天宝看到了希望,所以他的压力也原来越大,对于富贵已经有了一种病态的渴求。
与董天宝师兄弟离别,赵信提着龙纹棍,头戴毡笠,突然又看到了阔别已久的刘三一群人。
没有意外,这群无赖混混仗着镇守太监刘瑾的威风,欺压城中商人小贩,因一个初来泰安城的行商不知他们底细,拒绝交纳保护费,此时正被一群青衣短衫的无赖围起来一顿拳打脚踢。
“呸!”
刘三脚踩在小贩渗血的脸上,用力蹂踩,一脸狞笑,很是猖狂:“也不打听打听,这泰安城是谁家的!”
“这次给你个教训,若有下次,直接把你埋在泰山里!”
刘三一个眼神,伶俐贴心的随从一把扯断行商的荷包,刘三接过,抖出一把碎银子,随手扔了空瘪瘪的荷包,哈哈大笑。
“刘三,别来无恙?”
听到这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声音,让刘三身子猛地一颤,转头看到一个头戴毡笠,面蒙青布巾的青年持棍站立。
目光凝聚在赵信手中的龙纹棍,刘三大骇,指着赵信哆哆嗦嗦喝问:“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我说过,睚眦之仇必报。你还活着,我是不会离开泰安的。今天运气不错,终于把你逮到了!”
“这位好汉,你可知道我是谁?镇守太监刘公公他老人家是我干爷爷!正所谓冤家易解,不如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你在拖延时间对么?看棍!”
赵信拎着龙纹棍,迈步上去就是一记横扫,声势猛烈。
只会点拳脚功夫的刘三哪里敢接,只觉得赵信就像一头饥饿的猛虎扑来,边逃边喊:“拦住他!官兵马上就到!”
他手下青皮无赖也知道赵信厉害,不敢单上,纷纷抄起家伙,蜂拥而上。
“刘三!哪里逃!”
赵信修炼到第六层的罗汉拳已经不逊色少林罗汉堂武僧,这些两个月前还能给他制造麻烦的混混此时就是渣渣,仅仅两棍,就被他全部打翻在地。
这些人也知道赵信出手狠辣,纷纷倒在地上装伤,赵信冲上去,一棍敲在刘三左肩胛,刘三一声惨烈痛嚎,还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清脆骨裂声。
“好汉饶命!”
刘三被赵信一棍打翻在地,顿时苦求,右手臂举着自己的钱囊,看着赵信高举的龙纹棍,汗流满面。
“让我饶了你?那你刚才怎么不饶了他?”
一棍劈下,打折刘三手臂,赵信上前一脚踹飞跪倒的刘三,同时伸出左臂,一把接住半空中的钱囊。
“官兵来了!”人群中一个乞丐大吼一声,赵信身材略高,一眼看到一群身着青色军服,头戴毡笠的官兵就在人墙外,马上就要冲过来。
“可恨!刘三,下次再见,不见不散!”
赵信转身就跑,此时他气力绵长,力道也大,助跑一阵,直接翻身跃进一间院落,摘了面巾,丢了毡笠,将外衣反穿,悠悠然再次出现在大街上。
“快,还不给我找医师来!”
隐约听到不远处刘三暴躁的呵斥声,只是有大群官兵聚集在那里,否则赵信不介意再教训一顿刘三。
心中很是奇怪,自己三番两次想要杀刘三,可怎么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放下心中疑惑,赵信出了东城门,朝郊外山村赶去,泰山脚下,树林密布,虽是中秋,树叶枯黄,可依旧有着一股凉气,让赵信很是舒坦。
却说一名伤势不重的混混带着老年医师赶到,低声趴在刘三耳边说道:“三爷,小的刚刚又看到了那群暴徒踪影!”
刘三一惊,猛地想要站起要跑,触动伤口,顿时瘫在地上,一脸惊容,又听这混混说道:“不是刚才这个凶神,是另外两个野和尚。他们在西市摆摊卖艺,似乎从良了!”
“从良了?那也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刘三上下打量这名手下,怀疑他是不是想让自己被打死,好取代自己。
“三爷,您不是和何公公有交情么?何公公主管西市治安,不妨请他老人家出面,收拾收拾那两个野和尚!”
刘三一听有理,一把推开老年医师,说道:“走,我就这副样子去见他,不然他不会为这点小事为我们出头的!”
董天宝师兄弟今天生意确实不错,张君宝一旁吆喝:“人肉沙包!一文钱打一拳,打死不要钱哇!”
一个面色苍白,脚步发虚的中年富商见充当沙包的董天宝年青壮实又英俊,不由想起那个偷自己小妾的税吏,不由怒气值爆满,想要发泄。
当即甩了一把铜钱过去,狠狠揍了一顿董天宝,累的浑身抽筋,见董天宝一副撑不住的样子,心中痛快。
“一文钱打一拳,打死不要钱哇!”张君宝继续吆喝,富商心一横,掏出一把碎银子,朝天挥洒:“家丁何在?老爷我出钱,给老爷我打死这两个贱民!”
一群青衫家丁出列,围着董天宝二人拳打脚踢,他们这种程度的力道对于张君宝他们来说就是挠痒痒。
董天宝手里抓着一块碎银子,蹲在地上任由家丁对自己拳打脚踢,却与张君宝傻呵呵笑着,一脸欢颜:“君宝,我们有钱了!我要做老板,我还要买房子!”
“我要买豆沙包,要买好多好多豆沙包!”张君宝也是这样一副德行,两人蹲在地上挨打,不断钻来钻去,捡起地上的碎银子。
突然,一只脚踩住了一粒碎银子,董天宝伸出去的手停在那,缓缓抬头,见是一个身着锦绣白色官袍的中年太监踩住了这粒碎银子,而且太监身后还跟着大群的铁甲精锐。
董天宝挤出一个笑容,周围的家丁与富商见到这名中年太监,早就跑得一干二净,两人起身,与出现的官兵精锐对视。
“擅用官地税,五百文钱;娱乐事业税,五百文钱;城市管理税,五百文钱;节假日正常营业税,五百文钱。算下来每人两千文钱,总共是四千文钱。”
中年太监脸色严肃,伸出一双白嫩大手,寓意自明。
张君宝一脸忿恨,紧紧护着自己手里的铜锣盘,深怕一天的收获被抢了去。
董天宝一脸笑容僵在那里,握紧了的拳头又突然松开,正准备说两句好话,不想张君宝愤怒喝问:“你们怎么不去抢!”
“抗税?你们想要造反么?当心我砍了你们的脑袋!”
中年太监勃然作色,一脸愠怒,身后数排铁甲精锐齐齐拔刀,光滑的刀身反射着阳光,照进董天宝眼中,他只觉得这刀光,是那么的残酷无情。
想到这两个月他和君宝还是一事无成,不由气馁。见到这太监有权就能杀人,还能光明正大的抢劫他们师兄弟,不由再次感叹权势的美妙。
瞬间,董天宝就做出了打算。
“我们怎么敢和公公您做对?”董天宝挤出夸张的笑容,一把夺过张君宝怀里的铜锣盘,将手里的碎银子缓缓放进去,双手高举铜锣盘,躬身说道:“我这师弟刚出师门,不懂得人情世故,望公公大人海量,放过小人师弟。”
摸着铜锣盘里的钱,这公公一脸笑容,由怒转笑只在眨眼间,笑的很开怀,没想到一下能捞这么多。
“我看你们师兄弟身强力壮,何苦在这街头卖艺?刘公公正在招兵买马,正需要你们这样的壮士!”
“不瞒公公,小人初到泰安城就听闻刘公公要招兵,一心想要投军,报效刘公公。只是苦于无人引荐,迫于生计才在街头与师弟卖艺。”
董天宝见这太监笑了,不由露出一张开怀的笑,笑的很真诚,起码今天赚的钱,还起到了作用,没有白白损失。
“好,你小子会说话,由咱家何宽来充当你的引荐人,可好?”
董天宝闻言大喜,连连拜谢,这名叫何宽的太监转身大笑而去,董天宝正要拉着张君宝一起跟上去,却拉不动张君宝。
“师弟,难得公公赏识,我们要抓住这次机会!”
张君宝突然发现这一刻的董天宝很陌生,好像换了一个人,用诧异的目光望着他,很是不理解董天宝。
“他们不讲道理,蛮横无理。我才不想和他们那样的人在一起,要去你去好了,反正我不去!”
董天宝闻言沉默,挤出一个笑容,拍拍张君宝的肩说道:“君宝,你还小。没有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我不想小冬瓜跟着我受苦,所以我要挣钱,挣不钱,我就去当官!”
“君宝,等我大富大贵之后,一定会来找你和赵兄弟的。”董天宝将几粒偷偷藏起的碎银子交给张君宝:“中午请赵兄弟吃顿饭,这两个月他教导我们兵法很幸苦的。再替我把花送给小冬瓜,我一定会回来的,让她等等我。”
见太监何宽走远,心中虽有千万言语,董天宝也只能转身离去,跟着何宽而去。
望着董天宝离去,张君宝捡起铜锣盘,孤零零游荡在泰安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