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9日，上午9点30分，某商业街这条街道是C市最繁华的商业街之一。

不过C市是个人口并不稠密的城市，时值深冬时节，而且此时已经过了上班高峰期，所以街道上车辆、行人稀少，显得有些冷清。

“喂！你就不能温柔点？同样是警察，差距咋就那么大呢？”从10分钟前开始，坐在驾驶座上的发哥就不停地发着牢骚。

罗刚无奈，只好将心爱的《双截棍》换成了《何日君再来》。

两人在音乐方面的品味可谓大相径庭。罗刚喜欢听火爆、节奏感强的劲爆歌曲，而发哥则爱听情意绵绵的经典老歌，尤其是邓丽君的歌。一开始两人难免起冲突，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后，彼此已经渐渐形成了默契：谁掌控方向盘，谁就有权利放自己爱听的歌。

不过，罗刚偶尔还是会使使小性子。

“嘎”的一声，车子忽然在半路上停了下来。

罗刚感到有些纳闷，就见发哥急匆匆下车，朝一个卖彩票的老太太跑过去。

罗刚这才想起来，发哥有个怪癖，无论什么时候，即使是执行最紧急的任务时，只要见到卖彩票的老太太，就会买十块钱的双色球。

不一会儿，发哥屁颠儿屁颠儿地跑了回来，手中紧紧捏着彩票。脸上那副喜滋滋的神情，就像奖金已经牢牢地攥在了他的手心里似的。

“别做梦了！老天爷不会因为你的好习惯，就给你中五百万！”罗刚笑着揶揄道。

“你还真是个臭嘴，好歹积点阴德吧！怪不得到现在连个媳妇都讨不到，感情问题就出在你这张嘴上！”

罗刚吐了吐舌头。

虽然发哥有怪癖，但罗刚知道，自己的毛病也不少。每当他心中紧张时，眼皮就会不听话地乱跳，非要狠狠地骂几句脏话才能止住，久而久之便得了个“臭嘴”的外号。初次执行任务时，还因此差点得罪同事呢！

惨痛经历，不提也罢。

警车继续向前行驶，

罗刚忽然问发哥：“如果真中了五百万，你还会当警察吗？”

发哥瞥了他一眼，说：“当警察和中五百万有关系吗？”

罗刚嘿嘿一笑：“我也就随口一问，何必那么认真！”

好一会儿，发哥叹了口气，说：“如果真中了五百万，我会主动要求调到下面的小派出所养老。我这个岁数的人，已经不适合在重案组里打拼了。”

他的声音淡淡的，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眼睛里却闪过一丝阴霾。

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昨天俩人将与案情有关的资料又重新梳理了一遍，仍然没有新的发现，于是决定再到凶案现场周边看看。

车子在距离废弃修车场半公里处停了下来。

这里属于C市最落后的城区，虽临街，却只有寥寥十几家商铺。其中有一家带自动提款机的建设银行，不过门脸已经破败不堪了。

俩人走访了几个店家，店主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根本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两人又来到银行，找保安调阅了案发那天的录影带。他们是这样想的，如果凶手是为了劫财，那么一定会在杀人前逼问银行卡的密码，并在杀人后迅速提款。幸运的话，说不定在录像里能发现蛛丝马迹。

一个小时后，俩人垂头丧气地回到车内。

盲目出击，结果总是令人沮丧。

站在警车旁，发哥点上一支烟，默默地抽着。

“也许真像你所说，光查眼前，不会有任何进展。你昨天说要暗中调查那起事故，下文呢？”罗刚问道。

发哥缓缓吐出一个烟圈，说：“有啥办法？上头不支持，我自己通过老关系去打听，结果一点新鲜的都没有。当年那起事故的确是场意外，李文竹跟肇事司机毫无瓜葛，鬼才知道那个家伙干吗要来上这一手！”

“要不，咱们亲自去趟石岭镇……”

“老鹰、小鹰请回答！完毕——”

对讲机里忽然传出声音，打断了罗刚的话头。

发哥伸手从车内摘下对讲机。

“老鹰、小鹰收到，请讲。完毕——”

“头鹰急招老鹰、小鹰回巢。完毕——”

“收到！完毕——”

挂上对讲机后，发哥看了看表，时间是上午10点40分。

两人本想到附近一家很有名气的狗肉馆子痛痛快快地撮一顿，顺便喝点烧酒解解乏。现在看来，计划只能无限期延后了。两人同时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会发生啥事，希望是好消息……”发哥喃喃道。

罗刚打开车门，主动坐在驾驶位上，却迟迟没有发动。

“还愣着干啥？”发哥催促。

一阵轰鸣，车子像脱缰野马般冲了出去。

一个小时后，两人回到重案组，直接到组长办公室报到。

看到两人走进来，面色沉郁的李向东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朝电视机按了一下。

他指着电视屏幕说：“这是我先前录下来的新闻画面。我在里头看到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你们仔细看看。”

此时，画面上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年轻记者正在播报一宗凶杀案新闻。

“今天上午9点20分左右，二道区公安分局接到报案，在二道河子区一家室内养蜂场里发现了一具死尸。死者为中年女性，身份和死因尚在调查中。”

接着，镜头切换到凶杀案现场画面。

未经后期制作的实拍画面显得有些紊乱。因有所顾忌，怕有些镜头可能会引起部分观众身体不适，经验老到的摄影师十分小心地避开尸体，镜头老是在四周打转儿，让人看着不免有些眼花缭乱。

“这些记者的效率还真是让人佩服，都快赶上港台的狗仔队了……你们注意看，右边！”李向东指着屏幕的角落叫道。

不过，镜头一闪而过，发哥和罗刚谁都没看清楚那里有什么。

李向东重新倒带到那个地方，将画面定格。

他说：“看，就是那个！看起来好像是粉笔写的，应该是阿拉伯数字15。”

又是数字？！

两人心里同时一惊，差点把脸都贴在电视上，这才看清楚。

虽然那黄色的“15”写得并不小，但因为角度问题，还是不太真切。

李向东看了看表，拿起遥控器将频道切换到新闻台，正好赶上了午间新闻。

屏幕上，除了在屏幕下方走马灯般闪过的文字说明外，一个神经兮兮的记者咋咋呼呼地报道着这宗命案。

“今天上午在二道区一所室内养蜂场内发现一具女尸。据推测，该女士死亡时间应在今天凌晨。目前已查清死者的身份是国兴中学在职教师蔡丽芬。那么，观众朋友们不妨猜一猜，她是自杀还是他杀？如果是他杀，这里面会有何种隐情？”

记者顿了一顿，眼睛注视着镜头，像是在给观众点时间，让他们思考。

过了大约10秒钟，他以一副公布答案的表情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还需警方做进一步的调查取证。”

“噗！”

发哥和罗刚几乎同时将嘴里咽了一半的茶水喷了出来。

李向东狠狠“呸”了一口，将抽了几口的烟重重地戳灭在烟缸里：“这个记者简直就是欠揍！”

又是数字！又是教师……难道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发哥和罗刚不禁面面相觑。倘若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么离上一起案子也才过了短短五天而已！

接下来的镜头精简了许多，仅在现场匆匆扫过一遍，写有数字的那面墙没再出现。

关掉电视，李向东沉声说：“之前我已经跟二道分局通过电话了，因为死者也是教师身份，加上现场留有可疑的数字，就算与‘李文竹案’无关，你们也应该到现场了解一下情况，作为参考也是好的。”

“是！”

两人答应着，随即走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