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治勇这番表演声情并茂，那名日本兵俘虏听完后面色剧变，好像楞是就这么听懂了。只见他认命般的麻溜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不远处的明治41年式75mm山炮前，一伸手，居然从炮架下边掏出一个工具包来。只见这名日本兵利索的掏出里面的工具，在几分钟之内就将这门山炮给拆卸得七零八落的。做完这一切，那名日本兵居然还很仔细将手中的工具放回工具包，并且将工具包平整的放在地面上。

江明和周祺看得目瞪口呆，江明首先反应过来，气道：“这王扒羔子，我叫他开炮，他居然把炮给拆了！还拆得这么利索！小孙，你这回别拦着我，我非把他给毙了不可！”说罢他又要去拔枪。

孙治勇却笑道：“别介！其实这是极好的！我来跟他说，让他接着拆！”

江明：“啊～？”

孙治勇对着过家芳营长说道：“没想到这日本鬼孑误解了我的意思，不过这样一来也正好！本来我们是预备将曰军的火炮全部给炸掉的，这傻鬼孑这么一拆，说不定我们还能捎个一二门炮回去！”

过家芳其实也早反应了过来，而且还考虑得更多：“嗯！再拆个一门也就差不多了！咱们的战士打完白台子以后体力肯定下降得很厉害，伤亡也不少！这些山炮每门被拆成了6个部件，我估计大个的部件总不下200斤，找不到牲口驮，就得战士们轮换着抬。另外，炮弹还要分配战士们每人带一发，最要紧的，还得预留一部分战士随时应付战斗，所以带走二门山炮和一些炮弹应该就到顶了。”说到这里，他转身对杨秃子下命令道：“秃子，你负责将这二门拆开的炮运回去！算你大功一件！炮弹每人带一发！”

“好嘞！”杨秃子领命。

过家芳又喊过他的副官，交待他要看管好那个日本兵俘虏。

战斗进行到这时，已经接近尾声了。为了防止被可能的曰军增援部队咬住，撤退的动作不能慢。过家芳看着战士们将黄色炸药一一塞进山炮的炮膛中，问道：“那二门被拆开的山炮都带好了？”

杨秃子答道：“那可不！我还嫌不保险，将别的山炮上的炮镜、炮栓也卸下带着呢！防着以后坏了有得换！这些宝贝好带、不重！炮弹也带了四十多发！人手不够，只能带这么多了！”

“成了！”过家芳大手一挥：“炸炮！撤退！”

杨秃子看了看堆放在一起的，来不及带走的炮弹，和安放好了炸药的曰军山炮，大声命令道：“爆破！”

几秒钟以后，火光冲天而起，随后，震耳欲聋的炸药的爆炸声、炮弹连续不断的殉爆声，响彻了燕山南北！

惜命的江明和周祺、孙治勇等人早就躲进了装甲车并且开动了（话说这车还真没人跟他们抢），听着车外越来越远的的巨响，三人齐齐嘘了一口气——这仗打得，痛快！

鬼孑该肉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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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开着装甲车，处于亢奋状态的江明等三人不同，过家芳的心情是兴奋的，也是沉着而紧张的。他清醒的知道，这一仗战果辉煌，但是要庆祝还为之过早——要知道，他们现在的位置，可是处于曰军后方的增援部队，和前线与喜峰口一线正当面的曰军大部队夹缝之中，随时可能会被曰军的任意一支部队咬住，然后被曰军大部队包围，到时能不能回得去都是两说。

当然，按照最理想的情况，在夜袭战打响之后，有二个有利因素：一是喜峰口正当面的29军在王治邦旅长的率领下，会向喜峰口正面的曰军阵地发起攻击，既可吸引曰军火力，策应夜袭作战，当然也可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夺回失守的高地和喜峰口关的外城墙。二是夜袭的部队不止他们一支，被攻击的曰军驻地也不止一个蔡家峪和白台子，还有赵登禹亲领的另一路部队夜袭驻在营房的曰军骑兵部队，这可是硬茬，而且既便成功，讲出来战果听起来也没那么高大上。另外还有佟泽光旅长率领的226团（李九思）、第218团一部出铁门关攻敌人左侧背。

所以，曰军今晚可谓是十面楚歌，首尾难以兼顾，只要动作够快，运气不是坏得离谱，安全回撤的可能性还是比较高的。

但是打仗这种事，可也不能全靠战前的谋划和实战中的运气，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比如王长海团长带着一营和二营剩下的380多人打蔡家峪打得怎么样了？要知道，就算是他们装备最好的三营攻打多是炮兵和辎重兵的白台子，还占了夜袭的先手，也折了四十多号人！除去运炮和炮弹的士兵，以及要照顾伤员的士兵，现在手头上还能使的兵不超过50人！就这50人还要顾头顾尾的在队伍两头都要撒上一点，中途只要遭遇一个小队的曰军，那损失可就大了去了！

实际上，还有一点过家芳没有算进去——白台子因为是炮兵阵地，不能光顾着舒适，所以曰军将原来住在那里的老百姓基本都赶走了，过家芳指挥起来不用投鼠忌器，放得开手脚，打得是快狠准。而王长海指挥攻击的蔡家峪，首先兵力上并不占压倒性的优势，其次大部分民居里是既住着老百姓，又住着日本兵，除了开始几间房是摸准了，打得快，后面的因为不可避免的惊动了其余的曰军，已经丧失了夜袭的先手，又怕伤着老百姓，这里驻扎的曰军又是正儿八经的曰军战斗力极强的曰军野战部队，这仗居然打成了巷战！加之火力上处于完全的劣势，近战、白刃战优势也不明显，实际上，打得颇为惨烈。

首先是二营营长苏东元战死！而后，代理营长王凤芝战死！因二营原本经过前几天的战斗，所剩的军官就不多，王长海不得已让其团副胡重鲁代理二营营长，亦战死！另外，一营营长石振纳负伤，由冯庆远代之，牺牲，又由一营王连长代之，王又负伤……

一营和二营的多名基层军官（至少是排长，班长不是军官，是骨干），连长陈作信、排长李怀福、孙儒鑫、朱国忠等30余人受伤。一线战士几乎是拿命换命！战斗还未结束伤亡便已不下二百人。当过家芳带领217团3营的战士们在撤退途中进入蔡家峪时汇合时，217团一营和二营仍在苦战之中。

装甲车里，听着车外传来的枪声，孙治勇又抬起他手腕上戴的金表看了看，现在已是凌晨4点36分。还有二小时就天亮了，还得绕三十多里山路才能回到滦阳城，而眼前的战斗居然还没有一点能快速结束的迹象，江明等几人心里开始焦躁起来。

这时，过家芳走过来拍了拍车门，示意江明等三人下车，一起去找到了王长海团长，简明扼要的汇报完了之前的战斗经过和战果。当王长海看到二门被拆成零件的山炮，以及战士们背在身上的几十发炮弹，又检看了孙治勇递过来的缴获的曰军机密文件。王长海赞赏的了看了孙治勇和江明等人一眼，马上就做出决定，3营接下的任务就是马不停蹄的护送缴获的机密文件、炮弹、山炮快速的撤回去，而他将亲自带领剩下的士兵断后，掩护3营安全撤退，就算全员牺牲也在所不惜！

王长海拍了拍过家芳的胳膊，说：“馨庭（过家芳的字）老弟!你这仗打得涨咱们西北军志气！天快亮了，我们绝不能全被鬼孑拖在这里！事关重大，我就不说多了，前头团里的弟兄还在硬啃鬼孑，你马上着3营往滦阳撤！这里我殿后！”

过家芳反对道：“不！团长！你带着缴获先撤，我来殿后！”

王长海已经转身朝一线的方向走去了，连走边说：“执行命令！”

江明这个穿越人士并无什么等级观念，父母又是有一定职务的公务员，从小见的官多了，在长官面前也就从没什么畏首畏尾的心态，他朝着王长海的背影自信的大声喊道：“等等啊王团长！我们还缴了一台装甲车，扫灭这里的鬼孑分分钟！”

“装甲车？”王长海闻言果然停下了脚步：“带我去看看！”

当王长海看到一辆虽然机枪子弹已经打光，但主体基本完好无损的装甲汽车时，立即同意了过家芳的意见：集合兵力，以装甲车作掩护，不惜代价快速歼灭蔡家峪的残敌，然后一起撤退。

这种夜间发生在村庄里的战斗，217团的战士大部分的伤亡发生在二个过程中，一是发生在冲锋的路上，因为火力差得太多；二是发生在近战和肉搏中，当士兵的装备和士气相差不是太悬殊时，这个交换比全世界都差不多，近乎一比一，没得取巧。

当有装甲车掩护时，第一种牺牲很大的情形就可以大大避免了，因为战士们可以跟在装甲车后面接近目标，剩下的就交给大刀和手榴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