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唐老师忽然找到木昆和卓滢,说最近清产核资审计搞得如火如荼,他想深入地了解一下情况,但自己太忙,实在是无法抽身,于是便和会计师事务所的付经理取得了联系,让他去双环公司做清产核资审计时带上他们,回来再听他们两个的汇报。
木昆说:“什么时候去?”唐老师说:“很快就走。”话音刚落,他的电话响了起来,原来付经理上门来接他们了。木昆和卓滢急忙去宿舍带了些日常用品,便跟着付经理出发了。两个多小时后,车子驶下高速,上了一条盘山小路。不知道拐了多少弯,渐渐人迹全无了。终于,车子又绕过一道弯,忽然一大片建筑呈现在眼前。付经理说:“到了!”
车子在双环公司院子里停下,贾总早已等在那里,他是这家公司的财务总监。贾总帮卓滢拿了行李,带三人往里面走去。越往里走,木昆觉得越怪异,原来,几千亩大的厂区里,楼群林立,至少几十栋,宿舍楼、办公楼、商场、职工食堂、职工活动中心、体育馆、足球场、几家大银行的网点、邮政局。。要什么有什么,只是,看不到一个人影,只听得到清风拂过松林的沙沙声。
卓滢说:“怎么这么荒凉?”贾总说:“是啊,厂子都停产好几年了,工资发不出来,谁还会在这里呆着!”说罢,又长叹一声,接着说:“凡一切事物,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释迦牟尼佛说的的确是真理啊!世间一切都是无常!上世纪八十年代时,我们生产的洗衣粉供不应求,人们排着长队来求购,公司赚钱,员工待遇也好,想进来工作的人都快挤破头了。那时候公司有好几千号人,每天院子里都一片喧嚣,直到晚上十二点以后才会安静下来。谁曾想,后来公司说垮就垮了,内部管理不善也好,外部竞争压力大也好,终究,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现在,公司只剩下十几个人看管!”
在公司食堂吃了饭,已经过了午休时间,付经理带着两人直接开始工作。见两人没有实践经验,他便从头教起,告诉他们清产核资的含义、具体做法、需要重点关注的问题、各项表格如何填写以及表格间有何勾稽关系等。他们都很好学,也都很聪明,什么都是一点就透。掌握了基本理论,付经理就带他们去实地查看双环公司要报废的资产。
转眼已是下午六点左右,三人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贾总安排他们到一栋楼里去住,付经理却说儿子没人照顾每天还要赶回市里,于是只有木昆和卓滢住了下来。木昆洗漱完毕,看了一会儿电视,天已黑了下来。他忽然觉得有些异常,原来,四周异常地静,静得好像随时都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木昆把头探出窗户,四下望了望,除了他和卓滢的房间亮着灯,其余每一栋楼都黑灯瞎火的,没有一丝“人”气!忽然掠过一道风,木昆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窗外窥视着自己,他连忙拉上了窗帘。
此时此刻,木昆只觉得房子太大了。就自己一个人,房子却是三室两厅一厨一卫。置身何处,都会觉得别的地方隐藏着什么。木昆索性上了床,用被子把头蒙上,出了汗也不敢揭开,翻来覆去折腾良久方才入睡。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木昆忽然惊醒,原来是房间的电话响了!在这空气几乎凝滞的安静里,电话声震荡着木昆的每一根神经。他头皮发麻,想接,又不敢接。终于,电话声停息了,木昆神经刚一放松,却听到楼道里似乎有哭声。木昆侧耳倾听,终于听清了,是小孩的哭声,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凄切,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几乎就要到门口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脚步声。木昆汗毛倒竖,心里想:“蒲松龄遇到这种情况,恐怕也吓得魂都没了!”就在这时,电话铃又响了,木昆想:“接就接吧,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木昆鼓起勇气,拿起电话大吼一声:“喂!”话筒里,颤音传来:“你快过来,到我这里来!”木昆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是卓滢,木昆想:“估计师姐也被吓得要抓狂了!”想象着她浑身颤抖的样子,木昆禁不住想笑,恐惧全无了。
木昆一把拉开门,屋内的灯光一下子泄出来,木昆看清了,门口,有一只猫,见到木昆,那只猫仓皇逃跑了,木昆这才意识到,原来刚才不是小孩的哭声,只是野猫在发情。木昆敲开卓滢的房间,她满面苍白,说:“我好怕!”卓滢说话时,上下牙都在打架。木昆笑道:“怕什么,是野猫叫,我都看到了!”
卓滢苍白的脸渐渐有了红晕,终于,她缓过神来,说:“真是午夜惊魂啊!”木昆要回自己房间,她说:“你别走了,好不好,屋子里空荡荡的,你要是走了,我还是怕,真的好怕怕啊。”木昆说:“那怎么睡啊,只有一张床!”
卓滢脸色一红,垂目无语。木昆忽然有了办法,说:“我睡客厅沙发上!”卓滢便有些着急,说:“不行,那样我也怕!”木昆说:“那我就睡你房间吧,不过,我睡地板,你睡床。”卓滢似乎颇感意外地看了木昆一眼,然后幽幽地说:“好吧!”
第一次与女生夜宿一室,而且,是一位水仙一般清灵的女生;而且,是在这深山里,是在这废墟般的楼群里,是在只有木昆们两个人的情况下。木昆抑制不住原始的冲动,只感觉血脉贲张,口干舌燥,脑袋火烧火燎的。是欲火,熊熊燃烧,木昆如同火上的一个高压锅,水已烧开,出气孔却被堵死了,再这样下去他会爆炸的!
木昆忍不住站起来,蹑手蹑脚走到了卓滢的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