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圆了
宋秋瑟隐约觉出来他好像有些不满。
她勾上他的脖子。
现在情势一转,不是他困着她,而是变成她不允许他动弹。宋秋瑟问:“为什么不高兴?”
李曜:“因为我的新婚妻子正在为了不相干的人劳心。”不相干的人指的是王家姐妹。
李曜盯着她的眼睛,说:“你为她们周全后路,她们却未必会领情,说不准还会嫉恨你。”
宋秋瑟:“我做事一向只随心意。”
李曜:“她们可是王家人,你连王家人都可怜?”宋秋瑟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只是怜世间女子大多不由己,昙花一现的性命平白给他人做了垫脚石。”
李曜抚平了她微蹙的眉头,笑道:“你生了一副慈悲心肠,天生就该当母仪天下的皇后。”
宋秋瑟一笑:“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他们今夜才圆了成亲当日的遗憾。
夜里又点了新的红烛。
宋秋瑟对镜退去了衣裳,毫不羞涩的打量着自己的胴.体羞涩这种情绪在她身上已经很少出现了。
说得直白的,是还没到那种地步。
李曜敞着袍子,来到了她身后。
宋秋瑟的目光便落在他的腹部,那一处很紧实,也很有力。她转身,抬手就摸了上去。
李曜尚未有所准备,本能的拉了她的手,把人接在怀里。他道:“你变得不一样了。”
宋秋瑟贴着他的肩窝:“哪里不一样。”
李曜顿了一会:“说不清楚。”
到了这种时候,无所谓能不能说清楚。
他的袍子足够宽大,裹住两个人绰绰有余。宋秋瑟躺在他的臂弯中,感受着那冰凉滑腻的绸缎在身上流动。他脸上一贯的温润消失不见,眼底的凉薄也散了,如今全是动情。宋秋瑟想起曾经看过的一册话本子,上头有一句话一一欲望和感情都是藏不住的东西,一旦结合在了一起,就是一团灭不掉的火,这把火不仅会烧在身体里,更会往心里烧,最后烧成灭顶的欢愉。
说的真好。
李曜把她放在枕上,一手轻轻抚过她的长发,如瀑似的铺在鸳鸯枕上,一手扯下了层层帐幔,红纱帐里,只能透进来一点朦胧的光。他们亲吻在一起,互相依靠在一起。
呼吸也逐渐紧锣密锣。
宋秋瑟用手背贴上他的胸膛,说:“你的心跳有些快。”他依然维持着温柔,道:“理智告诉我应该克制。”宋秋瑟咬了一下他,含混着说:“你的理智今天可以死了。”他的理智很听话的死了。
宋秋瑟被他一把捞起,像是脱了水的鱼,被架了起来。现在位置一颠倒,反而是她的心跳更加剧烈,仿佛里头藏了只兔子正在到处乱撞。
做学问要深入浅出,循序渐进。
(此段无了)
他的一停一顿太有掌控意味了,宋秋瑟沾不到地,觉得自己像是被他捏在手心里,任凭揉.搓。
她不喜欢这个样子。
李曜寻了一个间隙,在她耳边道:“孤喜欢听你读经文,你读给孤听,好不好?”
这个时候他要听经文?
真是一身反骨。
宋秋瑟低声冷笑。
也无不可。
反正她都枕在佛前莲花上做过春梦,让佛祖菩萨见识一番人间欢愉,也没什么。
古往今来,没有人会在床第间吟诵清心咒。除了她宋秋瑟。
女子嗓音软腻:“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慢慢的缓和了下来,变成了痴缠厮磨。
后来便不成音调了。
红烛上的珠子落了两声,一个时辰了。
宋秋瑟终于能躺下来,枕着他的手臂,嗓子微哑:“听说宫里礼法重,皇上宠幸嫔妃不能太久,时辰一到便会有人进去劝诫。”这等隐秘的规矩是她出嫁前一日刚知道的。李曜同样哑声道:“是,宫里唯有皇后不受此规矩约束,所以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最里头的浴室中有引水的声音。
可他们还没有分开。
宋秋瑟用向后捶了一下他的胸前,示意他离开。李曜轻轻将她裹进了锦被里。
沐浴过后,他们谁也没有再换新裳,而是就这么缩在金红的锦被里,互相枕着依偎着,用彼此的体温暖过了这一夜。他的手一直刻意放在她的小腹上。
宋秋瑟则搭着他的手。
她仿佛猜到他心里的担忧,轻声道:“你说,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会在什么时候来?”
李曜:“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我们护得住。”宋秋瑟问:“那你想要孩子吗?”
李曜许久没有回答。
宋秋瑟用力捏住他的手。
李曜才开口说道:“孩子怀在你的腹中,熬的是你的心力,还不知生下来会是个什么东西…”
权势之下,亲缘是一种很淡薄的东西。
每一代帝王最后登上皇位时,手足兄弟都死的不剩几个了。孩子又有什么珍贵的呢,反正生到最后,可能也只有一个能活。李曜道:“这个江山并不是非李家不可,皇位更是能者取之……”他话没说完,却不说了。
宋秋瑟隐隐心惊,道:“你们李家若是知道你是这样的想法,你这个太子就不用当了。”
李曜轻笑了一声:“也不是他们说了算的……睡吧。”这一夜过后,宋秋瑟心里的想法有了转变。还行吧。
她足足难受了好些日子,才彻底将那一晚的后劲吃干净。不过自从她大婚过后,长安忽然就忙了许多。阚氏高昌的时辰马上抵达长安。
裴氏其中一脉也举家迁往长安了。
王家二女不太听话,不肯在院里安安分分呆着,往王贵妃的宫里走了好几回。
这其实是很合情理的事,王家儿女与王贵妃本就沾亲带故的,宫里的女人最要紧的就是和睦,能和和气气的坐在一起,皇上看了也觉得舒心。不过,宋秋瑟是不往王贵妃宫里去的。
太子的生母早亡,皇后之位仍空着。
王贵妃就算是代掌后宫,也不能以太子的生母自居。太子是正宫嫡出,稳坐东宫二十几年,即便是不买她的面子,她也没话说。宋秋瑟这个太子妃倒是也惬意,得空了就去沈贤妃宫里坐一坐,手谈几局,再聊几句岁月静好。
今日她去撷英宫坐到了晌午,算着太子也该回去了,于是便动身告辞。回到东宫之后,却见孟音的脸色不太好看。宋秋瑟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
孟音欠身迎了她进门槛,道:“二位良娣方才带了人回来,说是娘家给的陪嫁。”
宋秋瑟点了点头,并无不妥,按规矩,她们本就可以携陪嫁进宫。孟音道:“其实是王贵妃给安排的人。”
宋秋瑟顿时明白了。
难怪孟音脸色不好看。
这是王贵妃开始名正言顺的往东宫里送眼线了。宋秋瑟看向王家姐妹的院子方向,只见那边天上飘起了两只蝴蝶纸鸢,飞的不高,只略超出房檐一角,互相追逐着,形影不离。宋秋瑟喃喃出声:“这王家姐妹的关系倒是很亲密啊。”孟音不愧是东宫最得力的女官,一听宋秋瑟这话,立刻晓得她的用意,当下便将王家二女的身世细细说了一遍。
“她们的父亲已经不在官场了,而是在徽州从商,不过靠着王氏旁支这层身份,累积了丰厚的家业。她们姐妹俩只差了一岁,虽对外称是亲姐妹,其实并非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王妁的娘是正妻,而王娉的娘是妾,只是妾死的早,这个女儿便被正妻当亲生的一样养大,名字也记在正妻膝下。”宋秋瑟:“王家为什么会选中她们,一定有考量的吧。”她问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孟音微笑:“他们家在徽州经营的是盐,他们是王氏旁支中与长安联系最紧密的,也是实力最雄厚的。”
宋秋瑟:“看来是利益相关啊。”
牵扯到盐,那就意味着牵扯到前朝,果然,太子手下没有废棋,这些人和事慢慢都连到一块去了。
宋秋瑟望着那两只紧密相贴的纸鸢,轻声道:“那就从细微之处着手吧。”太子一直未归。
宋秋瑟让宛禾去将王家二女请来。
她在房中细细品了一盏茶,等到人来。
王家二女对这位太子妃的第一印象便是不好相处,此刻心里难免惴惴不安,不知今日所谓何事,也不知是不是要找由头磋磨她们。姐妹二人穿着一样制式的衣裳,并肩一前一后迈进门槛,落座时,王妁在前,王娉在后。
宋秋瑟放下茶盏,开口说起正事:“今日请你们来,是有一件事要商议。”王妁:“太子妃请吩咐。”
宋秋瑟微微一声轻叹,道:“你们自从进了东宫,还没有被太子临幸过吧。”
话毕,王家姐妹齐齐抬头,惊愕的看向宋秋瑟。门外孟音也惊了。
更要命的是,这一句话正好赶在太子回来的档口。孟音一抬眼,看见太子站在面前,一张脸渐渐地阴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