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奏23(1 / 1)

限定缱绻 NoahsArk 3499 字 20天前

第48章间奏23

翌日晚间,清淡的饭菜与热气腾腾的汤盅端上桌,香气四溢。刚刚听完报备的温明稚斜觑了时千一眼,咂了嘴,“我看你跟陆司南也没多不客气。”

“温大师又有何高见?"时千抿了几口热汤,忍不住重重咳了几声,面颊都咳得通红。

距离平城首演时日无多,全华班的名号已经放出去了,这个高帽子被迫戴到了头顶,总不能在自己的主场临阵出岔子,三人主动给自己加了难度,几乎全天都泡在练习室里,除了午晚间吃饭的时间,其余时候都在认真配合,嗓子的状态难免有些欠佳。

温明稚本来都要脱口而出的高见听见她的咳嗽又憋了回去,眉心蹙着,“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看你下午都咳好几次了。”“嗯,"她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心里有数,“等会我直接回房间了。”“那我们也早点回去了?我跟Rebecca说一声晚上休息。”谈征自小生活在温暖潮湿的雾都,这两天对平城的干燥气候感到不适,这就是顺便也想调整下状态。

听他这么说了那温明稚当然没意见,点了头,刚刚八卦的话题才讲到一半,她正好能借故把在场唯一异性打发走,使了眼色:“那你现在就去隔壁找下becca,不然她等会就先过去了。”

谈征心心领神会,听话得很,说着说着就已经拉开椅子站了起身,“行,你们吃,不用等我了,我正好找Aaron还有点事。”“去去去。”

沉重的实木椅子在地毯上轻轻摩擦,无声被推回了原位,门被拉开又被反手带上。

时千看着谈征疾步离开包间,觉得好笑,“你要说的话他不能听?”“能听是能听,就是不想给他听,"温明稚略略垂下眼睫,拿起汤勺盛汤,“柏扬对你说的鬼话什么反应?”

柏家对申城的格局知之甚深,虽然未必消息多么灵通,但时陆婚前两家在商业上并没有多少交集柏扬是知道的,而且他也了解时千,很容易猜到这个联妮背后势必是她和陆司南本人有些猫腻。

但至于是私下交易还是真心相爱,时千给出来的答案指向很明确。只是以他的聪明程度,也未必全信。

时千搅了下碗里的汤散热,认真求解:“我这怎么鬼话了?”“你敢说你到现在都没跟陆司南打直球不是因为他横插一手救了锦时?这还不叫客气?"接连两个反问句甩了出来,温明稚着急送汤入口,被烫得倒吸了一口气。

反正结婚已是既成的事实,塑料婚姻爆改情投意合也未尝不可,如果两人之间不是牵涉到这么多感情之外的事,以时千的个性大概早就跟他挑明了。“要不怎么说你是温大师呢,"时千抽了纸巾递过去,又随手夹了一块鳕鱼放入碗里,才补充了一句:“但不完全是。”“怎么说?"她灌了口凉茶降温。

“其实我那天没有送他回家。”

“?”

“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了。”

温明稚本来已经竖起了耳朵打算轻松听八卦,但听到这猛然抬起头,“什么?″

两人视线交汇,思绪共同被缓缓带进时光长河,记忆里流动着斑斓的光影,仿佛开闸似的涌出。

那一整个下午,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时千在说话,陆司南态度很淡,明明小小小年纪,却总是凝着眉在一旁若有所思的模样,她也不嫌闷。也许因为两人本来就不认识,他又看起来不会多一句嘴的样子,她努力找了很多的话题,从自己成长的疑惑说到了无数生活里的失落,说完了就安安静静地坐着,陪他看车流一直看到了黄昏日落,沥青路上折射出一道道薄薄的光亮。各色车辆不断地掠过,带起尘土飞扬。

有什么好看的,她大大的眼睛里是小小的疑惑。不远处的长坡后面就是枫桥公馆,日暮西沉,时家已经派了人出来提溜人回家了。

“马上天黑了喔,你的家人怎么没有来找你?"时千远远地看见管家张妈的身影就已经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小粉裙摆上的点点灰尘。在一起坐了几个小时,时千还是第一次看见他露出了点别的表情,他唇角微微向上扬,声音很低很稳:“他们不会来。”明明是在笑,可那时的时千却根本没有感受到他的半分笑意,直到后来她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仔细回忆,才读懂原来他那毫不掩饰的情绪是深深的自厌。“那也没关系,"小小的她虽然听不明白,但还是下意识向他伸出了小手,“我来了呀。”

小姑娘软糯天真的声音在嘈杂的世界里仿佛天籁降临,娇柔的尾音一点一点地敲落在空气里,也拂过他的耳际。

陆司南定定地看着她,看了很久,她的手都没有收回去,掌心向上,每一丝纹路走向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多年来也记得清清楚楚,他抓住她的手那一刻,柔软暖热,温度透过他的每一寸皮肤,抵达四肢百骸,甚至缚紧了他的心脏。那时候的时家其实已经是暗流涌动,作为姻亲的贺家不久前才因为政策变化栽了大跟头,时长远为人冷漠,话说得很漂亮,但并没有多少相助的意思。贺锦予和他本就感情不深,想着如果连维系婚姻最底层的筑基都没有了,那么这个婚姻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小姐,我们要回家吃饭了,"张妈径直穿过马路站到了两个孩子身边,看了眼牵在一起的两只手,柔声问了句:“是同学吗?”时千拉着陆司南的手骄傲地摇了摇,昂扬着下巴,“是刚刚认识的朋友。”张妈听懂了这是想带人回家的意思,只不过早晨贺锦予与时长远才在家里结束一场争吵,时长远倒是摔门直接走了,说是要出差,但贺锦予这一整天在家对谁可都没有半分好脸色。

她这时候哪敢轻易带外人进家门,只好低声哄她:“那让你的小朋友也回家吃饭了好不好?明天再一起玩吧。”

但没想到时千不依,嘟着唇死活不肯松手,“就不能让他跟我们一起回家吃饭吗?”

她从前更小一点的时候是不住在枫桥公馆的,当时爷爷时光耀还在世,她总是能带很多的小朋友回家一起玩耍,可是现在搬到这边来,却什么都变了。张妈也很无奈,出言哄她:“下次吧,明天好不好?明天张妈给准备好吃的招待小姐的朋友,再说了,今天临时去我们家会让人家父母担心的。”比时千年龄也只稍大一点的陆司南比她足足高了一个头,他从小懂事,也足够了解每个人的言不由衷,听见这话,从她的手心里抽开了手,抬起来揉了下她的头,头顶细软的半长发被揉乱,他又耐心帮她理了下。“回家吧。”

且不说临时的冒昧登门礼貌与否,他今天本来也没有这个心情。如果不是她凭空出现在他的眼前,现在的他大概早就陷入情绪漩涡,再也走不出来。这个世界上,总是有的人天生带着超能力,像是上天注定的救赎。时千眼角向下耷着,有些沮丧,“那好吧,张妈我们走吧。”她唯独有这一点好,那就是非常识趣,绝对不会勉强别人。陆司南一直还站在原地,时千已经跟着张妈走到了长路对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他的身影在视线里变得越来越小,直到转过一个弯就再也看不见。两人只不过是在路边分享了一个下午,好像并没有什么非得依依不舍的理由,但时千缓步走着,看着近在咫尺的家门,忽然就想今天一定要再见他一面才行。

不管怎么说,至少要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吧。“张妈,你先回去吧,我有事得跟我的朋友说。“她执意回头。张妈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把人抓住,时千已经仿若离弦的箭往后飞奔而去,粉色的小裙子在背后被风扬起漂亮的弧度。枫桥公馆外的林荫长坡已经在夜色中逐渐湮没,直到最后一线浮光被吞灭,路灯才渐次亮了起来,她跑得很快,细细碎碎在空中游弋浮沉的尘埃被卷起,又疾速下落。

她冲下长坡回到马路对面时陆司南还在原地,但他身边已经站着一个管家式的人物,恭敬礼貌,弯着身跟他说话,但似乎并不愉快,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僵硬,打着双闪的车停在不远处。

几秒钟后,仿佛达成了共识,一大一小的身影向着车边走。只是意外来得猝不及防,急刹的尖锐声音划破空气。嘶一一

砰。

时间回溯到十五秒前。

不过红灯刚刚转绿,时千怕追不上他,越过几十米的马路第一时间跑了过来。

可就在最后几步的时候,不受灯控的右转道上有车来不及急刹一一在撞击的那一刻,她好像就已经失去了意识,只模糊地感受到了浑身都在剧痛。

不幸之中的万幸,好在车速并不算太快,人只被甩出了两米开外,膝盖在路面上划出一道深色血迹,粉色的小裙子已经被暗红染透了。等到她半天之后在医院醒来,一睁眼,面前就是贺锦予哭得妆都花了的脸。也是这时候她才知道,时长远在赶回来看她的路上也出了车祸,而且比她严重得多,在手术室里已经超过五个钟头了。也就再顾不上别的。

后来时千膝盖上的伤完全养好了之后,时长远和贺锦予因为这件事又勉强维持了几年婚姻,直到十五岁的她从镜湖初中部毕业,他们终于相看两厌,她没有任何选择,跟着贺锦予出了国。

那个再也没有见过的,坐在路边上的小朋友,好像也成为了那年夏天,模糊不清的过往。

温明稚听完,轻啧了声,“所以你当时回头是因为你从小就是个颜控吧?从回忆中抽身出来,时千笑了笑,点头肯定,“他小时候是长得蛮帅的。“这话说的,小陆总现在难道不帅了?”

“那这还用说?"她眉梢扬起,“我都跟他结婚了。”“你自己也会说结婚了,还纠结什么?"温明稚咽下一口米饭,含糊不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