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第一百一十二章

盼儿喘气，继续急道，“这条密道，他们已在山寨偷挖了许久，一直未能挖通。今夜，胡厥派了一万大军，潜伏山谷，欲集中兵力，趁夜深之时，大肆开凿，一举挖通，进攻北辰。”

众兵相觑，皆为吃惊。一个士兵叹道，“这群胡厥，如此阴险狡诈！今日军营遭袭之后，万户才下了命令，严守军营，不可妄动，一切待左相回营定夺。若今夜，真叫他们把路凿通了，后果不堪设想！”有士兵心悸，“幸亏今日，我们出兵救下盼儿，否则，还撞不破他们的阴谋诡计！”

士兵甲赶来，闻言恍然，震惊瞠目，“所以，胡厥人是故意的！使计令我们确信有诈，谨慎不敢妄动，从而为他们全力凿通密道，争取时间！”“轰隆一一"忽响，地动山摇。盼儿小脸惨白，“他们上火药了。胡厥人说，最后只要用火药，炸开岩石，打开通道，不过半个时辰。”步杀大掌倏紧，欲携我离去。我一把拽住他，对一个士兵疾道，“命人骑快马，速回营报信！”

一个士兵附和，“快、快去叫援兵，抵御胡厥大军！”士兵甲焦灼，“快马疾速往返，至少一个时辰。来不及了！我护殿下撤退！”

“不，不能退，”我拉步杀，“步杀，带我去高处。”步杀乌眸微沉，却仍依言，抱我纵身而跃，将我携至极高的山壁。我们隐匿在高岩之后，俯瞰而望。

山峦起伏，两崖夹抱，在苍木环绕的阔圆山寨之后，劈出一道狭仄天堑深坑。天堑出处，为口小腹大的幽暗谷地。漆黑之中，隐约可见万头攒动。果然。他们之所以会如此忌惮，正是因这状如细腰葫芦的山谷地形。出入通口狭窄细长，山寨犹如瓮缸。尚在挖凿之时，和士兵由此通过入侵之时，是最为虚弱的时候，一旦被发现，遭到北辰大军反击，就会如瓮中之鳖，进退维谷。被步杀抱下来，我踏满地落叶，快速对众兵道，“时间来不及了！通知万夫长，派几人转移百姓，其余人，去抬猛火油，小心泼洒在山寨地上，用枯草落叶遮盖。于山寨四角，亦放几缸开盖的猛火油。”我转向士兵甲，“你携兵，将剩下的猛火油缸，全部运到城墙之上，四面山谷高地，派兵潜伏。”

士兵甲恍然，“殿下是想，火烧胡厥！”

我点头，“我们，请君入瓮。”

战机刻不容缓，布署迫在眉睫。阵阵爆破之声中，众兵疾如星火，紧锣密鼓。山寨之间，推车穿梭，士兵自寨墙降下绳板，手脚麻利地捆绑油缸，协力拉上寨墙。三两人抬缸泼洒，铺垫枯草，轻撒落叶，留出运送路线，等油缸众兵上墙之后，仔细浇泼遮盖最后一方土地。

待一切准备妥当，我与步杀藏于寨墙垛后，心脏"砰研"直跳。不过一盏茶时间，爆破声就彻底停止。不知从何处，钻出几个灰头土脸的士兵，抡锤就砸了间破屋，露出火光晃动的洞口，陆续有士兵从密洞探头而出。一个高壮胡厥兵扬头，冲寨墙高喊，“可有情况？”

扮作胡厥巡逻兵的二人，对视一眼。头亦不回，慵懒随意，冲他摆了摆手。高壮胡厥兵欲眯眼细辨，被身后胡厥士兵，猛地一撞，“别挡道！时间紧迫，片刻耽误不得，莫要错了时机，快来帮忙拓道！”高壮士兵掳袖，上前帮忙，不刻，大批胡厥兵似千蚁涌洞，蜂拥而出。我们蛰伏黑夜，耐心等候。有胡厥士兵耸鼻，疑惑，“什么味儿？”我心脏猛然一揪。

那士兵皱眉四下察看，瞅见寨角，整齐堆放的大缸，松了眉头。旁边抡锤的另一个胡厥兵，立刻道，“嘿，那群北辰军绝对想不到，我们要火攻奇袭，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哈哈哈，对，今晚咱们就烧烤北辰矮脚羊！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山寨之中，哄笑回荡。我自墙缝，默默观察。偌大的寨子，已挤满了胡厥之兵。这时，一个粗辫兽毡的大腹胡厥人，自洞口随士兵而出，怒目圆瞪，“笑屁！全都闭嘴！是拿下北辰军了，还是攻下盛都了？全挤在这里，是想被人一银端么！都给我滚寨外去，列队集合！”

不能再等了，就是现在。我挥手，伪装成巡逻胡厥军的二人，立刻瑞下城墙之上燃烧的火把。火把坠落，引燃落叶枯草，猛火油轰然而燃，灼烈的火舌，瞬间席卷全寨。胡厥士兵不及反应，千百个被火点燃的兵，发出惨叫哭嚎。潜伏已久的大辰士兵，自寨墙露头，举起猛火油缸，就砸向躲避奔逃的残兵。瞬间，寨中一片火海，数千胡厥火人四蹿乱滚，惨烈呼喊冲破夜空。寨墙虽为石砌，却也被火烤得热了起来。我下令撤退，北辰兵忙将绳梯，推下寨墙，顺梯而下。步杀抱起我，旋身飞踏落于寨外。许是为了屯兵，方便粗草运输，山寨之外，亦是平整阔地。我令人在围寨两米开外，迅速砍劈拔除所有草木，辟出一圈五步之宽的隔火带。就带众人撤离，与埋伏山谷高地的北辰军汇合。

士兵们正持弓，向山谷射击，有士兵激动道，“殿下，胡厥入寨五千余人，全数烧杀！近三千人滞留天堑，被我们滚石、围射，死伤过半。逃亡一千余，千百人正困密道之中！”

突然，“噼啪”震响，犹若天摇地动，天堑近寨之处山石崩爆，死伤又重。巨大声响之中，山寨"轰然”塌陷，烈烈火光，瞬间，被漫卷如盖的尘土淹没，渐渐，归于寂静。

“火药！定是火漫入洞，他们留在密道里的火药炸了！这下密道那千百人，定然也全军覆没！”

士兵甲激动，脸色张红，“八百对一万！八百对一万！！烧杀胡厥至少六、七千人！殿下，我们，是不是要留照汗青，名垂千史了？”旁里又有一年轻小兵大喊，兴奋欢呼，“军功！赫赫军功！以少胜多，力破奇袭，护国救民！这军功，是不是比我祖上三代，加起来都要大得多！”百夫长一脚瑞上年轻小兵，却胡髯飞扬，哈哈笑道，“你小子，不是退后出列，留守大营了么？什么时候混入，跟过来的？”小兵憨笑，“嘿嘿，我就知道！只要跟着殿下，肯定有军功赚！我看这下，谁敢砍我这大功臣的脑袋？”

众兵对视一眼，皆眉眼大笑，欢呼雀跃。

士兵甲红了脸，在我面前一跪，抱拳仰首，“如此阴谋诡计，连万户和舅舅都不曾识破。殿下筹策如神，英谋盖世。卑职，钦佩心服，誓死追随！”我轻轻一怔，有些尴尬。那个，我真的，只是，想救个小姑娘。这事儿，不是碰巧了么。

携兵而归的途中，惜飞飞与任虎驱五百兵士，策马疾驰而来，正与我们迎面相遇。任虎吁停奔马，额头大汗亦不及擦，睁眸望着我，满眼不可思议，“不是说胡厥耍诈，万兵奇袭么？”

士兵甲笑道，“任副将，你们晚了一步，这军功，你怕是分之不上了！”众士兵哄笑，“是啊，是啊，任副将，你们怎的不再早来一刻，说不定，也能沾沾殿下的光呢！哈哈哈。”

任虎瞪眼，“胡厥万兵，奇袭有假？”

士兵甲不高兴，“谁说有假？胡厥士兵残尸，尚存山谷，你们尽可去察看！”

五百兵士倒吸冷气，骚乱顿起。任虎瞠目，瞪如铜铃，“你们只八百兵，如何赢得胡厥万兵？天兵神书，都不敢如此胡编乱造！”百夫长听不过，吹胡子瞪眼，“北辰战神，那是瞎吹的么？我们殿下，神勇英智，果敢善策！一眼瞧破那胡厥诡计，抢了战机。趁胡厥密道入侵，最虚弘之时，用胡厥的猛火油，关门烧狗，翁中捉鳖！哈哈哈，我还嫌一万敌军少了呢，再来一万，我们一样烧得干净！”

任虎吸气，“火烧胡厥？你们，竟一兵未伤？”百夫长调侃道，“倒也不是一兵未伤。老余年岁大，搬猛火油缸时，不慎扭了腰。老张反应慢，撤兵时，被火撩了胳膊。不过好在，比起以往上战场的伤痛，就不值一提了。”

任谁都可以看出，百夫长心情非常之好。

从相遇后，就一言未发的惜飞飞，掩去冷眸中的震惊之色，深深望我一眼，眉头微拧，勒马问道，“你们出兵，随何人印信？”百夫长严肃了脸，“随我百户印信。”

他又望向士兵甲，士兵甲亦沉了脸色，“与惜将军何干？您一届东临从五品武将，还想干涉我大辰的军政不成？”

惜飞飞看向我，沉默许久，恭敬抱拳，问道，“我原以为，公主借兵，是为薛阿福。难道，公主早就识破胡厥之计？故才匆匆而至，焦急向鹏举借兵？”我愣了愣。不，我，是为盼儿。

然而，余光之中，百夫长颔首，神色焦急。我读懂他之意，轻咳一声，回惜飞飞道，“当时在营中，未能与惜将军解释清楚，因我亦是猜测，而非有确凿证据，又怕隔墙有耳，故不言明。我出兵，是为探敌。而后果真，探得胡厥阴谋，且战机不可失，只能速战速决。”

惜飞飞眼神轻闪，抱拳，“公主文韬武略，巧谋善断，末将，心服口服。”我却凝了他片刻，冷不丁问，“惜将军这次出兵，是三皇子他，醒来了么？″

惜飞飞狠狠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