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第0104章

“咚！”

红色的章重重地盖了下去，滚烫的的《立案告知书》被递到张秀英的手上。她颤抖着接了过来，似乎要把这张纸盯出洞来。“…被强J一案……符合刑事立案标准，现已对该案立案侦查……眼泪随着张秀英的每一个字出口而落下，直到最后那句“特此告知”时已软到在地，痛哭出声。

姜善静蹲在她身边,红着眼睛默默地陪着她。郝胜男恪守着律师的职责，向警察道，“邵警官，该案件受害人未满十四周岁，且证据清楚，应立即拘留或者逮捕嫌疑人。”“郝律师稍安勿躁，我们自会秉公办理。"邵开明面无表情，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办事机器，“但你们提供的证据中没有一项能够证明徐石涛对张某实施了侵犯，所以就算她未满十四周岁，也无法定罪。”见郝胜男还想开口，邵开明冷淡地继续道，“那些露骨的诗句只能证明他道德有污，而你们提供的从张某屋里找到的徐石涛的贴身衣物这些，很遗憾，上面并没有任何钵液残留，并不能证明什么。”郝胜男理解邵开明的刻板，但对他这近乎冷漠的态度一直颇有微词，闻言失了冷静，讽刺道，“邵警官这话的意思是，我当事人的证据没有用吗？”邵开明摇摇头，“自然是有用的，不然也不会立案。如果郝律师仍旧无法说服张某家属的话，那我们只能按规定进行侦查。”郝胜男忍不住道，“那个接生婆的口供不能证明吗?她亲眼见到受害者怀孕，并且肯定肚子里是一个死胎……徐石涛是最有嫌疑的人，如果他没有实施强J，受害者怎么可能会怀孕？”

“最有嫌疑'，郝律师知道′嫌疑′的意思吧？"邵开明收拾着材料，慢慢道，“据我所知，你说的这类接生婆都是'祖传手艺'，她们的接生手段只靠口口相传，根本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不用说她们肯定没有行医资格证，怕是连′无菌环境′都做不到。”

邵开明扫了一眼情绪仍未稳定的张秀英，对郝胜男道，“郝律师与其和我在这辩驳你我皆知的问题，不如继续劝说张某家属同意我们尸检。”郝胜男皱着眉，“当地的习俗里，未成年的孩子死亡后只能用草席一裹埋在野外，过了十年，尸体肯定毁坏得不成样子……现在的尸检技术真能检测出死者有没有怀过孕？”

“这一点你们无需但心。“邵开明锁上抽屉，“我们既然能提出这个方法，那肯定是有办法的。”

郝胜男叹了口气，“说服当事人我觉得还是可以的，但她父母……”还被各种封建思想箍住的梭子岛，怎么可能同意“开棺验尸"？就算只是他们不重视的女童，甚至早已被抛弃，但想要挖出她的尸首，就是在挑衅他们的威严。

何况，作为逝者的生身父母，是最有权利拒绝尸检的人。在张秀英的口中，这对眼睁睁地看着女儿活活耗死的垃圾，必然会想尽办法阻止这一切，毕竞那可是“有辱家门"的大事！和常年不与村里人来往的张秀英不同，这对垃圾虽然风评不怎么样，但想阻止“挖坟”这种大事，绝对可以一呼百应。邵开明没等到想要的答案，眼底闪过一丝失望，板着脸对郝胜男道，“郝律师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就带着她们离开吧，我要开展下一步工作了。”郝胜男没发现他的异常，略微不满道，“邵警官，“死者为大'，我相信如果有人去挖你家的坟，你肯定也不会同意的。还有，你们动作快一点，别只顾着取证，没有看住嫌疑人，我听说他昨天连夜出岛……如果是逃逸，那就又是一个证据了！”

如果是为了取证，邵开明不会不同意的，但说这些并没有什么用，他只是冷漠道，“郝律师多虑，尽管还不能定罪，但徐石涛作为重点怀疑对象，他什么时候离家、什么时候到市区、住在哪里做什么事我们都不会落下。”“能这样最好。“郝胜男扯扯嘴角，“告辞。”那边的姜善静已经扶着张秀英起身，邵开明垂眸掩下一抹深思，等她们三人都出去后，随之从后门离开。

因为涉及到未成年人，所以这个案件是保密进行的，就连去立案前去问询徐石涛的两名警察，亦只字未提案件内容，只是询问一些对方的基本情况和日常琐事，来大致了解一下其为人。

梭子岛派出所的民警经验不足，但胜在对本地情况了如指掌，因此市公安局过去的这两个警察能够以最快的速度下乡走访，不至于漫无目的。本来如果有陌生人出现在梭子岛上，很容易引起本地人的注意，许多事情不方便问到，多亏了那场“招工大会”，不仅让两名警察成功穿梭各村不引起注意，甚至有了意外发现。

他们的第一站是巷尾村，村民无一例外对徐石涛都是一致好评，对张秀英则都是褒贬不一。

“以身相许救命恩人却容不下人家的亲生女儿”“父母不同意婚事硬是十年不往来”、“斤斤计较特别记仇”等等不一而足。当然，胡建国和徐石涛的“竞争”关系他们也没有漏掉，所以张秀英还有一个“副校长夫人美梦破灭因此雇凶伤人"的"罪名”。两名警察都有些动摇了，觉得张秀英或许真的是为了报复才去“诬告"徐石涛的。

毕竟，村里人都知道她妹妹当年是因为营养不良又得病死的，除了在巷尾小学上过学和徐石涛有过师生关系外，再无其他交集。但后来，他们想到张秀英提交的那些证据后，很快调整好情绪，再次深入调查，并不再局限于巷尾村之中，重点放在了周边村落。转机，就在各个村委会举行的招工大会上。这场热闹的招工大会吸引了几乎整个村的人，两名警察觉得这可比直接在村里一家家问要方便许多，最重要的是不引人注目。他们很快注意到有一个特殊的面试房间，而从这个面试房间出来的人，表情和参加半露天面试的人完全不同。

而当他们有意无意地搭话，聊起“徐石涛当副校长"一事时，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脸色大变，不发一言匆匆离去，有些甚者还狠狠地瞪了一眼或是感叹或是妻慕的他们。

这个发现，让两名警察立刻警觉，并以此为突破口，试图避开旁人去拜访这些人。

可惜，人生地不熟的他俩压根不知道这些人的家在哪里，想让派出所的人帮忙都无法。

最终，促使市公安局立案的还是张秀英提供的那些证据，经过核查，徐石涛确实有重大嫌疑，但只是嫌疑。

步行至后院榕树下的邵开明，从怀里摸出一包烟，捻起一根并未点燃。他看着远处好一会儿，从口袋里拿出一台还未上市的灵巧手机，拨出了一串电话号码。

“喂，你好，哪位？”

“宋法医，你好，我是邵开明。”

“哟呵，小明啊，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我记得你小时候可怕我了。”“宋哥说笑了，咱俩也就差五岁，我小时候你也不大呀！”“哈哈，开个玩笑，不过从你去了兴安市那边，我好像很久都没听到你消息了，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说吧，什么事？”“宋哥，你们那的设备条件是国内最先进的……我听说，你们现在已经能做到从母体中提取到胎儿的脱氧核糖核酸……也就是能够确认胎儿生父是谁？“不愧是小明啊，消息这么灵通。目前国内尸检最多只能检测出女性死者是否怀孕过，我师傅一直在研究如何结合脱氧核糖核酸的检测技术，对早就失了踪迹的胎儿进行脱氧核糖核酸来进行确认…”邵开明打断他，“宋哥，你这些专业名词等以后再跟我讲，你就先说能不能做吧！”

“嘿，还以为小明你真像那些人所说的比小时候稳重呢，原来还是这么急性子……”

“宋哥。”

“唉呀，我说就是了。恭喜你，找的正是时候，我们已经能够顺利从母体身上提取出胎儿的脱氧核糖核酸，最厉害的是就算母体已经化为白骨，也能够他到。不过味…”

“宋伯父果然厉害。"邵开明闻言松了口气，折断手上的烟，眯着眼道，“行，我知道了，过几天我会送一具……”

“你听我说完啊小明！这个检测很难做，而且有限制，如果死亡时间超过十年，那…….”

“放心，正好十年。”

“行吧，我们尽量。”

邵开明顿了顿道，…死者未满十四周岁。”手机另一方的人倒吸一口气，怒骂道，"艹！哪个畜生干的？他X的！我们一定给你查出来！我现在就去把我爸嬉起来，熬了一个月的夜有什么好休息的？！小明，你别过几天了，赶紧现在就送过来，不，你们不够专业，还是我这边安排人过去运送……不，我亲自去！”

“你别急，我这边还在给家属做思想工作，做通了我再联系你。"邵开明揉了揉额头，“你让你师傅……宋伯父好好休息，到时骨头送过去后才有精力检测。“这还要做什么思想工作？查一下哪个畜生干的直接枪毙了！死者…他》的，死因该不会是因为弥散性血管内凝血？”“什么？“邵开明不是专业人士，听得一愣。“想来这胎儿当年并没有顺利生下来，那么不是难产就是胎死腹中。但难产的话，孩子骨头就能够直接检测，不需要来找我，所以只会是后者，死胎未及时处理的话就会引起弥散性血管内凝血，简而言之就是感染，严重能致死。”邵开明的眼里划过厉色，沉沉道，“我知道了，你那边先准备吧，我会尽快送过去。”

“行，你赶紧的。……还好师兄师姐们刚离开不久，我现在去把他们叫回来。挂了！”

烟丝被邵开明揉散慈案窣窣地掉落下来，被风一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证据，是不可能消失的。”

他甩了甩手，一脸冷冽地大步离开。

“小静。“郝胜男站在门口，对姜善静微微点头示意。姜善静看了看从一回来就坐在床边拿着告知书发呆的张秀英，轻手轻脚地跟着出去，再小心地带上门。

两人在客厅里面对面地坐下，姜善静压低声音问道，“郝姐，怎么样？”“上午邵警官那意思，和之前一样，得尸检，只要能够确认肚子里的胎儿生父是徐石涛，强J幼女这个罪是跑不了的，再结合其他证据，判死刑…我大橄有七成把握。“郝胜男眉头紧锁，“时间太久了，那些贴身衣物上就算有钵液也早就检测不到什么。那些证据最多只能证明徐石涛有犯罪动机，连猥亵都算不上，想定强J罪几乎不可能。”

“唉。"姜善静脸色很不好看，望向掩着门的卧室，“这个道理，她肯定是懂的，她自己都曾想过去把妹妹的尸体挖出来。现在只是一时过不了心里的坎，不想让妹妹死后连骨头都要被切割……但给她点时间，她会同意的。”郝胜男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苦笑。

张秀英同意有什么用呢？

可那对垃圾父母呢？

只要他们吆喝一声，别说村里人了，整个岛的人可能都要冲过来阻止警察了。

“如果，半夜去呢?"姜善静犹豫道，“不让别人知道。”“警察不可能这么做的。“郝胜男摇头，“再说了，不是随便挖出来就行，要注意到不能破坏尸骨，而且运送也是一件麻烦事，就算成功从村里出来，还要过码头那一关，如果有人发现了，群众们围上来阻止，警察难道还能硬闯不成？”“方巧妙那边有没有消息过来？”

“我刚接完老板的电话。“郝胜男往后靠上沙发，轻呼一口气，“她让秋云去村里试探了一番，说起其他地方尸检什么的，几乎每个人都深痛恶绝，不敢骂警察，只敢骂家属是在损阴德。”

那对垃圾父母想到当地继续生活下去，永远不可能同意尸检。姜善静摸了摸桌上的水壶，确认是温热的后，赶紧给郝胜男倒了一杯，“她招工怎么招去梭子岛了……不过，也多亏她的这个决定，我们才能够第一时间知道徐石涛出岛的事情。”

“招工一直都有的，而且老板那个说风就是雨的性格，去梭子岛并不奇怪。“郝胜男接过杯子道了谢，继续道，“小李那边传来的消息，徐石涛一直在招待所没有出门，只有他妻子张秋燕出门买过菜，借招待所的厨房做饭吃。”“邵警官提过去问询徐石涛的两名警察不会透露案件内容……“姜善静沉思着，“任命书已经下来，他现在应该忙着烧三把火，却突然跑到市里来住招待所.郝胜男饮着水润润喉，“只有一个原因，他知道张秀英的报的什么案。姜善静"嗯"了一声，“他做过的事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但我想不通的一点是，他为什么跑过来？如果是要投案自首，应该会直接来警察局，而不是一直呆在招待所里。”

“公安局那边应该也有派人盯着他。“郝胜男摩挲着杯子，“一直没有异常举动……更像是在等待什………

姜善静突然道，“小李说，他来的时候没有带行李，只抱着一个牛皮包。“在这个小城市里，拿牛皮包的人很少，所以小李印象深刻。”“郝姐，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牛皮包里装的是关键性证据？"姜善静的脸沉得快滴水，“但不是利于我们的，而是利于他的关键性证据！而徐石涛龟缩在招待所没有出来，是不是在等待时机推翻我们这边的所有证据？”郝胜男一愣，仔细斟酌起来，“你说的不无道理……但以我的经验，实在想不出他会有什么关键性证据。”

姜善静更没有经验，自然也想不出。

两人对视一眼，心情都沉入了谷底。

立案了又如何？如果徐石涛真的拿出了证据，案件也是可以撤销的！同一时刻，姜悄悄和方默在梭子岛迎来了一位远方来客。姜林村人多眼杂，不利于姜悄悄她们做事，方绮妙名下的这栋楼位于一到晚上就比村里还空旷的镇中心街道，正适合她们聚集研究。姚秋云早就根据方巧妙的命令，在小枫曾住过的这个房间里布置妥当，方便姜悄悄她们住下。

方巧妙去码头接了坐着最后一班船进来的人，然后将她带到了空房子这边。一进门，她就扬声喊着在内间的两个孩子。“小默，悄悄！快出来，来看看是谁来了！”姜悄悄正和方默讨论着明天的计划，听到这个声音，立刻起身往外走，生怕慢一步就要被揉脸攻击。

“小姨，是谁呀？”

姜悄悄抬眼看去，只见一个比小姨还要明艳的大美人伫立在门口，进门时还需要弯腰才能避免撞头。

这都超过一米八了吧?

看着有些呆的表妹，方默好心解释道，“她是姨奶奶，方慎疏。”姜悄悄怀疑自己听错了，“姨奶奶？“然后又被名字惊住，“方慎疏？！关好门的方巧妙走过来，见她反应，"咦"了一声，“看样子，悄悄你知道姨奶奶？″

姜悄悄怎么可能不知道？

在系统学习室里学法律条文的时候，她可是看过方慎疏这个名字出现在好几本法律解读类的书籍上面！

尤其是和妇女儿童权益保护这类上面……

那时她还因为“方”这个姓，走过一丝神，异想天开对方会不会也是方家人。没想到还真是！

如果非要说的话，方默更像是方慎疏养大的一样，两人的性子很像。冷淡的表情让方慎疏像一尊精雕细琢的冰山美人，如果不是方巧妙偷偷说她已经五十五岁，姜悄悄实在难以想象这个骨子里透着一种仙风道骨的大美人是个奶奶辈的人。

没错，仙风道骨！

初看，大家都会被她的明艳五官吸引，但在相处之后，姜悄悄感觉好像是一阵带着凉意的春风。

不够亲近却又没有被排斥，让她自然而然地跟着对方的节奏走。不过一会儿，姜悄悄的所有想法就被方慎疏“掏”得干干净净。姜悄悄有些窘迫，不是因为被"套路”，而是因为自己的想法虽然不错，但在执行的时候总会有些纰漏，多亏小姨和表姐协助才能够顺利开展下去，但总体算来还是有点磕磕绊绊的。

方慎疏清泠泠的眼神一扫，姜悄悄就忍不住坐直了身体，眼观鼻鼻观心，等待″审判"。

“不错。"始终没有笑容的方慎疏连夸奖都很“冻人"，却是真心实意，“我只有两个问题。”

姜悄悄压下心里的雀跃，更是正襟危坐，“您说。”“第一个是，谁来′领头？"方慎疏淡淡道，“若如你所想的，嫌疑人如果成功让自己无罪撤案，那么你这边就必须有受害人立刻报案，提交的证据能够让警方立刻将他逮捕，谁来报案？你们找到了吗？”方巧妙耸耸肩，方默摇摇头，姜悄悄顿了顿道，“还没。”方慎疏不置可否，“第二个问题是，以你们目前了解到的情况，嫌疑人最多被判处猥亵罪，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姜悄悄苦笑，“我知道。因为没有人因此死亡，张秀英的妹妹……实际上是被她父母耽误治疗才死亡的……”

方慎疏看了她一眼，“猥亵的话，我会尽量让他得到五年以上的刑期，但最多也不会超过十年…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姜悄悄的情绪低落下来，嗯。”

“领头人'的事你们无需烦恼。"方慎疏淡淡道，“猥亵儿童罪是属于公诉案件，不存在自诉，交给我来就行。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见见她们，还有，你们批已经获取的讯息都给我。”

姜悄悄怔住了。

公诉！对，她怎么把最重要的给忘了！

还说张秀英和小姑被环境限制了眼界，她自己也被梭子岛的思想影响了…认为苦主不想伸张正义，她就没办法帮助她们。而在苦主终于下定决心后，她却又想让她们自己站到台前去指认徐石涛，一时忘了最开始自己想要的是苦主们的配合，而不是苦主们自己去冲锋陷阵。遇到涉嫌犯罪的，每个公民都有权利和义务去报案！看着小姑娘豁然开朗的表情，方慎疏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有方慎疏的加入，姜悄悄的计划变得更加顺利，名单上的人越来越多松了囗。

而市公安局也没有闲着，侦查、取证等等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郝胜男和姜善静已经成功说服张秀英“开棺验尸"，共同商量着如何回到梭子岛顺利运走尸骨。

招工大会也终于落下帷幕，梭子岛渐渐恢复平静。而在阳光明媚的这一天，一大一小的身影出现在姜林小学门口。“妈妈，死了就是不动吗？”

“梨梨，不动的不一定死了，但死了一定不动。”“噢，那大家哭的原因是那个人死掉了吗？”“嗯，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是谁啊？梨梨没见过耶。”

“为什么他们说梨梨以后没有爸爸了，妈妈，什么是爸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