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第0105章
朱谦岚的脚步停了下来,微微愣住。
那时老村长打来电话说那个畜生出了车祸,她还以为对方又用了“苦肉计”,并且还叫了老村长来配合演戏,因此并不想搭理。但她很快有听到背景音里两个老畜生的声音,一个在哭天喊地,一个粗话连篇。
她果断挂了电话,转而给阳光文具店的老板娘打了电话帮忙叫个摩托车过来。
向窦校长请假的时候,朱谦岚并没有避着人,说了原因后就去宿舍收拾几件衣服抱着女儿立刻离开。
回“家”的路上,她的心情犹如过山车一般,一边期盼着对方重伤不治,边又怕只是梦一场。
冷眼旁观至葬礼结束,期间两个老畜生换着花样骂她,她也毫无惧色,亲眼看着那具棺木被埋入坟中,不会再突然复活后,整个人才如梦方醒。这么多年来沉积在胸口的郁气在封坟后的那一刻,随着一场大哭彻底宣泄出来。
而这场大哭,也彻底打散了她从那畜生重伤不治到入棺都不曾流泪而引起的诸多闲言碎语,更是让打算再哭一场的老畜生吓得一激灵,差点被自己喉间的哭声噎得背过气去。
朱谦岚知道畜生这么多年在外发了财,两个老畜生并不想她来“分一杯羹”,言语辱骂也只是为了让她像以往那样走得远远的。可惜,朱谦岚并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
她不会用畜生的钱,并不代表会她放弃分财产。这是她和梨梨应得的!
也多亏那场大哭,“重情重义"四个字已经牢牢地挂在了她的头上,再加上有梨梨在,老畜生可别想独吞了!
如果老村长没把她和梨梨应得的那份给她,她不介意去报警,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丢脸”。
或许老村长知道曾经的真相吧?
不然,也不会在她顺利获得一半财产后,还偷偷塞给她一张存折,告诉她一定要藏好了。
朱谦岚回过神,看向女儿,弯腰把她抱了起来,“不管是′爸爸'还是“妈妈',都是责任、是担当。当爸爸和妈妈互相尊重、爱护,有了深厚的感情,梨梨就能诞生啦!”
小小的梨梨还听不懂妈妈说的话,但她很快有了自己的判断,“那个不是梨梨的爸爸!哼,他们骗梨梨!”
朱谦岚蹭了蹭她的脸,迈步往学校里走,“他们坏,我们以后再也不和他们说话!″
“嗯嗯!"梨梨抱着她的脖子蹭回去,“妈妈,我不喜欢那里。”“乖梨梨不喜欢,咱们以后再也不去了!”“嗯嗯!妈妈,梨梨长大啦!想要自己走!”朱谦岚失笑,将她放了下来,“不能跑太快哦!”朱梨梨跑了几步就停下来,转头静静地盯着她。朱谦岚正觉得奇怪,就听她小声地说了一句话。“梨梨好喜欢现在的妈妈呀!唔,但是梨梨没有不喜欢以前的妈妈,只是……只是,更喜欢现在的!”
看着女儿不再似以往那般拘束,而是蹦蹦跳跳地远去,朱谦岚只觉得被梦魇侵蚀得已近冰凉的心,重新变得滚烫。
她相信,以后她们的日子,必将如烈阳一般炽热。大
晴了几日的兴安市在今天迎来了一波冷空气,但似乎并没有带来什么影响,行人们的穿衣仍未统一,更有怕热的还光着膀子嚷嚷着秋老虎还在发威。李俊豪最近很是春风得意。
大概是沾了方小姐的福,他明显感觉到最近的坐出租车的人多了许多,和上半年相比,差不多要翻了个倍。
家里见他收入有了起色,便开始张罗着给他相亲,现在已经成功和一个女孩保持了联系,只要他好好表现,今年年底订婚也不是不可能。有了人关心,李俊豪对自己可就不再想以前那样一年四季都穿单衣硬抗逞强,这不一听说有冷空气下来,他赶紧带上了一件薄外套放在车上有备无患。“哈~”
刚送了一单早起赶路的客人,李俊豪看了看时间,便把车开到这几天一直蹲守的地点。
打了个哈欠,他一边裹着外套一边下车往早餐店那边走去。“老板,两个肉包、一碗稀饭!”
“小李师傅,看来最近确实生意不错啊!连续好几天吃俩肉包了。”“哈哈,承老板吉言!”
李俊豪刚往凳子上一坐,老板就端着盘子过来了,小声道,“还是老样子,那眼镜一直没出来,他老婆刚才六点多出去买菜,七点返回,还到我这买了三个馒头。”
李俊豪拿着肉包咬了一口,大声道,“哟,今天的这肉馅肥瘦正好,终于舍得使出看家本领了?"紧接着小声道,“行,老板辛苦。我吃完你就能收摊了,到时换我盯着,等事情结束后,劳务费不会少的!”“那你就小瞧我了,我看家本领可不止这些,以后多多光顾就能见识到了!"老板瞄瞄四周,再次压低声音,“嘿嘿,我干早餐这么多年,三四点起床正常的事情,盯梢顺手的嘛!放心,只要我在,他老婆买什么菜我都给你记着了!李俊豪点点头,笑骂,“我看你不是要让我见识看家本领,而是看中了我兜里的这点铜板吧!”
“这说的哪里话?咱们做生意不都是盯着这些的?"老板哈哈一笑,“慢用,我锅里还烧着水呢!”
“您忙,您忙!”
李俊豪是特意选的位置,这里正对着“兴旺招待所"的门口,有谁进出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扫了一圈四周,仍然没有发现郝律师提过的警方的人。也是,如果这些便衣能够被他识破,那还当什么警察?收拾收拾铺盖回家种地算了。
脑子里的天马行空并没有耽误李俊豪的正事,他一边吃着饭一边盯紧在招待所进出的人们。
说来神奇,自从他被方小姐重金委托到这里盯人后,却一直从未见过目标人,只知道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
当时方小姐只给了他“戴眼镜”“中年男人”两个讯息,他担心会盯错人,方小姐却说他一看见就能够确认。
李俊豪不觉得自己会这么厉害,但"重金"两个字完全能够激发他的潜力一一“咦?警察?"李俊豪端碗的动作顿住,“盯人原来不是便衣吗?”只见三个警察进入招待所的大门,对前台出示了证件,前台立刻打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带着他们往楼梯口走。
李俊豪可没忘记郝律师说的不能放过一点异常的事情,立刻掏出小灵通拨T丁o
“喂,你好,我是郝胜男。”
“郝律师!"李俊豪挡着嘴巴,急切道,“我是小李,凌晨到现在,眼镜依然没有出门,但是刚才有三个警察进了兴旺招待所.……”“好!小李,你继续盯着!"郝胜男挂上电话,对着走进客厅的姜善静道,“立案后的调查取证应该结束了!我怀疑警方有了别的发现……去了三个警察,很可能是要对徐石涛采取强制措施!”
张秀英从屋子里冲了出来,“警察去抓人了吗?”郝胜男语气冷静,“按小李所见到的,警察不像秘密行动,前台还直接带他们上楼,没有紧张的氛围,所以也有可能是普通传唤。”张秀英失望不已,“那你还说……
郝胜男解释道,“兴安市这边警力不够充足,普通情况下传唤嫌疑人一般都是两个民警出警,但现在却有三个,很有可能是为了更好地控制住嫌疑人。”姜善静再次想起了那个牛皮包,“徐石涛如果被警察带走,那个牛皮包肯定会一起带……”
“什么牛皮包?"张秀英有些茫然,随即又望向郝胜男,“郝律师,既然警察有了新发现,为什么没有通知我们呢?
“警方不会向我们透露侦查细节。“郝胜男摇摇头,对姜善静道,“警察要带走徐石涛的话,是不会允许他带上任何东西的,所以那个牛皮包很有可能会被他交给张秋燕……
“但是,张秋燕肯定会跟上去!"姜善静说道,“毕竟张秋燕又不是涉案人员,警察无法阻止她自由行动。”
“如果我们猜得没错的话……“郝胜男环着胸,手指点着手臂,缓缓道,“不管是牛皮包,还是张秋燕,对于徐石涛来说,都必不可少。”“郝姐,我们也去公安局吧!”
“正有此意!作为报案一方,我们有权利随时去公安局询问案件进展。“郝胜男站了起来,“走,现在去看看徐石涛到底准备怎么推翻我们的′证据’!“重新把痛楚压在心底的张秀英闻言,怒气冲冲道,“好!我们走!”大
兴安市公安局某询问室。
“警察同志,我说的都是事实。”
徐石涛说完抹了一把脸,羞愧道,“这样的我,又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呢?″
老刑警经验丰富,但听完他的话也有些一言难尽,他扫了一眼在做笔录的邵开明,继续看向徐石涛,严肃告知他如果为了脱去嫌疑说谎那么会罪加一等。徐石涛一张脸涨得通红,忍着气道,“警察同志,这种事情,我有说谎的必要吗?你们不是一查便知吗?我妻子不放心我跟着过来了,你们大可以问问她,我们这几十年是怎么过来的!”
说到后来,他有些歇斯底里,似乎经受着莫大的侮辱。老刑警安抚了一番后,又按程序询问剩余的问题后,向上面提交了增加对张秋燕的问询。
郝胜男带着姜善静和张秀英,等在了一处死角处,默默地看着徐石涛从讯问室出来,接着又看到张秋燕紧紧地抱着牛皮包被带到了另一件讯问室。张秀英焦躁地走来走去,“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有结果?”郝胜男转过头低声道,“张秋燕被叫走了。”姜善静靠近她,往外看去,看不到人却让人心里更沉,“果然,张秋燕是来给徐石涛脱罪的……就是不知道她是因为维护丈夫,还是……郝胜男皱起眉,“难道张秋燕知道徐石涛的恶事,两人串供了?然后帮他作伪证?可是……她能做什么证?有什么证据能够让徐石涛不会被判强……张秀英停住脚步,脸色大变,咬牙道,“张秋燕!张秋燕!是了是了!只要徐石涛是…那么,就永远不可能犯罪强J罪!”说着,瘫倒在地,“我怎么忘了…怪不得姓徐的那么不慌不忙……姜善静被她吓了一跳,赶紧蹲下扶起她,“秀英姐,你别这样!我们都只是猜测而已!”
郝胜男则盯住她,“你想到什么了?快点告诉我!我必须要有应对方法了!”
张秀英看看她,又看看姜善静,凄然一笑,“你们都还是未婚的姑娘呢,不怪你们……呵呵,身为徐石涛的枕边人,如果张秋燕作证说徐石涛不能人道呢?他根本不能做那档子事!那么强J……这种事又怎么可能发生呢?”姜善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但这种时候哪里顾得上羞臊?赶紧看向郝胜男,想知道她有什么办法。
虽然郝胜男擅长的是经济纠纷类的案件,但在接手这份委托后,已经捡回了不少知识,此刻比她们要冷静许多。
“这个不可能。“郝胜男摇摇头,“徐石涛和张秋燕有一个女儿,以徐石涛的性格,他会允许自己妻子出轨并给别人生孩子吗?”姜善静提出假设,“如果是在女儿出生后才有的毛病的呢?”张秀英呵呵笑道,“姓徐的没有下限,说不定为了掩饰自己不能人道的事实,逼迫张秋燕去偷汉子………
在场的三人,唯有十年如一日盯着徐石涛的张秀英才是最了解他的那个人。她的话一出口,姜善静和郝胜男都沉默下来。“在这干等着不是办法,我去问问情况。“郝胜男当机立断道,“小静,你看着她点。”
离开之前,她又补充道,“先不要这么悲观,我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结束的,张秋燕是徐石涛的妻子,警察不可能听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他们一定会核查到底的。”
涉及到未成年人的案件,知情的人只有那么几个,郝胜男无法从其他的警察口中问到情况,只能找到邵开明的办公室,耐心地等待着。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郝胜男的心越来越沉。时间越长,说明徐石涛供述内容的真实度非常高,所以才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查证!
如果是谎言,只会一戳就破!
郝胜男的心在邵开明推门进来的时候,彻底沉到了谷底。邵开明在进来后,失了往常的警惕,竞丝毫没有察觉到郝胜男的存在。他脸色铁青,将不知握了多久的拳头重重地砸到了墙壁上。“嘭”地一声,墙上的腻子粉竞扑簌簌掉落了一些。郝胜男大惊失色,上前一步,“邵警官!”邵开明转了过来,和其他警察相比不够强壮的身体此刻却似乎蕴含着可怖的力量,双眼中有来不及收起的凶戾,两相结合之下,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一般,下一刻似乎就要撕碎来敌。
郝胜男心中骇然,忍不住后退数步,眨了眨眼再望过去,却看到那个和往常没什么区别的,刻板又不近人情的邵警官。“郝律师。"邵开明淡淡道,“似乎还没到起诉阶段吧?”郝胜男立刻想起自己的目的,追问道,“徐石涛说了什么?张秋燕是他的妻子,很可能是作伪证……”
邵开明打断她的话,“罗局长应该在签'撤销案件决定书。”郝胜男一怔,不可思议道,“撤销案件?!受害者是未成年人!怎么能够轻易撤销案件?我严重怀疑徐石涛和张秋燕串供,我要求“你们指控的是徐石涛强J张某,但现在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他并无这个能力,所以不需要追究刑事责任,我们已经决定不予起诉。”邵开明打开门,下了逐客令,“郝律师,请。”“你!“郝胜男忍住破口大骂的想法,重重地踩着步伐走了出去,“等着,我很快会向法院申请复议!”
当郝胜男赶过去后,就看到姜善静此刻正牢牢地抱住张秀英的腰,却也不能阻止张秀英想要撕碎徐石涛的那颗心。
徐石涛正在地站在她们对面,他的旁边是紧紧抓着他衣袖的张秋燕。张秋燕明显哭过,徐石涛的表情更是丰富。有失望,有难过,有羞愤,有受了莫大委屈的隐忍。但郝胜男只觉得这些情绪被制成了一张名叫“虚伪”的画皮,和徐石涛那颗肮脏的心严丝合缝。
“张秋燕!你这个J人!"张秀英张牙舞爪地想要挣脱姜善静的控制,“你们这对狗男女!还我妹妹的命!你们做伪证!不得好死!”看着周围群众和警员的窃窃私语,郝胜男暗道不好,连忙上前,“小静!拉走!”
有她的话,姜善静立刻没了顾忌,老道地捂上张秀英的嘴强硬地往外带走。郝胜男厌恶地扫了眼对面两人,并不想浪费力气和他们口舌之争,便打算转身离开。
“这位是张秀英同志请的律师吧?”
徐石涛的语气过于亲切,仿佛彼此熟悉已久。郝胜男不想停步的,但她还是回过身,“您是?”徐石涛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抱歉,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徐石涛。“说着,他看向外面,叹着气道,“正是张秀英同志想要送进监狱的那个′嫌疑人。”郝胜男没有开口,她怕自己一开口就想把手上的镇纸扔过去。围观的群众很快就被徐石涛的话吸引过来,在郝胜男意识到什么之后,却已来不及阻止对方接下来的话一一
“我徐石涛一生清白为人,只是升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职务,就被竞争对手的妻子张秀英诬告我强J她的妹妹?敢问,我一个天阉之人,又该怎么做出这种畜生之事?”
“发生什么事情了?这话什么意思?”
“强J?!畜生不如啊!”
“呸,人家是天阉之人,有那心也没那物啊!”“什么是天阉啊?”
“就是不举,不能人道呗!”
“不是!天阉更严重,那是天生发育不全,没有生殖能力,就是一个废人!”
“啧啧啧,怪不得这么斯文,原来是个样子货。”徐石涛惨然一笑,“我不怕自己被诬告,也不怕自己为此奔波翻案,可我不想要我的妻子和孩子被人指指点点,只能把我的这件羞于启口的事情宣之于囗。”
这段话再次让办事大厅内炸开了锅,不知案件的警员们根本反应不过来,一时竟无法疏散人群。
“什么?他还有妻子?”
“还有孩子!”
“所以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天阉啊?该不会是假的吧?真强J人家妹妹?徐石涛分明是有备而来,还抽空对着群众那边露出哀伤的表情,“我妻子曾经遇人不淑,我和她是同病相怜,因此我们决定在一起,把彼此的秘密都埋进心底,等以后一起带进棺材里……没想到…”“赫!这话意思是不是说那孩子不是他的?”“肯定的!′妻子曾经遇人不淑,那就是未婚怀孕,结果男的跑了!”“然后和这个天阉的同病相怜呗!”
“唉!两个都是可怜人呐!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要被人诬告,被迫把这两个要带进棺材的秘密都吐了出来,那什么姓张的太可恶了!”“就是就是!因为职务竞争就要把人抓紧监狱!要我看,警察应该去抓那个姓张的!诬告也是有罪的!”
“天阉之人配未婚有孕,绝配!”
倒向一边的舆论中,也不知谁嗤笑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