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第0108章

“……被告人徐石涛猥亵未满十四周岁的幼女，受害人多达八十八人，其行为已构成猥亵儿童罪。公诉机关指控的犯罪事实清楚，证据充分,罪名成立辩护人提出的被告人徐石涛悔过自新，近两年未再出现猥亵行为，建议对其从轻处罚的辩护意见，经查认为，被告人徐石涛于十月份再次……态度恶劣…情节故对辩护人提出的该辩护意见，不予采信………“……其犯罪情节轻微，当庭如实供述，自愿认罪，依法可以酌情从轻处罚……辩护人关于对被告人适用缓刑的意见，根据本案的事实、情节、社会危害后果等，本院不予采纳……

“……依照《刑法》…之规定，判决如下：被告人徐石涛犯猥亵儿童罪，判处有期徒刑九年十个月。

“……判决书将在十日内向你们送达。如果不服本判决，可以在接到判决书第二日起十日内通过本院或者直接向……法院提出上诉……”“我要上诉！"徐石涛大声道，随即又改口，“不，我放弃上诉。”法官面无表情地继续着自己的话，“……书面上诉的应提交上诉状正本一份，副本两份，被告人，你听清了吗？”

“听清了。“徐石涛看向另一边，并在意公诉人，而是看向旁听席上的方慎疏，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不愧是方律师，九年十个月……可惜十年都不到……我没必要上诉。”

“退庭！请公诉人和被告离开！”

方慎疏是被法院特别允许出庭旁听的，但她可不是郝胜男，哪里会被徐石涛的一两句话激起一点波澜？

亲耳确认判决结果后，她看也不看对方，转身离开法庭。在踏出法院大门时，她抬头望着碧空如洗的天，喃喃自语，“猥亵罪的量刑……那份提案必须再修一修，要更细化一…”“方律师。"穿着便装的邵开明走了过来，“罗局长有请。”和罗局长会面后，方慎疏转身直奔梭子岛，对方巧妙并两个孩子说清结果后，睡足一觉吃饱饭，就离开了兴安市。

她本就是方巧妙特地请来的外援，办完事后自然要回去忙自己的事情。离开之前，她还特意和姜悄悄单独聊了几句话，才挥一挥衣袖带走了一张拍立得拍的合影。

虽然方慎疏没有对方巧妙她们说起过徐石涛那近似挑衅的话语，但只有九年十个月的刑期，也让她们觉得心中郁郁。不管徐石涛会不会上诉，这个案件已经告一段落，她们也该回到正常的生活。

有姚秋云在，那些人都会被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但如果要把她们安全送到别的城市，就需要方巧妙亲自去联系各个地方的接应人，所以她也没耽误，带着方默和方慎疏同一班船离开梭子岛。

哪里想到，她们离开的隔天，就又接到了姜悄悄的电话。“小姨，你出市了吗？”

晚饭后，姜悄悄拨打了方巧妙的手机号，“我有件事想让你帮忙。”谢韶让林建康带她过去见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为了感谢她一番。原来是因为那幅画，让谢韶终于摆脱了“冷板凳”，彻底在市里打开局面，不日她将会被调到市官方那边，不出意外应该会是宣传科。姜悄悄虽饱读诗书，擅长从言语、文字提取关键信息，但这种官方里的道道得亲身经历才能够有所体会。

而系统里的实践模拟室无法完美体现人性的复杂，提供不了太多帮助。谢韶短短的几句话，包含的信息量让姜悄悄消化了大半天。但这些都比不上“徐石寿"的重要性。

电话里的方巧妙似乎正在吃饭，唏哩呼噜的，“什么事？嘶……烫，小默，你怎么不提醒你妈呢？”

姜悄悄并没有说出那个猜测，只是道，“小姨，你去隔壁省的时候，帮我去洪城砂滩县跑一趟，那里有个叫上徐村的地方，调查一个名为徐石寿'的人。“徐石寿？"方巧妙反应很快，“这人和徐石涛什么关系？”“我还不能确定，小姨，你记得帮我问问，有结果马上告诉我。”“很急吗？需不需要我马上出发？”

“没那么急，但我希望尽快。”

“行，那我明天就先把要去隔壁省的人送过去，顺路给你调查一下。”方巧妙办事是很可靠的，但从兴安市到洪城全程数百公里，还需要先把人都安置好，才能抽出时间去调查姜悄悄交代的任务，至于何时会有结果，谁也无法保证。

嘱咐小姨注意出行安全后，姜悄悄便耐着性子默默地等待着。十二月的第二个星期一开场，整个梭子岛就变得热闹起来，到处都能看到官方派出的工作人员，他们每天都会在确定好的巡游路上巡逻，除了要监督清洁工门有没有搞好卫生外，还要对乱摆乱放杂物的居民进行劝诫，偶尔还要抓捕流浪的猫狗，似乎一刻都不得闲。

各个学校的方队节目已经全部确定，姜林小学留下的两个节目是小班幼师朱谦岚带练的"亮彩未来"和大班幼师赵倩倩带练的"花团锦簇”。中班幼师王雪莲带练的“彩云飞舞”由于太过费力，道具是各色长缎带，很容易打结，排练效果不是很好，于十一月中就被放弃。姜丹参加的就是“彩云飞舞”，节目取消后也不伤心，“合理逃课"才是最重要的！

又是一节排练节目课，不用再去的姜丹趴在桌子上高兴道，“嘿嘿！取消了更好，听说巡游要从走完环岛路全程啊！又跳又喊口号，我可走不动。”她同桌表示理解，“巡游时，还会放假一天呢！”“是啊！"姜丹更高兴了，“一整天的自由耶！巡游真好！巡游真棒！如果每天都有回归的活动就好了！”

同桌虽然也想这样，但知道并不现实，“哪里有那么多地方回归啊！就差一个夷洲了！夷洲回归的时候，肯定又会放假！”“你说得对。"姜丹唉了一声，很快道，“香江和镜湖只隔了两年，夷洲肯定再两年就会回归了！”

和徐海萍画五子棋的姜悄悄闻言有些失神。夷洲，是一个特殊的地方。

在她原来的地方，也有一个类似的地方，她穿来的时候那里还没回到祖国的怀抱。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夷洲，未来会怎么样呢？同一时刻，兴安市官方正在接待来自省官方的一行人。省工作组被领到了“庆祝镜湖回归活动中心”，在画展区，看到了各行各业的人笔下的对镜湖回归的美好祝愿，不时地驻足观赏评价，称赞连连。“不错，这副《千里跋涉》虽然技术不够专业，但下笔有力，体现人物无畏的精神…”

“红旗飘扬，震撼人心…”

“这幅主题鲜明，寓意深刻，可以看得出画者丰富的情感内，心……“画风淳朴，故事性强…我看看，职业是农民同志啊！好！好！”“梦想啊……不错…”

“《繁荣》

走过了社会团体的成年人画展后，就是专属于各个学校的展区，各大高校的青年学子的画作，更是展现出新一代的蓬勃朝气，还有锐意进取的决心，省工作组成员越看越满意，边看边讨论，又进入了中学区。这片区域的画展，亦有许多不输于高校生的画展，还多了一些童话色彩风格，对未来的期盼更为大胆，梦想和实际的结合让众人看得赞不绝口。最后的一片展区就是儿童画曲，这边并不局限于小学生，还有一些中学生和老师们。

眼毒的人能很快分辨出画作出自于孩子还是老师之手，毕竞前者更加天马行空，后者的画技更匠气一些，那是一种只可意味不可言传的感觉。站在这片展区末端的谢韶握了握出汗的手心，挂着标准微笑，等待着那群人渐渐走近。

“你们这次画展办得好，参展的对象范围非常大啊！不错不错，形式多样，艺术性也不缺，看得出来每个人都对镜湖的归来充满了喜悦…”带队的领导夸奖着，准备结束这场参观之旅，但下一刻他的步伐停了下来。画展办得好，画作非常多，时间却是有限的，他们做不到每一张画都去注意，基本都是跳着看的。

一般来说，被放在末端的画作都不是出彩的，所以直接略过最后这段距离是很正常的，但带队的领导突然停步，其他人自然也跟着停步。而带队领导不仅停了步，还往回走了几步，众人不明所以地跟着他走过去，很快所有人都明白了他为何如此。

无需领导提醒，省工作组其他成员的眼睛都落在了同一副画上面。兴安市官方陪同的几人互相看了看，心照不宣地微笑起来。“这幅……”

带队领导有些失神，“真好。”

八开的画，还选择了竖版格式，又分为一上一下两个画面。和旁边那些色彩丰富的横版画相比，它显得有些弱小。可主题，却并不弱小。

它采用的是连环画的形式，很容易就能看出上下的连贯性、故事性。小小的上半张画纸上，却挤下了三十几个孩童，整整齐齐地坐在那里，对着镜头露出开心的笑容，显然是在拍合照。和旁边的画相比，它的颜色不够丰富，人物过多……但，这么多人穿着各有特色的服装，让人一眼就能分辨出每个人代表着不同的身份……

有人轻声数了出来，又有人加入进来。

“……十三……十大……”

“二十五……二十大……

“三十、三十一、三十二“带队领导看向第三十三个孩童，戴金框小眼镜的他穿着的那件衣服上面，有一个非常熟悉的花纹。这个花纹，在一九九七年时在大街小巷随处可见……“三十三，紫荆花，香江。”

带队领导觉得眼睛有些湿润，又看向坐在“他”旁边笑得有些害羞的小女孩她穿着衣裙，头戴栩栩如生的莲花冠，不是镜湖的化身又是什么？“三十四，镜湖。”

在知道这幅画的主题后，他们又急不可耐地看向下半张画一一和上半张同样的姿势，同样的人数一一

不，不一样了。

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了，有关心、有期待、有兴奋、也有眼含热泪，但他们都看向了同一个位置。

就在最右边的地方，有一个孩子孤单地站在那里，怯怯地望着他们，很快，坐着的小孩有人伸出手，有人挥着手，有人手握在胸前，向他发出了热烈的呐喊一一

“来吧，就差你了！'

“来来来，坐我这里！’

不，坐我这里！’

“嘿，别扭什么，快坐下！”

画面就定格在小孩即将过来的那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却都知道一定还有这幅画还有第三个画面一一

“三！二！一！茄子一一！”

那时，就再也没有孤独的小孩了。

而在画作的最下方，是画作的主题和署名，端端正正的字似乎带着一点俏皮，就如这幅画一般，让人在看完后会心一笑。“姜林小学，四年甲班，姜悄悄……"带队领到默默地念着落款，“名称：全、家、福……”

大

张丹和张秋燕去见了徐石涛服刑前最后一面，很快就知道了他的罪名。和歇斯底里的张秋燕相比，张丹是面无表情的，她一句话都没有和徐石涛说，只是冷淡地站在旁边看着母亲和他在电话里述说委屈和痛苦。只是徐石涛在被警察带走前对她笑了笑，无声地说了句什么，就让张丹脸色大变。

张丹征得了警察同意，出去喊了肖鹏飞进来把母亲架了出去。张秋燕的情绪却始终平复不下来，一边哭嚎一边骂着粗俗的话语，因为不知道是谁“害"的徐石涛，她只能把"罪名"都安在了张秀英身上。“张秀英这个J女人！我家石涛惹她什么了！他已经够苦了！怎么可能强J她妹妹啊！明明是那两个老东西不给她妹妹治病，为什么要怨我家石涛啊！张秀英这个狗……

周围全是指指点点的人，张丹再也受不了了，大声喝斥道，“妈！你别再骂了！”

“鱼泡一一啊！你爸是冤枉的……你虽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可他这二十年亏待过你吗！如果不是他，你妈早就被沉塘浸猪笼了……鸣呜呜鱼泡啊！我们，我们去找律师吧！去告张秀英……去把她抓起来……对，对！只要把她抓起来，你爸就没罪了！”

张秋燕抓着张丹的肩膀拼命地晃着，“鱼泡一-啊！我们去上诉一一去幽州！你爸是冤枉的啊！他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都是张秀英”张丹用力甩开她的手，眼睛通红，咬着牙道，“他怎么做不出？妈！你忘了吗！"说着，她带着哭腔道，“我以前和你说过，他乱摸我妈！你总说我骗伤……明明，是他骗了你！妈…我……………肖鹏飞心疼地看着她，但见周围的人都望了过来，赶紧道，“丹丹，我们先离开这儿！”

张丹的眼泪决了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对着惊愕的张秋燕哀求道，“妈，我们先离开这儿好不好？”

说着，张丹狠心地把母亲的胳膊往后一扭，“鹏飞，走！”肖鹏飞不再顾忌身份，大力将张秋燕半拖半拉着离开此地。在他们离开不久后，一声凄厉的“我可怜丹丹啊！“划破了天空，为这一场“闹剧”划上了休止符。

从此以后，他们三人不再出现在梭子岛上，谁也不知他们去了哪里。有好事者去问肖鹏飞的父母，说自家儿子一句话不说就跟强J犯的女儿跑了，连个口信都没留下，是不是很不孝顺？这些好事者无一例外都被肖家人打出门去，被骂得再也不敢登门。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一九九九年的最后一个月，最让梭子岛津津乐道的还是镜湖会在十二月二十日回归的这件大事。

梭子岛官方主办的“庆祝镜湖回归巡游活动”，选在了镜湖回归次日，也就是十二月二十一日。

巡游活动的日子越来越近，姜悄悄却一直未收到方巧妙的调查结果。兴安市到洪城一去数百里，以现在的路况、交通、治安等情况，需要的时间很难估计，再加上信号基站有限，姜悄悄甚至都无法联系上方巧妙。方巧妙以前跑生意跟车的时候，曾独自撂倒十几个带器械的壮汉，相比于路霸，姜悄悄更担心她遇到“村霸”。

洪城砂滩县山高水远，地理环境不甚理想，有些穷山恶水的味道，出入非常不便，在姜悄悄收集到的信息中，徐石涛到梭子岛任教后，这么多年来只回过三次老家。

第一次是他和张秋燕结婚，说是回去告知长辈，但他以路不好走的原因并未带张秋燕同去，而是自己回去。

第二次是女儿张丹出生，借口和第一次一样。除了这两次间隔比较短，第三次是在当初他开始管理巷尾小学的前一年，说是家中长辈去世，回家奔丧，依然是独自回去。姜悄悄已经体会过现在的交通什么情况，所以对他独自回家的事情虽然有些奇怪，但也能理解。

而现在，姜悄悄强烈怀疑徐石涛从未回家。这里面很可能存在一个大秘密一一

姜善静听完侄女的解释，沉思了一会儿道，“确实很可疑。”“嗯。”姜悄悄点点头，“让我最奇怪的一点是，徐石涛没有上诉。”“方姨说他在法官宣判的时候就表示了不上诉。“姜善静倒不在意这点，“比竞方姨的能力，他肯定知道自己上诉也是白费力气。”姜悄悄摇摇头，“上诉是他的权力，依他的性格不能放弃，而且就算上诉不成功，也能拖时间服刑，最重要的是这么做可以恶心我们，他不会不上诉。”“我记得你们分析过，说他只是在法庭上说说而已，回头肯定会在上诉前提交上诉。"姜善静顿了顿，“现在时间过了吧？但是没有新消息传来，他应该是没上诉。”

“是的，他没有上诉。“姜悄悄打听好了，“现在可能都在参加劳改活动了。”姜悄悄并没有和姜善静说自己看到的那些档案内容，只是表示有些怀疑对方身份，才让方巧妙顺路去调查一下。

毕竞，一切还只是她的猜测，没必要告诉太多人，万一结果不是她想象的，到时还白高兴一场。

时间很快就到了镜湖回归的前一天晚上。

徐大梅的小卖部里挤满了人，被挂在高处的电视中正播放着回归前夕画面。大人说说笑笑，小孩们跑来跑去，不时地被家长喝斥两句，很快又故态复萌，吵吵闹闹，好一派欢乐的气象。

被三梅安排了个好位置的姜悄悄，被尖叫声刺得耳疼，见时间还早，便先挤开人群出了小卖部。

夜风带着凉意，也带来了清爽的空气，姜悄悄重重地吐出心口的浊气，转身往井边走去。

她刚要把脑袋往井口探去看看倒影的月亮圆不圆时，就看到姜善静从书房那边走了出来，朝着这边招手。

“悄悄，来！”

“小姑，怎么了？”

姜善静让开书房的门，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电话。”姜悄悄心一跳，跨过门槛小跑到电话旁，拿起话筒，“喂？”“悄悄？我是小姨。”

不知方巧妙站在哪里，背景音是呼呼的风声，但说的话还算清楚，“说来也巧，我那时一到上徐村，就碰到了一个′知情人！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这十天时间没浪费，不仅查到了你想知道的事情，还有了好几个意外收获……“我想你应该等得心急，赶紧找了有信号的地方给你报个信，具体的等我